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裴總放心

他回頭看了一眼陸知宴,尴尬地笑了一下,他擋在車窗前,陸知宴看不見外面怎麽了,偏了偏頭問他:“怎麽了?還有什麽事情嗎裴總。”

裴熙南皮笑肉不笑,“沒事兒。”就是好像坐實了你是我男朋友這件事兒。

他說完就轉身回了公司,陸知宴看着他進了公司大門,才開車離開。

送完裴熙南,陸知宴把燕窩送回家,宋美秀女士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八卦,神秘兮兮地拽着陸知宴問,“兒子,你跟媽說,最近是不是有情況了啊?”

陸知宴皺了下眉頭,他能有什麽情況?

“您又從哪聽誰瞎說的我有情況了啊?”

宋美秀拍着他肩膀,“你跟你媽還有什麽藏着掖着的,那些富太太都在傳呢,說你和施家大小姐,早就私定終身啦。”

陸知宴簡直頭疼,把宋女士扶到沙發上坐好,“媽,別聽她們瞎說,沒有的事兒,我就是很久以前給人家補過課,所以比較熟悉,我現在還沒想談戀愛呢,您就別操心了。”

宋女士選擇性忽視他最後一句話,拽着他袖子不松手,“那既然你倆沒關系,這周末那個張阿姨她女兒……”

“打住!”陸知宴站起身,快步走向門口,“您兒子一心搞事業,您可別給我安排相親了。”

“你這孩子!見見又沒什麽!”

宋美秀犯愁地一拍大腿,這兒子太優秀也不是好事兒,工作太忙,都二十七八了也沒有個找對象的心思。

她一天天在家裏閑着無聊,總想着要是能抱個大孫子就好了,也有點事兒做,他這兒子偏偏就不争氣。

陸知宴從家門出來,呼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心裏盤算着要把和爸媽公開性向這件事兒提上日程了,不然宋女士總惦記着給他安排相親,最後也只是浪費兩個人的時間。

可是要怎麽說呢?這種事直說的話也不知道老兩口能不能接受得了。

陸知宴嘆了口氣,爸媽生他養他肯定也沒想到他會喜歡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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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還是高三那年才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學校是重點學校,師資配備和教學條件都是頂尖,學校裏的學生,除了像他這種優秀過頭的學霸就是些非富即貴的富二代。

在這樣一所學校裏,陸知宴一心學習,滿腦子都是學習改變命運,同學們都叫他高嶺之花,不好親近,只可遠觀,所以哪怕喜歡他的女孩子也不敢表白,都把愛意偷偷藏在心裏,以至于陸知宴根本沒談過戀愛。

不過在高三之前,他也是堅定地認為自己是喜歡女孩兒的。

他小小年紀就清心寡欲像個菩薩,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和情愛無關,直到看到高一新入學的學弟。

學弟和他不同,是很典型的纨绔富二代,陸知宴從不屑于和學校裏的這類人打交道,但不知道怎麽,那天他就多看了那麽一眼,然後就移不開眼了。

他還記得那天天氣很熱,他在班裏悶得慌,所以就到樓後操場的背陰處背單詞,他們這邊的操場幾乎沒有人來,所以他以為自己可以安安靜靜地完成今天的任務,沒想到遠處突然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打亂了他的思路。

他皺着眉頭擡起頭來,正看見一群男生走過來,抱着籃球時不時在地上拍兩下,發出“砰砰”的聲音。

這真讓人讨厭,陸知宴心裏不爽,低下頭捂住耳朵,想要趕緊背完離開這裏,然而喧鬧聲卻越來越大,他不得不再次擡起頭來,結果這一下正好看到剛脫了校服穿着無袖背心的學弟。

他莫名就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當時還不明白那是什麽感覺,只知道後來自己回到教室的時候心還跳得很快。

當時的陸知宴還沒意識到自己這種反應名為心動,只是在每天學習吃飯睡覺之間多了第四種想法——想見見那天的學弟。

最開始只是一點點微弱的小火苗,偶爾在他忙碌的一天之中蹿一下,像在他的心上撓了個癢癢,如果不是遲來的春夢讓陸知宴不得不察覺,這點小火苗早就在心中那片荒野燃出燎原之勢的話。

那天他大汗淋漓,驚慌又不知所措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的青春期是平穩度過的,沒有叛逆,沒有少年人的春心萌動,只有刷不完的題和背不完的單詞。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陸知宴在漆黑的卧室裏坐了整宿,在天亮起來的時候照常洗漱,吃早飯,上學,他把這一切藏在心裏,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只是從那時候開始,心裏有一處空落落的領地被填滿了,這麽多年仍然堅定地存在着。

裴熙南回到公司,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安靜了三秒之後撥通了安吉的電話。

安吉正在食堂吃飯,嘟嘟囔囔地說,“老板回來啦?有何吩咐。”

“沒什麽吩咐,就是有一個賬要跟你算一算。”

電話那頭的安吉感覺到脊背突然發涼,不用想也知道是算什麽賬,放下筷子,坐姿都板正了,“老板你聽我狡辯。”

“狡辯什麽狡辯,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加班吧。”

“啊?好吧。”安吉認命地答應下來,感覺嘴裏的飯都不香了,小情侶之間的事情怎麽他成這個炮灰了。

裴熙南上午耽誤了工作,肯定要補回來的。

結果剛忙了不到兩個小時,安吉就一通電話打了過來,他正思考着被打斷,沒好氣地問,“怎麽了?”

