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風暴
楊旸把手裏的更新稿子點擊發送,再去刷了一下後臺,看到後臺裏的數據,忍不住吃吃笑起來。
起身往秦煥朗書房裏走,隐約聽到說話聲,楊旸轉身下樓去泡檸檬水,順便倒了兩杯上樓。
敲了敲門,秦煥朗應了一聲,楊旸端着盤子進屋。
秦秘書和秦煥朗接過蜂蜜水喝了起來。
看楊旸有些雀躍,秦煥朗招手。
“撿到錢了?樂成這樣?”
“是啊,撿到錢了。”楊旸笑嘻嘻,對着秦煥朗伸出手:“我剛刷了下後臺,這個數了。你說我能不高興麽?”
“真厲害。”秦煥朗笑眯眯,楊旸回頭看了眼秦秘書,回過頭去。
“你臉色不好,怎麽了?”
秦煥朗伸手遞給楊旸幾張報紙:“有點事情不太省心。”
接過報紙一看,楊旸眉頭也挑了起來。
報紙标題聳動,很是引人眼球。
大意就是暗示胡文枚拍的鎮山河說是新人新戲,其實黑幕重重。有家室的,有背景後臺的,文章裏甚至帶了點暗示性的提出,某些演員是靠身體上位。
楊旸差點笑出聲:“因為這個生氣啊?這些算什麽啊——”話在舌尖裏打了幾個轉,差點咬到舌頭。楊旸咳了兩聲,才緩過氣。
“怎麽了。”秦煥朗拍拍楊旸的背。
媒體的颠倒黑白他不是沒見過,只是上輩子他的崛起和消亡都太快,和這些輿論真正打交道并不多。秦秘書能力很強,但是面對這種情況,一時還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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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旸順平了氣,看看秦煥朗,再看看眉頭緊皺的秦秘書,舉了下手示意。
“我有個想法。你們考慮下?”
秦煥朗扭頭看着身邊的青年,對方眼裏滿是自信。
“好。”
他毫不猶豫道。楊旸點點頭,手指着報紙。
“那麽,我們先要知道,這個報道是處于什麽目的——什麽人的利益而出現的。據我所知,胡導演向來不屑用這種負面消息炒作。”
“再然後,我們就自己稍微主動放一點,劇組的資料。正面,積極的那種。”
楊旸咳了一聲:“我就這麽說說,你們覺得怎樣?”
秦秘書摸着下巴沉思,連連點頭:“是可以,我們要先把主動權拿到手。”
秦煥朗“哼”了一聲:“我覺得,這種媒體……也該教訓教訓。不是什麽都可以随便寫的。”
楊旸猛點頭。
新聞要反應事實,而不是一味春秋筆法避重就輕,甚至發展成為了眼球罔顧事實。
過了幾天,另外幾家報紙也報道了胡文枚新電影的資訊。
楊旸在教閱覽室裏翻着報紙,看其他報紙的寫法。
相比一開始帶着惡意的報道,後續的幾家報道更直接,娛樂性更強。
切入點都是以第一篇報道為主,提到一句之後,就是一些相關人員的爆料,劇組的照片。
有一張照片拍得很有效果。
第一篇報道裏寫着所謂新人耍大牌,各種要優惠。這張照片的主體是胡文枚正在跟副導看片子,手裏拿着焦溜白菜的盒飯。
他身後,老派演員跟新人在吃盒飯,陳燕北一手拿着凳子遞給江老,林嘉一邊替江老拿着盒飯。女演員們坐在一邊笑容滿面吃盒飯,一派其樂融融。
至少表面上看來,人人和睦。
人員訪談就更直接了,胡文枚本身就硬氣,內涵也深,他和記者的問答诙諧有趣。
記者問到他說有人暗示競選演員是靠身體上位,胡文枚哈哈大笑回答,道,拍《鎮山河》确實是要看身體的,這個戲裏沒有特型演員,也沒有其他特別角色設定,自然是男性演男角色,女性演女角色,不存在有第三性別的從業者。
許巍拿着借好的書走出來,拍了拍楊旸,楊旸放下報紙,跟着減肥小有成效的他出了圖書室。
大三之後是大四,面臨着就業壓力,許巍一咬牙開始減肥,幾個月下來小有成效,原本的大肚子不見了,臉上肥肉少了,眼睛也張開了來。
“咩仔,上次那個新聞我看了可生氣了,我都想發帖子去抗議了,但是張哥叫我冷靜點。還好,有些媒體還是有良心的。不然我得活活氣死。”
楊旸拍了拍許巍肩膀:“好兄弟,相信我們。”
許巍點頭:“那是,我可期待毓芬的。我記得演毓芬的是演員張霖吧?我看過她跟林嘉拍的那個古裝片!我很喜歡她那個溫文貴氣的大小姐!啊我覺得她非常适合我心目中的毓芬女神。”
看着許巍一臉陶醉,楊旸默默扭頭捂臉。
他開始跑通學之後和同學們的接觸少了,但是該有的情分還在。張輝想考研究生,現在就開始計劃,每天是起早貪黑,就差沒把書吃掉了。
林瑜依舊和以往一樣,打着幾份工,也許是老天眷顧,他母親的病情日趨穩定,他身上的擔子不那麽重了。
趙鑫鑫和她家那口子完美诠釋了獅子的愛情,小兩口接了幾個展會的口語翻譯,據說已經有企業準備一到大四就簽人去實習。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許巍趕着去跑圈,跟楊旸揮手道別。
年輕的學生從楊旸身邊走過,青春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楊旸看着學校蔥郁的大樹,樹蔭下嬌嫩的鳶尾花,露出舒心的笑。
楊旸的歡樂結束在他大三期末考結束之後。
秦志鴻,這個被秦家有意無意以往掉的人,以一種非常顯眼的姿态出現在媒體前,整個媒體界都沸騰了起來。
他在無數攝像機和話筒面前,痛陳自己的無奈,控訴自己兩個兒子的無情。
他的長子,家財萬貫,卻不願意看自己父親一眼。
他的次子,眼看正紅,卻不願意給自己父親電話。
楊旸看着電視裏,穿着皺巴巴襯衣,臉色蒼白一臉憔悴的秦志鴻,聽對方有意無意抹黑着秦煥朗和陳燕北,哭訴一片慈父心,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湧。
為人子女應盡孝道,為人父母呢?
