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當然,歸真和尚覺得可和尚走得慢了就是真輸給了淨涪和餘近。
他從來不會這樣想。
想來淨涪和餘近這兩個和尚也不是這樣想的。
但既然有此機會,歸真和尚還是想助可和尚一臂之力,也幫淨涪和餘近這兩位和尚結交一個同道之人。
他原本是這樣起意的,但孰料真正着落到實處的時候,可和尚會是這樣的誠懇與信任。
歸真和尚轉頭去看淨涪和尚。
淨涪也才剛剛從可和尚那裏收回目光,正低頭往自己的褡裢裏翻找。過不多時,他竟是直接就捧出一個漆金木箱來,雙手遞與可和尚。
“我方才聽同參話裏頭的意思,是想要嘗試一下在諸天世界中游走傳法,以求正果?”
可和尚看了看淨涪手中的那個漆金木箱,又看了看淨涪本人,“這是?”
淨涪笑道,“這是我從自皈依我佛以來謄抄的經典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本經,若可同參真的有意傳法,這個......或許會對你有些幫助。”
“本經?”可和尚忍不住看向了那個漆金木箱。
歸真和餘近兩位和尚才剛被可和尚的動作驚了一下,現在又看到了淨涪和尚的大手筆,此刻正來來回回地打量着他們兩個。
“确實都是本經。”淨涪答道,随後面上又顯出了幾分愧色,“只是我們那世界中佛門各脈多少有些先天不足,這裏頭的本經都只是我在景浩界裏能看到的本經,與諸位同參手頭上的本經比起來,大概還是缺了許多。”
可和尚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目光從那個漆金木箱上拉回,“若真都是本經......我手裏的這些水元靈露怕是換不來你這一箱本經......”
雖然水元靈露是難得,但淨涪和尚手上也不是沒有。反而是淨涪和尚現下捧在手裏的本經,那大概都是心有所感之時抄錄下來,經書裏天然就帶上了淨涪和尚當時的感悟。
這樣的本經,不論是他要拿來自己參悟,還是讓日後弟子自己體悟,更或是用來祭煉佛寶、辟邪誅魔,也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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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涪便就笑了,“可同參說笑了,東西換不換得來,其實不在它們本身,而在于我們自己認為值不值。”
于他而言,這些本經收在手上也僅僅只是留作收藏。那些本經中帶上的感悟早就已經化作了淨涪自身的體悟與心得,全數為淨涪佛身所掌,又如何還需要這些本經?
真說起來,這些對于淨涪來說要多少就可以有多少,頂多只是損耗些心神與時間的本經,其實還真及不上可和尚方才拿出來的那些水元靈露。
“再者不瞞同參,我也還需要再備些水元靈露以待日後......”
不待淨涪再往下細說,可和尚仔細望入淨涪眼底,确定淨涪沒诓騙他之後,便與淨涪合掌一禮,接過了淨涪手裏的漆金木箱收好,就直接将他早先拿出來的那個細頸玉瓶塞到淨涪手上。
淨涪不意可和尚的動作竟是那樣的幹脆利落,一時不免愣在了那裏。
歸真和尚見狀,就笑着插話道,“各取所需,也是很好的了。淨涪同參,我這裏也有些水元靈露,你還要嗎?”
淨涪回過神來,已經順道察知到這細頸玉瓶裏的水元靈露數量了。
足有十滴之數。
說實話,僅僅只是這十滴之數的水元靈露其實不是太多,但和淨涪那箱佛經比起來,卻還是珍貴多了。
淨涪多看了可和尚兩眼,心裏有了成算。
他對歸真和尚搖搖頭,苦笑着道,“我身上沒有什麽東西能拿來交換的了......”
歸真和尚微微嘆了一聲。
不知是在為淨涪感到可惜,還是為的他自己。
但沒奈何,淨涪和尚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也不再在這件事上多言,只是擡頭看了看四周,道,“雖然還有些時間,但這裏距離法會所在的蓮池也還有些距離,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先過去吧,莫要再在這裏停留了。”
淨涪對這些實在所知不多,便只是聽從安排,跟随他們三人行動。
可和餘近兩位和尚也都沒有異議。
于是他們這一行人等就各自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帶着五色幼鹿和那猛虎一道,尋路而去。
淨涪腳步稍慢,漸漸的就與可和尚走在了一處。
可和尚偏頭去看他。
他并不是真傻,自然也看明白了淨涪的意思。
他是有話想要和他說,而且很有可能還是因為方才的那些水元靈露......
