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6)
。”我連衣服都來不及拿就和蘇恒一起出去。顧宸遠不動聲色地跟在我們兩個人的後面,安排着一切。
夏金還是老性子,這一次算是我高估他了。
還是那年的別墅。我從車上下來,心中忐忑不安。我抓緊了袋子,裏面是錄音筆。警方也早在顧宸遠的安排下埋伏在這裏,只要夏金敢對沈雨茜不利。今天,我絕對讓他喪身于此。
我将蘇恒留在這裏面對随時都有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準備一個人上去。顧宸遠卻在這個時候牢牢地握住我的手,說:“小汐,我陪你。”
“好。”我看着十指相扣的手,也不知怎麽的,就這樣應了下來。
這一棟別墅還是我幾年前來的那樣。屋內昏暗,夏金就連燈都沒有開。
雖然還是早晨,但是陽光被厚厚的簾子擋在了外面。我每一步如果沒有顧宸遠相扶,我都不知道,怎麽樣一步一步地在這間屋子裏行走。昔年的記憶一點一點湧入腦海,仿佛我欠了它們許多,它們出來之時将我的心撕裂,是那樣的不留情面。
“沒想到,你居然能克服心中的恐懼。”夏金的聲音就這樣,沒有預兆地傳入我的耳中。
“如何?”漸漸地,我放開一直緊握着顧宸遠的手。查了那麽多年,委屈了那麽多年,不就是為了這樣一刻嗎?真正和夏金對決。所有的事情一起解決。
夏金仿佛是黑暗中的勝利者,他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女兒的人。當年那場酒會,當年夏茜之所以會上沈顏井的床,多半都是他的主意。
“只要你死,我就放了沈雨茜。”說着,夏金好像沒有太多的耐心與我對話,直接扔給我一把水果刀。刀落在瓷磚上發出清脆而沒有感情的聲音。我現在該說夏金什麽好?自己的親外孫女都能拿來做籌碼。
我撿起刀子。奇怪了,這麽幽暗的環境,刀子居然能反射出令人心顫的寒光,散發出嗜血的氣息。它的主人也用貪婪的目光看着它,似乎是在期待接下來那一場血的祭祀。
只可惜,我沈顏汐,從來就不喜歡令人擺布;我也從來沒有去滿足別人願望的嗜好。
我将刀子反扔給夏金,說:“沈雨茜?拿我的命來換沈雨茜的命?你覺得我會這樣做嗎?當年沈顏宓的命我都沒有換,更何況現在的沈雨茜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說這話的時候,我看着夏金的眼光一點一點變得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他剛才扔刀子的那一瞬間,那一段記憶或許就這樣塵封。
也是一樣的場景,只不過八年前是沈顏宓,八年後的今天是沈雨茜。那一年沈顏宓的慘死并非都是由夏金造成,小部分的原因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如果她不去引誘夏金,如果她不曾那作踐自己,怎麽可能會讓夏金的妻子整的那麽慘。當年沈顏宓死後,老爺子經不住她父親的哀求,最終還是答應将沈顏宓安葬在沈家的陵墓,不對外公布,至少也可以讓她認祖歸宗。只可惜,當那一沓資料送到老爺子的面前,她就只能永遠的在外面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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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把戲,夏金你玩的太多次了。這一次還玩?”每跟夏金說一句話,我的心就顫一下。我不知道這個喪心病狂的人接下來會做什麽。
“你都知道?”
“是。”當年我突然冒出來,老爺子的遺囑激怒了所有的人,其中自然包括一直對沈家虎視眈眈的夏金、袁品勝和顧家老爺子。所以他們借着沈顏宓把我綁架,本以為我真的會喪身,卻沒有想過顧宸遠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将我救出。他們鬥了一輩子,只為沈家那數不盡的財産。我是否可以嘲諷,最後的最後,這些還不都落在我這個作為旁觀者的手中?
