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努力一次 門當戶對也不一定合适
翌日。
一大清早, 魏栖去靈素宮當差的消息便傳開了,宮人私下聊得火熱,瑤霜宮的宮人雖不管靈素宮如何,嘴上倒也提了幾句。
下課後, 梁輕鳶從學堂歸來, 一路上聽了不少流言。
她是真想不明白, 為何父皇能寵五姐寵到這個地步。晚宴上五姐自毀名聲, 父皇居然丁點兒都不追究,不追究也就罷了, 今日還将魏栖賜給五姐。
簡直寵得沒邊兒了。
臨近午時,日頭正烈,光亮地刺眼。
她拖着飄逸的裙擺繼續往前走, 漸漸的,流言聲遠去。
父皇那麽寵愛五姐,為何不能分點寵愛給她,哪怕一回,一回便好。以前的事她都能不介意,可在風羿的事上,她想為自己求一個好結局。
不成, 她非要去試一次,試了至少有一半機會,不試便連一半機會都沒有。
賭一把。
于是, 梁輕鳶轉了頭, 快步往禦書房走去。
“吱呀”, 禦書房的房門被人打開,裏頭出來一人,新晉一等太監, 李桑。
他直直對上她,偏白的面上滿是紅光,笑眯眯道:“奴才給五公主請安。”
原本,魏栖才是梁钊的貼身太監,而今日魏栖去了靈素宮,李桑上位,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公公,父皇這會兒有空麽?”梁輕鳶擡眸看了李桑一眼。許久以前,母妃教過她一件事,若是遇着父皇的貼身太監,得想發設法拉攏他們,即便拉不攏,能套出點消息也是好的。
自然,她的性子不允許她做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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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六公主,皇上這會兒正好有空。”李桑伸手,恭恭敬敬道:“六公主,請。”
“嗯。”梁輕鳶僵硬地彎起嘴角,努力做出笑的表情。她提起裙擺跨入門檻,緊接着,房門被人從外頭關上。
“嘭。”
屋內光線被擋了大半,而她正好站在暗處。
此刻,梁钊正坐在案前批閱奏章,眉眼舒展,嘴角帶着一絲笑,仿佛瞧見了什麽好事。
梁輕鳶走上前,暗自盤算着,眼下父皇心情不錯,說不定自己能成事。“兒臣給父皇請安。”
聞言,梁钊擡頭,詫異地看了眼梁輕鳶。除梁緋絮外,他對幾個女兒都沒怎麽上過心,但也不是完全不上心。
“難得,我們輕鳶竟會來禦書房。”只一眼,梁钊便低了頭,繼續批閱奏章。“可是又犯錯了?”
見狀,梁輕鳶撇撇嘴,她往龍案上瞥去,奏章層層疊疊,多得快将父皇的身子都蓋住了。每日都得批閱這麽多奏章,父皇确實辛苦。
“兒臣今日來禦書房,是想問問父皇的意思。”沉思片刻,梁輕鳶開口。
“關于何事的意思?說清楚。”梁钊依舊沒擡頭,這幾個女兒中,他多多少少都有點了解,其中屬梁輕鳶最會來事兒,還最管不住嘴。
有時罰她,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梁輕鳶不自覺地攪着手,并不敢直截了當地說自己想嫁給風羿,只能試探,“父皇,兒臣能不能嫁給普通人家的公子?”
“普通人家的公子?”被這話強行拉起注意力,梁钊握着朱筆的手忽地停住了。
半晌,梁钊從奏章中擡起頭,慢慢看向梁輕鳶。他估摸着,她是一時興起,看上了哪家寒門子弟。“輕鳶,你要記住,你是天巽國的公主。門當戶對,這幾字的意思知道麽?”
門當戶對……梁輕鳶用力捏緊手,感覺自己已經沒戲了。“父皇,門當戶對是不錯,可,兩個門當戶對的人成親就一定合适麽?”她搖搖頭,斬釘截鐵道:“不。難道父皇不知道大姐在将軍府過得是什麽日子?兒臣不信,父皇一定知道。他們倆确實配得上對方,然後呢?互相折磨?父皇,兒臣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梁钊坐直身子,看她的眼神跟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差不多。“輕鳶,感情是可以培養的。父皇問你,你喜歡他什麽,外貌,還是他的性子?若是喜歡他的外貌,那父皇告訴你,外貌對于一個男人來說并不重要,能力才重要。等時間久了,再難看的人你也不會覺得難看,再好看的人,日日對着,你也會看厭,這才是生活。若是你喜歡他的性子,同性子的人有很多。”
那一句句說教的話入耳,梁輕鳶聽得極為不舒服。脾氣一上來,她便忍不住了,明明他自己當年為了秦妃要死要活,怎麽到別人身上就得說門當戶對,就得将就。
“父皇,兒臣能問您一個問題麽,您愛秦妃哪一點?是秦妃長得特別美,還是秦妃的性子尤為好?難道其他妃子長得不美性子不好麽?”
