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第九話
徐阮和顧齊遠走後，我走到窗邊，俯瞰這一座城。
我記得當初在選公寓的時候，老爺子一眼就看中了這裏，他說，在這裏就可以将整座洛城盡收眼底。這裏，是王者的位置。
而如今，我不得不在這裏送走徐阮，然後獨自一個人去解決這一切。
不禁意間，感覺腰間一緊，被一個有力的臂膀圈住。顧宸遠将下巴抵着我的左肩。這個場景曾經無數次在我的腦海中演示，可是每一次，我看到他的懷裏抱着的是其他的女孩。
如今，終于實現了。
可是，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期盼着他喜歡的小女孩。
我将手搭在顧宸遠的手上，準備一點一點*他的手，可是，他好像預知到了我的動作，反将手複在我的手上，阻止了我接下來的動作。
“你昨天睡着了，再叫我的名字呢。齊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想也沒想就開車過來了。”顧宸遠的聲音一向都很有磁性，低沉，好聽。他的話好像是一道魔咒，詛咒着我心跳加速。
“哦。”我有意沒意地應了聲。
“後面的事，讓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你能幫我什麽？”聽着顧宸遠這話，我突然覺着好笑。難道他不明白如今的沈顏汐，之于顧家，是個心頭大患麽？
“幫你拿下顧氏集團。”顧宸遠扳過我的肩，鄭重其事地看着我。
我笑笑，也只當他是玩笑話。撥開他的手，收拾下東西，準備去上班。可是，我沒有想到，顧宸遠竟然寸步不離地跟着我上了車。他在我耳邊低語：“我可以幫你試試蘇恒。”
我沒有再繼續堅持讓他離開。蘇恒跟了老爺子兩三年，知道很多關于沈氏的核心秘密，至于忠心是否，我不清楚，借此機會試試，也好。
現在不知道怎的，只要一醒來仿佛就會忘記很多事情。我早已習慣一筆一劃記下所有。但是，即使有很多事情記下來，當許多天後再拿出來看，依舊覺得像是別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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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曉是個極其細心的助理，我早晨剛到辦公室，桑曉就已經将這幾天所查到的事情整理成了文件放在我的桌子上。我翻看着文件，發現這文件上的東西漏洞百出。
之于五年前的事，我一直是肯定自己所記得的。但是我回來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再加上桑曉的這些資料，我對自己的記憶不禁産生了懷疑。
我狠狠地合上資料，不悅地看着顧宸遠，他一進門後就變客為主，坐在我的椅子上，翻看着今天一早秘書室才送過來的文件。
這裏面大多都是沈氏集團的核心文件。我怒着一把奪了過來，卻見這顧宸遠一臉的凝重。他将文件夾摔得好遠，站起來，緊緊地捏着我的肩膀，說：“沈顏汐，為什麽要将自己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
我下足了力氣将顧宸遠的手指一根一根*，垂下眼睑，不想去看他的表情。我說：“什麽？只是因為這些文件全部是假的麽？”
顧宸遠大驚失色，見我如此鎮定，他也是大失風度地吼了起來：“你知道你還在這裏？”
我睜開雙眼，苦笑，拾起地上的文件，回道：“不然呢？”在這裏的文件，至少有一半是有人做過手腳的，而且高明到，連老爺子也察覺不出來。若不然，沈顏井怎麽會從老爺子眼皮底下轉走百分之五的股份，卻依舊安然無恙？
我的指腹磨挲着這些文件。顧宸遠不愧是顧家一手培養出來的商業天才，這些文件居然一看就可辨明真僞。
顧宸遠繞到我的身前，一把拉起我，怒氣沖沖地說：“走，我們去找沈爺爺，這沈氏愛誰管誰管。”他的聲音愈大，我不得不連忙捂住他的嘴。顧宸遠低沉的笑聲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怒瞪了他一眼，說：“顧宸遠，你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吧？別胡鬧。”我壓低了聲音，略帶威脅的意思。