可和尚心下暗自嘆了一口氣。
果然,不過得片刻,他的耳邊就聽見了淨涪的聲音。
“如果同參不介意的話,這個......還請同參收下。”
可和尚目光看去,腳步當即就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被淨涪捧在手上的,是一個相當眼熟的木匣子。
可不就是眼熟麽,他前不久才親眼見着餘近和尚将它捧給淨涪呢。
歸真和餘近兩位和尚走在前方,雖然察覺到後面淨涪與可兩人的動靜,但都只作不知,沒有人回頭去多看他們兩人一眼。
不過即便如此,餘近和尚還是察覺到了那異常熟悉的氣息。
他也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兜兜轉轉的,他祖上傳下的那幅觀自在大士像居然要落到可和尚手上。
可和尚看了看前方餘近和尚的背影,暗自回淨涪道,“淨涪同參,我已經收下了你的那一箱本經了。”
淨涪卻是道,“話雖如此,但我拿了同參你的那些水元靈露後,心裏着實不甚安穩。若是我将這件事糊塗揭過,天長日久的,它怕會成為我的一個心結,影響我的修行。”
“還請同參收下它吧。”他嘆了一口氣,“若不然,為了我的心境,我也只能将那些水元靈露還給同參你了。”
可和尚仔細看了看淨涪,發現他面上頗有幾分糾結,顯然說的是真話。
他無聲一嘆,甚是無奈地将那個木匣子雙手接了過來。
雖然可和尚其實打心裏認同歸真和尚的說法,認為淨涪的那一箱子本經足以抵得過他的那十來滴水元靈露,但如果他接下這幅觀自在大士像能讓淨涪和尚心境平靜的話,可和尚也不會繼續堅持。
因為他實在沒有惡意。
淨涪見得可和尚收下了,又自一笑,與可和尚合掌一禮,然後急趕兩步,追上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去的歸真和餘近兩位和尚。
四人一鹿一虎走了好一會兒,才在一條細長崎岖的山道上遇上別的和尚。
都是來參加法會的,都是要往蓮池那裏去,歸真和尚上前與其中一個和尚閑談了兩句,便就兩群人合作一群人,一道上山去了。
淨涪并沒有多在意這些陌生人,只是看過一眼,合掌一禮算作拜見,便又重新将心神放在了這普陀山上的林石草木上。
餘近和尚也是一般的作态,且看他那自然垂落在身側卻微微蜷曲、掃畫的手指,便知道這位約莫是準備讓這普陀山的山水入畫了。
倘若這畫能成,經年之後,或許就又會有一個和尚将它取來與旁人交換自己得用的東西了。
就如不久前餘近和尚拿出來交換《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現下又已經落在可和尚手上的那幅觀自在大士像一樣。
淨涪只是瞥過一眼餘近和尚,就轉了過去,仍然專注于這些山水。
越是将心神投入,淨涪就越是能察覺到這山水林石之後蘊着的那股深不可測的玄妙神意。可發現歸發現,淨涪卻也只敢遠遠地看着那股神意,不敢莽撞探出心神去觸碰。
畢竟和這股神意相比,淨涪自身的神魂與心念都還太過渺小孱弱。他若真敢妄動,只怕等着他的就是神魂重創的結局。
就這,也還是因為這股神意的主人--觀自在大士沒有傷人的意思,不然淨涪就真成了那只碰撞石頭的雞蛋了。
淨涪一邊走,一邊仔細捕捉那股神意外溢的微妙波動,靜心體悟那一點四散的靈機。
五色幼鹿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它走在淨涪身後,一雙眼睛卻已經悄然鎖定了淨涪身周,防止任何可能出現的打擾。
也不單單只是五色幼鹿,歸真和尚也是一般的做法。只是比起五色幼鹿來,他的動作更為隐蔽,庇護的對象除了淨涪之外,還包括了餘近和可兩位和尚。
雖然這裏是普陀山,等閑不會有人多做些什麽,但為了以防萬一,歸真和尚還是不曾放松。
這樣的防範直到淨涪從定境中轉回心神,才算是結束。
淨涪一個擡眼,就看見了前方寬廣無際、幾如汪洋一般的水池,池上鋪着一朵朵淨白透亮的水蓮,水蓮上又各各盤坐着一個個和尚、修士。
但他也只是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過來與歸真和尚道謝。
“多謝法師與我護法。”
歸真和尚擺擺手,“不過是略等一等而已,算不得什麽。”
淨涪還是端正地合掌,禮謝過他,然後又和餘近、可兩位和尚各行一禮,謝他們等候。
