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的誓言 我會一輩子陪着你

是誰來着……

梁輕鳶閉上雙眼,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緩緩在腦中勾勒出此人的臉,再一點點具象化。

她穿着一身喜慶的丫鬟裝,頭梳雙髻,嘴角帶笑,正扶過一人往旁走去,而這人不是別人,是梁媛。

“……”梁輕鳶睜開眼,一把捏緊手中的畫像。

大姐的陪嫁侍女。陪嫁侍女與貼身宮女不同,怪不得她覺得眼熟又想不起。

原來,給風羿下毒的人是大姐。棉花團的事也是她麽?所以母妃才說“到此為止”?

是了,一定是。母妃向來與李皎鳳交好,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啪!”梁輕鳶扔下畫像出門,步子邁得飛快。她想不通,大姐為何要這麽做。上次,這一次,她究竟哪裏對不起她。

想了又想,她真是想不出自己哪裏得罪過大姐,硬要說的話,只有那事。

可廉冠喜歡梁緋絮是事實,她為何要置氣,況且她說這事是為她好。

翌日。

梁輕鳶看過風羿之後即刻出宮前往将軍府,有看望大姐的名頭,梁钊便準了她出宮的事。

這會兒,梁媛正在自個兒的屋內繡花,神情專注,指尖靈活地穿針走線,戳,挑,拔,每一針每一線都極具情意。

廉冠的生辰快到了,她打算做個鴛鴦戲水的荷包送他做生辰禮。

蘭香立于一旁伺候着,眉心微微攏着,似是不舒服。

清晨溫度适宜,日光穿過落下的竹簾,被割成一條條的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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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忽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蘭香順着腳步聲往外瞧,驚喜道:“公主,驸馬回來了。”

“當真?嘶!”一聽廉冠的名字,梁媛便分了心,繡花針紮入手指,細嫩的皮膚立馬滲出一滴鮮血,剛好落在鴛鴦的眼睛上。

鮮紅無比。

“公主的手受傷了。”蘭香上前,急道。

“無礙。”梁媛只管瞧向外頭。“你去拿帕子。”

“是。”蘭香應聲。

廉冠剛從校場回來,古銅色的面上流着豆大汗珠,衣衫也濕了大片,男子氣息十足。“公主。”他語氣生硬,目光也沒落在梁媛面上。

“夫君。”梁媛起身,這時,蘭香拿了打濕的帕子過來,她連忙接過帕子去給廉冠擦汗。“來,擦擦汗。”

誰想廉冠避開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就這樣,她的帕子落在了地上,位于兩人之間。

廉冠僵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他俯身撿起帕子,胡亂擦了兩下才還給梁媛。“多謝公主。”

梁媛沒接帕子,她仰頭瞧他,妄圖在他面上找到一點夫妻情意,然而廉冠面對她時總端着恭恭敬敬的姿态,很是疏離。

他們倆根本不像夫妻,更像君臣。

成親一年,她還是個黃花閨女,說出去誰信,怕是沒人會信。

其實她自己也不信。

“……”廉冠的手一直舉着,許久,他挪動目光,對上梁媛的臉,“為何不接?”

“你今晚還睡書房?”梁媛略過廉冠的話,問了這麽一句。

面對一張溫婉柔情的臉,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可廉冠拒絕了,他說:“我今晚有事要回軍營,你……”

“你喜歡我的五妹,是不是?”這一次,梁媛終于問出了口。

這個秘密她早就知道,沒說是想讓自己有個美好的幻想,可惜廉冠從未讓她有過念想。

聽得這直截了當的诘問,廉冠別過臉,不冷不熱道:“沒有的事,公主多想了。”

“我多想?那你來告訴我,我沒有多想,你沒有求娶過梁緋絮。”梁媛冷笑一聲,伸手拉住廉冠的手。

廉冠下意識便想抽回自己的手,卻又生生忍住。

他的動作,神色變化,梁媛都看在眼裏,她是個聰慧的女子,而對于一個聰慧的女子來說,許多事情是不該說出口的。

可就因為她一直沒說出口,這件事便一直壓在心裏,壓得她難受,壓得她不暢快,夜不能寐,快瘋了。

一年,夜夜獨守空閨,足夠讓一個溫婉的女子變了性子。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廉冠直視梁媛,語氣平平,“如今,我是你夫君,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倘若公主還想再過下去,便別再提及五公主,對你,對我,都好,”

梁媛怔怔地,突然,她往前一撲,抱住了廉冠,輕聲道:“我想跟你過下去,那你呢,你想跟我過下去嗎?”

