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不在焉
裴熙南突然大腦宕機,門口的前臺小姑娘尴尬又忐忑地站着和他對視,已經用腳趾頭摳出來一座芭比夢幻城堡了。
惴惴不安地想着:裴總不說話是什麽意思?他在想什麽?不會是在生氣吧?我要不要直接放下?還是給他送過去?
在心裏一連抛出了好多個疑問,見裴熙南還沒說話,小姑娘管不了那麽多了,把衣服放在門口的櫃子上,“裴總,衣服給您放在這兒了,我先走了!”說完就腳下一溜煙火速逃跑了。
零點一秒之後,裴熙南終于反應了過來,他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陸知宴這個王八蛋,搞什麽搞啊!睡皺,睡你媽皺啊!”
看前臺剛才的反應,肯定是想多了,而且她們幾個上次還猜測說他和陸知宴不直,這回好了,正主親自下場給添了一把火。
他拿過衣服來,包裝盒倒是還挺好看,淨搞這些花架子,雖然裴熙南在心裏說了一萬遍:誰要他送的衣服啊,但是手上還是誠實并且氣鼓鼓地打開了盒子打量起裏面的西服來。
他抖開抻平了,布料上手一摸就知道是上品,寶藍色的主色襯上黑色紐扣,胸口有一只刺繡的狼,與之搭配的是銀色的狼頭袖扣,方巾和領帶是同色系的條紋款,整體來說簡約低調但又很高級。
別說,陸知宴這狗東西眼光還不錯。
裴熙南撇撇嘴,他對待西裝很講究,剛才看了一眼,這衣服沒有商标,一定就是私人定制款,便宜不了,雖然說是陸知宴送的,自己還不一定能不能穿,但是裴熙南還是仔仔細細地疊好,重新放在了盒子裏。
他剛把衣服放在抽屜裏,手機的消息提示音就響了一聲,一打開竟然正是陸知宴。
裴熙南恍惚了一瞬,他竟然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和陸知宴加的微信了,但是兩個人自從加上之後就沒說過話,最上面的一條消息還是“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陸知宴給他發了一句,“我送的西裝裴總收到了嗎?不知道合不合裴總的心意?”
裴熙南把這句話咂摸了幾遍,其實按理說睡皺了也不賴陸知宴,完全是他自己喝醉了酒在床上滾的,更別說陸知宴破費了一次,平心而論他還挺喜歡的,但是現在看到他這麽問自己,裴熙南突然一股無名火起。
他禮貌回複:很合心意,謝謝陸總。下一句就原形畢露裝不下去了:不是我說?陸知宴你有什麽毛病?你送衣服就送衣服,你說那些奇奇怪怪讓人多想的話幹什麽?
陸知宴看着裴總兩個字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反複變了幾次之後終于發了過來,卻是一連串的問號,因為一聲“很合心意”而微微揚起瞬間僵住然後慢慢垮了下去。
奇怪嗎?很容易讓人多想?确實是裴總睡皺了衣服啊,所以他就想着送一套給裴總開心開心,怎麽反倒讓人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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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宴皺了皺眉,抿着唇,手指抵在屏幕上,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了,他突然有點懷疑裴熙南上一句也只是不好意思說不喜歡所以和他客套客套的,得,他這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陸知宴糾結了半天才回複了一句:抱歉裴總,下次注意。
發過去感覺不太對勁,趁着裴熙南沒回過來,補上一句:不對,不會有下次了,裴總放心。
裴熙南說完就扣上手機沒再管了,陸知宴半天沒回複,直到他都快忘了這事兒了,消息提示音才再次響起來,他拿起來看,把陸知宴的話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掰開了破碎了讀了兩遍,他竟然覺得陸知宴有點委屈是怎麽回事兒?
是自己說話說太重了嗎?裴熙南竟然開始反思自己,人家好心好意送來的,自己那個語氣好像是有點過分?不過轉念一想,他和陸知宴針鋒相對這麽多年,什麽狠話沒說過?而且說得還不少,陸知宴應該早就習以為常了,而且他白手起家吃過那麽多苦克服過那麽多困難,才不會因為自己幾句話就玻璃心呢。
裴熙南這麽想着,看過消息就放下了手機,消息也沒回,殊不知對面的陸總坐在椅子上用拳頭支着下巴盯着手機屏幕等了半天,沒能等到回複,也沒看到對方正在輸入的标志,才嘆了口氣放下手機,估摸着裴總是真讓自己惹生氣了。
裴熙南忙了一上午,歇下來的時候肚子就開始咕嚕咕嚕叫,他收拾了一下桌面,準備去餐廳吃點東西,下樓的時候路過前臺,幾個小姑娘正圍在一起吃飯。
中午休息就是最好的八卦時間,因為有了早上那個事兒,裴熙南特地放輕了腳步,幾個人背對着他誰也沒發現他,果然正小聲叨咕着。
“陸總真給裴總送了套西裝?”