顧宸遠後退了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擡手揉了揉我的頭發。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随後，顧宸遠附耳過來，說：“叫蘇恒，說收購顧氏的事情。”
到底是顧宸遠，情緒變幻的如此之快。
我應了聲，轉身回到我的椅子上，顧宸遠坐在我的對面，從文件包中拿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文件。我大為吃驚，看顧宸遠的表情，像是及早就準備好的。
顧宸遠溫柔一笑，說：“昨天連夜準備的。”
“你怎麽會知道？”
“是齊遠和徐阮在你睡着之後，打電話告訴我的。”顧宸遠比了個止聲的動作。我按了內線叫來沈顏井和蘇恒。我看到顧宸遠眼中的詫異，我只是對他無奈地笑了笑。
我和沈顏井五年未曾見過面，再加上桑曉帶來的那些消息。如今的沈顏井我已不再熟悉，他與夏金聯手的前例，我這次不得不将他劃到不相信的這邊。
約莫十分鐘後，沈顏井和蘇恒同時推門而入，我同顧宸遠交換了下眼神。顧宸遠起身同他二人握手，極其簡單的禮儀。我卻看到沈顏井眼中跳躍着的目光，我的心霎時沉入底谷。
顧宸遠輕咳幾聲，我才定了定神色，說：“沈總，蘇恒，這位是顧氏財團的顧宸遠顧總。顧總，這是我的助理，蘇恒以及我沈氏總部的總經理沈顏井。”
蘇恒坐在顧宸遠的左邊，沈顏井坐在蘇恒的左邊。我将顧宸遠準備好的文件交給兩人。蘇恒卻是将文件合起來放在辦公桌上，問顧宸遠：“顧總，為何要賣掉令弟名下一半的股份給沈氏？”蘇恒的目光不在像以前那樣腼腆，而是咄咄逼人，還帶有一點點緊張。
顧宸遠的涵養是極好的，面對蘇恒的目光，他只是一笑，說：“我才和夏氏集團的夏總千金夏茜小姐解除婚約，霞飛集團和夏氏集團一起将資金撤出了顧氏，我自然是走到絕路才回來找沈董。”這一席話，風度翩翩，也同樣的，将蘇恒逼到無話可說的地步。
我“啪”的一聲将筆摔在桌子上，輕斥：“蘇恒。”
蘇恒收到我警告的目光，逼人的氣勢這才收斂了些。一旁未曾說話的沈顏井這時開口打圓場，說：“好了，汐汐，蘇恒也是為了沈氏着想。還望顧總莫怪。”沈顏井給我使了使眼色，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顧宸遠笑笑：“哪裏的話？蘇助理的話也是情有可原。”
我的目光在三人之間徘徊，感覺到一種緊繃的氣勢，仿佛只要一個字就可以将這股弦割斷，挑起他們的戰争。我揉了揉太陽穴，吩咐道：“蘇恒，你先出去，幫我看下秘書室的文件整理好了麽！整理好了就讓他們趕緊拿過來。”
“好。”蘇恒猶豫了片刻，但還是起身離開，輕輕地帶上門。
沈顏井抓住空擋看了下顧宸遠的那份文件，沒好氣地笑了笑，将文件扔在桌子上，說：“汐汐，我在總部工作了這麽久，不會連文件的真假也辨別不出來。”沈顏井微眯雙眼，“小妹，你這是在試探我。”
我發現最近的自己大約是來了，總是因為旁人的一個稱呼，一句話而聯想到過去。我看着此刻身着西裝的沈顏井，仿佛穿越了時空，又看到了幾年前，哥哥第一次到總部報到，穿這西裝嫌這嫌那的。
但是，此刻終不是适合回憶以前的。
我笑着看向沈顏井，說：“哦？你怎麽看？”我的手出了一層薄薄地冷汗，我感應到一旁的顧宸遠給我的眼神中含有鼓勵，心中不禁忐忑，輕輕掃過一眼，果不其然。
此刻的沈顏井笑意全收，說：“沈顏汐，你不用試探我。這些事情我也早就不想再參與。如果不是爺爺拿雨茜來牽制我，我早就離開沈氏了。”微微的怒氣。我和顧宸遠面面相觑，沒有想過會弄成這個樣子。
顧宸遠這一次也同樣的失算了。在沈氏，所有的股權轉讓書只有董事會能看得到，借此機會試探蘇恒倒是可以，若是試探沈顏井便是極為失策。
見沈顏井這個樣子，我倒也不再多加掩飾，我将筆狠狠地扔在桌子上，怒吼：“沈顏井，你現在告訴我你不想留在沈氏？哼！你半年前将沈氏百分之五的股份轉給夏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沈家？”
顧宸遠暗中對我搖了搖頭。可是，看着沈顏井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我的情緒怎麽也克制不住。
