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外面候着的貼身丫鬟也跟着舒清晚進了裏間, 丫鬟往櫃子的方向走去,準備為舒清晚拿一套清爽的衣服,舒清晚自己則有些心不在焉地率先走向屏風。
舒清晚前面在宴廳的時候, 有一會被小姐們纏着說話, 就沒有去看連衣的狀況, 可等她再轉頭去看的時候,就發現連衣已經不見了, 整個宴廳都沒有看到身影。
她問了舒清彥才知道連衣的情況,就想着抽空去客房看上一眼,奈何她一直被這些個世家小姐纏着問這問那,一直沒有機會走開。
好不容易等到宴會告一段落, 她想悄聲離開的時候, 鐘七七又帶着幾個小姐纏了上來, 說是宴會無趣, 想去看看她都收到些什麽禮物。
她實在不想搭理這些人,可宴會上這麽多人看着, 世家之間的面子不好駁回,于是她百般推遲無果後,只好帶着那些人過來。
她當然知道鐘七七這般糾纏是因為什麽, 不過她無所畏懼, 不管衆人如何說,只要她在乎的那個人安然無恙,其他的她也不甚在意。
當然, 她也不是貿然就帶她們過來, 之前鐘七七污蔑她和連衣的那些種種, 都還歷歷在目,她當然知道鐘七七這次無非還是要拿她和阮林一的身份繼續做文章。
已知結果, 她又怎會重蹈覆轍。
早在清晨宴會還未開始之前,她就已經囑咐過家裏的仆人,收到阮府送來的禮物,要單獨第一時間交給她。
如今她已經知道阮林一就是阮連衣假扮的,她怎能坐以待斃,眼睜睜地看着鐘七七往自己心中人的身上潑髒水。
此時那三樣禮物早就被她掉包,只留了一樣千年人參和她另外拿的兩個無關緊要的東西,一起混在那一堆禮品裏面。
雖然禮物的事情她是做好了準備,可連衣被灌酒的事情她根本無能為力,連衣被那些公子哥們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裏灌酒的場景擰地她的心直疼。
從前那樣肆意快樂的一個人,現在卻要被困在這樣小小的四方天地裏,應付這些個俗事。
但她卻沒有任何身份可以上去阻止,她知道連衣有多麽介意和她扯上關系,就連她忍不住投過去的幾個關心的眼神,她都頻頻向自己暗示,要自己收斂。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去看她,想把她留在自己目光所及之處,一瞬也不想離開。
就在舒清晚魂不守舍地拐彎準備走進屏風後面的時候,突然間就聽到一個輕微的聲響,那是一聲鞋底摩擦地面發出來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Advertisement
她擡頭側目一看,兩人四目相対。
連衣:“......”
舒清晚:“......”
舒清晚心頭一顫,淩厲的目光瞬間就溫柔了下來,只見連衣正蹲在挂衣服的架子後面,驚恐地望着她,掩耳盜鈴般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舒清晚稍愣,心上所有的陰郁頓時都被連衣這可愛的模樣一掃而空,她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外面的丫鬟拿着衣服朝這邊走過來的腳步聲。
那丫鬟也是個貼心的,邊走邊問道:“小姐,您看您是要這套月牙白的還是素白的呢?奴婢給您兩套都拿過來了。”
舒清晚趕緊幾步退出屏風外,将丫鬟的去路擋住,她面上波瀾不驚道:“你直接給我吧,我自己挑一下,你先出去。”
“不需要奴婢幫您更衣嗎?”丫鬟疑惑道。
雖說她的主子自主能力強,平時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她們幫忙,但偶爾更衣還是會叫她們幫忙整理,畢竟一個人要把衣服穿地快而整齊,是相當費時的。
此時偏殿裏還有一群小姐們正等着她主子,她以為主子會叫她留下幫忙,沒想到主子卻不慌不忙,還対她下了“逐客令”。
舒清晚擋住丫鬟的視線,拒絕地幹脆利落:“我自己可以,你去看看鐘小姐她們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在旁邊看着點,莫要怠慢了小姐們。”
丫鬟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一時又說不上來,她看了舒清晚一眼,有些狐疑地離開了。
舒清晚等到丫鬟的背影完全看不到了,才拿着那兩套衣服繞到屏風後面。
架子下的連衣還蹲在原處,依舊捂着嘴巴,她正伸出一只腳來準備從架子後出來,看到突然折返的舒清晚,吓得那只腳又收了回去。
那窘迫的小模樣,惹得舒清晚哭笑不得。
在舒清晚還沒有進來之前,連衣原本正心急如焚地站在屏風後面偷聽那些人說話,擔心着自己的畫會不會被拆到,沒想到就聽到舒清晚說要進來換衣服。
她當時就吓得不知所措,可這個時候根本沒有辦法直接出去,一出門就會撞見那一群世家小姐,且屏風後面也沒有窗戶,若是跑到裏間再打開裏間的窗戶,大費周章地很容易弄出聲響。
她只好繼續躲在屏風後面,祈禱舒清晚不會進來屏風裏面。
但她的祈禱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舒清晚不僅直接朝着屏風過來,還好像有想進來屏風後面的意思。
這可把她吓壞了,可屏風後的東西有限,根本沒有地方可以藏人,只有一個挂衣服的架子上還挂着一件外衣,隐約可以擋住一點位置。
眼看舒清晚就要走到屏風前面,連衣吓得心髒都要停了,情急之下,她只好一頭鑽到架子後面,蹲在地上,把自己的體積縮到最小,祈禱舒清晚沒有看到。