“夏金,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要麽放了沈雨茜,我們放你走;要麽我們将這一切都交給警方來處理。”顧宸遠将我護在身後,他抓着我手臂的那支手止不住地在顫抖。沈雨茜在他的手中,夏金已經确定我們不會輕舉妄動。
夏金冷嗤一聲,似是在嘲笑我和顧宸遠的不自量力。當窗簾被扯開的那一瞬間,所有的人将夏金的狼狽全部,看在眼裏。此時的夏金就像是一只習慣生活在黑暗裏的臭蟲,看見陽光,無處逃竄。蘇恒已經同警方合作将沈雨茜就出來了。
我只能說夏金總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別人。他居然将沈雨茜關在一間小屋子裏。
當警方正在猶豫是否要将夏金帶走之時,夏茜突然出現,跪在我的面前。
第二十四幕(1)
第二十四幕
“顏汐,求你放過我爸爸,好不好?”聲淚俱下,好不感人。
“為什麽?”我不明白,夏金曾經那樣對夏茜,夏茜居然還這樣放下自尊地替他求情。可是夏茜,你這樣真的,值嗎?
就當我和夏茜對視之時,夏金突然拿起小刀刺向夏茜。他的面部猙獰,表情癫狂。沒有人來的及反應。那一刀深深地刺進夏茜的身體裏。
“你們總有一個人要死。”夏金發瘋似的狂笑。
夏茜卻在那一瞬間微笑,說:“這一……輩子,夏……金,我不……欠你什……麽了。”
這是第一次,我不曾聽見夏茜叫夏金父親。
那一把喂滿鮮血的刀被夏金驚慌失措的拔出,他驚慌失措地如同一個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的孩子。
“送夏茜去醫務室。”我并沒有讓人去抓夏金,只是打了電話叫來救護車将夏茜送去了醫院。
夏金,我和你的游戲還沒有結束,我怎麽可能,這麽便宜你?
我回到莊園後就感覺疲憊不堪,睡了幾個小時起來,身體還沒有挪動就看見身邊睡了小小的一團。就像在法國的無數個夜晚那樣,她的小手緊緊地、小心翼翼地抓着我的衣角。這個時候,我通常輕輕一動,沈雨茜就會醒。可是,我從今天早上起來為了保持清醒就沒有吃藥,現在看外面天色已經是傍晚了。
“茜茜。”我輕輕地推了推沈雨茜,企圖把她叫醒。或許是這孩子那天受的驚吓太大。我只是輕輕一碰她,她就哭,哭得那叫一個凄慘。也罷!我放棄了叫醒沈雨茜的年頭,拿起枕邊的手機打電話讓蘭姨将我的藥和水送過來。
“醒了?”還沒過一分鐘,顧宸遠推門就進來,“是我告訴蘭姨,如果你打電話給她,她就通知我。”
“哦!”自從記憶恢複之後,我的頭痛病倒是好了不少。但是卻感覺越來越累。我知道自己身體的器官再加速衰竭。我想,我大概沒有多少時間了吧。
顧宸遠坐在床邊,看着我吃下藥,他才松了口氣。
“夏茜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但是還在昏迷。顏井說,這一段時間他就不去上班了。等夏茜出院他們就辦婚禮。”
“這也是應該的。”沈雨茜都這麽大了,他們若是不辦婚禮倒是有點說不過去了。到時候,如果公布沈雨茜是繼承人,而沈雨茜沒有正式的名分也是不好的。
估計顧宸遠是見我沒什麽反應,輕咳一聲,說:“你什麽時候給我添個?”
“什麽?”我茫然地看着顧宸遠。那個時候,我讓人特意在重新裝修的時候将我屋內的光調的暗些。今天這樣的燈光卻是極為暧昧。顧宸遠嘆息,一把攬住我的腰,雙唇封住我即将要說出的話。
他低聲呢喃:“我讓你再裝傻。”
那一瞬間,我恍然大悟。顧宸遠,你的願望這一輩子只怕我都沒有機會去幫你實現。我體內的不明确因子,十幾年都沒有确定是什麽。如今我的身體每一刻都在加速衰竭,我勉強靠着藥物才能維持身體的正常運作。像我這種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見到陽光的人,怎麽可能去實現你的願望?