沈顏井倏地睜大雙眼：“什麽？汐汐，你在說什麽？不知所蹤地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我轉給了夏金？”
沈顏井的這話，無疑那一瞬間是讓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但是仔細想來這些日子桑曉辛辛苦苦查來的消息，和半年前沈顏井的舉動，這些消息沒有理由是假的。
我的氣稍稍順了些，沒好氣地白了眼沈顏井，說：“不是你？還能是誰？你自己看吧。”我把桑曉今天早上留給我的文件扔給沈顏井，這裏面不禁有他同夏金交易的照片，還有他們合同的複印件。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不是我，就不是我。”沈顏井的脾氣似乎也上來了，*地丢出這句話，把頭別扭地偏向一邊。
顧宸遠無奈地嘆息，拿起文件仔細翻閱了一遍，說：“顏汐，和夏金交易的，是沈顏飛。”
“什麽？沈顏飛？”我和沈顏井同時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顧宸遠。
這個人竟然是沈顏飛？一直不被沈家看重的沈顏飛？
第十話
第十話
以前，還在沈家的時候，老爺子總是喜歡那我還有沈顏井、沈顏飛開涮。因為，沈顏飛和沈顏井長相極為相似。沈顏飛若是要僞裝成沈顏井，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可是，這文件上的簽字分明是沈顏井的親筆。
顧宸遠站起來，伸長手揉了揉我的長發，好笑地說：“汐汐，這點你還看不出來？沈顏井在沈氏總公司任總經理一職，每天要看的文件很多，如果是沈顏飛拿過來的文件，以沈總的性格，大概是不會看的吧？對麽，沈總經理？”
沈顏井給了顧宸遠一記贊賞的眼神，然後點了點頭。
沈顏井在這時開口：“汐汐，你這五年都在法國。家裏有很多事情你是不清楚的。尤其是這五年，我們都以為你不在了。”
“是嗎？”我看着沈顏井，平靜地問道。
在那邊五年，我打下一片江山，卻時常會忘記我還是個女孩子。當我回來之後，看見顧宸遠和夏茜訂婚的消息，我想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心裏有多痛。我不禁苦笑，這一切的一切只有我自己知道，到了別人那裏，卻只是一句，這五年我們都以為你不在了便總結了我五年的生活。這樣想來不免心生悲涼之情。
沈顏井像是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錯話，連忙說：“沒有，汐汐，你別多想。”
“我沒有。”我重新拿起文件，再度去仔細地閱讀桑曉送過來的資料，果然，是漏洞百出。看着這次桑曉也是被騙了。
或許去找沈顏飛，可以得出事情的始末。
顧宸遠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看着他将西裝随意地搭在手肘上，說：“這一次，恐怕我真的得要拜訪一下沈老爺子。汐汐，跟我一起去麽？”他看着我的眼神極其深邃，仿佛要将我吸了進去。
我不自覺地走到他的身邊，顧宸遠一把就将我摟在懷裏，在耳邊低語：“這一次，我不會再把你弄丢了。”
弄丢？
“什麽？”我皺眉，最近看到顧宸遠，他似乎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只是我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他眼底深深的失落。
顧宸遠呢喃：“汐汐，你到底，還是沒有記起來。”
正當我想問個明白的時候，沈顏井裝腔作勢地咳了幾聲，說：“我和你們一起去，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問爺爺。”
“那我們走吧！”顧宸遠一手推開門，另外一只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腕。一路上，他都是單手開車，我的手腕被他握的生疼。可是，我只要一掙紮，他就會加重力道。我看向後座的沈顏井，他的目光也是同樣的怪異。
一路沉默。
