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哥,我錯了

“之前電話怎麽沒接?”章胧看着窗外,兩個人說笑着走遠,是晞朗和另一個人,看不清,他眯縫了一下眼,只看到晞朗一彎眸就漾着光的漂亮眼睛。

啧,笑得這麽開心。

……嘿,章胧你幼稚不少啊。

“忙,沒空。”燕隋說。

“呦,那我挂了啊。”章胧敲了敲窗沿,發現外面有一只蝸牛殼。

“唉,能不能行了。”燕隋那邊響了一聲,是鋼筆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燕隋從小都是個很有格調的人,覺得鋼筆能顯的他的身份,走哪兒寫字都帶着鋼筆。

可以說事逼從小都是事逼。

“你眼鏡落我這兒了。”章胧說。

“什麽眼鏡?”燕隋的語氣像真不記得了一樣。

“大款。”晞朗說完想了想,“忘了什麽牌子了,鏡腿是s形的設計,不便宜吧,不要了?”

燕隋想了想,“喝酒那天?”

“想起來了?”章胧盯着蝸牛殼。

“送你了。”燕隋說。

“我不要。”章胧笑了,“駕馭不了。”

燕隋不爽地嗤了一聲,“行吧,我有空過去拿。”

“那個,你哥要訂婚了,知道嗎?”燕隋說的很猶豫。

“……啊。”章胧嘴角慢慢抿直,“不是說結婚嗎?”

“你們家那情況,訂婚的儀式感會少嗎?”燕隋說。

“他們又不在乎。”章胧笑了一聲。

“他們不在乎,別人在乎,別人在乎的東西,他們就願意井井有條地展現出來。”燕隋語氣有些平。

“有哲理。”章胧放下手機鼓了兩下掌,“好棒棒。”

“滾,能不能好好說話,正經點正經人。”燕隋喊。

章胧拿起手機,“對了,也沒問你……”

“月底訂婚宴我陪你去。”燕隋說。

章胧沉默一瞬,“行。”

燕隋:“不想去啊?”

“知道還說,燕少爺情商真棒。”章胧不自覺嘲了一句。

沒壓住,真抱歉,也不知道對誰。

反正不是燕隋,但他話是真心的。

哎,章胧笑了一下,太嚣張了,燕隋要知道肯定炸。

“笑什麽呢?”燕隋疑惑,“遇見什麽好玩的事了?”

“別打岔。”章胧一秒嚴肅,“我有事沒說完你又打岔?”

“什麽事?”燕隋其實不想聽,憑他和多年與章胧相處的經驗來看,這種語氣轉化尤為刻意的時候,接下來的話他都不怎麽樂意聽。

果然,只聽章胧道:“你一夜露水情緣的那個男的怎麽沒有後續了,我看熱鬧都看得……不對,我對好兄弟的關心都表現不出來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是吧?”燕隋哼了一聲,“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在公司快忙成狗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後續熱鬧你是看不了了。”

“好可惜哦。”章胧嘆氣。

“滾蛋。”燕隋說,“一會兒還有個會,月底去找你,一起。”

“不找女伴嗎?你找我?”

“廢話什麽。”燕隋說,“我給你撐腰。”

“行。”章胧笑,我爸媽能打我嗎,撐什麽?不過這份好意他沒有再推辭。

“挂了。”

“好。”

章胧掏出煙盒,抖了抖,已經空了。

真棒棒,章先生一口氣把半個月的量都抽了,可真厲害啊。

章胧笑了一下,嘴角挂着一成不變的弧度,端端正正,他把煙盒随手丢在垃圾桶裏,靠在沙發裏拿出劇本翻看着。

下午的戲還算輕松,黃導不是那種特別苛刻的導演,像那種不是特別重點圈起來的戲份,他的要求一般是良好上下,可以優秀也容許及格。

咔了幾次,順順當當地下來了。

晞朗收拾了一下,給章胧發消息:前輩,我現在過去吧?

