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品相關(32)

作品相關(32)

轉折都伴随着薛紹的出現,他的整個人生似乎都圍着薛紹打轉,不管他怎麽逃,都逃不出薛紹的手掌。

他原以為只要自己下定決心,任薛紹怎麽糾纏,只要不理會就行了。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想錯了,只要薛紹在那,他就沒辦法不被他所影響。

不管是薛紹沒話找話跟他搭讪,還是每次經過他的公司跟他打招呼,他表面上看上去波瀾不驚,內心早已慌亂一片。

薛紹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分開的半年裏,這根刺無時不刻都在提醒着他,自己曾經愛過一個人,那個人給了他世上最美好的幻覺,又把他摔進最深的懸崖。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愛過恨過的人,整日整日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怎麽可能不去在意,怎麽可能不去想起從前的點滴。

薛紹這段時間的表現他是看在眼裏的,那些改變連他都覺得吃驚,幾乎不敢相信薛紹會為自己做到這般地步。剛才看到薛紹把碗洗了,那一剎,白羽眼眶居然發酸了。

他知道自己容易心軟,就像從前,薛紹對他再不好,事後道個歉,他就很快原諒他了。也正是這種心軟,才給了薛紹傷害自己的機會。

他好怕自己哪天一心軟,就又中了薛紹的圈套,再把自己送到他面前讓他傷害。

那種傷害如果再來一次,他真的會活不下去……

白羽抱着枕頭低聲哭起來,該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四哥又要回來了……

☆、章三·無射07

薛紹當真吃了三天泡面,也沒再進一步動作,白羽也得以稍微喘口氣。

薛紹明白,自己再心急,也不能把白羽逼急了。那人柔弱的外表之下,有一顆不知多倔強的心,光是從之前不告而別那一點就能知道。

元旦放假前一天,薛紹也拿到了第一筆工資,看着卡裏那少得可憐的1200塊,薛紹又想哭又想笑,才知道從前開公司賺錢賺得容易全是托了父親的關系,真要靠自己,他只怕比白羽還過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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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下課後給白羽打電話,這段時間她一直住在學校,白羽不希望她攪合進兩人的關系中,所以直到現在才敢提回家的事。

白羽還在辦公室,接了白婉的電話,囑咐她吃完飯再回來,自己要參加公司的聚餐。

說是公司,不過十來個人,做的是出版社外包的編輯工作,典型的錢少活多,因此規模很小,離職率相當之高,大部分員工都是呆了一兩個月就走了,年輕的一輩裏只有白羽堅持了到現在。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原先在出版社工作,後來跳出來單幹,目前處于創業初期,對底下的一幫員工倒也客氣,知道工資低留不住人,就大打親情牌,時不時請員工出去打牙祭。

底下員工基本都是些四五十歲的大媽,不圖賺錢養家,純粹出來打發時間,平時工作也就不甚認真,真正靠工資過活的只有白羽和另一個農村來的女孩。兩人平時在工作上十分努力,業績又高,老板自是另眼相待。

一群人說說笑笑出了公司,一個大媽玩笑道:“小白啊,我們辦公室好像就你和小李是單身吧,年紀也合适,怎麽沒發展一下呢?”

小李就是那另一個女孩,叫李慧,家裏是農村的,底下有個弟弟,父母重男輕女,因此她初中畢業就出來工作了,今年才十八。

李慧面子薄,一下就臉紅了,然而比她還臉皮薄的是白羽,大媽話音剛落,他立刻臉紅脖子根,局促道:“王姐,別開我玩笑了。”

那群大媽笑成一片,“哎呦,別說,你們倆還真有夫妻相,動不動就臉紅,跟小孩子似的。”

白羽越發難堪,本來他就不喜歡參加這種社交活動,白婉今天要回家,他還想着回去做頓好吃的給妹妹補補身體,無奈老板非得讓他參加,他拗不過才勉強答應,此時一鬧,他心裏後悔得不得了,只想快點結束回家。

薛紹照例過來等白羽一起回家,剛一出電梯,就看到白羽跟一群同事在等電梯,不由一愣,“白羽,你去哪啊?”