“我累了。”我推開顧宸遠,下意識地去逃避他的話題。
“小汐,你在怕,對不對?”顧宸遠的額頭抵上我的,猜中我的心事。他的指腹劃過我的臉頰,讓我頓時倍感臉頰肌膚滾燙。
“是。”
“我們試一試,好不好?”下一刻,顧宸遠以吻封緘。他的每一個吻都留下不可磨滅地烙印。不知道什麽時候沈雨茜抱着我的抱枕熟睡。顧宸遠親了親我,将沈雨茜抱回她的房間。再度返回,一夜春事旖旎。
一直到幾天後,桑曉還是一直在笑我。初嘗人事,如此狼狽。虧得我那幾年還在商場上是雷厲風行。顧宸遠這幾日倒是像足了偷了腥的貓,優雅且慵懶。沈雨茜也由蘭姨和沈易他們哄着,不像剛回來那陣那麽粘我。
這一晚,莫名其妙地我怎麽都睡不着。索性就跑到頂樓,吹吹風。
我站在頂樓。莊園的夜景很美。從我們住的別墅的頂部望下去,我能看到一片星的海洋。我的奶奶生性喜歡浪漫,所以當年也參與了莊園的設計。而這一部分浪漫的元素就是奶奶的傑作。
以前我也曾想過,等我到了适婚的年紀,老爺子會給我找一個什麽人?或許我沒有多愛他,但是還能勉強地過日子。之後,我繼承整個沈家,他繼承他的家族。我們或許會有一個很可愛的寶寶,但是我們之間沒有愛情。或許就這樣,渾渾噩噩一生就過。
只是沒有想到會遇見顧宸遠。也沒有想到,我進入沈家之後會有這麽多的事情。或許是這兩年在生死邊緣掙紮的太多了,我突然開始懷舊。我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紅酒,一飲而盡。
顧宸遠不知道何時上來的。他從後面環住我,說:“汐汐,我都知道了。婚期,我們延後吧!”
我的身子一僵,本以為顧宸遠會或多或少地責備我一番,卻沒有想過他會是這樣的平靜反應。我安安靜靜地呆在他的懷裏,突然之間不知道給他什麽樣的反應才算合适。
“怎麽,小丫頭,這是你自己的決定都沒有和我商量。”顧宸遠的語氣有些幽怨。我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宸遠,對不起。”現在除了這句,我還真不知道該同顧宸遠說什麽。
顧宸遠賊兮兮地一笑,道:“汐汐,你現在人都我的。我急什麽?”他鮮少有的無賴的樣子把我給逗笑了。這一晚,就在天臺,我和顧宸遠相擁着看莊園早已熟于心的景。
我看着腕表的指針一點一點的走,東方逐漸變白。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有多好?
夏金的消息也是在離救出沈雨茜第十一天的時候,由警方送到的沈家。
夏金被人打得廢了一條胳膊一條腿。
夏金,這一次,我精心布局,你怎麽還逃得掉?
第二十四幕(2)
當然,在得到消息第一時間我就趕到醫院。夏金吃力地看着我,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而在他床邊的除了他的主治醫生以及照顧他的護士,還有兩位警官。看樣子,他們對夏金已經實施了監控。
“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和夏金有話說。”那兩位警官看了看我,左右為難。最終給夏金好的那只手套上手铐才放心出去。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我看見夏金雙眼中毫不掩飾地恨。他一生的心血全部毀在我的手上,如果他不恨我,我倒是覺得意外了。
“怎麽樣?很意外嗎?”那一天我帶的錄音筆,本來以為能錄上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卻沒有想到錄了一堆廢話。
“沒有。”夏金釋懷一笑,“我很佩服你,沈顏汐小小年紀,居然能将整個沈家玩弄于鼓掌之中。不容易。沈老頭沒有選錯繼承人。”
“哦?”
