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等到第二天早上,?寧舒覺得自己已經是一條鹹魚了。
寧舒感受着曬在眼皮上的灼熱日光,眼珠子動了動,終于艱難的睜開了眼。緊接着他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正在穿衣服的背影,?那健美的背上滿是抓痕,一眼就能看出抓傷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似乎是聽到身後傳來了動靜,?那人扭過頭來,?在見到床上之人睜開眼時,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緊接着大步流星走到了床邊。
“醒了?”
寧舒看着面前神清氣爽的男人,?伸手一巴掌糊在了他笑得燦爛的臉上,?惡狠狠的道:“狗東西!”
寧舒覺得靜王這狗男人就是把他當磨牙棒使了,絕對的!
聽到寧舒罵自己的瞬間,靜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來,?他低頭在寧舒的嘴角吻了吻,?輕聲應道:“嗯,?汪!”
寧舒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靜王竟然會這般的不要臉。
靜王卻是看着這樣軟綿綿的寧舒,?心情好極了,?他們日後也會這般耳鬓厮磨的在清晨醒來,?直到他們兩人死亡為止。
寧舒看着心情莫名其妙有些好的靜王,頗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這不妨礙他繼續打擊報複靜王。他将自己的手從靜王的手裏抽了出來,随即看着他惡狠狠的指使道:“我現在就想要洗澡,你抱我去。”
靜王聽到他的話,看着他的表情依舊很溫和,甚至眼神中還帶上了幾分縱容。他輕輕的應了一聲,?随即道:“好。”
寧舒覺得靜王這答應得也太快了,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他便把這種違和感抛在了腦後,任由靜王抱着他去樓下那個大得誇張的浴室裏洗了澡。
只是等他們從澡堂裏出來的時候,寧舒發現給他準備的衣服太過于華麗了,讓他有些不太自在。
寧舒扭頭看向旁邊跟着侍女一起給他穿衣的靜王,皺着眉頭道:“我不想穿這衣服,這不好行動。”
靜王此時正在給他整理裏衣,神情專注得仿佛在裝扮一件名貴的器物,在聽到寧舒抱怨時,他擡眼看向寧舒,湊過來在他因為水蒸氣熏蒸而顯得過于紅潤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随即道:“乖,待會兒我們要一起去參加我的繼任大典,這衣服是必須得穿的,你回來再脫就是。”
“什麽?!”聽到靜王如此輕描淡寫的就說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寧舒的聲音都不由的拔高了幾分。
今天要舉辦如此隆重的儀式,他昨天竟然還做那樣的事,弄得自己到現在都還有些腰酸腿軟,待會兒上去了豈不是會丢死人了!
靜王一臉無辜的看向寧舒,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麽那麽生氣。
于靜王而言,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儀式而已,遠不需要那麽激動。或許很久之前他也是會激動的,可是在他真正得到這個位置之後,他卻發現自己一點都激動不起來了。
寧舒看着靜王竟然還朝着自己扮無辜,恨不得又一巴掌給他糊在臉上,他覺得靜王這不要臉的功夫越來越厲害了。
可是不管寧舒再怎麽生氣,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了,他狠狠的瞪了靜王一眼,随後配合起旁邊的侍女起來,争取以最好的形象出現在衆人面前。
靜王看着氣鼓鼓卻還在配合穿衣的寧舒,心裏暗暗嘆息道,真是可愛啊!
在寧舒裝扮的期間,靜王也去收拾了一下自己。
等兩人再見的時候,皆是一副特有皇家威嚴的樣子。
寧舒看着身穿王冕龍袍的靜王時,眼神裏甚至閃過了一抹驚豔,他見過各種各樣的靜王,有風流不羁的,有肆意玩笑的,還有浴血修羅的,卻從來都沒有看過如此高貴迷人的。
靜王在看到寧舒盯着他發呆的瞬間就翹起了唇角,随後伸出了自己的手,朝他道:“走吧,我的皇後!”