這些天薛紹天天往這跑,辦公室的人基本都認得他了,以為這個物業小哥的白羽的朋友,加之薛紹逢人就打招呼,白羽的同事對他印象很好,有時白羽不在,同事還會跟薛紹說一聲白羽去裏間打印了。

一見薛紹,白羽臉色立馬垮下來,冷冷道:“聚餐。”

“你不回家吃飯啦?”

“嗯。”

薛紹長得一表人才,又舉止得體,這幫大媽有意無意總想幫他做媒,此時見他來了,便熱情道:“小薛要不要一起啊,平時老辛苦你給我們抗水,一起吃個飯吧。”

薛紹看看白羽,後者明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只得笑笑道:“不了,你們公司聚餐,我一個人外人去也不好。”

那老板倒也大方,道:“來吧,不差你一個,又不是什麽正式活動,當做朋友間聯絡感情好了。”

薛紹不好駁老板面子,倒不是為了自己,畢竟是白羽的老板,自己多少還是要表現得尊敬一點。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跟着老板蹭口飯吃,哈哈。”

白羽瞪他一眼,別過頭去幹脆不理他。

薛紹一路上把那幫大媽哄得樂呵呵的,到了餐廳坐下,更是殷勤地給衆人倒水,連老板都忍不住誇了他一句。

薛紹看一眼白羽,那意思是沒給你丢臉吧。

白羽拿他半點辦法也無,只能悶在心裏生氣。

一桌人熱熱鬧鬧地說話,就白羽悶不啃聲,老板便道:“小白怎麽不說話呢,平時也是,年輕該外向一點,多跟人交流,這年頭,人脈最重要。”

白羽尴尬地點點頭,一旁的薛紹忙道:“領導見諒,他就是這個性格,什麽都好,就是太內向。我經常跟他說,有想法就要說出來,不能老憋在心裏,你憋在心裏不說,別人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是,猜得多費勁啊。”見白羽瞪自己,又補上一句,“工作也是,不知道推銷自己,再好的能力也得不到挖掘,領導你說是不是?”

老板點點頭,“小薛說的沒錯,看不出來你這個年輕人懂得還是蠻多的,小白啊,多跟小薛學學。”

白羽只得點頭說好。

菜上來了,薛紹又是布菜又是敬酒,好不熱絡,一頓飯俨然成了他的主場。老板對他的印象越發好了,還問他有沒有意向跳槽到這邊來。

薛紹撓撓頭發,頗是不好意思,“我之前投過貴公司的簡歷,可惜我這人沒什麽文化,筆試都沒過就直接刷掉了。”

老板道:“有這事?一定是我看走眼了,你要是願意,節後就可以過來報道,筆試面試那一套虛的就都剩了。”

薛紹忙道:“那先謝謝領導了,我敬領導一杯。”

白羽氣得肺都要炸了,愈發悶在角落裏,連胃口都沒了。

坐在他旁邊同樣內向的李慧小聲說:“白羽哥,你都沒怎麽吃東西。”

白羽勉強笑笑,“我不太餓。”

小姑娘看他一眼,“你是不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白羽點點頭,“有點。”

“其實我也是,”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讀書讀得少,不會和別人聊天,所以每次聚餐都覺得很尴尬。”

李慧的情況,白羽也知道這些,這個小姑娘堅強而努力,白羽平時對她就像對自己妹妹一樣照顧。

笑了笑,白羽說:“那你就多吃點東西吧,好歹出來一趟,別餓着回去就不值了。”

“白羽哥,你也多吃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薛紹就看不過去了,只覺得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格外刺眼,心裏的妒火蹭蹭地冒,恨不得沖過去把那小姑娘拎起來扔一邊。

他的白羽,憑什麽對別人笑?

礙着一群人在場,薛紹不好發作,只是眼神總忍不住往那頭瞟,恨不得在小姑娘身上挖出兩個洞來。

一個大媽見他老望那頭,于是道:“小薛是不是也覺得他倆挺配的啊?我們辦公室都是結了婚有家室的,就這一對小年輕,還別說,湊一起還真像一對。”

薛紹那個氣啊,硬是忍下來,冷冷笑了兩聲。

白羽渾然未覺,還在和李慧交流着彼此的生活感悟,薛紹隔着桌子看着,氣得都要吐血了。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飯,一夥人各自散了,白羽也搭上公交回家。

薛紹跟着他上車,一屁股就坐在他旁邊氣呼呼地看着他。

白羽微微皺眉,往窗戶那頭挪了挪,轉頭看窗外,無視薛紹的存在。

薛紹就這麽直直盯着他,恨恨道:“你和那女的什麽關系?”

