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皇帝哭得肝腸寸斷,傷心欲絕,就差沒把心肺腸子一起嘔出來給芈秋瞧一瞧了。

芈秋起初還陰沉着臉,一副怒氣未歇的樣子,聽得久了,終于無奈起來:“好了好了,你別哭了,叫人看見多不好。”

“叫人看見多不好?你怎麽好意思這麽勸我?!”

皇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憤怒不已:“剛才是誰褲子一脫,就那麽赤條條出去的?是誰天不怕地不怕,恨不能讓所有人都出來瞧瞧的?!”

再一看這會兒杜若離身上就那麽胡亂的披着件女式外袍,胳膊跟腿兒還漏在外邊,視線再往下一掃——

皇帝更傷心了,這苦瓜一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你還愣着幹什麽!快把衣服穿好啊!還有起居郎,馬上叫人把他抓起來殺了啊!”

芈秋“哈”的冷笑一聲,不僅沒有配合皇帝的要求老老實實把衣服穿上,還很渣男的開始推卸責任:“難道是我想這個樣子的嗎?難道我不知道光着身體出去很丢臉嗎?還不都是你逼我的!”

皇帝生生給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我逼你的?我怎麽逼你了?難道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我脫的不成?難道是我押着你往外走的?!”

芈秋理直氣壯道:“不是你先威脅我要脫衣服的嗎?‘羞也要羞死你’,這話難道是我說的?!”

皇帝這輩子都沒這麽氣憤過:“我那不是說了吓唬你的嗎?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那麽豁得出去?再說,要不是你在朝堂上胡鬧,我又怎麽會出此下策?!”

芈秋可算是找到突破口了:“好啊,你搞這麽多事情,又是沖我大喊大叫,又是脫光衣服威脅我,果然都是為了賢妃!”

“……”皇帝:“????”

這關賢妃屁事,你總care她幹什麽!

皇帝聽她這樣胡攪蠻纏,心頭的小火苗噌的一下就起來了,只是見杜若離用自己的身體和面孔、一副君子坦蛋蛋的模樣同自己說話,他又實在覺得辣眼:“停,暫且打住!你先把衣服穿好,剩下的我們慢慢談。”

芈秋從鼻子裏哼出去一聲,瞥一眼落在地上的天子常服,趾高氣揚的說:“那你去幫我把衣服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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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

杜若離你誠心想吵架是吧?

算了算了,退一步海闊天空。

而且最重要的是……

氣死,根本吵不過她!

皇帝硬逼着自己“嗯”了聲,忍辱負重的把杜若離方才一股腦兒脫下來丢地上的衣服抱起來,一件件從裏到外抖摟開,搭在臂上走到他跟前。

芈秋低頭觑了他一眼,眉眼間那股子得意都要溢出來了,半點不心虛的伸開手臂,示意他給自己更衣。

皇帝給氣笑了,狠狠剜她一眼,一把将他身上虛虛挂着、勉強蔽體的紅色外裳扯下,單手遞了條褲子過去,磨着牙道:“趕緊穿上,可別在我跟前晃了!”

芈秋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知道這時候不能真把人逼急了,兔子急了都咬人呢,何況是皇帝。

她嘿嘿笑了兩聲,接過那條褲子開始往腿上套,又在心裏暗暗盤算今日之事是否有所疏忽。

先是大力削減外戚在朝中的勢力,緊接着斬斷後妃與前朝勾連的手臂,之後把最熟悉皇帝言行的起居郎除掉,最後再以辦事不利、朕很失望為由把內侍監弄死,逐步将皇帝在內廷中所有的權柄架空,然後再将觸角伸向外朝。

至于太後?

那就更簡單了。

承恩公府等了又等,卻始終不見子弟起複,宮裏淑妃也不得後位,他們心浮氣躁之下,難免要入宮求見太後。

可太後娘娘是誰?

那是士林稱頌、天下皆知的,古代賢後一般的人物,豈會與不知分寸、忤逆不敬的承恩公府沆瀣一氣,威逼君上?