今天老爺子的心情出奇的好，在球場，練習打高爾夫球。看到顧宸遠拉着我進門，也只是爽朗一笑，沒有多問。
沈家的莊園一向是被老爺子用來當做私人會所，也正是因為這樣，莊園裏大多數東西都是齊全的。可是五年前，老爺子也不知是怎的，把這莊園能種樹的地方全部種上了樹。如今的洛城正值夏季，這倒也讓莊園成為了避暑的好地方。
沈顏井見着老爺子，畢恭畢敬地欠了欠身，喊了句：“爺爺。”
老爺子應了聲，但是卻沒有看沈顏井。老爺子把手中的球杆遞給一旁的球童，走到我的身邊，不着痕跡地将我的手從顧宸遠的手中拉了過來。
“小汐，公司的事情怎麽樣了？”老爺子接過玲姨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臉。我順勢坐在老爺子的身側，點了點頭。
老爺子大概是清楚我們的來意的，轉頭對着那兩人吼道：“兩個臭小子，還不過來，要爺爺去請你們不成？”
這一來倒成了顧宸遠和沈顏井的不是。
顧宸遠二人連忙給老爺子陪了不是，顧宸遠挑了我身邊的位子坐下，沈顏井則是戰戰兢兢地坐在老爺子的身邊。
“爺爺，我查到那百分之五的去向了。”在老爺子面前，我從來不認為我是一個能夠藏的住話的人，自然也不是一個精明的人。今日，我選擇了直接切入話題。在這件事上，我耗費了太多的經歷，如今，我只是想快些解決。
我看到爺爺眼中贊許的目光，他拉着我的手，頻頻點頭。
“那這件事，和誰有關？”老爺子的眼中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突然有一種被人看穿心思的恐懼。我下意識地将目光投向正在傾聽着的顧宸遠。
顧宸遠從容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笑，說：“是沈氏的三少爺，沈顏飛。”
沈顏飛同沈顏井的職位一樣，只不過他是在Z城的分公司上班。沈顏井主管總部的運營情況，而沈顏飛主管的是沈氏整個服裝方面和電子方面的運營及銷售。可是，這兩方面，霞飛集團是服裝行業的龍頭企業；而夏氏集團則是做化妝品行業的。
看着其他三人一臉明了的樣子，我心中的疑問卻是越來越大。
老爺子卻是笑得更為開懷，說：“顏汐啊，你在法國五年，也難怪總公司的情況你不是很清楚。洛城的情況你也不是很了解。顏汐，你可知道你三哥的太太是誰？”
“袁媛？”此刻，我恍然大悟。
沒有想到，沈顏飛竟然會娶袁品勝之女袁媛，難怪那一日我初初上任，袁品勝就敢如此挑釁。袁品勝一直同夏金是摯友，這樣一來，一切都已經順理成章。
老爺子又給我我一記欣賞的眼神，說：“接下來，顏汐，你可知道該怎麽做？”
我點了點頭。
接下來能怎麽做？不能撤去沈顏飛的職位，而是要給他更大的權利。
顧宸遠在我還未開口之際，突然站了起來，單膝跪地，說：“沈爺爺，現在我願意和顏汐去面對一切即将發生的事情。請爺爺答應我娶顏汐的請求。”不僅是我和沈顏井一愣，老爺子也是大吃一驚。
片刻之後，老爺子慈祥的笑笑：“不是爺爺不答應你，只是等這一切過了之後。如果你和顏汐有緣，爺爺自然樂見其成。你是個好孩子。”老爺子起身，親自将顧宸遠拉起來，無奈地嘆息。
而我的心卻是一緊縮。難道是老爺子知道了麽？
“爺爺。”這一聲，脫口而出。
老爺子看着我，欲言又止，末了也是只嘆了嘆氣，擺了擺手，說：“你們幾個先走吧！爺爺乏了。”老爺子離去的身影有一種讓我無法言語的悲涼，我的心頓時一疼。
我看着顧宸遠英挺的容顏，這個世界上，究竟什麽才算是有緣？當這一切落幕的時候，顧宸遠，你真的會原諒我嗎？
我的思緒真的是一團亂麻。我感覺自從回到洛城之後，自從夏茜的那一巴掌開始我的運氣就一直很差。
“我……”看着顧宸遠，我總是感覺要說些什麽，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顧宸遠理解式的對我笑了笑。
“呦！這五小姐和顧總裁倒是甜蜜啊！”這個聲音很好聽，但她的語氣讓人感覺不是那麽舒服。沈顏井欠身，喊了句三嫂。
這是我和袁媛第一次正式見面。
一身粉色連衣裙，齊齊的劉海，五官精致，肌膚白皙，像極了洋娃娃。仔細看，倒是可以找出與袁品勝相似之處。
我看見顧宸遠微蹙的眉頭，将我微微護在身後。我給他肯定的笑，說：“三嫂？”