白羽不知道他又發什麽瘋,沒有搭理。

薛紹又問:“你和她到底什麽關系?為什麽吃飯的時候一直跟她說話,還對他笑?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你想多了。”白羽不耐煩道。

“我想多了?你一頓飯一聲不吭的,就只跟她一個人眉來眼去,還笑得那麽開心,白羽,你是不是也對她有意思?我告訴你,你可不準喜歡別人,那小姑娘有什麽好,又黑又沒胸,穿的衣服土裏土氣,你要是看上她——”

“你有完沒完!”白羽忍不住打斷他,“你沒資格說別人。”

且不說他和李慧是單純的同事關系,薛紹有什麽權利對他的同事說三道四的,李慧雖然是從農村來的,穿着打扮确實土了點,可她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女孩,白羽沒辦法接受薛紹在自己面前那樣說她。

薛紹一愣,眼神登時暗下來,白羽居然為了那個土包子吼自己?

他啞聲道:“白羽,你怎麽折騰我沒關系,我都忍着,但你要是跟別人好,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白羽憤怒地瞪他一眼,站起身越過薛紹坐到另一側的座位,氣得渾身發顫。

薛紹是個瘋子,那種強烈的獨占欲讓白羽又恨又怕。

一路無話,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家。

白婉聽到開門聲,從房間出來,一眼就看到哥哥難看的臉色和後頭同樣臉色陰郁的薛紹。

她站在房門口,小聲說:“哥哥,你回來了。”又望了一眼薛紹,不知道該不該打聲招呼。

薛紹沖她勾勾嘴角,“妹妹回來了。”

白婉點點頭,略顯局促地看着他。

薛紹知道只要自己在,這兩兄妹都不自在,于是揮揮手,道:“我回房了,累了一天,困死了,妹妹晚安。”

“嗯。”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兩兄妹心裏同時松了一口氣。

“吃了晚飯沒?”白羽問。

“吃過了,哥哥你先洗澡吧,都十點了。”

“嗯。”

白羽洗過澡,也覺疲倦難當,不說一天工作讓人倦乏,單是應付薛紹的騷擾就讓他頭痛不已。

白天晚上,薛紹無時不刻地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薛紹的掌控之中,白羽覺得累極了,這樣的日子要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躺在床上,他深深嘆了口氣,望着妹妹做作業的背影,忽然問:“小婉,你願意跟哥哥換個地方生活嗎?”

白婉一愣,“又要搬家了嗎?”

“嗯……”白羽也很為難,“哥哥也不想搬家,你好不容易适應這個學校,再轉校肯定又要花很多時間調整自己。可是……”他垂下目光,艱難道:“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哥哥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白婉沉默了一下,放下筆,說:“我沒關系的,哥哥想搬家,我們就搬吧。我也不想看到哥哥每天都不開心。”

白羽感激地看着她,“謝謝你小婉,這兩天我會去打聽一下新學校,等你放寒假了,我們再搬家。”

“嗯。”白婉點點頭,但眼裏依然掩不住地失落。

白羽坐過去摸摸她的頭,歉疚道:“對不起,總讓你跟着我吃苦。”

白婉搖搖頭,“沒有,哥哥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兩兄妹沉默着,心裏都不是滋味兒。

到了睡覺的點,白羽抱了被子去客廳睡沙發,剛一躺下,薛紹就從房裏出來了。

白羽一驚,立馬坐起來,驚慌地看了他,“你做什麽?”

薛紹露出一個自嘲的笑,“你就這麽害怕我?”

白羽不說話。

薛紹走過來道:“起來,我睡沙發,你去我房裏睡。”

白羽愣了一下,“為什麽?”

“這大冷天的,你這個小身板又不抗凍,趕緊去床上睡。”薛紹不耐煩地趕他。

白羽似乎明白過來,臉微紅,小聲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啧,讓你睡就去睡,怎麽這麽啰嗦?”薛紹說着就去拉他,白羽下意識地往後一躲,薛紹愣了,随即笑道:“你不去睡,是不是要我扛你去才肯動?”