“當年沈家被顧家收購,也是你做的手腳吧?”夏金不愧曾是洛城商界的一代枭雄。三年前,我做的工作已經算是精細至極,他居然也能看出破綻。夏金就算再怎麽樣精明,最後夏家的兩大集團還不是全部落入我的手中。不是我足夠的厲害,而是夏金總想要的太多,最後倒是失去了挽回殘局的最佳機會。而借刀殺人這一招,是在我回法國之前,老爺子交給我的最後一招。
“是。”當年如果老爺子沒有沈氏大部分資産轉到法國分公司的名下。只怕沈家真的會被顧老爺子和袁品勝聯手整得一塌糊塗,永無翻身之日。
“所以茜茜和沈家所有人的護照也都是你扣下的。”
“是。”
“沈顏汐,我們以前那幫老家夥,可是沒有一個将你這個沈家的繼承人放在眼裏。沒想到我們太輕敵,最後都輸給了你。現在的洛城,恐怕沒有人可以和你沈顏汐匹敵了吧?”夏金後悔地嘆息。
這個世界上,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後悔的餘地,既然做了,要麽一走到底;要麽半路放棄。一條路,我沈顏汐從來都是走到底。
“過獎。現在夏茜嫁給了我哥哥,我們也算是親家。就當這兩家集團都給夏茜做了陪嫁。或許這樣,你會好受點。”
“這個陪嫁,有點太大了吧?”夏金笑笑,就亦如我多年之前見他的那樣,表面慈祥,只是卻掩不住他心底那種讓人厭惡作嘔地對錢的愛。
“你從來就不應該惹我,也不應該對沈顏宓做出那種事情。如果沈顏宓還活着,或許我還會對夏家手下留情。可是夏金,是你做事做得太絕了。”我起身站在窗戶邊。
洛城還是那副樣子,車水馬龍,人都是行色匆匆,不肯為旁人留出半分鐘的時間。往昔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放映。這一切都做完了,過往好像也沒有那麽,揪心了。
“是。我不否認當年我對沈顏宓做的事情過分了些。”說這話時,夏金的語氣中絲毫沒有憐憫之情。仿佛沈顏宓真的是那樣輕浮的女子。沈顏宓當時為他懷孕,震驚了我們所有的人。也正因為這一點,老爺子拒絕讓她認祖歸宗。
“宓姐姐當時懷孕,你知道嗎?”我努力克制着自己心境,手緊緊地拽住衣角。
“知道。”夏金回答的平靜。我或許早就應該想到為夏金懷孕過的女人多了去了。如果沈顏宓還是沈家大小姐,夏金或許會另當別論。
“你還是不是人?”我的怒氣無可抑制地爆發。幸虧這裏是醫院,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對夏金做出什麽事情來。
顧宸遠或許是聽到了響動,和那兩名警官沖進來。顧宸遠看見我沒什麽大礙這才明顯地松了口氣。
“小汐,我們先回家。過幾天再來問。”顧宸遠把我強制帶出了病房,“小汐,現在夏金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也愛惜一下你自己。”顧宸遠說這話已經是有點生氣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一個人開着車,擺脫了顧宸遠,漫無目的地在洛城轉悠。
洛城,當我回來的一切事情都做完了之後,我為什麽沒有感覺到自己預想的那種輕松?反而另外一種沉重的感覺将我輕輕的籠罩,然後越裹越緊,讓我感到窒息。我将車停在路邊,迫不及待地從車裏出來,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我接到蘇恒電話的時候正徘徊在十字路口。剛挂電話的那一瞬間我立刻開着車去了公司。
蘇恒說夏金綁架沈雨茜的事情在洛城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再加上公關部前幾天才放出我和顧宸遠婚期延後的消息。據蘇恒說,有的記者手裏還有那天我和顧宸遠拉着我的手,一起進那棟別墅的照片。
後面的事情我大致都能猜到,再加上那些年夏家在洛城也算是一個大戶人家。如此一來,媒體翻出了不少的陳年往事。夏金在洛城一時聲名狼藉。而夏茜和沈顏井結婚的消息也已經放了出去,自然媒體的頭號獵物就是沈家,以及現在沈家的實際掌權人,顧宸遠和沈寧汐。當然也有人猜測沈雨茜是不是我和顧宸遠的孩子。
我的車剛在公司大樓的正門前停下,我還沒有來的急下車就被記者團團圍住。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向我襲來。我卻毫無準備。最後還是顧宸遠親自帶着幾個保全人員将記者隔開,我才順利的從車上下來。
“現在怎麽樣?”我沒有想到沈顏井居然也從醫院趕了過來,當我同顧宸遠進辦公室的那一瞬間,他這樣問。
顧宸遠臉色鐵青,說:“沒什麽。還是那樣。沒有記者願意離開。這一次看來獨家新聞,他們是志在必得的。”
“那可未必。”我從來就不喜歡令人擺布,不管面對誰都是一樣。既然媒體要獨家新聞,那麽我就給你。卻未必是最新的。
我按了內線叫來公關部的經理,讓她主持召開一場臨時的新聞發布會,就說,沈氏集團在法國成功上市。這個新聞雖然不算是最新的,但是消息一直都沒有公布。這樣或許會減小夏金的事情給集團帶來的負面影響。
“這樣,真的有用嗎?”沈顏井面色疲憊不堪。
“不知道。”我也只是賭一把,僅此而已,“你準備好和夏茜的婚禮就可以了。其他的現在你不用管。公司有我和宸遠。哥,安安心心結婚。”
沈顏井輕抿薄唇,說:“好。但是汐汐,是不是可以讓……警方對夏金,從輕發落?”