見得這樣的場面,蘭香面上一紅,默默退出方外。

“嗯。”廉冠輕輕應了一聲 ,兩道濃眉緊緊蹙起,“公主,我身上有汗。”說着,他擡手想推梁媛。

“我不介意。”見狀,梁媛使勁收緊手,大着膽子去拉廉冠的腰帶。

“公主。”廉冠一把抓住梁媛的手,平靜地說:“我約了人。”

“呵呵。”仿佛碰着了什麽紮人的東西,梁媛飛快放開手,她退後幾步,大喊道:“你不愛我為何要娶我?”

廉冠漠然道:“是皇上下旨,而我是臣。”他從沒想過要娶梁媛,但梁钊賜婚,他根本無法拒絕。

說到底,他也是為人臣子的,如何能拒絕皇上的美意。

“呵呵。”梁媛自嘲地笑了起來,笑中有淚。

屋子裏的話,梁輕鳶勉強聽了幾句,廉冠那語氣,怎麽聽都冷漠,比初見時風羿對她那模樣還冷漠。

這倆在皇宮裏裝得恩愛,怎麽回到将軍府就成陌生人了。

大姐自己過得不如意,便想讓她也過得不如意麽。

沒等她走近,蘭香出屋,順道關上了房門。

蘭香靠近着房門聽了聽,紅着臉轉身,沒想一下對上了梁輕鳶,吓得她面上瞬間轉為慘白。“奴,奴婢,見,見過六公主。”

梁輕鳶沒做聲,一瞬不瞬地盯着蘭香。畫像上的那人确實是她。“擡起頭,本宮問你一件事。”

“……是。”蘭香心裏有鬼,心虛地不敢看梁輕鳶,目光垂得厲害。

“昨日去過皇宮麽?”梁輕鳶笑着問。

“回公主,奴婢進宮是去太醫院拿藥。”蘭香小心回道,說後又補一句,“周禦醫給公主開了副補身子的藥。”

“哦。”梁輕鳶嘲弄地哼了聲。今日她特地來将軍府是為問一句話,不過眼下她已經有答案了。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姐溫婉端莊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顆惡毒的心。

她雖是驕縱,但也直來直往,從未在背地裏使手段。

“本宮随意問問,你別怕。既然大姐跟姐夫在屋裏親熱,本宮便先回去了,改日再來。”說罷,梁輕鳶拂袖離去。

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別人對她好,她對別人不一定會好;若是有人對她不好,那她一定會加倍還回去。

梁媛害死棉花團,還打算害死風羿,不論哪一件,不管出于何種原因,她都不願她好過。

回宮後,梁輕鳶沒去寝殿,徑自去了小屋。

屋內藥味濃厚,風羿還是沒醒,靜靜地躺着。

“怎麽還不醒。”

梁輕鳶鼓起臉,從衣領裏取出貼身的護身符。

三角狀的護身符,由紅繩吊着,上頭畫有一個奇異的符號。這是母妃從寺廟裏為她求來的,她從小戴到大。

說靈吧,算是有點兒。

她俯身将它戴到風羿的脖子裏,用力道:“我把護身符給你,你快點醒過來。”

昨日金喆斷言,風羿今日便會醒,可這會兒都落日了。

“我最讨厭等人,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她用手指點着他的手指,人卻是對着燭光的,小臉氣地皺成包子,在生自己的氣,也在生他的氣,“你是我的暗衛,只能為我而死,聽到了麽!”

“卑職聽見了。”

遽然,屋內響起一道虛弱的男聲,接着,手中傳來了觸動,他握住了她的手。

“風羿?”

梁輕鳶雙眸一亮,忙不疊轉過腦袋。

兩人視線相觸,他的眸光幽幽的,恍如一汪沉譚,而倒映在裏頭的燭光,仿佛沉譚上飄過的雲彩,異常明亮,裏頭,還隐隐約約有個她。

風羿握緊梁輕鳶的手,盯着她脖子裏纏繞的布條,猶如發誓一般地說道:“卑職會保護公主一輩子,也會一輩子陪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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