“放肆!”秦初是梁钊心中永遠的痛,誰提都是觸逆鱗。“咔嚓”,梁钊一把捏斷了手中的朱筆。
“……”梁輕鳶登時吓了一跳,趕忙往後退去三步。
梁钊沉下臉,一聲不響地盯着她,氣勢強勁迫人,猶如雷霆千萬橫掃而來。
這樣的目光下,誰都撐不住,梁輕鳶也不例外,她不由自主地又退三步。說真的,她倒不是怕父皇,是怕父皇的懲罰。
她鼓着一張倔強的臉,身子退了,眼神沒退。
梁钊靜靜打量了梁輕鳶一會兒,對于她今日的行徑頗為贊賞,至少勇氣可嘉,可也僅限于“勇氣可嘉”。“喜歡上哪家的公子了,說來朕聽聽,若他是個可造之材,朕可以給他機會。”
風羿的名字,梁輕鳶哪裏敢說。她轉過身,自嘲道:“無名小卒罷了。怕是說出來父皇都不認得。”
“……是麽。”梁钊不悅地蹙了蹙眉,面色再次冷下。
梁輕鳶不答,大步朝房門走去,“父皇,今日若是五姐站在這裏說同樣的話,您是不是就答應了。說到底,還是兒臣不配。”說完,她也不管梁钊面上有什麽表情,開門便走。
當晚,風羿用飯時再次接到了執行密令的任務。
他想,或許自己可以借着這幾件大事讓梁钊刮目相看,說不定能逐漸擺脫暗衛的身份。
這一去不知要多久,今晚時間難得,風羿自然不願白堇打擾他們,便趁着白堇不注意時直接點了她的睡穴。
是夜,殿內點着大片的琉璃燈,燭光幽幽,窗戶開着,偶有晚風吹入。梁輕鳶閑着無事,起身鋪了匹綢布在書案上。
“公主,卑職有事相告。”風羿進門。
“咯吱咯吱”,梁輕鳶低頭裁剪布料,聞言趕忙放下手中的剪子,“何事?”
風羿淡淡道:“卑職明日去執行密令。”
“怎麽又是你。”梁輕鳶用力握住剪子,眉心狠狠擰起。她就奇了怪了,憑什麽次次都要選她的暗衛去執行密令,就因風羿是排名第一的暗衛?
仇末敢不敢選一次五姐的暗衛。當她好欺負是麽?越想越氣,“啪。”梁輕鳶扔下剪子,氣呼呼地走出書案。“我去找仇末。”
“卑職已經接了任務,今晚便要走。”等她走到身前,風羿立馬攔住她。
腳步一停,梁輕鳶側過臉,不吭聲,只拿眼神瞪他。
那意思不言而喻,“你敢攔我?”
梁輕鳶仰頭看他,翁聲翁氣地說:“這次要多久?你敢不敢在外頭拈花惹草?”
風羿好笑地抿着嘴,“卑職不清楚,興許要一月。嗯,卑職不敢在外頭拈花惹草。”她鼓臉的模樣真是可愛得緊,像個吃醋的小娘子。
他今晚要走,梁輕鳶便舍不得跟他發脾氣了。“哼。”她哼了聲,回身從箱子裏取出那套特地為他做的衣裳,白底長衫,身前繡着翠竹,貴公子氣息十足。“拿去,給你當卧底用。”
風羿愣愣地望着梁輕鳶手中的衣衫,伸手接過。“卑職謝公主賞賜。”他可舍不得穿着它去當卧底。
“嗯。”梁輕鳶高冷地應道。他們倆聊了這麽久,她突然發現一件事,白堇姑姑沒出現。這不合常理。若在平時,她早進來了。
心思一轉,她好奇地往外頭看去,外間床榻上隐隐約約地躺着一人。
難道,他用幻術讓白堇姑姑睡着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