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拾章 遺失的棋子（一）

“現在的問題在于，先前我并沒有考慮到需要在短時間內再度主動和死屋之鼠進行接觸，所以在與費奧多爾的交談中并沒預留任何後手。要在接下來的48個小時之內，趕在小伯內特的記憶輸出碼被死屋之鼠解讀之前，将那段記憶取回來。”

中原中也回憶着先前發生的一切思索道：“記憶竊取應該發生在你們到達這裏之前。按照先前的分析，異能力者存儲着這段記憶，與此同時死屋之鼠在商港制造混亂竊取了高效率電子解碼器。雖然織田先前告訴過我，解碼器一旦被使用異能特務科就能夠确定他們的所在地，但是我不覺得對方會因為顧忌這一點而遲遲不付諸行動——畢竟無論是随時更換藏身之處也好，使用某種手段幹擾異能特務科追蹤也好，對他們而言應該都不是什麽困難。既然這樣，為什麽能夠判定那段‘記憶’，到現在仍然沒有被解讀？”

一時沒有得到回答的中原中也帶着些困惑側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對上了那人眼底令他感到熟悉的自信的神采。

“嗯。因為費奧多爾從來不真正信任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黑發的少年輕輕揚起了嘴角，“記憶只有存儲在小伯內特的思維裏才是絕對保險不會被任何人所獲知的，一旦進行解碼，這段記憶就變成了情報。不到确保只有自己一人獲取這份情報的狀況下，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提前進行解碼。——如果是我的話，就會像這樣做。”

米夏爾·恩德與太宰治交換了一下視線，彼此眼中都映入着了然。

“盡管如此，但是這段記憶留在這個時間會造成世界本源的動亂。即使能夠修改已經發生的經歷，但是一旦世界本身不複存在了，那麽一切都将失去意義。”

年少的武裝集團首領沉聲道。

“在離開這個時間之前——取回那段記憶，消除不安定因素。這就是現在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情。”

“……所以我才說真的很麻煩。”太宰治有些頭疼地擡手又要去按剛剛重新包紮好的傷口，被中原中也沉着臉一把按住了手腕，撇撇嘴有些郁悶地側頭蹭了蹭那人肩窩。

“要同時壓制住對面的異能者和武裝力量，跟全面開戰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要在分散對方戰力的同時混淆視聽，辦法不是沒有，但是只靠現在的Port Mafia有些難度。大概還是要找機會再去一趟武裝偵探社。”

“對了，說到武裝偵探社，”中原中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太宰，芥川他是……”

“——是。就是那樣。”黑發的少年低低地輕嘆了一聲，“米夏爾君的異能‘連接’加上我的異能‘無效化’，能夠連通并消除‘世界’之間的抑制力，從而形成會導致關聯者記憶與另一個世界相互連通的特異點。芥川君——我之前見到一面了。不會有錯。”

“不管記憶竊取的對象是哪一個，芥川君像我和中也一樣恢複了另一邊世界的記憶應該是确定的事實沒錯了。”

“順帶一提，如果是在尚未被導出解讀之前，伯內特維持所竊取的記憶‘存儲’實際上屬于一直處于發動狀态的異能力的效果。所以——控制住她，并讓異能無效化觸碰到她，記憶存儲狀态就會被解除。”

金發的德國少年提示道。

“所以現在的問題在于如何查出對方當前的藏身據點？”中原中也将目光投向身側的人。

“那倒不用。”太宰治輕輕拍了拍他手背，目光示意他看向不遠處的落地窗。

“在你為了買藥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那些家夥在窗子正對的下方建築裏向着這裏用燈光打摩斯電碼，示意我去查看留在保險箱裏的邀請信。”他的目光裏沉下了一絲戲谑的笑意，“因此讓我通過停留地與觀測點推斷出了他們的行蹤痕跡，才能給你留下有關伊萬·岡查洛夫所在地的情報。雖然現在有一部分據點和觀測點肯定被廢棄了，但是行跡不會徹底改變。只要仍然掌握他們的活動行跡，我就能把這群老鼠引出洞來。”

中原中也回想起當他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所見到的站在落地窗邊神色低沉而安靜的人。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預判好了接下來将要發生的一切，包括他自己的處境。

無論是十五歲，還是二十二歲。無論是身為武裝偵探社社員，還是身為黑手黨的首領。

視線掠過仍然滲着血跡的繃帶，橘發的黑手黨首領壓抑下了略微有些沉黯的目光。

用兩指輕輕翻弄着那張印着紅色火漆的信封，米夏爾·恩德有些略微困惑地出聲詢問道：“要完全不觸動任何警報系統潛入這裏将這封信留下……沒有那麽容易吧？”有倒錯的時空悖論作為移動手段我都還被抓進拷問室裏了。

金發的少年口頭省略了後半句。

“——是指紋。”太宰治攤開自己的手，與中原中也交換了一下視線，得到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目光。“這座大樓裏幾乎所有的設備、進出口、電梯、包括這間辦公室裏的密碼保險櫃。全部都可以用我的指紋免密開啓。在中也繼任之後，他增錄了自己的指紋，卻沒有删掉我的。”他慢慢降下語速，伸手握住了身旁那人搭在自己的身側的手，将略微有些發冷的指尖握在掌心。

“而在對方從中也那裏竊取到的手寫文件上，殘留着我的指紋。——只要提取指紋做出指套，在這座大樓裏幾乎不會受到任何阻攔。監控着這間辦公室選擇一個中也離開的時間也一樣輕而易舉。”

提問者了然地點了點頭，将信封丢回到桌面上，思忖着當前能夠取得的所有情報，将探詢的目光再度投向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兩人。

黑發的少年接到他的目光輕輕嘆了口氣，拉了拉身旁的人，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開口：“時間有限。我需要中也幫我向武裝偵探社預約一次首領會議，在會議上我會講解我所構想的戰術。我們需要武裝偵探社的協作。”

略微閉了閉眼平複下了心緒的黑手黨首領一邊拿出手機來編輯郵件一邊看了身旁那人一眼：“……你用什麽身份參與會議？”

鳶色的眼睛帶着一絲篤定的微光輕輕眯起。

“——Port Mafia最高幹部太宰治的身份。”

剛剛觸上手機屏幕的手指微微一滞，同樣在嘴角勾起了笑意的人側頭向着身旁那人挑了挑眉。

“你确定？——這樣的話，我就是你的首領了。”

那人帶着笑意擡起一直被自己握在掌心的那只手，低頭在指尖輕輕落吻。

“将支配我的權力交給你——首領。”

他的聲音低沉而鄭重，像是誓約。又像是在回應着一句相隔久遠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