歸真和尚搖搖頭,卻也等到淨涪謝過兩位和尚,才一拂衣袖,道,“我們也別在這裏站着了,入池吧。”
說着,他翻掌取出他的那片紫竹葉,将那紫竹葉往蓮池裏抛去。
紫竹葉并沒有落入水中,只在空中停了停,但那蓮池下原本蕩着細細漣漪的池水就生出了一個細長的漩渦。未過得多久,那漩渦中心處就升起一朵同樣透亮淨白的水蓮。
水蓮通體澄澈,卻蓮開五品。層層疊疊的蓮瓣張開,露出內中同樣透明空淡的蓮座。
歸真和尚見得這朵水蓮成形,也只是笑得一笑,便收起了那片紫竹葉。
“我先行一步,諸位同參回頭再見吧。”
淨涪三人快速彎身一禮,“法師自便。”
歸真和尚回了一禮,才踏上那朵水蓮。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那朵水蓮就帶了他,一路往人群中去。
餘近和尚看着歸真和尚走了,才與淨涪、可兩位和尚道,“我們也走吧。”
他們各自将自己的那片紫竹葉取出,依樣畫葫蘆地招來水蓮。
淨涪看了看他面前的那朵水蓮,心裏頓了一頓。
三品。
淨涪也沒怎麽在池邊停留,很快就踩上了水蓮,被水蓮帶着入了蓮池中。
五色幼鹿自然是與淨涪一道的。
不過它不是與淨涪擠在同一朵水蓮裏,而是它自己得了一朵水蓮,不過五色幼鹿踩着的那朵水蓮始終都跟在淨涪身邊而已。
五色幼鹿好奇地在水蓮蓮臺上走了走,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淨涪看它雖然玩得高興,但始終沒有出格,便沒管它,只往左右看了看。
約莫這蓮池也是很有考究的,飄在淨涪臨近的那些水蓮裏坐着的也都是和尚,而且淨涪還從他們身上的氣息中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那種較之其他佛弟子更随性更空靈的氣息......
分明都是走禪宗一脈,參悟般若妙理的和尚。
淨涪對着也望過來的那些和尚稽首作禮,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他就閉上了眼睛,凝聚心神,繼續捕捉這普陀山上無處不在的靈機。
如淨涪一般動作的和尚不在少數,或者說,也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和尚才會偏頭與側近的同參低聲交流。絕大多數的人都抓緊了這個機會,盡全力去參悟此間妙理,也在最大限度地平靜心神,以等待不久後正式開始的法會。
淨涪與那股靈機來回較量了不知多久,才被鼻尖處飄蕩的梵香喚醒。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淨涪才猛然回想起自己此時都在什麽地方,又準備要幹什麽。
他快速收攝心神,睜開眼去看左右。
或許是得了那梵香的加護,明明剛才淨涪才耗費了心神去參悟靈機,此刻卻又已經神元氣足,較之往常的狀态還要更勝出一籌。
淨涪只是暗自喟嘆一聲便将這事放下。
畢竟是普陀山的法會嘛,此間會有些好東西放出來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淨涪還是更多地關注蓮池裏的變化。
早在淨涪不自覺入定之前,他還能看見他臨近那些盤坐在水蓮上的和尚,但此刻卻是迷蒙蒙一片,除了一直跟在他身側的五色幼鹿之外,淨涪竟沒再看見什麽人。
五色幼鹿顯然也有些驚疑,但畢竟淨涪還在它身前,它也不真的如何慌亂,只在水蓮上左左右右地晃動腦袋而已。
視線受限,淨涪只是稍稍驚了一下,便就安定了下來。也不知怎麽的,當他往那迷霧裏多看兩眼,他心底漸漸浮起的,卻是一段小小的描述。
“爐香乍熱,法界蒙熏。”
他默默在心底接了下去。
‘諸佛海會悉遙聞。随處結祥雲,誠意方殷,諸佛現全身。’
果不其然,在那無盡的迷霧之中,顯出了一片又一片的大光明雲。
大圓滿光明雲、大慈悲光明雲、大般若光明雲、大三昧光明雲、大吉祥光明雲、大福德光明雲、大功德光明雲、大皈依光明雲、大贊嘆光明雲等等。
在這一層層鋪展開的光明雲中,又有種種微妙道音生出,諸如檀般若音、屍波羅蜜音等等等等。
有這諸大光明雲滌蕩過虛空,又有這諸微妙之音震蕩過心神,那剎那間,天地開闊,無窮道理憑空顯化,只叫人目不暇接。
淨涪早在開始就已經收攝了心神,只持定一個“靜”字,好守住自己的根本。
可即便他早有心理準備,又先那諸大光明雲一步做出反應,也仍然免不了最開始的沖擊,陷入那無盡的玄妙之中。