“我不會要夏金的命。”我只會讓他一輩子都呆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然後時不時地帶去沈氏集團更加壯大的消息。讓那一種懊悔折磨他一輩子。這難道不比要了他的命更有趣?
沈顏井說了聲好就離開了。
顧宸遠疲憊萬分的窩在沙發上,招招手。我走過去,他将我擁在懷中,說:“汐汐,讓我好好抱抱你。”顧宸遠的呼吸漸漸平穩。當我再看他的時候,顧宸遠已經睡着了。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去休息室給她拿了條毯子。
接着,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宸遠,我還是要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第二十五幕(1)
第二十五幕
三個月後。
洛城。
從那一天媒體風波過去之後,我選擇一直躲着顧宸遠。借口是替沈顏井籌備婚禮。我住在幾年前自己買的公寓裏,做着那些本來就是現成的策劃。而公司則是全權交給顧宸遠和沈顏井他們打理。
“顏汐,你現在還好嗎?”我沒有想到桑曉今天回來看我。蘇恒朝我點了點頭,選擇去樓下等桑曉。忘記說了,桑曉的雙腿因為堅持做複健,現在已經大有起色。現在已經可以短距離的行走。而桑曉也有了蘇恒的寶寶。聽陳醫生說,桑曉的預産期是在半年後。
我點了點頭,說:“當然好啦!”這樣悠閑而又自在的生活,怎麽會,不好?
“夏茜來找過你嗎?”
“來過。”夏茜中途過來找過我幾次。她的欲言又止,我想她大概是知道了夏金曾經所做的一切;又或者她早就知道,只是礙着夏金是她的父親,而我是她的朋友,兩難抉擇。
“顏汐,你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了。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別的事情?”
“什麽事情?”我知道今天桑曉來公寓的目的就是同我談顧宸遠的事情。可是,我真的不想這幾個月來辛辛苦苦的逃避付之東流。
我愛的男子,我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才可剪碎這些年我對你的愛戀?我不知道多年之後你是否會将我忘記,我只知道在最後的最後,我不想再陪在你的身邊。
“顧少爺,現在過得很不好。每一天他都很晚才回莊園。有的時候徹夜呆在公司加班。顏汐,當初我和蘇恒是你一手促成。現在你的身體明明有好轉,為什麽還要躲着顧少爺?”
一轉眼,我已經三個月沒有見過顧宸遠。
這幾個月,洛城最炎熱的時候已經離去,天氣漸漸地涼爽了下來。這幾個月陳醫生讓我去他坐診的醫院做過兩次身體的全面檢查。我已經習慣了身體的時好時壞。不管怎樣,我該做的都已經做完。至少,我現在的人生沒有遺憾。至于躲着顧宸遠,只是想将最後的愛一點一點的剪碎。沒有結果,又何必将自己陷得那麽深?害了彼此。
“沒有。只是最近哥哥要結婚,我在幫忙籌備婚禮。”
“是嗎?”桑曉一副篤定我撒謊的樣子,“沈少爺的婚禮需要你親自策劃嗎?顏汐,你別找借口了好不好?”
“可是我……”
“可是什麽?桑曉,你先離開下。我和顏汐有話說。”
“好。”
顧宸遠這一刻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始料未及。他将桑曉送到門口,将桑曉交給蘇恒。然後,他狠狠地甩上大門。顧宸遠看上去醉意十足。大概是去參加了什麽應酬才把他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宸遠,你先休息。”每一次喝醉的顧宸遠都像是一只暴怒的獅子,我不敢去招惹他。
“休息?那一起。”顧宸遠一把将我甩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雖然當初我選的沙發很軟,但是顧宸遠的力氣太大。我還是覺着有些疼。顧宸遠沒有猶豫的欺壓上來,又是一度的唇齒糾纏。顧宸遠還算有一絲理智,沒有做太過分的事情。
“你要做什麽?”看着顧宸遠無賴醉酒的樣子,我就有些生氣。對着他那副笑意顏顏的樣子,卻又不知道該從何發作。
“下周,是我們的婚禮。上次你推遲婚禮沒有經過我同意。這次我也不要經過你的同意。要是問你,你肯定又不會要我了。”我閉上眼睛,怎麽都不敢直視顧宸遠的表情。我別過頭去,顧宸遠,這一生,我要怎樣去回報你的愛情?
