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白小狗崽兒
章胧分析過晞朗很多次,不可否認,有個漂亮臉蛋的小男孩,哦可能不小但看着總覺得小的小男孩在身邊左蹭右晃地蕩着,看一眼心情都會好上幾分。
晞朗好看,還熱情,不用搭理都有一股湊上來的激情勁兒,他都懷疑過自己的性向是不是被知道了,晞朗是不是對他有想法。
看着又不像,他覺得不像那是真不像。章胧憑借多年看人的功力,沒在晞朗身上找到一點這方面的跡象。
晞朗呆呆,只在他面前這樣,像對于他經紀人這樣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就不怎麽搭理,張揚的沖勁兒,還挺惹眼。
漂亮男孩兒巴巴湊上來,章胧自認是有一點小開心的,源于他大三十年的人生裏這方面經歷的匮乏。
但還是想知道,他可以控制着自己的好奇,對晞朗的存在沒事逗弄兩下就可以不再理會。
章胧就是不想忍耐,突然就想放肆一次。
當然他的放肆就是在人喝醉後玩笑似的一句話,但他已經覺得暢快了。
沒有分寸的每一次動作語言都會有一種關太久出來放風的暢快。
所以他問了,來吧,小狗崽兒,明知道我們不熟還天天沖我搖尾巴的原因,說一說吧。
“前輩、前輩和我不熟。”晞朗很不配合,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沒有按章胧的話往下走,章胧有點掃興。
不說啊,行吧行吧。
“為什麽,不叫我去。”晞朗看着章胧,“為什麽不想和我熟?”
“輪到你問我了?”章胧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對話是回到之前的話題。
“嗯。”晞朗認真點頭。
很認真很認真,章胧嘆了口氣,“你不是都說了嗎。”
他沒有直接說出來我們不熟這類明确的話。
“你剛剛不開心了。”晞朗說。
章胧剛覺得這人沒那麽醉想法被打翻,這思維跳脫的,輕功三十六跳啊,大跳小跳中跳……
“沒有,和你吃飯挺舒服的。”章胧說。
“放屁!”晞朗喊。
“哎呦。”章胧驚的一抖,瞪過去。
“你。”晞朗一個字一檔地降低音量,最後一個字跟哼出來似的,“你想抽我。”
章胧沒說話。
是啊,小朋友。
你說的對,我想抽你。
你挺有自知之明啊。
我在你旁邊你突然這麽喊,你就是找抽你的漂亮臉蛋都救不了你的那種找抽。
“我來找你吃飯,先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你不高興。”晞朗一直盯着章胧。
肉湯咕嘟璐璐地冒着泡,外界的些許涼意對比之下有個冒着熱氣和肉香的鍋,在這樣的晚上比各種安神香更舒适。
章胧看了一眼又轉頭看他,“你說話一直都這麽直白嗎?”
“……啊。”晞朗點頭,“沒有。”
章胧估計他正處在清醒和迷糊來回交替之中,這腦子……
“只對前輩這樣。”晞朗說,“前輩喜歡這樣的。”
太直了,咻咻地就戳過來了,沒有任何遮掩。
章胧知道晞朗把自己灌醉的原因了,沒有膽兒。
章胧掐了掐眉心,晞朗一晚上的前言不搭後語以及表情和語氣,章胧差不多能明白他的意思。
章胧我想跟你交朋友。
不是假意逢迎的那種。
你不要跟我裝。
我都看的出來。
我對你好,直接讓你看出來的這種。
所以,交個朋友,不裝的那種。
章胧是真的不怎麽應付的來,費這麽大勁兒繞一圈,做朋友?不知道不還以為你跟我求婚呢?
啧。
啧啧。
太直白了。
一點也沒有成年人的樣子。
幼稚!
……讓人沒有辦法。
晞朗的觀察力讓他驚訝,但一般就算是知道他不開心裝開心為了維持一下表面的客氣還是要裝作不知道的。
突然講出來。
突然出現的關注。
突然的熱情。
章胧形容不出來此刻的心情。
不熟。這兩個字對他們的形容的很貼切,剛認識,沒幾天,沒他們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熟,就算是順眼,那也只算上個見過幾面的不熟。
“哎。”章胧說,“一直也沒問你,你是我粉絲嗎?”
晞朗沒有說話,盯着他沒有随着話題轉移。
“我可真是。”章胧頭轉向另一邊冷靜一下,手臂被戳了一下,連着一聲小小音的前輩。
他沒理,又被戳了一下,戳一下,戳一下……
“呵。”章胧抓住晞朗的手指,看着晞朗執拗的表情,眯縫了一下眼睛。
煩躁,從他媽那通相親電話之後,心情總會風雲變幻,即便及時調控好,這種負面情緒不會消失,來來去去反複鬧騰。
他知道此刻有點遷怒晞朗了,但他壓制不住。
戳到點了。
章胧抓住晞朗的手指,在他往後輕扯的時候也沒有放手,“你以為看透我了,知道我在想些什麽了就以為抓住把柄了,來逼我?你也逼我?是不是?能耐啊!”