沈顏飛常年住在Z城，一年難得會沈家莊園兩次。我剛到莊園的那一天，也是老爺子下了死命令他才勉強回來住了一晚。次日一早就回了Z城。但是那一天，我并沒有見着袁媛，我以為這位大小姐是在耍公主脾氣，卻沒有想到沈顏飛走後她就回來了，并且一直住在這裏。
袁媛細細地打量着我，眼中的不屑和夏茜一樣。她不屑地“切”了聲，疾步走到我的面前，威脅式的說道：“我告訴你沈顏汐，你不要太嚣張。你最好乖一點，不然，我爸爸不會給你好果子吃的。”
我聽到袁媛這樣的話，忍俊不禁。爺爺也當真是會挑人，袁媛這樣單純的性格為沈家省去了不少的事情。
我有心逗逗她，說：“哦？是嗎？”
袁媛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說：“當然，我爸爸可是你們沈家最大的股東。你當然得讓我爸爸三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袁媛是一年前嫁入沈家的，按照年齡來算，她還大我兩歲。看她如今可以将表情随意的表露出來，我還真的是有些羨慕她。不論沈顏飛是否真的愛她，但是沈顏飛将她保護的很好。
袁媛所擁有的，是在沈家這樣的家族中難得的淨土。
“三嫂，我不會怕袁董，至少現在不會。”袁媛的性格即使再怎樣的單純，但終究是個大人，我想，我的話，她大約能懂個七八分。
我拉着顧宸遠出了莊園、我坐在副駕駛上，感覺疲憊萬分。顧宸遠雙目溫柔的看着我，正當他想說什麽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忽然想起。我只能對他歉意地笑笑。
“沈顏汐，下周，夏氏集團會在‘流光’辦一場商業酒會。你記得務必前來。”剛按下接聽鍵，就聽見夏茜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第十一話
第十一話
那一晚，顧宸遠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以保護我為由，死皮賴臉地在我的公寓的客房住下。這麽長時間來說，當初回來誓死報複的心态已經淡去。我蹑手蹑腳地進入客房，看着顧宸遠安靜地睡顏，莫名其妙地覺得滿足。
想起剛才的動作不禁啞然失笑，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屋子，現在這是怎麽了？莫名地心虛。
我坐在床沿，指腹劃過他英俊的臉龐，心止不住地悸動。
五年前，沈顏宓還在的時候，我總是只能遠遠地看着他。
那個時候，沈顏宓是沈家的大小姐，夏茜是夏家的千金。只有我一個人，生在富貴之家，卻被爺爺寄養在外面。我回到家的那一天，是沈顏宓的忌日。之後，不過一月，爺爺就将我送到法國，之後的生活兩點一線。那時，一邊是老爺子每年下達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一邊是不能放下的學業。
那些年，我總是想若是我不姓沈，是不是就可以沒有這樣累了？
這些事情，這些話我時常會對桑曉說起。桑曉是個面冷心熱的女子。她說，顏汐，你終究還是姓沈。
姓沈，是我一輩子沒有辦法逃開的宿命。
客廳內的手機鈴聲像是要警告什麽，驟然響起。我的心也猛然被提起。還在鈴聲很快停止。
我看着顧宸遠睡得依舊香甜，倒也是松了口氣，為他掖好被角。我回房間從衣櫃取了件外套。看着窗外一如往昔地夜色，我想大約今日又是個不眠之夜。我索性去書房打開電腦開始辦公。
不知分針轉了幾圈，我甫一擡頭就看見顧宸遠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說：“這麽久了，你還是這樣的拼命？”
我合上本子，笑笑：“你起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麽？那倒不如好好去睡一覺來的實在。”
顧宸遠挑了挑眉，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将我帶到客廳地落地窗前。
洛城是一座不夜城，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繁華落寞，紙醉金迷。桑曉曾經跟我說，在這個世界上，白天生活着一種人，晚上生活着另外一種人。而顏汐你，就是生活在這兩種人之間的人。