“嗯嗯嗯,而且還說什麽上次睡皺了。”
“我的媽呀,難不成我上次說對了?他倆不會真得不直吧?”
“大膽點,萬一人家是一對呢?”
“這也太勁爆了,所以什麽死對頭,什麽競争對手都是假象嗎?”
“這不就是小說照進了現實嘛!”
裴熙南聽得一陣頭疼,這幾個小姑娘怎麽這麽缺心眼子呢,在背後八卦老板竟然還說這麽大聲。
但是他太餓了,懶得理她們了,咳嗽一聲提醒了一下就坐電梯下了樓。
幾個小姑娘呆若木雞,面面相觑,“剛剛又是裴總?”
“好像是的。”
“完蛋了。這回真完蛋了。”
沒人能扛得住背後八卦老板被抓包兩次,幾個人很快就不再思考裴總和陸總是不是一對兒的問題了,轉而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開除了。
裴熙南今天晚上下班之後抽空回了趟家,他挺長時間沒回去了,老裴說讓他回家吃個飯。
他也挺想念媽媽的手藝的,進了門第一件事兒就是洗手然後鑽進廚房裏看看許藝秋女士做了些什麽。
“南南你可算回來了,想死媽媽了——哎哎哎,燙,你快出去等着吃飯吧,別在這兒搗亂了。”
“媽,我又不是小孩兒了,我幫幫你吧。”
“不用不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快歇着吧,閑不住你就去叫你爸下來吃飯,他在樓上練字呢。”
“好嘞。”
裴熙南給許藝秋捏了捏肩膀,上樓去叫裴振海了。
在門口敲了三聲,裏面傳來一聲“進”,他才進去,裴振海也穿着西裝,看樣子也沒回家多久,還沒來得及換,裴振海到了這個年紀身材也沒走樣,穿西裝還是很有型,裴熙南的好身材可能有一半原因也是遺傳老裴了。
“最近累不累?”裴振海大筆一揮,落下最後一筆,利落擡筆搭在硯臺上。
裴熙南湊過去,他爸寫得是“天道酬勤”。
“不累——爸,你這字越寫越有勁兒了。哪天我帶回去一幅挂上。”
“你就油嘴滑舌。”
“可沒有,我這是真情實感,寫完了吧,下去吃飯啊,媽都做好了。”
“走吧。”
一家三口坐在桌子上一頓閑談,許藝秋突然想起來什麽,拍了一下大腿問裴熙南,“南南,你還記不記得你丢了的那個護身符?那天你張阿姨跟媽出去的時候,媽又給你求了一個。”
“那都多少年的事兒了?但是求一個也行,圖個安心,走的時候給我吧。”
裴熙南的護身符是一個香包,雖然看起來很封建,但是裴熙南确實是帶了好多年,因為他小時候護身符真的救過他的命。
那時候他才三四歲,有一次發高燒,快燒糊塗了,裴振海和許藝秋把他送到醫院,挂了好幾天水就是不退燒,兩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生怕燒出點別的毛病來。
裴熙南的奶奶就去寺廟裏求了這個護身符,剛開始以為是封建迷信,但是病急亂投醫,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就試了一試,沒想到還真就邪了門了,第二天裴熙南就開始慢慢退燒了,自那之後這護身符就一直帶在裴熙南身上。
直到他高一那年,在操場上和同學打籃球比賽,上場的時候着急,随手把衣服扔到了地上沒管,打完比賽大汗淋漓的也沒穿,在教室裏上了一節課之後一摸兜才發現護身符沒了。
也不知道是脫下去的時候就甩掉了,還是回來的路上掉的,下課之後裴熙南和朋友出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裴熙南記得當時自己還難過了挺長時間,因為奶奶在他初二那年去世了,這護身符是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但是男孩子心大,沒多久他也就把這事兒忘了。
冷不丁聽他媽提起來這事兒還挺感慨。
然而今天心中無限感慨的人可不只他一個。
Becky下午的時候就感覺到她家老板今天不太對勁兒,聽自己彙報工作的時候都走了神兒,叫了他好幾聲才反應過來,上午給裴總送衣服的時候不是還挺開心的嗎,現在這是怎麽了?
“陸總,您不舒服嗎?”
“啊?啊,沒有。”陸知宴手裏不知道把玩着什麽,聞言放回抽屜裏站起身,“Becky,有事兒你跟我電話彙報,我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Becky一臉懵地站在原地,心中打出一個問號,剛才不是說沒有不舒服嗎?陸總這是咋回事兒啊?這麽心不在焉?
Becky:尊敬的董事長夫人,是我眼光不錯。
宴宴:能怎麽?想老婆了呗,老婆還跟我生氣氣,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