白羽立刻睜大了眼睛,“你,你別過來!”

薛紹哭笑不得,白羽的反應讓他覺得自己在調戲良家婦女,無奈之下,他順着白羽的話說:“不想讓我動手,你就自己下來,去房裏睡,你也知道我沒什麽耐心,弄得我煩躁了,小心我幹出什麽事來。”

“你,你到底想幹嘛?”白羽被他逼得都快哭了。

“你乖乖去床上睡覺,我就什麽都不幹,不然,嘿嘿。”薛紹笑了笑。

白羽不知道他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但心裏确實有點害怕,縮了縮身子,他還是選擇妥協,穿了鞋子猶豫地進了薛紹的房間,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一眼,似乎在确認這人會不會跟過來。

薛紹沖他擺擺手,“睡吧,我不會半夜偷襲的,我說了等你,你不答應之前,我什麽都不會幹的。”

白羽咬了下嘴唇,關上了門。

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一想到薛紹在這張床上睡了這麽久,他就覺得到處都是薛紹的味道,那種味道仿佛要鑽進他每個毛孔,喚醒所有關于薛紹的記憶。

那些和薛紹相擁而眠的記憶湧滿腦海,他甚至覺得薛紹不是睡在外面的沙發,而是躺在自己身邊。他想起那些和薛紹旖旎甜蜜的日子,臉上一陣陣的發燙,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早上起來後,白羽還暈暈乎乎的,他疊好被子,離開房間,客廳沙發上薛紹還在睡覺。人高馬大的男人蜷縮在兩人坐的沙發上,看上去無比可憐。

白羽僵硬的心忍不住顫了一下,剛想去洗漱,薛紹卻迷迷糊糊睜開眼,喃喃道:“你起了,好早啊。”

白羽猶豫道:“你回房睡吧。”

“嗯。”薛紹搖搖晃晃站起來,似乎還沒睡醒,“我再睡會兒。”

白羽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

薛紹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麽,回頭道:“那什麽,昨天的事,對不起了,我不是故意想幹涉你的圈子,我就是,”他撓撓頭,“我就是看不得你跟別人好,你對別人笑,我嫉妒得發狂。”

白羽站在原地,愣愣望着他。

薛紹笑笑,似乎早就習慣他沒反應,“你忙你的吧,我補覺去了。”

白羽看着他回房,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這是第一次,他覺得薛紹是真誠地跟自己道歉。

跟以往每一次說對不起不同,薛紹是發自真心地認為自己錯了,向他道歉,而不是那種強塞給他的歉意。

這個人,真的變了麽……

白羽心裏不禁起了一絲茫然,驕傲自負如薛紹,真的也有認錯的一天麽……

作者有話要說: 鑒于每次都要審好久才發,所以今天就早點更,免得大家等太晚。

四哥:不是說這章到我出場麽,作者你這個騙子……

☆、章三·無射08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放個狗血大招,字數什麽的爆一發~

争取兩章內完結~

四哥:說好的洗白呢!我是好人啊!你這樣讓我怎麽追韋醫生啊!

白羽洗漱完便進廚房做早飯,從冰箱拿速凍小饅頭時,想了想,又多拿了幾個。等到兄妹兩人吃完早飯,白婉道:“哥,饅頭蒸多了,粥也剩了,留着中午吃?”

白羽目光躲閃,邊收着碗筷邊小聲道:“我一會兒出門,他要是起了,你……問他吃不吃吧。”

說完,就轉身進了廚房。

白婉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他?是指大哥哥嗎?

哥哥不是不喜歡大哥哥嗎,怎麽又給他做早飯?

白羽收拾完,便出門了。家裏沒有電腦,他只能去附近的網吧上網查查學校的信息,決定他們下一步要去哪個城市。

一查就查了一上午,他羅列的一些學校,想拿回去給白婉看,讓她選擇一個喜歡的。離開網吧,白羽先去打印店把剛才整理的資料打印了一份,然後去菜市場買了些新鮮蔬菜和雞肉,決定中午做點好吃的。

白羽回到家,發現桌上的粥和饅頭仍在那,沒有動過的痕跡。他去廚房放了菜,然後進房間将學校資料拿給白婉看。

白婉放下手裏的作業,仔細看起資料來。

白羽沒忍住,問她:“早餐他沒吃嗎?”