我推開自以為計劃圓滿的顧宸遠。他卻反手将我一拉,我又跌入他的懷中。
“我們今天去試婚紗。”
顧宸遠從來就不是一個急切的人。我想他今天是動了真正的心思。見我沒有反駁,顧宸遠拉着我的手,興致沖沖地下了樓。現在的他就像是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糖果的孩子。汽車發動的那一瞬間,風通過并未關閉的玻璃調皮地鑽進車內。沖散了我心中的愁苦。
呵!沈顏汐,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多愁善感了?
婚紗攝影店并沒有我想像那樣裝修的奢華。顧宸遠說這裏是他找的全洛城攝影技術最好的一家店。我只是笑一笑。
我和顧宸遠進去之後,店門就挂上了停止營業的牌子。接待我們的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女孩子。她看着顧宸遠羞怯地低下頭,低聲說了句,請二位跟我來。顧宸遠展顏,那女孩子誇張的要暈過去。
少時,她就被一位年紀稍長的女子給拉走了。那年紀稍長的女子連連給我們賠不是。不過幾分鐘,她就給我們取來禮服。
“這可是顧少爺半年前就在我們這裏定好的。”說着,那女子還打趣地說。
第一次,我看着顧宸遠臉紅。他輕咳了幾聲,說:“麗姐,先讓我們試婚服吧。”
那位被顧宸遠稱為麗姐的女子連說了數個好,退出了試衣間。
這幾個月,我的身體雖然在好轉,但是,卻加重了我身體的困倦。只是換一個婚紗,我就用了一個多小時。幾次我險些暈倒在試衣間裏。後來還是攝影店的一個女孩子将我扶出來。
顧宸遠換好新郎禮服已經站在那裏。此刻的顧宸遠俊美宛若話中人。我一時翻遍腦海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形容顧宸遠的詞語。
他向我伸手,我的大腦已經不再聽使喚,只知道一步一步向他走去。這一刻,如果我的體內沒有那些不确定的因子,那該有多好?
一道道燈光閃過。我和顧宸遠一個有一個親密的姿勢被定格。
我們換回自己的衣服出來已經是傍晚。顧宸遠緊緊的摟住我,說:“謝謝,顏汐,謝謝你沒有拒絕我。”
我沒有回他的話,只是相反地,狠狠地回抱了他。
顧宸遠,我同樣也要謝謝你,謝謝在我生命的最後,給我這些美好的回憶。眼角一滴淚滑過,落在冰冷的土地上。瞬間,就已不知所蹤。
洛城的秋天已經悄然而至,落葉就這樣大大方方地落下來。我伸開手,它落在我的掌間,停留片刻,輕風一吹,不知道将它帶去何方。我看着遠方紅頭天際的夕陽。
宸遠,如果将來,如果你我之間只剩下那些冰冷的照片,你會不會自私的把我忘記?
