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路上連衣好幾次都欲言又止,又礙于自己是假扮的阮連衣,怕她們之間有過什麽故事,自己開口問就會露餡,所以只好識趣地閉着嘴。

到底是哪裏出了偏差,舒清晚柔弱女主的人設怎麽會有武功?

而且這深更半夜的,她為什麽會一個人出現在阮家院牆外?

就在連衣想得腦袋都要炸開,想一不做二不休地鼓起勇氣委婉地試探一下的時候,她們就遇到拿着火把來尋找她的家丁。

連衣只好作罷,等着來日再來探究這些事情。

雖然連衣知道舒清晚的武功足夠傍身,但畢竟也是個貌美女子,獨自夜行多少還是有些危險的,她最後留下兩個家丁護送舒清晚回家,自己則跟着剩下的人返回阮府。

連衣回到阮府的時候,先到前廳去向阮老爺和周氏報平安,最後才回到西院休息。

刺客來的時候,阮老爺和周氏早已歇下,直到刺客返回擄走連衣,随從們慌慌忙忙準備尋找連衣的下落,家丁才不得已去往北院禀報二老。

二老當時吓得差點魂飛魄散,所以一直在前廳等着家丁們傳回的尋找結果,一直等到連衣回來的淩晨醜時,看到她安然無恙,這才安心回去北院休息。

連衣回到西院後,累得渾身無力。

今天真的是她穿越以來最累的一天,她現在已經困地睜不開眼睛了。

她閉着眼睛洗漱,任書蝶在旁邊一邊唠叨着今天晚上的事情一邊幫她寬衣解帶,等到她的頭發解完了,衣服也脫完了,她直接往床上一躺,幾乎在與床鋪接觸的瞬間,整個人就被夢魔吸入了夢鄉。

一晚上連衣睡地并不踏實,夢境走馬觀花似的把今天經歷的事情又走了一遍,最後彎彎繞繞不知怎的,鏡頭回到連衣第一次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更确切的說,是她穿越的前幾刻時間,那個時候他們一大群人正在裴家的後花園參加賞花大會。

連衣看到一個長得像她又像阮林一的斯文儒雅公子,那人正是真正的阮連衣,她和女三梁三三兩人站在池塘邊上說着話,阮連衣抿唇笑地禮貌,梁三三則微紅着臉有些羞澀,

那個時候應該是阮連衣經過阮家五年培訓後,第一次出現在衆人視野裏,準備第一次刷新所有人記憶裏的阮林一形象,她克制而禮貌,盡量模仿着哥哥的一言一行,深怕自己給哥哥丢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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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麽的,連衣卻能感覺到她心裏的緊張和害怕。

這時,身後的鐘七七和舒清晚不知什麽原因吵起來了。

鐘七七蠻橫無理道:“舒清晚,你有什麽事情跟裴哥哥說那麽久還沒有說完?分明是想趁我不在勾引裴哥哥。”

舒清晚處變不驚道:“是我有事情想請教一下裴公子,所以說的久了,抱歉。”

鐘七七不依不饒:“是什麽事情,你說出來聽聽啊,大家還可以給你參謀參謀。”

舒清晚抿唇沒有出聲,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倒是不遠處和別人寒暄的裴言楓聽到兩人的争吵後,走過來解釋道:“七七,不可胡鬧,舒小姐她剛才确實是有事請教我。”

鐘七七舒清晚的模樣激怒,任性道:“那是什麽事情,你說給我聽聽嘛。”

裴言楓臉色微沉,根本沒有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打算:“七七,這事我晚一點告訴你,你先去賞花吧,我過會就過去陪你。”

鐘七七生氣地一跺腳:“你們都說不出來是什麽事情,卻要趕我走。”

她說完把矛頭指向舒清晚:“舒清晚,你別以為你在勾引裴哥哥我不知道,你這下賤的女子,也妄想配上我的裴哥哥。”

舒清晚好看的眉頭微微一蹙:“鐘小姐,請自重!”