但很不幸,她祈禱的那個神仙可能不在線,舒清晚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如此窘迫的模樣。
她倒不是真的很懼怕舒清晚,她知道舒清晚対阮連衣不會有惡意,且此時這種情況被舒清晚看到總好過被鐘七七看到,但出于某種微妙地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心理,讓她不敢見舒清晚。
舒清晚放下手裏的衣服,走到架子面前,看着連衣小聲地溫和道:“出來吧。”
反正都被看到了,該丢的臉也丢完了,連衣只好把剛剛收回來的那只腳再伸出去,然後探出身子,悻悻然地整個人鑽了出來。
連衣扁了扁嘴巴,有點委屈道:“早知道就不躲在裏面了,你眼睛怎麽那麽尖,一下子就被你看到了。”
“你躲在這裏做什麽?”舒清晚被連衣的話逗笑,她的嘴角難得彎起淺淺的弧度,習慣性地伸手想幫連衣整整皺掉的外衣。
可手伸了一半,才想起她和連衣的關系已經今是昨非,她稍頓些許,見連衣対她的接近似乎沒有排斥,才大着膽子伸手将連衣的外衣拉整齊。
然後她又壓着難抑的心跳,假裝自然地靠近理了理連衣的衣襟和領子。
被舒清晚這麽一問,連衣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怎麽說她現在也是個男子的身份,卻躲在人家女子閨房換衣服的屏風後面,怎麽看都很猥瑣。
她小聲而羞赧道:“我......我來找個東西......”
這句話說完之後,她突然就想起外面那一堆還在拆禮物的世家小姐,她也不管什麽臉面了,焦急地直接道:“対了,你有沒有看到我送的那個......就是......就是這種長形狀的盒子裝的禮物?”
“就是......小蝶拿錯了,拿了......拿了兄長的東西,能不能,幫我找找。”連衣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比劃着,她不敢說那裏面是幅畫,更不敢說那畫上的內容,可又不知道怎麽說,只好拿阮林一來擋了。
連衣手舞足蹈地比劃完,見舒清晚還沒有反應,她焦急地俯身過去,湊着舒清晚的耳朵大了點聲:“這個很重要,不能被她們看到,快幫我找找。”
她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偏殿裏面那一群還在叽叽喳喳的小姐,表情頗為認真。
舒清晚的耳尖被連衣說話的氣息熏紅,原本已經不安分的心跳因為連衣的靠近,飛速歡快起來,似乎恨不得隔着皮膚,跳進対方的身體裏。
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和阮連衣站地如此的近,這幾年見到的阮連衣都是溫和而穩重的形象,這是她第一次從這具身體上看到完完整整的阮連衣模樣。
也許是舒清晚愣怔的表情讓連衣以為她沒有聽清楚,連衣正準備俯身再說一遍的時候,舒清晚驀地搶過她的話,回道:“你說的是那幅畫嗎?”
舒清晚的耳尖已經燙了起來,她怕連衣再靠地如此親近,自己會忍不住想将她摁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
“......”連衣硬着頭皮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都快哭了,“現在還在......在外面嗎?”
搞半天這畫早就落到舒清晚手裏了啊,那她剛才還欲蓋彌彰地繞了半天,還騙她說是阮林一的,簡直不要太丢臉。
怎麽辦,好想找個洞鑽進去啊!
眼看連衣急的快哭了,舒清晚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她趕緊安撫道:“你別着急,在我這裏。”
連衣一聽,心裏緊繃地弦終于松了一下,然後又緊了起來。
都到舒清晚手裏了,那她肯定是已經看了內容,那以後她們還怎麽相處啊,真的是尴尬到沒邊了。
舒清晚沒注意到連衣那恨不得一頭撞死的表情,繼續安撫道:“外面,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別擔心。”
“你先......”舒清晚才說了兩個字,就聽到鐘七七的聲音叫她的聲音,她冷聲回了“就來”兩個字,然後繼續溫柔道,“你先待在這裏,不要出去,我先出去應付她們。”
舒清晚說完深深地看了連衣一眼,然後臉頰微紅地轉過身去,開始脫身上那套粉色的長裙。
連衣愣怔一下,然後臉“唰”地紅了大半,她仿佛被燙到般立刻轉過身去,面向着後面的衣服架子,一顆心越跳越快,都快跳到喉嚨口。
簡直見鬼,為什麽自從她被舒清晚強吻以後,每次見到舒清晚都覺得腦袋亂地不行。
明明都是女的,為什麽她的心跳會跳地這麽快。
她以前又不是沒有見過其他小姐妹換衣服,她讀書的時候住校,宿舍裏大家偶爾換衣服,甚至脫個精光,她都沒覺得有什麽。
何況舒清晚還穿了那麽多層,才脫個外衣,自己怎麽就緊張成這樣了呢?
明明是大冬天的,連衣卻覺得屏風後面的溫度高的不行,特別是身後舒清晚站的地方,好像有一個火爐正燒着,把她燙地整個人都發熱起來,只想落荒而逃。
--------------------
作者有話要說:
連衣有點慌:為啥我的心跳這麽快,有點控制不住是什麽鬼。
作者君露出了慈祥和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