寧舒被靜王這一聲喚起了神志,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裏,任由他牽着朝着外面等候的衆人走去。
他們兩人一起走出了寝宮,乘上步攆,來到了那恢弘大氣的金銮殿外,在衆位大臣的見證之下,朝着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走去。
所過之處,衆人皆低頭臣服。
所行之地,皆為鮮花錦緞鋪就。
他們牽着手到達那高高的寶座之上,站在文武百官面前,享受着萬人朝拜。
寧舒以為自己會很緊張,結果只覺察到了天空偶爾飛過的鳥鳴,風偶爾吹過的清涼,以及手心裏傳來的另外一半溫度。
【感念先祖遺诏,今景家第十代子孫,景元登基為帝。從今以後,為江山之主,為萬民之王,為百官之首!】
六皇子站在下面看着上面接受加冕的兩人,手心緊緊的捏着,随即又慢慢的松開。他告誡自己,別急,若是那個瘋子說的是真的,那他還有機會成為皇帝,他沒有必要急于這一時。
他可以等,總有機會等到那一天的!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嘹亮的聲音響徹天空,使得平日裏孤寂的皇宮之中都多了幾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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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典過後,已經是景帝的景元先是将寧舒送回了寝宮,自己又坐着步攆離開了。
寧舒看着景帝離開的方向,歪了歪腦袋,有些好奇他不和自己回去換衣服,此時又去那裏,他偏頭朝着旁邊跟着的高公公問道:“他這是去那裏?”
高公公聽着從前是靜王妃,如今已經景皇後的寧舒,此時還稱呼景帝為他,眼皮跳了跳,不過随即便恭敬的答道:“那個方向,好像是冷宮。”
“他去冷宮做什麽?”寧舒單手撐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那個方向有些好奇。
高公公看着滿臉疑惑的人,頭垂得越發的低了,“那冷宮中,除了先皇厭棄的妃子之外,如今還住着先皇後。”
“先皇後?”
寧舒有些迷茫,随即像是想起來了什麽,瞪大了眼睛,那個在原著中死在景元手裏,之後讓景元越發瘋狂的生母?
想起來這裏,寧舒下意識的往那裏走了兩步,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又退了回來,只是看着那個方向的眼神滿是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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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寧舒為景帝擔心的時候,景帝已經到了冷宮門口,看着面前荒涼得仿佛是廢墟的地方,他揮手示意門口誠惶誠恐的侍衛給他開門,随即帶着侍從擡腳踏了進去。
在繞過雜草叢生的大殿,躲過幾個已經瘋癫的前朝宮妃,景帝終于在一個小小的偏殿中,找到了原先不可一世的先皇後。
原本華麗的衣裳已被脫下,此時全身穿着的都是洗得發白的舊衣服。原本豔麗的容顏已經被一張蒼老的面容所取代,他甚至能很清楚的看清她臉上的皺紋,以及頭上的那些白發。
先皇後此時正坐在那破爛的椅子上,手輕輕的撫摸着手上那塊泛黃的絹布,臉上的神色卻是從所未見的平和。
景帝進來的響動似乎驚動了她,使得她一下子就扭過了頭來,在看到他的時候,她當即就瞪大了眼睛,随即把手裏的東西一把拽住,忙不疊的跑了過來,拽住了景帝身上的龍袍。
“你當了皇帝?!”先皇後看着他,語無倫次起來。
景帝靜靜地看着她,淡淡的點了點頭。
“你當了皇帝,那你大哥呢?”先皇後一臉驚恐的問道。
景帝平靜的看着她,淡淡的道:“母後,你忘了嗎?在你被關到冷宮的同時,皇兄已經被全家問斬了。”
先皇後擡起頭來,一臉驚惶的看着他,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緊接着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繼續問道:“那你父皇呢?”
景帝看着女人平靜中隐約帶着點絕望的神色,知道她已經猜到了,卻還是平靜的回答了她的問題,“父皇在皇兄斬首之前就死了,大概是大皇兄和姚貴妃一起送他上的路。”
景帝的聲音太過于平靜,若是旁人在這裏,定然不會覺得死了的這些人是他的親人,只會覺得他們是他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罷了。
先皇後聽到這裏卻是尖叫出了聲,抓着自己手裏的東西,瘋狂的道:“怎麽可能?!怎麽會?!那個賤人不是最受他的寵愛嗎?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她怎麽能這樣做?!”
景帝看着聽着這些噩耗就開始發瘋的女人,平靜的敘述道:“大概除了你,其他人對他的愛都是裝的吧!”