自己的父母雖然沒有陪伴自己長大,但僅有的記憶裏滿滿都愛。人和人果然是不能相比的。
楊旸冷眼看着新聞裏作秀的男人,聽着記者們起哄般的發問。扭頭直接回了房間。
打開浏覽器,搜索一查,各種新聞鋪天蓋地來了。
質疑的,指責的,起哄的,看熱鬧不嫌事少的人從來那麽多。不知道是誰爆料秦志鴻的身份,連帶着一群人把秦煥朗也八卦了出來。
住院記錄、還有一張雙手纏滿紗布被人抱在懷裏的黑白照片,不甚清晰,被标注了個“曾經的依戀”。
楊旸忍無可忍拍桌站了起來,來回在屋子裏走着,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順氣。
越想越氣,楊旸忍不住了,坐回椅子上開始敲鍵盤。
想了一想,他将自己今天在網站更新的內容提前公布出去,作者有話說裏提起了皖西集團。
大意是自己就是皖西集團助學計劃中的一員,因為那個助學活動,才有了今天。沒想到一上線就看到各種說法,覺得有點唏噓。
玩文字游戲?陪你們。
文字發送出去後,楊旸揉了揉腦袋。
秦煥朗不抽煙,也不許他抽,男人心煩起來,只好去灌兩罐啤酒。
冰涼涼的啤酒下肚,楊旸感覺氣炸的腦袋冷靜了一點,拿起電話撥號。
秦煥朗很快接通了,電話那頭,男子低沉溫柔的聲音一如以往,就像那些惡毒的言語都不存在一樣。
“我想你了。”楊旸哽咽了一聲。
秦煥朗靜了靜,低笑出聲:“傻瓜……別擔心我。”
秦秘書看秦煥朗挂了電話之後,有些擔憂的把資料遞過去。
“老板,這次的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知道,只是出頭的居然是他。”秦煥朗擡手捏着鼻翼:“我果然沒有父母緣,你說我要是不留一線,早把他做了,就不會有今天這一身騷了對吧?”
秦秘書微微低下頭:“我的錯,我沒有把事情都考慮到。”
“與你無關,在我自己。”秦煥朗仔細看着自己的左手。
手心斑駁,用算命大師的話來說,他這一生都是亂的。命理線、姻緣線全都混成一團,死局無解。
“報紙上那張照片——虧他們找得出來。”秦煥朗冷笑起來:“那還是我的好父母做的好事,這是在提醒我他們到底對我做過什麽嗎?”
秦煥朗換了自己右手看着,慢慢握成拳頭,又展開來,表情變得柔和:“來吧,我現在是……真的不在意了……”
胡文枚黑着臉,皺着眉頭盯着鏡頭前的人,忍無可忍直接喊了“卡。”
“你!怎麽回事?我要你表演的是內心暗戀少爺,用眼神柔柔的勸慰對方保重身體,不是叫你眼睛裏裝個鈎子把人勾出來!”
女演員被噴得淚水漣漣,胡文枚氣憤地揮手:“先休息,下一場先準備。小季你去找找感覺!眼神太不對了。”
女演員小季被助理扶到一邊去看劇本,陳燕北默默走到一旁的化妝室。
進去他愣了下,夏侯儀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我見過你。”
陳燕北瞄了對方一眼,手搭在胸前的盤扣上:“開機會上見過,夏侯先生可以回避一下麽?我要換衣服。”
“不止。”夏侯儀站起身,徑直走到陳燕北面前,看着比自己矮一個頭的青年,對方就像一只安靜的狼,随時可能對自己露出尖牙。
“你養氣功夫不錯,媒體對你和秦煥朗非常感興。也是多虧他們我才知道,我身邊居然有兩個這麽——有意思的人存在。”
陳燕北猛地擡手,一把揪住夏侯儀的衣領:“我最讨厭別人裝模作樣,你到底想幹什麽,直說。”
夏侯儀用手包住陳燕北揪住自己衣領的手:“不要激動,我只是,想說我很喜歡你而已。”
陳燕北松開對方,撣撣衣袖,搓了搓手:“多謝,老板你值得更好的。”
“這次受影響的,不止你們哪一個個人,環宇集團,我們的電影都會受到影響。”夏侯儀整整衣領,毫不意外看到陳燕北猛然站住轉身,怒視着自己。
“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
因為憤怒,臉龐帶上了一絲緋紅,陳燕北盯着夏侯儀,對方在他的注視下,嘴角上揚三十度。
“其實……我就是想跟你說,哪天你和秦先生,一起出席一個記者招待會而已。”
陳燕北把到嘴邊的髒話狠狠吞下,扯着嘴角勉強一笑:“呵呵。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