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意思的小後生
“你好，來參加《亂雲》商讨會的？”章胧笑笑，“我有那麽吓人？怎麽看着很緊張？”
“沒，沒有。”晞朗尴尬擺手，“我叫晞朗，在《亂雲》的角色是尚紅刃。”
尚紅刃是皇帝的江湖化名，章胧了然，這位就是另一位主演了，看着年紀不大，模樣倒是和角色般配，就是不知道那股瘋勁兒這小孩兒能不能撐起來了，他笑，“你好，我先過去，一會兒見。”
晞朗看人離開，嘟囔着感嘆，“和照片一點也不一樣，太紳士了吧，靜态和動态真是天壤之別。”
怎麽說呢，戳到他點上了。
晞朗進屋，四面八方的視線集聚，逼得他想掏出鏡子看看到底他臉上有什麽。
導演笑呵呵地過來握手，“小朗是吧，驚才絕豔，簡直就是從書中走出來一樣。”
“哪有哪有，黃導過譽了。”晞朗跟他握手，識時務地把“驚才絕豔”自動理解為誇他好看，跟着導演落座，扭頭看見一雙帶笑的眸子。
“前輩。”他低低地喊了聲。
章胧是真有了興致，和導演寒暄是顯得那麽游刃有餘，一和他說話就眼巴巴地搖尾巴，“不用叫我前輩，叫名字就好。”
“章，章。”晞朗半天憋出一句，“章前輩。”
章胧笑着拍拍他的肩，導演開始講話了。
“謝謝大家給我以及我們劇組這個面子，抽空跑這麽一趟。”先客氣一通。
“目的是大家好好熟悉一下，畢竟為了幾個月裏相處的時間可不短，小朗，小章，你們打個招呼，這就是我們《亂雲》的兩位主演了。”
鼓掌聲中，晞朗章胧相繼介紹了自己。
“你28歲？”章胧詫異。
“嗯？”晞朗歪了歪腦袋。
“沒什麽，看着不像，像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小孩。
晞朗讷讷點頭，芳姐說得不錯，前輩人果然超好，一點架子都沒有，和他說話也溫柔。那個男人沒有一個紳士夢？雖然他沒張成，但看着眼前的人，可以說這簡直往他的癢處戳。
“小朗，小朗。”
晞朗連連應聲，“怎麽了，黃導？”
“你和小章對一下七場的戲，劇本已經放到你們面前了。”黃導說。
晞朗看了一下，面前的紙頁果然有一小段劇本，兩個主角難得的情緒沖突點，暧昧中透着試探。估計是想看一下他和前輩作為主演對這種劇情的接受度，他看了章胧一眼。
章胧沖他溫和笑笑。
晞朗眼神閃了閃：……太吃這種人設了。
“來來。”導演玩笑打拍，“七場一次，ACTION！”
事實上卻是如此，反正人已經定下，也不好說不滿意換演員，只是他們題材敏感，之前也有先例，進劇組開拍後才知道主演很是介意，弄的都挺不愉快的，他得心裏有個譜。
夜深了，眼前人陪自己出了皇宮，他什麽都不知道，腦子出了毛病，或許在他恢複記憶之前，可以讓他跟着自己。
晞朗想着劇情慢慢入戲，走到章胧面前，從左到右慢條斯理打量着他的臉，輕佻地伸出手勾他的耳朵，章胧微側頭躲開了，手指從他臉上擦過，他垂着頭，兩人身高差不了多少，“你這副面皮，朕喜歡極了，想扒下來随時帶着，時時放在手裏把玩，你覺得如何？”
“有違天和。”章胧退後一步，迷茫地歪歪頭，眼神是不通人事的清澈，“不扒下來就不能把玩？但是你喜歡把玩……不如你想起時就喊我，我讓你觀摩一二，可解你幾分癡纏。”
晞朗輕嗤一聲，勾起面前人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脖子，“癡纏？你？勉強入眼。”語盡揮袖離去。
……
“好，辛苦兩位老師了。”導演很滿意，不排斥，而且兩位主演之間有張力，未知的驚喜不可多得。
晞朗演技略顯吃力，有故意演的痕跡，但因為角色貼合度很高，倒不顯得有多別扭。
章胧還是一如既往地得心應手。
衆人鼓掌誇贊，兩人道謝落座。
“前輩，冒犯了。”晞朗有點心虛，章胧的躲避讓他惴惴不安，內心卻不受控制地瘋狂輸出：摸到了摸到了摸到了……就是剛發現自己很喜歡這款有點粉上的沖動，立刻就有實踐上手的機會，不得不說，還是太刺激了。
