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二千零六年,元宵節過完,春季開學,流年終于如願地進入初三。
流年的這次直接跳級,學校也是傳得沸沸揚揚。但是時間是最好的撒手锏,流言不過七十天。再加上流年的天性涼薄,不加解釋。流年不讨厭成為焦點,但是也絕對談不上喜歡兩個字。又是在初三重點班當中,再有四個月就要中考了。神經緊繃着,這好不容易來的‘新事物’,也不好玩恹恹作氣新鮮感很快也過去。
關于流年的這次直接上初中,流年在寒假的時候跟莫琪和奶奶說過了。
“我們尊重你的決定!” 莫琪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小莫,我想聽你的理由。”
流年早把心裏面排腹了許久的話低着頭說出來,“初中的課程一點意思也沒有!我想早點上恒陽高中!”
莫琪疑惑地盯着流年的看,流年一直低着頭,感覺手心出汗。
莫琪看不明白自家女兒,心裏想的卻是,“隔壁那小子不就在恒陽嘛!原來這丫頭還真的喜歡着昊子呢!平時沒看出來,關鍵時刻才能看出來。”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終于松了一口氣,要是流年知道自家母親心裏面所想的事情,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不過現在流年只剩下僥幸後的愉悅。
奶奶沒讀過多少書,但是也供養了兒子。只是也是全力配合着,但是老人家心疼孫女,
流年原本就不是鬧騰的性子,現在更加的沉默了。倘若不是遇到這群人流年恐怕會一直沉默着,孤單着。自救與他救……都不是勇者的選擇。真正的勇者是不需要救贖的。
平靜如水,一成不變的生活,上課、看書、背書;枯燥、乏味、壓抑。其實流年也沒有把握能不能考上,但是如果不盡百分百的力,流年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不要給自己留後路是最好的選擇。有些事情必須要親身躬行,別人是無法代替的。
慕青和江思思現在還在原來的班級裏,雖然是樓上樓下,不過見面熱情地打招呼。剛開學那會兒,江思思和慕青經常一下課就來找流年。但是老師經常拖堂。還有些時候是連着上的,所以幾次之後,兩個人就不怎麽下樓了。周遭的這些變化,心細如流年自能感覺得到的,只是權衡利弊,無暇照顧。
這麽多年來,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突然的介入讓流年的世界變成了彩色。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此話當真不假。
偶爾還有白輝的騷擾電話其實也不錯,聽着白輝有一副痞痞的口氣在抱怨,調侃算是流年現在的樂趣。
流年的同桌是個很老實的男生,但是學習很好,這也是流年和他同桌的原因之一!眼睛很厚很厚,話很少。算是班主任的厚待吧!顧朝陽是他的得意門生,雖然他最後選擇的只是一個恒陽高中。為此老頭子大為嘆息,氣的不輕!好在顧朝陽親自向先生解釋清楚。
還好有着顧朝陽的鼓勵吧。流年現在晚上也到學校上晚自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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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變熱,教室裏的風扇有一個已經壞了。白熾燈底下好多的飛蛾,外面又有知了在鳴叫。熱到不行,流年能夠看到同桌時不時的拿起數學作業薄扇。流年記住了這個夏天,只屬于自己的一個人的夏天。
夏夜,浮躁,汗流浃背,流年眯着眼睛,卻不知道看在哪裏?
回家的時間表,流年已經調到了二十二點三十分了。比教室裏面好多了,起碼有夏風吹着後背。起碼還有一個聲音在陪伴着流年。
晚上回來的這條路,有路燈還好,就是快到家的時候有一段路很黑。因為已經走了十幾年,也沒什麽可怕的了。這個時候顧朝陽的電話也會打過來,倆人聊着一路也很快就過去了。
越來越接近考試,流年整個人變得愈加沉默了,沉默到身邊的人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的變化。只當是中考來臨,學習壓力比較大。
那時正是夏天,天又熱的要死。嘴裏面長了幾個泡,連黑眼圈也冒出來了,流年晚上回到家裏面還要看會書。莫琦看着流年這麽努力,每天晚上給流年端上一杯牛奶。有時候顧朝陽跟流年說過晚安就讓流年睡覺!流年也是嘴上答應着,可是反正都睡不着就還看書吧,看到困了就自然想睡覺了。
雖然顧朝陽每次在電話裏都千叮萬囑流年要吃胖點。但是等到顧朝陽看到流年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這個丫頭肯定沒聽話,流年的要強從來都是只針對自己的!顧朝陽按照慣例是每兩周回來一次,不過好在高一的課程不多。許多事情顧朝陽都會早早安排好。
顧朝陽伸出手來,撫摸着流年的臉龐。愈加蒼白的小臉上,嬰兒肥倒是要消失了。慢慢開口,“流年,你瘦了!”
流年感覺到這雙手在漸漸變大,充滿力量。和這雙手的主人一樣,在迅速成長,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眼睑,解釋道,“就這段時間嘛!中考過後我一定會馬上吃回來的。”
很多時候我們會感到無能為力,尤其是當一個人還沒有法律上定義的行為能力。未成年人總是被束縛于不能做這個不能做那個,但是如果你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被傷害時卻只能拼命掙紮卻無法改變現狀。對,沒錯。壞人應該受到懲罰,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壞人都能夠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能夠站出來,勇敢的站出來嗎?
渺小的終究渺小,可是我們總是要長大的。
二零零六年的夏天,臨考前最後一個月。前港中學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起初事情倒是鬧得的沸沸揚揚,最後卻不了了之。呵,花紅不過百日,流言蜚語也是同樣的道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最後留下傷疤的只有親歷者。
初二年級的一個女生和體育老師談戀愛被學校知道,女生家長提出告體育老師,要求索賠。那個女生其實流年是認識的,叫何美娜,小學的時候和流年是一個班的。
傳言的版本有好幾個。有人說是何美娜勾引老師的,反正都不好聽,都是從學生的口中傳出來的。半大的孩子尚且沒有是非判斷能力,卻能夠就人傷到最深。
在流年的印象中這個何美娜平時就不多話,但是莫流年不同,膽子很小,是個內向的女孩。何美娜家和流年家住的很近了,在巷子的最深處了,兩件破舊的茅草屋,還有個弟弟。重男輕女的現在不止是在前港,在整個中國都是非常顯著的現象。所謂養兒防備老,可是到頭來誰又知道呢!弟弟還很小,還在小學裏蹲着呢!吃得胖胖的,估計一家子的營養都進了弟弟的肚子裏了。何美娜的父親是個酒鬼,媽媽對何美娜去也沒有什麽關注,所以的注意力都在了弟弟的眼中。何美娜生下來的時候就被奶奶和爸爸埋怨是女孩子,從來一不聽話就上拳頭。想來性格如此膽怯都是有原因的。
流年其實也明白有些人的想法。還太小不懂得生存,而流年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無所畏懼,只有自身強大了才能不被人欺負。至于其他的一切又有何關系。
即使流年每天忙于中考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女生在學校的處境非常尴尬,到底最後女生和老師之間是正常男女之情還是受強迫的,到最後女生也沒有說出來,男老師被開除了。
流年放學的時候流年走的特別遲,整個學校幾乎沒人了。背起書包準備匆匆離開時見到何美娜。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憔悴,目光也是渾濁。流年看着都心疼,嘴巴張了張,卻什麽也沒說。
很久以後流年才得知女孩後來去找那個老師了誠心道歉,中間曲折并非本人不能夠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