章胧那邊隔了幾秒恢複:可以。

第一次一對一教學課程終于開始了,晞朗嘿嘿笑了兩聲,意識到傻唧唧的動作捂住臉嘆息一聲,講真,抱着特殊心理獲得的小成功雖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加班,他是不煩的,心理上的愉悅往往比身體上的滿足更容易放松,在這種變化是他在極度空虛主動渴望要求的時候,一點點攻城略地的前進,都會因為新出現的情緒變化而欣喜。

終于不一樣了,終于。

“前輩。”晞朗敲門,章胧開門的動作很快,“進來吧。”

同樣的門,昨天打開之後是昏黃的燈光,頹靡的前輩和擁抱;今天,亮眼的熾白燈光,章胧幹淨利落的居家服,得體的笑容和招呼。

“要喝什麽?茶還是咖啡?”章胧問。

晞朗看了一眼咖啡和茶葉,“薄荷糖吧。”

“嗯?”章胧看他,眉梢已經帶上笑意。

“不行嗎?”晞朗走過去。

“行。”章胧放下手裏的杯子,在床頭櫃上摸出兩顆,夾在手指間沖晞朗晃了晃。

“謝謝前輩。”晞朗伸手去拿,章胧擡高手躲開。

“說了現在給你嗎?”章胧勾了一下嘴角。

“啊?”晞朗迷茫地眨了兩下眼。

“表現好就獎勵你,劇本給我。”章胧把糖放衣兜裏,朝晞朗手裏的劇本勾了勾手。

晞朗遞過去,“那要是表現不好呢?”

章胧低頭翻頁,“你看我吃。”

晞朗笑了一下。

“你站那兒,我看着你,把我的眼睛當作鏡頭,把你所有的表現力展示給我。”章胧坐在凳子上,是一個沒有靠背的圓形木質長腿凳,像一些酒吧吧臺前的凳子,他房間沒有,是章胧自己帶的。

晞朗看了一眼,腿真長啊。

“準備好沒有?”章胧問。

“嗯。”晞朗點頭。

章胧啪地打了一個響指,然後指向晞朗,“開始。”

晞朗看向章胧,努力忽視章胧專注的眼神,鏡頭鏡頭鏡頭……

“啊……”晞朗眼神變得迷離,聲音不是氣音,而是發出一聲之後再下降拉長的嘆息。

章胧眯縫了一下眼睛。

晞朗負手而立,“災禍,□□,貧窮,天下物無盡,該喜歡嗎?我就不喜歡。”

聲音輕飄飄的,迷茫中帶着真摯的疑惑。

“那誰都不要得到好了。”表情轉變的突如其然,陰鸷、瘋狂。

“不對。”章胧打了個響指。

晞朗準備收起架勢站好,章胧道,“別動。”

晞朗站定,身體僵硬一動不動,“怎麽了?”

章胧走過去,搬着他的下巴側了一點,“我發現你鏡頭表現力捕捉的不是很準确,頭再偏一點,這個方向更能突出表情突然轉變的對比強度,好看。”

“嗯。”晞朗嗯了一聲。

“你的角色這種反差感說不定會火啊,努點力小同志。”章胧說。

晞朗站好,“前輩也會火的。”

“是嗎?”章胧笑了一下,“這一段再演一遍,我陪你對戲。”

“真的?”晞朗眼睛亮了一下,章胧感覺裏面在閃小星星,“假的。”

“啊。”晞朗失望地降低音量。

“騙你的。”章胧在他頭上戳了一下,“快準備。”

“……又逗我。”晞朗條件反射地一挑眉準備回刺兩句,一張嘴反應過來,這是章胧啊啊啊啊,前輩啊啊啊啊,刺個鬼啊啊啊啊。

整理好情緒,準備再來一次,章胧沒有動作,還站在他面前,“怎麽了?”

章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又?”

晞朗頭皮發麻,操操操操操。

“有那麽高興嗎?”

“高興啊,前輩答應啦。”

“我又反悔了。”

“啊。”

“逗你玩呢。”

……

晞朗故意喝醉試探地邁出那一步,挑戰章胧底線的那晚,章胧逗了晞朗一次,這是第二次。

那天晚上的事沒人主動提過,現在、此時此刻、暴露啦!