“沒有,大哥哥一直沒有出來,可能還在睡覺吧。”

“哦。”白羽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白婉看一眼他,欲言又止。

白羽站起來,“我去做午飯,你慢慢看吧,不急。”

半個小時後,白羽招呼白婉吃飯,白婉從房間出來,看一眼薛紹緊閉的房門,小心開口,“要叫大哥哥一起嗎?”

白羽想了想,“不用了。”

他給薛紹留早餐,只是為了感謝他昨晚讓自己睡床,既然薛紹還在睡覺,也省得跟他打交道了。

都決定要走了,能不扯上關系還是盡量不要扯上吧。

兩人對坐吃着午飯,白羽間或問一下白婉在學校的情況,白婉答了,白羽又要她不要擔心家裏,安心讀書,争取考個好大學。

“哥哥,其實省一中的老師來過我們學校,想從我們學校挖走尖子生,好提高他們的升學率。”白婉說,“那個老師找過我,問我願不願意轉去省一中念書。”

白羽一頓,“怎麽之前不說?”

白婉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白羽知道她是在擔心費用問題,市裏不比現在所在的小城鎮,物價、住宿,都是一筆負擔。如果不是他們決定要搬家了,白婉估計畢業都不會告訴他這件事。

嘆了口氣,白羽道:“那現在還來得及回複嗎?”

“應該還可以,那個老師留了電話給我,說如果我哪天後悔了,還可以找他。”

“那就好,”白羽說,“省一中師是名校,你去那念書一定可以得到更好的資源。”

白婉點點頭,又問:“哥,我們真的要搬家嗎?”

“為什麽這麽問?”

“真的不告訴大哥哥嗎……”白婉猶豫地說。

白羽的臉色變了變。

他想到自己又要不告而別,薛紹若是發現了,一定恨死自己……

不知怎地,他有些心虛,想到薛紹這些日子為自己做的事,就莫名有一種愧疚感。

但他真的很怕自己哪天就對薛紹心軟了,他真的不願意再回到原來那種生活。

“嗯,不告訴他。”白羽說。

“大哥哥會很傷心的……”白婉說,“他會不會再來找我們?”

“不會的,我們悄悄地走,不讓他知道。”

話音剛落,門嘭地一聲打開了,薛紹撐着門框,雙眼通紅,嘶啞着聲音道:“你又要跑去哪?”

白羽悚然一驚,手裏的飯碗掉到地上,驚訝地看着他,“你怎麽——”

薛紹沖過來,箍住他的肩膀,厲聲道:“你又要悶不吭聲地逃跑是嗎?你又打算丢下我一個人溜走是嗎?白羽,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麽厭惡我,我要不是正好出來,你他媽又要跑到哪裏去?”

白羽的肩膀被他抓的生疼,忍不住皺眉,一旁的白婉也駭了一跳,僵僵望着兩人,“哥哥……”

薛紹猛地把白羽摟緊懷裏,嗓音喑啞,“你又要去哪,你他媽到底又要去哪,你就那麽想丢下我,讓我一輩子都找不到你對嗎,你怎麽能這麽狠呢,白羽,你怎麽就這麽狠呢。”

白羽愣在原地,薛紹委屈的話語讓他的眼眶慢慢紅了,心裏的酸楚陣陣翻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薛紹哽咽道:“我不準你走,你哪兒都不許去……老子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白羽搖搖頭,試圖推開薛紹的鉗制,“薛紹,夠了,我去哪裏,跟你又有什麽關系呢?”

“怎麽沒關系!”薛紹紅着眼睛,把他摟得更緊了,“你他媽一聲不吭地走了,知道我有多難受麽!老子現在什麽都沒了,只有一個你,連你都不要我了,我還活個屁!”

