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連衣坐在偏房窗戶外的牆角下,一邊喘着氣一邊後怕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她前面驟然聽到房門外的腳步聲,吓得差點魂飛魄散,可舒清晚又在她懷裏緊緊地抱着她,怎麽掰都掰不開。

情急之下,她只好一把打橫抱起舒清晚,幾步沖到偏房窗戶前,用手肘撞開窗戶,然後把舒清晚囫囵塞了出去。

接着自己也跳出窗外,在鐘七七伸手推開房門的前一刻,悄然關上窗戶。

連衣将依舊迷糊狀态的舒清晚按坐在自己旁邊,雖然知道對方此刻應該不會開口說話,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豎起一根食指放在舒清晚的唇邊,做了一個禁言的動作。

随後她透過窗戶的縫隙,扭頭觀察房間裏的動靜,卻在毫無防範間,被舒清晚驚了一下。

她回頭才發現,舒清晚抓住了她剛剛做禁言的那只手臂,力道大地出奇,且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莫名的明亮,好似怕她會突然溜走一般。

連衣不自在地掙脫了幾次,卻沒有掙開,就只好任她抓着,自己趕忙偷眼去觀察房間裏的情況。

廂房內鐘七七的丫鬟雲蘭正帶着一大幫前廳的人往裏走,她邊走邊假裝驚訝道:“哎,奴婢之前明明記得舒小姐是在這個房間裏的,怎麽這裏有個男子?”

鐘七七附和着假裝詫異道:“男子?雲蘭,莫不是你記錯了位置?”

“怎麽會?奴婢來來回回也走了好幾趟了,定然是不會走錯房間的。”雲蘭假意跑上前去,俯身一探,見舒清晚根本不在床上,震驚地捂住嘴巴,“李......李公子?李公子怎麽會在這裏?舒舒......”

鐘七七以為終于抓到了舒清晚的把柄,趨步向前道:“沒想到舒姐姐她是.......舒姐姐她人呢?”

她原本想故技重施,說“沒想到舒姐姐是這樣的人”,結果話說了一半,才發現被她們下了春.藥而渾身無力的舒清晚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她難以置信地往裏又跨了兩步,這才終于确認,床上只有鼾聲如雷的李少橫,根本就沒有舒清晚的影子。

鐘七七有些氣急敗壞地一把拽過雲蘭:“你确定你沒記錯?你确定是這個房間?”

雲蘭被她拽地一個趔趄,吓得差點跪在地上,惶恐道:“奴婢絕對不會記錯的,奴婢就是把舒小姐安置在這個梅苑的一號房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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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七七厲聲道:“那舒姐姐人呢?”

雲蘭的身子躬地極低:“奴婢不知,奴婢前面見的時候還在這裏的......”

鐘七七頓時氣結,恨不得伸手給雲蘭甩一個耳光,可當着衆人她如果這麽做,就會顯得小題大做,過分關注這件事情,她只好作罷,只能用眼睛惡狠狠地盯着瑟瑟發抖的丫鬟。

酒樓庭院前排的四個小閣院分別是桃苑、荷苑、菊苑、梅苑,順序是由前向後。

雲蘭為顯得舒清晚與人茍且是有事先籌劃的,故意将她扶到距離前廳最遠的梅苑,但結果卻弄巧成拙,因為梅苑距離最遠,也為連衣制造現場提供了足夠的時間。

鐘七七瞪了好一會雲蘭,才終于反應過來思路。

此刻舒清晚不在,這場戲她是怎麽也唱不下去了,她語調一轉,微帶關心道:“那舒姐姐這會去哪裏了?會不會有危險啊?”

裴言楓看着鐘七七臉上幾經變化的神情,心裏已将鐘七七準備的那場大戲猜測地七七八八。

他微蹙起眉頭環顧周圍一圈,确定沒有其他人之後,他走到床邊,看見李少橫穿戴整齊地躺在床上,并不像有過什麽雲雨之事,他的心裏這才松了一口氣。

“李兄?李兄?”他伸手推了推床上的李少橫,想要喚醒他問問情況,可推連了幾下,李少橫依然沒有動靜。

李少橫此時不知正做着什麽美夢,他拍開裴言楓推着他的手,往裏翻了個身,翻身的同時,還頗為猥瑣地喃喃了一句:“美人兒,我來了......”

站地最近的鐘七七一陣嫌惡,她後退兩步,尴尬地扯開話題:“可能是......是舒姐姐喝了醒酒湯好多了以後,就自行離開了也說不定。”

“下人看這個房間空着,李公子又喝醉了,所以恰好送到這個房間裏來了,應該就是這樣哈。”

舒清彥倒是不擔心,打從進來就自顧自地欣賞起房間的裝潢風格來,他繞着主卧偏房走了一圈,最後才回到床鋪旁邊:“這梅苑果然是風景迷人,裝飾最是精美,難怪大家都說梅苑雅致,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他見沒人搭腔,也察覺到此時這個話題不合時宜,他一拍裴言楓的肩膀,寬慰道:“我覺得鐘小姐說的對,你就別擔心了,清晚一個大活人能怎麽樣,肯定是酒醒了,然後先回去了。”

“我派個小厮回去問一下,待會就知道情況了,你就別擔心了。”

“走,咱們去前面繼續,剛剛的話題還沒有說完呢......”