這麽高潔傲岸的太後娘娘決計容得下這樣不成器的母家,驚怒愧疚之下卧病安養,也是理所應當了。

人是不經念叨的,要不怎麽會有說曹操曹操到這句話呢。

她褲子剛套到一半兒,就聽外邊內侍高聲唱喏:“太後娘娘駕到——”

饒是芈秋,也被這一聲給喊懵了幾秒鐘。

芈秋懵了,皇帝也懵了,只是他心裏邊始終繃着一根弦兒,這時候反應的更快,看一眼書房裏這情狀,只覺“轟”的一聲,仿佛是有一座火山在自己腦海裏爆炸了。

書桌上原本擺放整齊的奏疏亂得不成樣子,那些個外衣绶帶腰帶玉佩一股腦堆在旁邊,杜若離光着身子,褲子只穿到腿彎,露着兩條毛腿,好一幅青天白日宣淫圖……

被起居郎看見皇帝裸奔還能把起居郎幹掉,可要是被太後看見這一幕——難道還能把太後幹掉嗎?!

皇帝的大腦空白了兩秒鐘,或許更久,誰知道呢。

然後他回過神來,以一種驚悚中蘊含着絕望的目光看着芈秋,抓起書桌上的衣服胡亂往她身上套,蒼白又無助:“快,快點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芈秋七手八腳的把褲子提上,中衣沒來得及穿,先把外袍披上了,這時候就聽“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太後身後跟着六七個宮女內侍,雍容貴氣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

非靜止畫面。

“……”

看清楚書房內的情狀後,太後瞳孔地震,再一看那女人是誰,她額頭青筋瞬間鼓得老高。

杜若離,又是你!

都沒用太後說話,她身後的嬷嬷就趕忙把侍從們打發出去了,小步快速的出去,反手把門合上,退後十幾步守在附近,不許閑雜人等靠近。

芈秋心裏有點發虛,手搭在系了一半的腰帶上,不知道是應該繼續系好,還是應該先向太後請安。

她尚且如此,皇帝就更別說了,他甚至都記不起來上一次見到母後露出這麽可怕的神情是什麽時候了。

芈秋梗着脖子沒說話,還試探着把腰帶系好了,皇帝更不敢吭聲,眼睛盯地,瞥見自己掉在地上的外裳後,猶豫着是撿起來好還是當沒看見繼續裝死。

幾瞬之後,太後宕機的大腦終于恢複運轉,雙目如刀,直直的刺向皇帝,盛怒到聲音打顫:“你,你這個下作的東西,居然如此淫亂無恥!青天白日便勾着皇帝在禦書房裏胡天胡地!”

皇帝:“……”

我不是,我沒有!

我是個要臉的人,是杜若離不要臉!

他慌忙道:“母後,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您聽兒臣解釋——”

太後:“好,你解釋吧。”

皇帝:“……”

啊這。

皇帝瞬間宕機了。

他求救般的看向芈秋。

芈秋跟世間任何一個無法在婆媳矛盾中發揮作用的廢物男人一樣,心虛的轉過頭去,若無其事道:“說啊,你不是要同母後解釋嗎。”

卧槽,杜若離你這個渣女你不是人!

皇帝憋了半天,硬是沒想出來該怎麽解釋,局促的站在原地,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太後見狀,便笑起來:“皇後不是說要解釋給哀家聽嗎?哀家給了你說話的機會,你怎麽不用啊?”

她猝然冷了臉,厲聲道:“哀家從前雖不喜歡你,但念着你對皇帝一片真情,總也是有些可取之處的,可是現在你都幹了些什麽?!堂堂中宮,竟使出這種下三濫的勾欄手段,籠絡着皇帝白日宣淫,你把皇帝的顏面放在何處?又把天家體統放在何處?!要不要哀家宣了起居郎過來,給你們記上這一筆?!”

皇帝一聽起居郎三個字,就跟個被針紮了的氣球似的,立馬便虛了,瞬間痛哭流涕,痛改前非:“母後,一切都是兒臣的錯,兒臣一時糊塗,兒臣錯了,還請您給陛下留幾分顏面吧!”

又嗚咽道:“方才兒臣與陛下,真的沒做什麽。”

“沒做什麽,呵,”太後目光譏诮:“那皇後不妨告訴哀家,你們把侍從們都差走,兩個人在書房裏關門解衣,都做了些什麽啊?”

皇帝:“……”

稍加思索.jpg

構思語言.jpg

欲言又止.jpg

真的什麽都沒幹!

就是杜若離發瘋,要用朕的身體裸奔,朕制止了她!

可這能往外說嗎?

皇帝:“…………”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兩行熱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皇帝卑微的低下頭,背起了這口大鍋:“是兒臣,兒臣與陛下一時情不自禁……”

太後半點都不覺得意外,輕蔑的看着他,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不要臉的東西!”

皇帝:“……”

眼淚不争氣的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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