“你還有家人,回去吧,薛紹,放過我,求你。”

“老子有個屁家!沒有你能叫家嗎!”薛紹聲音染上一絲顫抖,“白羽,你不能丢下我,你別求我,是我求你,我現在什麽都不要,只要你,你給我條路,留我一口氣活成麽,別這麽狠,我受不住,真受不住。”

他狼狽地埋在白羽頸間,整個人都在發顫,他一輩子都沒這麽灰頭土臉過,費心費力想讨好一個人,結果對方想盡了辦法要從他身邊逃開。薛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個時候,如果從窗戶口跳下去能讓白羽看自己一眼,他豁出命也願意。

“你說你受不住,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白羽忍着眼淚,顫聲道,“你搬到我隔壁,連白天也跟着我,這些,你問過我嗎?你說你喜歡我,可你有想過要尊重我嗎?薛紹,你只想着你自己,以前,你不肯喜歡我,就騙我,羞辱我,現在,你說喜歡我,就插手我的生活,你做什麽都是為了你自己,你想和我和好,可你有問過我的意願,尊重過我的選擇嗎?”

他說完,用力推開薛紹,痛苦地閉上眼睛。

薛紹呆呆看着他,從來沒有想過白羽會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和白羽在一起的日子,這個人總是乖乖巧巧圍着自己轉,薛紹說什麽,他都聽着,從來不知道這個安靜的人兒心裏竟藏着這麽多自己不曾知曉的話。

而這些話,就像刀子一樣,在薛紹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

他從來不曾關心過白羽的感受,從來不曾主動去了解這個人,此時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他只按着自己的喜好去裝飾白羽,卻忽略了白羽的內心。

“我……”薛紹上前一步,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無從解釋。

頹然垂下手,薛紹哽咽道:“我會改,我會改,白羽。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得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改,不能什麽都不看就直接給我判死刑。”

白羽退了一步,輕輕說:“跟我,沒有關系。”

薛紹痛得心都要裂開了,“你不能這麽說,白羽,怎麽能跟你沒關系呢……怎麽能沒關系呢……”

薛紹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搖搖欲墜,伸出手向觸碰白羽,然而身體已經先一步倒下。

回過神來的白羽慌忙接住他,“薛紹!”

薛紹的額頭燙得不像話,明顯是發燒了,而且燒得很厲害,難怪一上午都沒有出來。病人為大,白羽只能暫時放下與他的糾葛,喚道:“小婉,快來搭把手。”

薛紹已經燒迷糊了,使不出一絲勁兒,白羽和白婉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他送到醫院。量過溫度,護士過來給薛紹挂水,薛紹整個人挂在白羽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卻又狠不下心推開他。

望着薛紹燒得通紅的臉頰,白羽心裏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薛紹發燒是不是因為昨天睡沙發的緣故,想到這層,他心裏愈發愧疚。

挂水的期間,白羽讓白婉先回去了,自己看着點滴。

兩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薛紹幾乎是倒在白羽懷裏,看着枕着自己大腿睡得死死的薛紹,白羽心裏百味交雜。

從小到大,他只愛過這麽一個人,直到現在,薛紹把他傷得遍體鱗傷,他心裏依然還對這人存着一份愛戀。

他恨薛紹的無情,卻沒有辦法收回自己對他的真心。

薛紹這樣一遍遍地祈求,一天天地示好,他真的很怕自己哪天就堅持不住信了他的鬼話,貪戀那虛幻的溫暖。可是那之後,如果薛紹又不要他了,他該怎麽辦呢。

他用力捏着自己的衣角,恨不得把伏在自己腿上的薛紹推到地上,卻又怎麽也狠不下心來這麽做。

他恨薛紹的一意孤行,更恨自己的懦弱猶豫。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白羽的思緒,他手忙腳亂地找着手機,發現不是自己的手機響,聲音是從薛紹的口袋裏傳來的。

猶豫了一下,他伸手從薛紹外套口袋裏掏出他的手機,然而一看到來電顯示,白羽就愣住了。

四哥。

是薛楷皚。

這個名字留給他的陰影遠甚于薛紹,當年十六歲的他虛弱地躺在床上,等來的不是薛家的道歉,而是這個男人冷冷的威脅。

薛楷皚倒打一耙,把所有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告訴他的父母,他們的兒子不僅是個同性戀,還勾引薛紹上了床,甚至當着他的面,給他父母放了那張包含他所有不堪回憶的碟片。