因為需要那個男人的寵愛,所以裝作深情。
因此裝作的深情,所以得到了那個男人的寵愛。
因為得到了男人的寵愛,所以才能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生活得好一點。
争奪權利的姚貴妃如是,其他的嫔妃也如是。
只有面前瘋狂尖叫的女人或許還殘留着對那男人的幾分愛意,不然就不會在她尚且年輕的時候就因為覺得自己生了孩子,導致自己身材有了污點,從而覺得那人正是因此不愛她,因此去寵愛了其他女人,進而折磨自己年輕的幼子,從此見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可惜,即便是等了、盼了那麽多年,她當初愛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回頭看她,還死在了他最寵愛的人的手上。
先皇後放聲的尖叫着,臉色猙獰的撕扯着手裏的手絹,直到那變成了幾片破布,她才停下了自己手裏的動作。
先皇後就那樣呆呆的坐在了地上,直到她突然想起了什麽,她連忙丢下了手裏的破布,連滾帶爬的來到了景帝身邊,她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像是祈求般的道:“你成了皇上,你有了權力,你是來帶為娘出去的,對不對?”
景帝低頭看着情緒轉化得如此快的女人,其實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麽剛剛還在為那個男人傷心的女人,此時又換了一副樣子。
只是,景帝沒有滿足眼前女人的願望,他在她祈求的目光之中,伸手将自己的衣袍扯了出來,低頭對她道:“母後已經瘋了,既然已經是個瘋子了,那待在哪裏又有什麽區別呢?”
先皇後沒有想到景帝會這樣說,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起來,然後突然發起了狠來,伸手就想要朝着景帝抓去,同時嘴裏還在不斷的念叨着,“你這個畜生,你這個冷心冷肺,爛了心腸的畜生,我當初就不該生你的,我當初就該在你生下來之後就溺死你的!”
旁邊阻止先皇後繼續發瘋的侍從們,心驚膽戰的聽着先皇後這一番堪稱大逆不道的話,恨不得自己現在就已經聾了,這樣就不用繼續聽先皇後在這裏說些他們聽不得的話了。
誰知道,景帝聽到先皇後這樣說,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看着發了瘋的女人,淡淡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先皇後愣了。
景帝繼續道:“我的确是個冷心冷肺的。”
說到這裏,景帝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起來,看着面前狀若瘋子的女人,輕聲道:“不過,即便是我這樣冷心冷肺的人,也有人願意愛着我。而你愛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愛你,從生到死,都沒有過。”
“啊!!!”
在女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中,景帝踏着輕快的腳步離開了那個灰暗的地方,回到了他為他的寶貝打造的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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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帝踏入房間時,寧舒已經在侍女的伺候下脫下了那一身繁複的冕服,穿着一身尋常的白色常服,正坐在二樓的窗臺下,看着下面經過的人。
在景帝疾步而來時,寧舒第一眼就看到了,還沒有等到他反應過來起身去迎接他,景帝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上來,随即将他一下子撲倒在了軟軟的軟塌上,緊接着整個人緊緊的貼着他,将他整個人抱緊了。
寧舒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想要推開他,并且罵他一聲,他要做什麽!
結果一低頭就看到靜王埋頭在他的胸腹上,将他整個人都抱得緊緊的,低聲朝他道:“我剛剛才從母後那裏回來。”
寧舒推拒他的手一頓,随即改為了輕輕的摸上了他的腦袋,撫摸着他因為拉扯下王冕而有些淩亂的頭發,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景帝像是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一般,低聲抱怨道:“她從來就不愛我,她的眼裏除了父皇便只有皇兄。其他皇子也不親近我,我不管在那裏,從來都是一個人。”
寧舒撫摸着他腦袋的手一頓,随即伸手環抱住了他。
景帝說完這些,擡眼看向寧舒,那雙本該充滿堅定的眼睛裏,此時卻隐隐有些泛紅。他牢牢的盯着被自己抱着的人,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寧舒捧起他的臉,朝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聲道:“我會陪着你的。”
景帝笑了,他往前爬了兩步,來到寧舒的上方,朝他慢慢的吻了下來,同時嘟哝道:“我認真的記住了。”
“嗯。”
感覺到唇瓣上的刺痛,寧舒恍惚的想着,景帝怕是改不了他愛咬人的習慣了。今天就算了,下次一定得糾正他才行。
樓下的風鈴被清風拂過,發出清脆的聲響。
樓上的床榻在輕輕的晃動,愛人在其中溫柔的纏綿着。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感謝各位一路陪伴。
接下來幾章都是番外了,可看标題選擇購買。
有緣下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