鐘七七的腦袋裏仿佛被人點燃了一顆炸彈,火氣肆意,根本無法隐藏。

她揚起手來:“我就說你怎麽了?我不僅要說你,我還要打你呢,你個賤人胚子!”

阮連衣早在鐘七七生氣跺腳的時候,就聽到他們這頭越來越大的聲音。

她回過頭來,就看到舒清晚蹙起好看的眉眼,微低着腦袋被鐘七七當衆數落。

連衣感覺到阮連衣心情的浮動,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和顯而易見的怒氣,那絲怒氣越升越高,最後蓋過她心裏原本的那絲緊張。

連衣心下糟糕,她剛感知到阮連衣的下一步動作,就見阮連衣已經幾步上前,抓住鐘七七準備打下舒清晚的那只手臂。

連衣恨不得有手捂臉,她心裏哀嘆一聲,知道接下來必定沒有好事發生。

鐘七七也不管誰抓住她的手臂,她正在氣頭上,便用盡全力一揮手臂,将來人推出幾米之遠,随後只聽到“噗通”一聲,阮連衣被推地幾步後退,在衆目睽睽之下,身形不穩地直接落了水。

其實不怪鐘七七有這麽大的力氣,原網劇裏有交代過,鐘七七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她師承江湖上有名的武林山派。

只是作為小師妹,從小任性妄為,長輩又疼愛,舍不得她受練武的苦,所以能偷懶便偷懶,于是到現在也只有一些基礎武功而已。

但就算只有一些武功底子,有武功之人的臂力也比普通人大上好幾倍,何況阮連衣當時毫無防備,于是就被推出好幾米,最後踩空落了水。

連衣能感覺到阮連衣心裏的無助與驚慌,她雖然在水裏一直掙紮,手腳也沒有停止過撲騰,但她的身子卻經不住一直往下沉。

連衣心裏一驚,倏然明白過來——阮連衣根本不會游泳,她不會水。

阮連衣竟然不會水?

難怪當時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一直感覺她的身子往下沉,自己明明會游泳,當時也拼命往上劃動,卻感覺手腳仿佛被什麽東西纏住,根本揮動不起來。

原來是因為阮連衣她根本不會游泳,原來是這樣!

岸上的年輕公子小姐們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瞬間亂成一團,舒清晚和梁三三站在池塘邊一直喚阮連衣的名字,可連衣卻感覺阮連衣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了。

阮連衣已經連嗆了好幾口的水,手腳也已經無力揮動,渾身仿佛被綁了石塊一般,無法控制地往下沉。

突然連衣聽到阮連衣的聲音,她在心裏哀求道:誰來救救我,哥哥,快救救我,我還沒有替你報仇,我還沒有幫你伸冤......我還不能死,誰來救救我!

連衣的心尖一陣抽疼,仿佛自己就是那個即将淹死的阮連衣,她感覺到阮連衣的無助與絕望,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不過片刻後,突然一切都安靜了,就連耳邊的水流“咕咚”聲也越來越小,阮連衣的氣息已經無可察覺。

猛然間“轟”的一聲,連衣耳邊的水流“咕咚”聲猛地炸開,最後蓋住了阮連衣的心聲。

“噗通”一聲響,連衣踩着水流,憋着氣冒出水面。

連衣猛地睜開眼睛,哪裏還有什麽阮連衣,分明就是自己正泡在水塘裏。

她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看到不遠處有三三兩兩的人影站着,周圍來來回回地跑動着幾個黑影,似乎有些嘈雜,但她卻聽不到什麽聲音。

這個場景......不就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場景嗎?

所以她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阮連衣就已經在這個池塘裏溺亡了嗎?

可阮連衣怎麽會在這麽短時間內就溺亡?按照正常人的速度,她應該還可以再撐一會才對?難道這裏面會有什麽陰謀?

可這場落水不是阮連衣自己主動招惹鐘七七導致的嗎?