顧宸遠從背後環住我的腰，他将下巴抵在我的發頂之上。他說：“顏汐，如果我們一直都這樣該有多好？”
“如果沒有以前的事，自然會很好。”我清楚地感覺到顧宸遠的脊背一僵。
“如果有一天這一切都結束了，你嫁給我，好不好？”
我笑着推開他，說：“顧宸遠，你這是在做夢。”
“那你要我怎樣？”
“除非沈顏宓活過來。”
“你告訴我，要我怎麽樣，你才可以放棄過去？沈顏宓的死不是你的錯，那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自找的。沈顏汐，你聽明白麽？明白麽？”顧宸遠的聲音愈大，我的頭就越來越疼。我看着他震怒的表情，忽然意識到什麽。可是那記憶卻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小貓，跑的快極了。
沈顏宓？自找的？
我忽然又想到那一年，我最後一次看見沈顏宓，她的慘樣。我不自覺地鑽進顧宸遠的懷裏。瞬間，我感覺顧宸遠的身子一震，然後，他緊緊地抱住我，輕撫着我的頭發，他說：“沒事的！顏汐，別怕。有我在，有宸遠在。”他的聲音宛若一道咒符，驅散我心底彌漫已久的恐懼。
還記得很多年前，我們都還年少，大家坐在一起玩的一種游戲。
如果給你一個時光機器，你會選擇去到那裏？
此刻，我想說，我只是想守護住此刻難得的，寧靜。
次日的我我是顧宸遠懷裏醒來的。一睜眼就看見他壞壞的笑臉。他用手輕輕地點了下我的鼻子說：“小懶豬，該起來了，都已經是下午了。”
聽了他的話，我才猛然想起今天早上似乎，還有一個會議。我倏地坐起，拿起一旁的外套就準備出門。顧宸遠将我攔了下來，說：“沒事，我幫你把會議推到了下午。你先吃點東西，一會我送你過去。”
我看着轉身忙碌去的顧宸遠，突然有一種感覺，我們早已結婚多年，他是個溫柔的丈夫，包容着妻子的無理取鬧。
可是，這終究，不會是我們的結果。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進衛生間洗漱完後，檢查了自己的着裝，抓起桌上的手袋，就準備出門。
“吃過飯，你自己走吧！”我不敢再繼續去看他的臉，生怕下一刻自己心軟，那麽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可是，在關門那一刻，我依舊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瞄了一眼，他那受傷的臉龐讓我加重了關門的力道。
同司機老張來的，還有蘇恒。蘇恒手裏拿着厚重的文件。
今天，我要去顧氏談股權轉讓的事。
一路上，蘇恒耐下性子給我講解。到了顧氏總公司的大廈，我卻是心中隐生緊張之意。顧宸遠還在我的公寓，顧齊遠和徐阮在昨天就已經去了法國，那麽今天這份合約，我要和誰談？
不過三分鐘，我心底的疑問就已經揭曉。
和我談合約的那個人是，顧老爺子。
顧老爺子和爺爺一向是商場上的死對頭，但願今天，他不會為難我才好。我定了定心神，才進了會議室。
顧老爺子頭發已經全部花白，眼角印下了不少歲月的痕跡，目光中沒有一絲波瀾。他坐在那裏，仿佛是一個王者。看見我只是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顧老爺子就吩咐秘書取來早就已經拟好的合約。
我就這樣一直站着，他是長輩，沒有顧老爺子的話我自然是不敢坐下的。
待秘書離去後，顧老爺子才開口：“沈董站在那裏做什麽？要是讓別人看見了，還說我老頭子欺負小輩。”
蘇恒本想替我拉椅子，但是被我的一個眼神給止住了。我自行拉開椅子坐下，陪着笑，說：“顧董那裏的話，顏汐是小輩，您老人家坐着，沒有您的允許，顏汐那有坐下的道理？”
顧老爺子爽朗一笑：“早就聽聞沈家的五小姐聰慧伶俐，是沈老董事長欽定的接班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顧董，過獎了。”我謙虛地笑了笑。
“若不是聰慧，沈董才回洛城不到兩個月，這個沈家的企業就有了要在這洛城坐上龍頭老大的趨勢。”
我看着顧老爺子，只是笑笑。終究，他還是說到了正題。