……沒發現我還有點癡屬性啊？
章胧正暗惱自己的粗心，這麽明顯的地方都沒有注意到，又看晞朗可憐兮兮的乖巧模樣，暗自好笑，怎麽一副他會生氣的樣子，“沒事，這邊耳朵受過傷，下意識避開了，剛剛謝謝你。”
“啊？嚴重嗎，現在怎樣？”
章胧仔細看這人的表情，不是僞裝，全然的關懷。
這麽天真，說什麽都信，怎麽在這個圈裏處啊？
“已經沒事了，麻煩小朗幫我保密，沒別人知道。”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所以即便是說出去也沒什麽。
但他覺得晞朗不會說，就是這麽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章胧驚訝，不過見了一面，他什麽時候也成了做事全看一張臉的了。
不過确實不錯。
“嗯嗯，肯定不會說的。”晞朗認真點頭，這種下意識的逃避肯定是造成了創傷，提起來一定不好受。
導演那邊談話已經接近尾聲，晞朗偷瞄幾眼，“前輩。”
章胧早就發現這個面嫩的小後生在偷看他，“怎麽了？”
“我，我想加前輩的微信，可以嗎？”
章胧噗嗤笑出了聲，側頭咳了一聲。
晞朗尴尬撓頭，“不好意思，太麻煩了。”
“沒關系，一個劇組的。”章胧掏出手機等人加好，此時已經接近尾聲，和導演打了招呼，又跟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後生道別，“走了，小朗。”
眼睛一直盯着，若是別人早覺得冒犯，可這小孩兒大眼睛布靈布靈，唉……又想笑了，怎麽會有這樣真性情的人，不怕他會覺得他殷勤讨好嗎？真是，沒長大的性子。
“啊。”晞朗點點頭，想說點什麽又什麽都說不出。
“回魂了！”
晞朗瞪過去，“喊什麽。”
“你從上車就抱着章胧的照片犯花癡，口水都流出來了。”李東翻了個白眼，“老來春啊。”
“滾你的。”晞朗摸摸嘴，什麽都沒有，“你不懂，這就跟上海灘的小馬仔看到山雞哥的激動，信仰，你懂嗎？”
“之前你也見過，怎麽不見你喜歡的死去活來。”李東說。
“真人和照片怎麽能一眼！”晞朗道，“有些人只有你親自去看過，才知道什麽叫溫柔，成熟，有魅力……”
“你缺父愛？”李東道。
“滾。”
晞朗雖然走得佛系風，但身處于這個圈子裏，各種事各種人見得可不少，章胧不一樣，就很不一樣的淡然，沒有貪婪，利欲熏心，虛僞……總而言之，就是好！順眼！頂頂好！
點擊繼續播放，不管旁邊的傻X，晞朗看向屏幕，《妃子笑》最火片段，嘿嘿，前輩好帥。
風挾着陽光穿過巍峨宮門，順着雕花走廊，落在長樂門內池邊女子身旁。
幾尺小潭，碧水清泊。幾片金色鯉魚繞成一團，女子伸手輕輕撫弄着，在湖上拭起層層漣漪。
美人嬌豔，如初升驕陽灼灼其華，耀眼奪目。
“怎樣？”她問身後模樣俊郎的小太監。
小太監上前跪下，執起女子的手放在腿上，用帕子輕輕拭去水漬。
嗚嗚嗚，好帥好溫柔。
“皇後規格依舊，只是又立新後？”女子輕嗤，淚卻不自知，順着姣好的臉落下，“嬌縱蠻橫，所以才棄我？”
女主角說着臺詞。
小太監掏出新帕子，細細抹去阿嬌臉上淚痕，慢條斯理鄭重其事道：“娘娘身來千嬌百寵，生來萬人上，何故又伏低。”
說的臺詞晞朗沒有細聽，只看着屏幕中戲服都蓋不住溫柔的人。
女子笑開，“你倒會逗我開心。”
“心裏話。”小太監眼帶笑牙，白秀的臉讓人如沐春風，“嬌貴之人，便該嬌貴，娘娘只管嬌貴便可。”
“往後餘生，我便被困在這一偶之地了。”女子道。
“奴會陪您，一直，護你嬌，逗您笑，伴您老，您身邊，總有我一個。”
池塘旁，陽光下，驕陽般的美人微仰着頭，笑得如萬民朝拜的封後大典上，那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風華絕代。而那清秀溫暖的人兒，伏低身子微微仰着頭，滿心滿眼都是眼前人，想之所想，做之所做，為你，拼盡全力無所悔。