安吉在那頭叽哩禿嚕地說道,“裴總!你看新聞了沒?卓宴!卓宴工地有個工人墜樓了,家屬都鬧到卓宴總部樓下了。”

“卓宴的事兒關咱們——什麽?墜樓?”裴熙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趕緊翻起新聞,果然黑色加粗的字體,明晃晃寫着——卓宴工人墜樓?保護措施不到位,工人的命不是命?

這标題說的太容易引導輿論趨勢了,裴熙南發現他看到這種新聞之後竟然不是幸災樂禍,而是這會對卓宴有多大的影響。

陸知宴走到今天的地步,不可能會在這種事情上出纰漏,以他的性格恨不得親自吊上去試一試保護措施是否安全,不可能出現這麽大的問題。

卓宴的股票正在大幅下跌,各大新聞媒體争先報道卓宴門口的情況,墜樓工人的家屬不知道從哪裏找的人,正拉着橫幅聲讨,讓陸知宴出面,給一個解釋。

紅底白字——無良商家,還我命來。

同為經營者,裴熙南太能感同身受了,已經覺得膽戰心驚了。

輿論還在發酵,吃瓜群衆各持态度,有保持觀望狀态等卓宴一個解釋的,也有直接開噴的,更有股民紛紛叫嚣,讓卓宴還他們的本錢。

如果卓宴不及時做出一個很好的解釋讓大家信服,以這個股票暴跌的趨勢,最壞的結果就是——宣告破産,陸知宴幾年努力會直接功虧一篑。

雖說是死對頭,但是裴熙南并不想失去一個優秀的競争對手。

微博上正有媒體的官博在直播,記者的鏡頭對着大聲叫喊的人群,卓宴門口被圍得水洩不通,有警察正在維持着秩序,但是根本擋不住發了瘋一樣的群衆。

裴熙南眉頭一皺,普通百姓怎會有這麽大的號召力?他幾乎一瞬間就覺得是有人在背後做手腳。

正這麽想着,鏡頭裏出現了陸知宴的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正是今天上去在醫院裏的那一套,車鑰匙還拿在手上,裴熙南知道他要回家一趟,所以現在應該是剛回到公司還沒來得及休息。

長槍短炮不到一秒鐘就齊刷刷對準了陸知宴,墜樓者的家屬瘋了一樣想要沖出隔離帶,被警察強行控制住。

裴熙南在陸知宴的臉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冷漠,和以前那種冷漠是不一樣的,他明顯感覺到平靜表面下蘊藏着即将爆發的火山。

陸知宴對着鏡頭,“這次事故卓宴會給大家一個解釋,公道自在人心,卓宴問心無愧。”

他說完只留給鏡頭一個背影,裴熙南下意識重複了一下他最後這一句話,“公道自在人心,卓宴問心無愧。”

卓宴公司的微博随即發出聲明,但是牆倒衆人推,大部分人的心裏都邪惡地希望陸知宴會自己打自己的臉,更有甚者說資本家的話怎麽能信呢?誰知道他們會在背後使什麽手段呢?

裴熙南不喜歡資本家這個名號,但當他同樣被扣上這種名頭的時候,就更能體會陸知宴的感受,他可以和陸知宴作對一輩子,但是這一次,他會站在陸知宴這邊。

裴熙南拿出手機,才意識到自己甚至沒有陸知宴的電話,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撥通了陸知宴的語音通話,鈴聲響了幾秒,他又匆匆挂斷,陸知宴現在肯定焦頭爛額,哪裏有空接他的電話?

如果換做是他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陸知宴一個電話打過來,他肯定會覺得陸知宴是來幸災樂禍的。

但是沒想到,不到一分鐘,陸知宴就回了過來。

裴熙南有些意外地按了接聽,對面傳來略顯疲憊的聲音,“裴總。”

“情況還好嗎?”裴熙南還沒準備好說什麽,話一出口恨不得立馬收回來,他這什麽問題啊?這情況能好嗎?

“沒事兒。”

“陸知宴,你可不能倒臺啊,我還等着以後繼續搶你的生意呢。”

對面安靜了一秒才開口。

“裴總放心,保證你以後還能跟卓宴搶生意。”

是的,學弟姓裴。

然後這次不是大事兒,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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