幸而淨涪本尊此刻也早早做出了反應。
一點淡薄的紫光不知何時在淨涪的眼底浮現,如飄飛的風筝後細長的那一根線,牢牢地鎖住了最後的清靜。
按常理來說,單憑淨涪自己,想要在諸佛、菩薩顯聖的此刻保持理智的清醒,不讓自己陷入此中浮現的無窮道理中去,完全就不可能。
然而,就在淨涪心中念動的那一瞬間,他座下那朵原本只是蓮池池水凝結而成的水蓮蓮瓣搖曳,更有一道透亮水光如同屏障一樣從蓮瓣上升起合攏,将淨涪整個人牢牢護持在蓮臺之中。
縱是那些道理與玄妙鋪天蓋地般無有窮盡,也始終沒能沖破這層薄薄的屏障,沖擊到坐在水蓮裏的那個人。
也不對,其實還是有些道理能透過這層屏障的。
不過這些能越過淨涪周身這層水光屏障的道理全都與淨涪所走的道契合。它們纏繞在淨涪周身,又被淨涪吸納,化作自身修行的底蘊與積蓄,持續不斷低增強他的實力和潛力,擴寬他眼前的道路。
淨涪識海之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顯現出來的淨涪本尊與魔身齊齊松了一口氣。
哪怕他們對此中情況早有預料,但到得真正臨身的時候,也還是會忍不住緊張。
等到淨涪佛身自清定心神之後,淨涪本尊與魔身也沒多說什麽,便就又隐入識海世界去了。
諸位佛陀、菩薩也察覺到了下方蓮池裏一衆和尚、修士的狀況,特意等了等,直到所有人都抽回了心神,才有端坐在一衆佛陀、菩薩正中央的一位大士合掌,唱了一聲佛號,“南無阿彌托佛。”
端正莊重的佛唱聲入得人耳中、心裏,并不會叫人心煩神燥,只有一點金色佛光在眼前漫開,悄然無聲地壓服心底、識海深處的雜念,只會叫人越發眼清目明,心定神靜。
淨涪擡眼望去,只見那諸佛陀、菩薩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蓮臺,蓮開一百零八瓣,擠擠攘攘地疊了幾層。蓮臺正中央坐一身披璎珞天衣的大士,大士手中沒有那個聲名遐遠的楊柳玉淨瓶,只是自然而然地結了一個法印。
只看一眼,淨涪便知曉,這位就是普陀山的主人--觀自在大士。
這位大士神通果然難以測度。
淨涪眨了眨眼睛,略緩了緩神後,又睜眼往觀自在大士的方向看去。
這一回,淨涪就看見比觀自在大士腦後披挂着的諸大光明雲更遙遠的空間裏,鎮着一尊更為龐大更為莊嚴的大佛。
那大佛的身體呈現紫金色,非常的廣大,頭上的圓光處還有五百化佛,每尊佛陀身側有五百菩薩和無數的侍奉......
淨涪甫一見得這尊大佛,心底又自浮現出一尊佛號--正法明如來。
據傳,觀自在大士就是由過去佛正法明如來顯化,觀自在大士也不過只是正法明如來的一尊法身而已。
淨涪默默地垂落眼睑,順帶抹去眼角處悄然溢出的淚水。
無他,實在是那正法明如來的佛光太過璀璨明亮,刺得他眼睛生疼。
觀自在大士并不在意淨涪的探看。畢竟這時候往他身上投來目光的,也不僅僅只有淨涪一人。
他只是輕輕掃過蓮池裏的諸多和尚、修士,輕輕笑了一下。
霎時間,這片天地又更明亮了幾分。
他與左右端坐蓮臺的佛陀、菩薩稽首一禮,道:“多謝諸位尊者到普陀山來參與法會。”
天音相撞,自又有無窮妙理演化,叫人心旌搖曳。
淨涪也是盡力持定了心神,才勉強不讓自己分心。
他無暇關注他人,并不知曉就在他側旁的五色幼鹿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那無窮天音帶入了定境,再無暇分神他顧。而随着它的入定,五色幼鹿身上的氣息越漸變得厚重而晦澀,竟是比之它踏入普陀山之前又更神異了幾分。
但哪怕淨涪知曉此刻五色幼鹿的變化,也絕對不會羨慕五色幼鹿。對于他來說,不,不單單是他,包括這普陀山上的每一個和尚、修士,也絕不會對五色幼鹿的得益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畢竟對于他們這些人,甚至包括此刻簇擁着觀自在大士的一衆佛陀、菩薩來說,真正的大機緣、大緣法還沒有登場呢。
諸位佛陀、菩薩聽得觀自在大士這般說話,各自稽首還禮,也都言道,“實不敢擔大士這般說法。”
觀自在大士只是又笑了笑,随即看向了下方的蓮池,變換了手中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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