晞朗尴尬笑了兩聲,“我、哈、那個、可以解釋。”

“你可以呀。”章胧突然靠近,晞朗瞳孔放大,耳邊是章胧語義未名的感嘆。

“我錯了。” 晞朗撲上前摟住章胧的腰,“哥,大哥,章哥,阿胧哥,我錯了,錯了錯了錯了,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錯了,別生我氣。”

“先松開。”章胧好笑地拍拍晞朗锢着他的手臂,聲音還是似笑非笑地沒什麽意味。

“我不。”晞朗狂搖頭,“哥,你別這樣說話,我腿軟。”

聲音可憐巴巴,小心翼翼地帶着顫的尾音像軟乎乎的小尾巴在他耳朵尖的敏感處勾了一下。

章胧後仰了一下,“行了,準備一下,晚上時間還是很緊迫的,我們過不了幾遍。”

晞朗聽見章胧聲音恢複正常松開了人,兩個人身高相近,他此刻攬住章胧猛地擡頭,盡管章胧不自在地後退,臉對臉距離也不過兩拳左右。

晞朗勾唇,“不氣我?”

彎起的嘴角和眼眸瞬間跟開了美顏似的點點粉色桃花瓣飄了出來。

章胧愣了一下,把晞朗推開,不爽地在心裏輕啧一聲,小狗崽張得太好看了,這臉。

“前……”

“咔。”章胧打斷他,“開始。”

晞朗揉了揉笑得收不下來的臉,認真地點點頭。

“災禍,暴.亂,貧窮,天下物無盡,該喜歡嗎?我就不喜歡。”

……

“那誰都不要得到好了。”

“你要怎樣做?”章胧走到晞朗旁邊,本來應該從房梁上跳下來,這會兒他也不想蹦兩下,直接走到他身邊。

“我可怕嗎?”晞朗沒有回頭,話說出來有一半是讓屋裏的這個人聽的,剩下的一半,想說就說了。

“我沒有怕的。”

“是嗎?”

“記不得了,應該吧。”

“那裏。”晞朗眯縫了一下眼仿佛看到了跟遠處的地方,“災民聚齊,弄了一個什麽狗屁的滅天派,八日裏卻連死十七幼童,外界謠傳,說是宮裏的皇帝,也就是我,哈,派去的人。”

“好蠢。”章胧站在晞朗視線下,晞朗身體細微的顫動一下,章胧好笑,什麽螞蟻膽兒,這要放明天又得ng一次。

“滅天?這是我聽到過最蠢的名字了。”章胧說,眼神動作裏帶着引誘的牽引,勾着晞朗情緒動作的代入。

“怎麽蠢?”晞朗眯着眼睛盯着他。

這個眼神好,章胧在心裏贊嘆一句。

……

這樣輕松的沒有ng的只有兩個的演戲,多了一種與平時不同的樂趣。

就是很棒!晞朗看看時間,聽完章胧一一指出他的不足點點頭記下之後站起來準備離開,“我走了。”

“等下。”章胧喊住他。

“嗯?”晞朗疑惑。

章胧從兜裏摸出兩個薄荷糖,放在晞朗手裏一顆,“表現不錯。”

“那顆呢?”晞朗笑了起來。

章胧淡然地拆開放進嘴裏,“當然是我吃啊。”

晞朗笑得更歡,章胧開玩笑時嚴肅認真不笑場的樣子,簡直是……太可愛啦。

“太可愛啦。”晞朗用力抱了一下章胧,扭頭走人,直怕晚走一步就走不了了。

章胧呆愣地看着打開之後重新關閉的門,良久眯縫了一下眼,晞朗是彎的嗎?

沒事誇一個男的可愛怎麽都很可疑。

不對,章前輩你是被降智了嗎?腦子跑哪裏去了,現在是晞朗這小子是真的沒大沒小開始跟你做朋友的進程了。

挺……章胧關掉客廳的的燈,閉上眼等眼前一秒失明的狀态恢複把暖黃的床頭燈打開,舌尖裹着薄荷味道。

“挺不錯。”他說,空蕩蕩的房間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很突兀,他勾了勾唇角,又說了一遍,“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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