裴言楓沒有接話,仿似沒有聽到舒清彥的話一般,轉身交代旁邊的随從:“你們留下一個守着李公子,晚一點給李公子送些醒酒湯來,不可怠慢。”

随從領了話留下,幾個人又前擁後簇地離開了廂房。

連衣隔着厚牆,透過未關嚴實的窗戶,聽到逐漸離開房間的交談聲和腳步聲後,她縮在牆角下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等确定腳步聲已經走遠,連衣回頭準備拉起跟她一起坐在牆角下的舒清晚,才發現舒清晚的情況已經相當嚴重了。

此時舒清晚的一只手還抓着她的手臂,只是力道沒有原先那麽大了,另一只手正緊緊攥着她的下擺,滿臉緋紅,渾身發軟。

前面盯着連衣一瞬不瞬的眼睛,此時也已經半合上了,要不是剛才靠在連衣身上,此刻估計已經倒在地上。

連衣一刻都不敢多待,抱起舒清晚就翻出庭院圍牆,直沖酒樓後院而去。

她不是不敢直接帶着舒清晚離開,而是考慮到諸多方面原因,而且此刻大街上根本就找不到馬車,她只能铤而走險,去往後院牽阮家的馬車來用。

她考慮的主要原因有兩個。

第一,此時正是下午時間,酒樓的位置又繁華,街上熙熙攘攘,如果被人認出舒清晚清天白日之下被一個陌生男子抱着,那舒清晚的清白就全毀了,更別說接下來的Happyending。

第二,是連衣自己的原因,她的輕功不到家,自己飛檐走壁善可,但要她帶着一個人長時間飛來飛去,她的體力根本跟不上,而且阮府距離裴家酒樓還有一段距離。

當然,她也考慮到酒樓後院看管馬車的仆役,他在此看管馬車,那定然是見過大部分的公子小姐,舒清晚這種出鏡率這麽高的庶出小姐,他斷然是認得的。

所以連衣在抱起舒清晚之前,已經脫下外袍将她包地嚴嚴實實,做好萬全準備。

雖然女主很輕,但她抱着女主狂跑又翻牆,早就體力透支,等她到達後院的時候,已經是強撐着了。她抱着舒清晚悄然走到阮家馬車旁邊,果然已經驚到正在打盹的仆役。

在仆役趕過來詢問之前,她一把将舒清晚直接塞進了馬車,馬車裏“咚”了一聲,估計舒清晚被砸地不清。

連衣的心随着那一聲“咚”,也跟着狠狠一跳,隐約冒出一些心疼的情緒來。

仆役雖然沒有看清楚連衣抱着的人是誰,但他依舊能看出來是個女人,他愣了須臾,很快反應過來:“阮公子,您剛剛這是......”

連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假裝若無其事道:“哦,你說我剛剛扔進去的那個嗎?那個那個......那個不就是......你懂得的?”

她說着朝仆役輕挑了下眉頭,然後暗示性地眨了兩下眼睛。

這個理由也是連衣臨時想到的,人家這麽大的酒樓不可能真的只賣酒宴和住房吧?

裴家的镖局都能暗地裏接管擦邊球的黑暗生意,不可能酒樓沒有接這種莺莺燕燕的生意,有個陪酒的姑娘或者小倌應該很正常。

而且現在自己作為未婚男青年,從酒樓帶走個喜歡的姑娘或者小倌,應該是比較合情理的吧。

仆役秒懂連衣的意思,立刻露出一副“都是男人我明白”的表情:“阮公子真是好興致啊,可這酒宴不是還沒有散嗎?”

連衣暗喜兩秒,她果然是押對了理由,她真是要為自己鼓掌,剛剛真是太機智了!

她輕咳一聲,掩飾道:“我這不是......哈哈,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仆役滿眼“我明白”的同時,又露出有些為難的神情,吞吞吐吐道:“阮公子,咱們......咱們酒樓的規矩您懂得的,小的得......得看看......”

嘿!這仆役還挺守規矩,很有職業操守嘛,那她也不能為難人家,規矩自己還是懂得的。

連衣想着,從身上掏出個碎銀子,直接抛給仆役:“我明白我明白,都是做事的,我理解,但姑娘家家的害羞,剛剛我們......你懂得,所以還請行了方便。”

連衣說完,将馬車的車簾掀開一角,露出裏面舒清晚被外袍包着的背影,實際只露出一點發髻,其他什麽都看不到。

仆役只看了一眼,就頗為識趣地收回眼睛:“好咧!那阮公子慢走,小的這就給您牽出去。”

仆役收了錢,動作利索地解開阮家馬車的繩索,等連衣上了馬車之後,他就将馬車牽到了酒樓後院外。

到了院外,他敲了敲馬車外的窗戶,恭敬道:“阮公子,到了,小的就送您到這裏了。”

就這麽一會功夫,連衣已經把馬車裏的舒清晚移好了一個相對舒服的位置,她俯身鑽出馬車,接過仆役手裏的繩索,感謝道:“好的,有勞你了。”

仆役好久沒有見過這麽大方的客人,他滿心歡喜地賠笑道:“這是小的應該的,公子走好。”

連衣回以一笑,拉起繩索,就朝着阮家的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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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外出了幾日,下午剛回來就坐到電腦面前,碼字碼的手都抖了......

作者君:女鵝,你竟然帶女主回家!我一腦袋小車車準備啓動了。

連衣臉都急紅了:不是,大家聽我解釋......

作者君:大家快看!她心虛了她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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