可不管原因是什麽,可以确定的是,阮連衣在阮家培訓五年後,第一次出現在所有人記憶力時,就已經死了。

她死的時候,還記得哥哥的仇還沒有報,還記得哥哥的冤沒有伸,她是那樣的卑微,那樣哀求着誰來救救她,可是沒有人救她,她死了。

兩人雖然素未謀面,但阮連衣死了,連衣卻覺得仿佛自己的心被人挖了一個洞,呼呼地漏着冷風,疼到難以呼吸。

連衣還泡在水裏,感覺周身刺骨的寒冷。

周遭的一切嘈雜紛亂,吵地她的心尖越發揪疼地厲害。

她難受地閉上眼睛,卻在突然間,周遭的一切風起雲轉,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床鋪上,外面豔陽高照,看着已經中午午時了。

書蝶正趴在不遠處的桌子上打盹,旁邊備好的洗漱暖水,看起來早就沒有溫度了。

連衣坐起身來,覺得她的心口空落落的,仿佛遺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她愣愣地眨了下眼睛,才感覺眼睛酸疼地厲害,伸手摸上臉頰,卻發現自己滿臉淚水。

她明明只是做個一個夢,卻為什麽覺得恍如隔世,仿佛自己就是那個死去的阮連衣,夢裏的無助絕望還依稀可見。

可現在夢醒了,心裏卻還是有些悶悶地疼。

那種感覺難以形容,仿佛壓着一層不輕不重的東西,想要揭開卻揭不開,可又壓着讓人覺得難以呼吸。

連衣愣怔許久,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夢見阮連衣的記憶,自己明明和她是兩個人,難道是原主這個身體想給自己什麽暗示嗎?

可究竟是什麽暗示呢?

難道是要自己幫她調查真相?

所以自己當時會穿越過來,是因為自己死的時候,阮連衣也剛好瀕臨死亡邊沿,所以自己成了阮連衣臨陣寄命的結果,穿越過來代替她完成接下來的使命?

可自己完全沒有她的記憶,又該怎麽調查?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自己是因為什麽原因來到這個世界的,總歸是住進了阮連衣的身體,讓自己有了“安身立命”之處,免去飄零而無所依。

而自己也無端享有了她的一切,作為回報,自己确實應該做點什麽。

不說湧泉相報,但守護好她在意的一切,也是利人利己的事情,畢竟以後自己都要用這個身份活下去。

連衣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驚醒正在打盹的書蝶。

書蝶一擦臉上的口水,幾步小跑過來:“小姐,您終于醒了,昨天累壞了吧,奴婢昨天還沒說完呢,一擡頭小姐您早就睡過去了。”

連衣穿越過來的這段時間裏,明明每天都和書蝶形影不離,早也習慣了書蝶這種保姆式的唠叨,可現在一覺醒來,卻突然覺得仿似許久未見一般,甚是想念。

連衣笑了笑,調侃道:“那可不是,你小姐我就是被你說暈過去的,一天天叨叨叨個沒完,我早晚有一天會被你叨叨死。”

“小姐!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小姐盡說胡話。”書蝶說着,還伸手輕輕地打了下連衣的嘴巴,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地喃喃自語,“各位大羅神仙,我家小姐剛剛說的都是胡話,你們千萬不要往心裏去,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拜托拜托.......”

連衣“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小蝶,你這到底哪裏學來的啊,不僅叨叨我,現在還要叨叨神仙,神仙哪裏有空天天聽你叨叨。”

“再說,你小姐我都快二十了吧?還童言無忌呢。”

小蝶的祈禱被連衣打斷了,她一跺腳生氣道:“小姐,您別說了,被神仙聽到了不好。”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連衣笑笑閉上了嘴,一邊聽着書蝶自言自語的祈禱,一邊擡頭望向窗外燦爛的陽光,心裏很是無奈和惆悵。

阮連衣,你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

我是很想替你守護好這一切,可這無緣無故地叫我該從哪裏調查起呢?你好歹給個提示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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