第18章

半刻前,連衣在感慨女主魅力的時候,她看向舒清晚時,就看到舒清晚用眼神暗示她換個姿勢。

于是連衣一邊用說話來吸引兩個刺客的注意力,一邊将綁着的手腳挪到舒清晚面前,方便舒清晚用她的身體擋住刺客的目光,繼而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綁着連衣的繩索。

舒清晚打開連衣的繩索之後,又假裝自然地轉回身子和刺客說話,然後把放在連衣旁邊的木劍掩入自己的身後。

連衣看着舒清晚一頓行雲流水的操作,吓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好想伸手去拉舒清晚,勸說她不要冒着生命危險去做這種毫無勝算的事情,畢竟對方可是兩個大男人,還是身懷武功的盜匪。

舒清晚一個弱女子,怎麽看都是螳臂當車。

何況目前的情況也沒有糟糕到要以命相搏,對方看着應該還有商量的餘地。

可她又不敢貿然開口暗示或者伸手阻止舒清晚,如若一個不小心,被前面兩個刺客看出端倪,後果将不堪設想,刺客極有可能會惱羞成怒,對她們兩人痛下殺手,到時候後悔晚矣。

連衣看着舒清晚将木劍背在身後,邊說着話邊朝着兩個刺客走去,聲音越來越冷,仿似就要與對方撕破臉皮。

她正要出聲提醒,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伸手間,只摸到舒清晚躍起時還未帶走的裙擺,待要抓住,那片裙擺只在她的手心裏匆匆一掠,就随着她的主人,飛向對面的刺客。

連衣頭皮一麻,剛在心裏哀嚎一句“完蛋了”,頃刻後,她的雙眼睜大,仿佛看見千年奇觀。

她看見記憶中,柔弱地天天被女二欺負而毫無反手之力的網劇女主舒清晚,身段靈活且動作淩厲,劍式迅猛地直逼兩個刺客,根本就是一個功夫高強的女劍客。

連衣只覺地瞳孔震驚地都要裂開了,仿佛被雷劈中一般。

這是什麽情況?誰來告訴她一下,好端端的柔弱女主怎麽會有武功?

蒼天啊?她到底穿到了哪一個網劇裏面?怎麽這也對不上那也對不上,這到底是不是她之前看的那個網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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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系統?

有沒有機器?

有沒有時空人來告訴她一下,女主怎麽會有武功?

為什麽別人穿越都有各種暗示提醒,她就什麽都沒有啊?

連衣伸出的手甚至都忘記收回,還直愣愣地卡在半空中,兩只眼睛瞪地像是快掉出來了。

等她收回神來,只聽見舒清晚清冷而微帶焦急的聲音喊道:“林大哥?林大哥!你先出去,免得我不小心傷了你。”

連衣“哦哦”應了兩聲,手忙腳亂地解開還虛掩在腳裸上的繩子,随後站起身來,幾步小跑到門外,躲在一塊門扉旁偷眼往裏看。

只聽見屋裏一陣金石碰撞之聲,那把木劍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成的,竟然堅韌地沒有被刺客的利劍砍斷,多番糾纏下來,只隐隐邊沿多了幾個砍痕。

不知是不是連衣看錯,舒清晚在看清楚那幾道痕跡之後,越發迅猛地揮動手裏的木劍變化招式,劍式由原本的橫劈、抵擋改成拍打和直刺。

數招過後,木劍上再也沒有增加新的砍痕。

舒清晚一邊靈巧地躲過兩個刺客的進攻,一邊動作敏捷地用木劍拍向刺客的身體部位,逼得他們節節敗退。

兩個刺客一左一右對着舒清晚連刺帶砍,她恰時飛身而起,輕松躲過,讓兩人的劍式落空,刺客又左右橫劈,企圖将她逼至角落,她輕巧矮身,腰肢柔軟地翻身又躲過一招。

兩個刺客的動作在舒清晚利索飛速的招式下,顯得越來越笨拙。

雖然木劍不能對刺客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打起人聲音沉悶,就連門外的連衣聽着那個聲響,都覺得好似身上疼地不行。

沒幾招之後,就聽到兩個刺客被舒清晚的木劍打得“嗷嗷”直叫,最後只聽“啪噹”兩聲,刺客手中的劍應聲相繼而落。

兩人狼狽地坐在地上,一個揉着被打腫的額頭,一個揉着被打紫的手背。

而舒清晚橫着木劍,美目清冷地站在他們兩個面前,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沒有一塊髒的地方。

矮刺客揉着身上紅腫的地方,小聲委屈道:“小娘子怎麽這般厲害,你這般厲害怎的還要離家出走。”

高刺客早就清醒過來,他一拍說話的矮刺客的腦袋,恨聲道:“蠢貨!你還沒看出來嗎?她是假裝的,她沒有要離家出走,也沒有要跟我們,她跟阮林一是一夥的!”