說話間，秘書已經将合約取了過來。顧老爺子倒是沒有猶豫，直接在甲方的位子簽了自己的名字。我卻是不敢怠慢，待仔細确定合約後才準備在乙方的位子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看着顧老爺子狡猾的目光，知道他在這份合同中大做文章。這一個字簽下去，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可是，不簽又能怎樣？倒不如賭上一把，或許，還有贏的可能。
這時，顧宸遠卻突然出現，奪走了我手中的筆。
顧老爺子一聲呵斥：“宸遠，你這是在做什麽？”
顧宸遠竟然下跪。顧老爺子和我都被驚的站了起來。
“爺爺，對不起。這百分之十的股權是齊遠自願給沈董的。爺爺。”顧宸遠将急切，緊張的目光投向顧老爺子。顧老爺子卻是一聲嘆息。我叫蘇恒暗中将其他人都帶出了會議室。現在，偌大的會議室只有我、顧宸遠和顧老爺子三人。
“顧董，今天這份合約只怕我們是簽不成了，改日吧！”我将顧宸遠拉起來，從桌子上拿起合同撕了個粉碎，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顧老爺子卻是贊賞一笑，我和顧宸遠面面相觑，想不出顧老爺子此刻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他走過來，拍了拍我和顧宸遠的肩，說：“你們都是好孩子。沈顏汐，你這個傻丫頭啊！和我簽合同，不是擺明要吃虧的麽？沒有臨陣脫逃，爺爺很贊賞你。至于我這個孫子麽？不知道小丫頭，你肯不肯幫爺爺這個忙。最近爺爺啊，是管不了他喽！”
顧宸遠的表情是松懈了下來，咳嗽幾聲，喊了聲爺爺。
我迷茫地看着眼前這兩個爺孫，很是不明白他們究竟想說什麽。
顧老爺子大約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開口繼續說：“你看啊，顏汐，前一段時間，爺爺是準備給宸遠找個媳婦兒好好管管他。可是，這宸遠一說你回來了，這不，立刻就把和夏茜的這門婚事給退了。爺爺這也着急着抱孫子，你看你是不是得給我們宸遠找個媳婦？”顧老爺子的語氣有些無賴。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
顧宸遠難得的憨厚一笑，說：“爺爺，你看這沈董成麽？”
若是到現在我還不明白這顧宸遠耍的是什麽花招，我大約就真的是傻了。我淡淡一笑，說：“顧董，既然今天合約簽不成，顏汐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
拿起手袋，推門離開的動作一氣呵成。
坐在車上，我的眼淚才止不住地落了下來。若說不心動，怎麽可能？若是答應了下來，待這一切過去之後，顧宸遠，我該怎麽樣面對你？
不知道這樣流淚留了多久，我的頭又在隐隐作痛，從手袋料理取出随身攜帶地藥，正準備吃下去，只看見夏茜一臉怒氣地看着我，沖過來奪過我的藥，扔在一旁的綠化帶中。
“沈顏汐，你這是在做什麽？”
夏茜怒吼。
第十二話
第十二話
淺北墓地。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會将夏茜帶到淺北墓地來，帶到沈顏宓的墓地來。夏茜看着照片上笑語嫣然的沈顏宓，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厭惡之色。下一秒，将頭別開，仿佛在多看一秒，她的眼睛都會瞎掉。
我看着眼前這個自小就嬌生慣養的女孩。
她今天來找我，無疑就是兩件事，一是兩家公司；二是那個孩子。
風靜靜地吹，吹動我們的頭發。我說：“我知道你今天來我找我的目的。我只有一個條件，沈顏宓活過來，我一切都答應你。”
夏茜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說：“沈顏汐，你就是個瘋子。死人怎麽可能活過來？”
我邪惡地嫣然一笑，說：“夏茜，既然你知道不可能那麽為什麽，你當初要打那通電話來？”
夏茜眉頭緊皺，疑惑地問：“什麽電話？”
呵，到了現在還要裝！
那是多久的事情了？
呵，不過是五年前。
我還記得那一天，爺爺将我接回沈家的莊園。那一天，也是爺爺的生日。我從未在沈家的任何宴會上露過面，爺爺說，今天要将我很正式地接受給所有認識沈家，了解沈家的人。
那一年，我只有十五歲。
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