第二十五幕(2)
當我看過婚期之後,我不得不笑顧宸遠的幼稚。居然将我們的婚期和沈顏井同夏茜的婚期定在一天。沈易倒是慈祥地笑了笑說,省事。
一連幾天,顧宸遠在我面前都不敢提到婚禮的事情。我的身體也是越來越差,常常是晚上毫無意識地睡去,直到中午才能夠醒來。每一天,沈易說,顧宸遠除去工作的時間都呆在我的身邊。
“宸遠?”今天我方一睜開眼就看到坐在我床邊辦公的顧宸遠。我艱難地支起身子,眼睛勉強适應了燈光,看向窗外才發現,已經是晚上。
“等下。顏汐,準備吃藥。”顧宸遠合上電腦,揉了揉太陽穴,給我倒了杯溫水端進來。我吃過藥後的半個小時,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小汐,你餓嗎?要不要我讓蘭姨煮點粥?”顧宸遠将藥和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坐在床沿,略帶焦急地問。
我按下顧宸遠準備打電話的手,看着眼前的男子。過幾天我即将要成為他的新娘。顧宸遠,所有的人都說,你的愛是此生不悔。我卻不知道我還能感受它的呵護有多長時間。大約是見我沒有說話,顧宸遠有些急。
“我沒事。宸遠,帶我去頂樓好不好?”我想此刻再燈下我的臉色一定是極度的蒼白,不然顧宸遠不會是這樣一幅猶豫不決的表情,“沒事,我穿多點就好了。”
“好。但是只能帶一會。”顧宸遠板着臉勉強地答應我。
顧宸遠直到将我包成一個粽子才罷休。
頂樓的風還不算很大,卻也是清冷。每一天沈易都有派人到頂樓來打掃,而頂樓常年也有備着蠟燭什麽的。顧宸遠到了将我安置在搖椅上,輕車熟路地将蠟燭拿出來點上。我突然有了一種燭光晚餐的感覺,只可惜,現在的我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
“小汐,你看這樣,可以嗎?”顧宸遠點好蠟燭後,将我抱起來,倚在他的懷裏。
今天不知道是怎麽的,那種着樹的路的路燈都被打開。有一些樹的葉子已經掉去一大半。倒也沒有顯出秋天那一種獨特的蕭瑟的味道,反倒讓我想起了落葉歸根。到了秋天,所有的葉子都落下,歸入塵土,最後的最後,成為了塵土的一部分。人到老了,或許也不例外。落葉歸根,真的是一個好詞。
我還記得,握初回洛城,那時還是不是很冷的春天。轉眼入夏,再一轉眼,又入了秋。時間真的好快。我們都在時光中匆匆長大。我還記得初見顧宸遠那一年,我們都還年少。現在,我已經年近二十五,而顧宸遠也過了而立之年。
我擡起頭,撫上他的臉頰。如果時間能夠停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
“宸遠,如果我走了。你會忘了我嗎?”聽完我的話,抱着我的顧宸遠身子一僵。
“你不可以走。你說過,你不會不要我的。沈顏汐,你不可以說話不算話。不然今後可就沒有人敢和沈氏合作了。”顧宸遠半開玩笑地說。我聽出了他聲音的哽咽。
“好。我不離開。”
顧宸遠,此生有你愛我。我沈顏汐這一輩子,沒有白活。
“明天是我們的婚禮,你的身體還吃得消嗎?如果不行,我們就将婚禮延後。”
“沒事。”我想我大約還能撐幾天吧!最多就是加大藥量。呵!這幾年我吃的藥真的不算少。
後面顧宸遠又再說什麽,我的意識又開始模糊。
顧宸遠,如果我真的離開了記得,忘記我。再去尋找你的愛人。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婚禮那天。我的大腦渾渾噩噩的。桑曉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她的手裏拿着我的藥。桑曉說,因為我身體的關系,沈顏井的婚禮也在莊園裏辦,一切從簡。
呵!當初因為桑曉的腿的緣故,她和蘇恒的婚禮就是在莊園裏辦的。而今天又輪到了我和顧宸遠,當然還有被我連累的沈顏井和夏茜。
婚禮只有幾家的親人。我沒有想到就連顧齊遠也帶着徐阮和兩個孩子從美國過來。徐阮的精神似乎還是不大好,好像還是不認得我。但是,她看我的眼神中有着一絲的敵意。
也罷!
“顏汐,你還好嗎?”桑曉在我耳邊低語。她扶着我一步一步向袁依充當的司儀的那裏走去。我每一步走的都有些艱難。從拍完婚紗照的第二天,我的病情就開始惡化,幾乎吃不了東西。如果沒有陳醫生每天給我注射營養針,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沒事。”每走一步,都是天旋地轉。今天是我的婚禮,就算不能同顧宸遠攜手一生,我卻也要将這一天的記憶存在腦海中。永遠,永遠都不要忘記。
顧宸遠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走到我面前,将我打橫抱起,抱到袁依的旁邊。袁依今天好像也沒有什麽情緒為難我們。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就讓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戒指戴在我手上的那一刻,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感填滿我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