白家父母如蒙雷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竟然是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混賬,一個喜歡男人的怪物。

他卧病在床的日子,父母一個好臉色都沒有給過他,甚至都不願意聽他解釋半句。他被父母冷待,被當做害他們丢臉蒙羞的罪人,直到父母去世,他都沒有得到原諒。

這一切,都是薛楷皚帶給他的。

他也因此,恨過薛紹。

在他最需要薛紹的時候,那個人非但沒有站出來澄清事實,反而去了國外一走了之,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重逢時,他想過要報複,可是那點怨恨抵不過他對薛紹的喜歡,所以決定把一切吞回肚子,摒棄前嫌和薛紹過日子。

但後來發生的事,還是讓他選擇離開了薛紹。

此時再看到薛楷皚的名字,那股對薛家的恨又一次複蘇過來,他僵僵望着手機,心裏那點對薛紹的好感一下子又灰飛煙散。

愣了好久,他按下了接通鍵。

薛楷皚劈頭就道:“薛紹你什麽意思?你趕緊給我回來,公司不要了,你難道連薛家也不要了?”

白羽沉默了一下,“我不是薛紹。”

薛楷皚愣了幾秒,随即反應過來,“白羽?薛紹的手機怎麽在你那?”

“他病了,在挂水。”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他動半點心思,我饒不了你!”薛楷皚狠戾道。

白羽突然吼出來:“你不要太過分!不是他纏着我不放,我一輩子都不願意再跟你們薛家扯上關系!你們害我害得還不夠嗎!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薛楷皚似乎沒料到這個平時蔫了吧唧的人也會發火,怔了一下,沉聲道:“地址給我,我去接他。”

白羽還喘着氣,那股氣憤燒得他胸口發漲,報出地址,他冷冷道:“希望你看好他,別再打擾我們的生活。”

薛楷皚冷笑一聲,“放心,我比你更不想薛紹還跟你有關系。”

挂了電話,白羽捏緊拳頭,花了好長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看着睡得正香的薛紹,心中默道,到此為止吧,你放過我,我也——原諒你。

薛楷皚用最短的時間趕到白羽所在的醫院,薛紹已經挂完水,正靠着白羽睡覺。經過的護士好奇地看着他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還不走。

白羽是故意不走的,他不想把薛紹帶回去,他想在醫院做個了斷。

薛楷皚一眼就看到走廊盡頭坐着的白羽,他大步走過去,直截了當地從白羽手裏接過薛紹,冷聲道:“你走吧。”

白羽恨恨看着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薛紹迷迷糊糊醒來,恍惚之間,看到白羽似乎要離開,他動了一下,“白羽……”

白羽頓了一頓,不讓自己回頭。

“薛紹,醒了麽,醒了就跟我回去。”薛楷皚道

薛紹看向他,“四哥?你怎麽來了?”

薛楷皚冷冷道:“你把你老子氣成那樣,我不來收爛攤子誰還來收。”

“四哥,先不說這個。”薛紹搭着他的肩膀想站起來,沖着白羽的背影喊:“白羽,你去哪?”

然而白羽跟沒聽到似的,越走越遠。

“跟我回家。”薛楷皚道。

薛紹突然意識到什麽,掙紮着就要去追白羽,“白羽,你別走!你回來!回來!”

薛楷皚把他拉回來,厲聲道:“你胡鬧夠了沒?為了這個人你真要跟家裏斷絕關系是不是?”

“四哥你放開我!”薛紹急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不能讓他又溜了!”

眼看着白羽消失在拐彎處,薛紹急得滿頭是汗,推開薛楷皚就要去追。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白羽不要他了,白羽不要他了!

他不知道為什麽四哥會突然出現,但白羽會頭也沒回地走掉,肯定跟他四哥脫不了關系,他好不容易讓白羽跟自己說上話了,他四哥一來,又全都毀了。薛紹氣得心裏直吐血,哪還顧得上身體的不适,拔腿就往白羽消失的方向追去。

薛楷皚鐵了心要把薛紹帶回去,這小子跟家裏鬧掰,三叔凍了他所有銀行卡居然都沒能把人逼回來,薛楷皚不能夠理解一個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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