矮刺客一臉難以置信,傻愣愣道:“是是是嗎?小娘子是騙我們的?”

屋內一番打鬥看得連衣下巴都要僵住了,她被那一陣刀光劍影驚愕地嘴巴都忘記合上。

直到屋裏打鬥結束,她才整了整衣袖,收起因為震驚而差點扭曲的表情,跨步進來:“哎哎,此言差矣,她不是跟我一夥的,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兩個也沒有在一起啊,是你們兩個不知死活,非要綁了她來,我當時都提醒你們了哎。”

她當時的“嗚嗚”之聲才不是用來提醒刺客的,她是想要提醒舒清晚離開,不過此時用來氣氣兩個刺客,心情還是蠻爽的。

舒清晚站在旁邊只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并沒有拆穿她。

連衣逞完口舌,心情舒暢,說話也毫無顧忌:“另外,她也沒有騙你們,她确實是家中庶女,也确實......”

她自覺自己說錯了話,還好及時制止。

她偷看一眼舒清晚,見她依舊面色淺淡,未有怒色,于是清咳一聲敷衍而過,繼續道,“總之,她說的對,我是好人,還有,她也是好人。”

舒清晚沒有想到連衣不僅謊話胡謅,最後還會誇她一句,她神情複雜地又看一眼連衣,然後迅速收回目光,用劍拍了下兩個刺客的胸口:“快說,收買你們的人到底是誰!”

高刺客“哼”地一聲扭過頭去,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

矮刺客倒是老實許多,他擺了擺手,誠懇道:“小娘子啊,不是我故意不告訴你,但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啊,以後要是被別人知道我們兄弟将主家的消息都說出去了,我們以後還怎麽混啊。”

舒清晚冷冷道:“怎麽?命都快沒了,還想着以後怎麽混?”

“是不是沒打夠?要不要再來一次?”

矮刺客臉色一驚,又連忙擺手:“不了不了,小娘子不打了不打了,你這個......這個是什麽劍,打人也......也太疼了。”

他見舒清晚正等着他的下文,于是猶豫片刻,仿佛終于下定決心:“我們其實也不知道她是誰,我們是受了中間黑蛇幫的引薦,然後才見到她的。”

“她看着好像是一個富家小姐,她穿着黑色鬥篷,天又黑,我們也沒看清,聽說好像叫......叫......”

矮刺客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袖子就猛地被旁邊的高刺客拽了一下。

矮刺客抖開高刺客的手,勸道:“大哥,小娘子說的對,要是命都沒有了,留着規矩有什麽用,再說,我們現在也打不過小娘子啊。”

他說完擡頭繼續道:“我聽到他們好像叫她,鐘小姐之類的,反正差不多這個音,記不大真切了。”

矮刺客說的黑蛇幫連衣是知道的,當時網劇裏有提到,是裴家産業裏的一個類似“中介”的镖局,它可以提供各種服務,包括秘密押送、提供保镖或者買.兇殺.人、信息調查之類的,總之是個多功能的商業機構。

當然,這些都是私下的黑暗生意,明面上看起來也就是個送貨镖局。

裴家作為供給最多的皇商,又與采購禮監交好,故而這樣的機構雖然與皇城律條擦邊,但只要沒有出大事故,也無人敢置喙什麽。

連衣與舒清晚兩人聽完刺客說的內容,扭頭對視一眼,彼此心裏明了。

她們認識的姓鐘的小姐,只此一家,別無他人。

而且這個鐘小姐,剛好與裴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她們兩人又白天剛剛得罪過她,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矮刺客見舒清晚和連衣兩人聽完之後沒有出聲,以為她們不相信,焦急道:“小娘子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問我哥。”

他說完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生悶氣的高刺客:“大哥你快說話啊大哥,你快說啊。”

高刺客經不住矮刺客地勸說,終于也松了口,但依舊有些不情願:“既然我們都把規矩給破了,自然也不會騙你們,反正傳不傳出去,今晚我們橫豎都是死,騙你們有什麽用!”