開場第一幕，彈幕刷屏。
【鎖了鎖了鎖了】
【我叫民政局，我來了】
【好配，什麽皇帝通通跑邊上去吧】
……
不是錯覺，章胧身上有種很吸引他的氣質，他從容自若的樣子和別人不一樣，和他平時看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晞朗深吸一口氣，大聲宣布，“我要追星。”
“發什麽神經？！”李東懶得理他，“您都幾歲了，不能成熟點嗎？”
“追星不分年齡。”晞朗沖他不耐煩地擺手，“這群人怎麽回事？一個個只誇那女的，怎麽不誇前輩，前輩多帥。”
“咦，看你叫得多親，人家能聽到嗎，你就這麽舔。”李東看了兩眼，“拜托，這是大女主宮鬥劇，再說章胧是出了名的……”
晞朗:“出了名的什麽？”
李東：“出了名的戲紅人不紅。”
“那是因為他沒有遇到真正欣賞他的人？”晞朗說，“他們現在就看臉，長得好看的都愛，這種內在的美，就我一個人能夠欣賞。”
“……你的粉絲都是看臉的吧。”李東幽幽道。
“……啊，你不說我都沒想起來。”
次日一早，晞朗收拾一下帶着李東準備進組。
“快點，你先去，導演帶着主演要去寺裏燒香。”李東将人推上車，跟司機打招呼，“先把人送去，一會兒再回來接我。”
“我的面膜，脫毛膏，充電線，外出必拿小拖拖，還有……”晞朗爬在門□□代，李東直接把人推進車裏，揮了揮手示意司機開走。
晞朗咬了口包子，“大爺的，你是老板我是老板，越來越嚣張了。”
車一路急行，避開早高峰的點兒往城外開去。
山幽鳥鳴，臺階繞着山巒蜿蜒綿亘，古樸中宣誓着歷史的痕跡。
黃導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山上新鮮的空氣就是好。”
副導演笑呵呵地跟在他旁邊，“不聯系狗仔提前曝光一下？”
“聯系什麽？”黃導眼裏閃過精光，“咱們自己人随便拍點素材，等劇組戲拍差不多了再說。你有不是不知道，咱們正碰到點了，和幾個大ID撞上，這時候要是曝光，還是這題材，沒拍就得當頭來一槍。”
“嘿嘿，老東西想得挺多。”
“你不這麽想？”兩人搭檔好幾年，那點心思怎麽會沒想到，當即心知肚明地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往山上爬去。
章胧身穿黑色休閑裝，更顯得身材挺拔，成熟的氣質變得輕快，從柔和‘大叔’變成溫柔哥哥。
晞朗偷偷摸摸地蹭過去，眼睛左右亂瞟，故意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章胧強忍扶額狂笑的沖動，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笑着打招呼，“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晞朗厚着臉皮裝正經，“前輩呢？”
晞朗點頭，從兜裏掏了掏，拿出一顆薄荷糖，“要嗎？”
偶像問你要嗎，你能怎麽辦？當然是躺平高呼我願意！
“要。”晞朗說完發覺這一生是如此的铿锵有力，如此地彰顯他的迫不及待。
喊完才發現自己這一聲過于铿锵了。
“啊。”他不尴不尬地啊了聲。
章胧實在忍不住，把糖放進晞朗手裏，扭過頭笑得不行。
小後生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章胧：你為什麽喜歡我
晞朗：前輩溫柔，成熟，有魅力，
滿意點頭。
晞朗：脾氣好，身材棒，對我好
嗯嗯
晞朗：所以……是因為喜歡前輩的臉！帥！
章胧：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