誰都逼迫着他,那種不明說的壓迫感帶來的沉寂讓他憤怒。
不幸福不快樂一眼就望到頭的生活他憑什麽要一蹴而就地往火坑裏跳!
他就是要爬出去!選擇自己過什麽!憑什麽!憑什麽他……無能為力!
“前、前輩。”晞朗呆呆地盯着章胧,手上被抓的疼痛,這不是最重要的,章胧眼裏的惱怒才是真讓他心驚害怕,錯了,他錯了,前輩生氣了,左眼直直地滾出一滴淚珠,“我,對不起,對不起。”
遷怒了。吓到了。惹人哭了。
啊。
你真成熟章胧,跟一個喝醉的小孩兒計較。
章胧松開抓出晞朗的手,掐了掐眉心收拾自己的情緒,在晞朗背上拍了拍,“沒事,沒事,你沒錯,是我應該說對不起。”
“前輩。”晞朗眨眨眼,“我沒事,我喝酒之後情緒會激動一點,前輩……生氣了嗎?”
“沒有。”章胧在他肩上抓了兩把,“沒事沒事,我不是生你的氣,不好意思,突然對你發脾氣。”
“我。”晞朗看了他一會兒,“我吧,其實沒有太多朋友。”
“嗯。”章胧應了一聲。
“不,應該說是沒有朋友。”晞朗說。
“為什麽?”章胧有點驚奇,小孩人不錯,也開朗,怎麽會沒有朋友?
“因為我不想。”晞朗說。
“……哦。”章胧還沒想到怎麽樣不顯得敷衍的回答,晞朗又繼續開口說了下去。
“我怎麽喜歡演戲,也沒怎麽上心,前輩你知道的。”
知道是知道,想收拾你一頓還是想收拾你呦。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喜歡麻煩,那些人與人之間的,利益啊,牽扯啊,競争啊,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牽扯上了,挺煩的。我就喜歡遠遠看着,這些和我沒有關系的事我什麽都不在乎,我想有個罩子把我隔開,這樣什麽麻煩就都沒有了。”
章胧有些驚訝,這話有點消極,都不像晞朗會說出來的話。
他看着晞朗,帶着探究,晞朗沖他笑笑,笑容很淺,轉瞬即逝地淺淡,莫名有一種欲拒還迎的脆弱感,章胧心尖猛地一麻。
太不應該了,小狗崽都哭了,你居然還想掐他的臉,這前輩當的,不正經。
“前輩不一樣,我很願意花費精力在前輩身上。”
章胧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前輩?”晞朗捂住腦袋。
“沒事,你繼續。”章胧給了他一個慈祥的笑容。
晞朗不明所以,感覺因為緊張超出他控制範圍多喝的那兩杯太不應該了,這會兒頭暈的厲害,“我想和前輩做朋友,和別人不一樣的那種。”和燕隋一樣的那種。
不再局限于表面的客套,他想和章胧深交,真正的朋友。
有無論何時都有介入的立場,而不是打個招呼的點頭之交。
幼稚卻瘋狂生長的想法,從那天見過前輩真正與朋友相處之後。
不服氣,嫉妒,差別對待的落差感,一點點滋生蔓延。
不想應付了事的關系,想從表面謙謙公子的章胧之下那個真正的更鮮活的那個他,握手。
章胧笑,可真費勁啊。
“行啊。”他說。
晞朗直接撲了過去,“哎呦,慢點。”章胧一手把餐具往裏側推,一手在晞朗背上拍了拍,“有那麽高興嗎?”
晞朗不說話,在章胧頸窩抵着蹭。
章胧盯着晞朗的頭頂發旋,眼神有點莫測,又問了一遍,“有那麽高興嗎?”
“高興啊,前輩答應啦。”晞朗說。
“我又反悔了。”章胧說。
“啊。”晞朗瞪大眼,章胧都感覺他眼淚又要泛起小淚花了,“逗你玩呢。”
“嘿嘿。”晞朗又開心起來。
說什麽都信,還是我說什麽都信?章胧在他耳垂上彈了一下,這是引我變壞啊。
“走吧,還吃嗎?”
“不吃了,飽了。”晞朗說。
“行,那走吧。”章胧把衣服整理一下,又給晞朗把口罩戴好。
夜風涼涼,體內剛吃飽的暖意與之對抗,脖子處的那點涼意更對比出暖融融的舒适。
脾氣不大不小發了兩通,這段時間的郁結算是有了一個小的發洩,現在心情還不錯。
晞朗一直跟在他身後,不得不說,還挺乖。
不亂跑,不亂叫。還知道把自己灌醉前把賬接了。
看出來他不好接觸,就跑過來打直球。
交朋友?
短時間內的質變想不到辦法了吧。
腦子挺聰明,我的小狗崽兒啊。
“呵。”他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