“秘密帶到下面又不能換錢,我留着幹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們都說了,也不求什麽,就求個全屍。”

連衣見兩人确實言辭懇切,一路以來也确實沒有對她們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她心生恻隐,靠近舒清晚道:“那個,舒舒......妹子啊,他們也沒有做什麽壞事,而且你看,我們兩個現在也好好的,要不就,就放了他們?”

她剛才差點把舒清晚的名字都叫出來,然後突然想起旁邊還有兩個匪徒,要是被匪徒知道舒清晚的名字,到時候可能會來帶不可預知的危險,還好她及時剎住了嘴。

舒清晚對連衣突然改口叫她妹子并沒有什麽反應,只是驀地收回橫在刺客面前的木劍,動作利索地別到身後,而後斜視連衣一眼:“我又沒說我要殺他們,我說了嗎?”

“啊?”連衣被噎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在舒清晚的話尾聽到一點點捉弄的意味。

哦你剛才那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恨不得吃了對方似的,那還叫不想殺他們啊?

女主,你調皮一下很開心嗎?

舒清晚說完,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扔在兩個刺客面前,語調再次帶上冷意:“你們拿着這些錢,現在就離開拂煙城,別再讓我看到你們出現在這個城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兩個刺客沒想到舒清晚竟然會放過他們,高刺客眉頭一皺,有些不解:“你就這樣放過我們?你不怕我們回來報複你嗎?”

舒清晚淡然地看了他們一眼,仿佛不甚在意:“你們如果要回來報複我,那我也無話可說,到時候就別怪我把你們賣主的消息說出去,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高刺客眉頭皺地更深了,他原本還對舒清晚抱有一絲希望,現在全部希望都落了空,他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我說你怎麽會這麽好心,就這樣放過我們,不過是捏着我們的把柄罷了,先人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連衣眼見兩人的誤會越來越深,她趕緊和稀泥:“哎呀刺客大哥,人家妹子是真的好心想讓你們走的啊,你們想想,如果以後你們刺殺失敗的消息走漏出去了,你們出現在這座城裏還想好過啊?”

“你們別忘了,這座城裏到處都是黑蛇幫的人啊?你們回來不是送死嗎?”

高刺客臉色一僵,神色微微羞赧,顯然已經明白連衣話裏隐藏的意思了。

矮刺客臉色微紅,似乎有些感動:“小娘子......謝謝你啊。”

連衣見刺客們已經心領神會,于是轉過身子用手肘輕撞了下舒清晚:“哎呀妹子,你想讓人家趕緊走,去天涯海角逃命去,也不用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嘛,好心就是好心,別不好意思。”

舒清晚看都不看那兩個刺客,擡腳直接往外走去,邊走邊道:“林大哥,我們該回去了,你家的家丁估計已經把整個拂煙城翻過來了。”

連衣一聽,才突然想起剛才她被打暈時,圍牆內聲聲喊她的書城書碟,他們現在估計都找着急了。

她一拍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額頭:“兩位刺客大哥,咱們就此別過了哈,我就不跟你們閑聊了,我家人該找着急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抱歉抱歉。”

她走了兩步,突然又想起一些事情來:“哦對了,你們得趕緊走,以後就別回來了哈,好好過日子去吧......”

她這頭還沒交代完,就聽到門外的舒清晚停下腳步喚她:“林大哥,我們該走了。”

“那拜拜了,我先走了哈。”連衣邊走邊回頭朝兩個刺客揮了揮手,繼而幾步小跑着去跟前面舒清晚的腳步。

“那,我們也......白......白白?”矮刺客也擡起手來,學着連衣的模樣朝她的背影揮了揮手,繼而一頭霧水道:“大哥,阮公子說的白白是什麽意思?”

高刺客拿起他掉落的劍,用衣服下擺擦了擦,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什麽意思,你還走不走了?再白白,我們的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裏了。”

“哦。”矮刺客愣頭愣腦地應了一聲,依依不舍地望了門外一眼,轉身跟着高刺客從旁邊小道離開了。

門外,舒清晚和連衣并肩朝外走去,漸漸消失在深邃的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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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連衣翻白眼:你能不能前面先埋點伏筆,我都要吓死了。

作者君:哦站穩了,後面會吓得腿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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