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賽詩頭名,難辨

楊國公夫人站在最中間, 她手裏一左一右拿着兩份手稿,分別是那青衣男子和沈奕的。

“現在我的左手邊,是衛子康衛公子的《靜香園》, 右手邊, 是沈奕沈小姐的《春雪》, 剛才各位都已經看過了, 現在, 此次賽詩宴頭名的抉擇,就在各位的手中, ?哪位先來一表高見?”

這也是賽詩宴一向的規矩, ?人作詩,?人賞析,當然,作者自己也可以自己來,就是畢竟都是文人,要些面子,自己誇自己?些不好意思,所以一向少?人選擇自己賞析。

秦溯挂在樹杈上, 聽着下面叽叽喳喳的聲音, 在座的各位才子佳人都在各表己見, 聽在她耳朵裏, 倒是和菜市場無甚區別。

百無聊賴地撕着樹皮,秦溯看沈奕聽得認真,也不好意思去打擾, 只能等着。

“二位皆是舉世難覓的良才, 兩首詩也都是絕妙的佳作,實在難分伯仲, 不若再加一輪如何?二位給對方出題,答不出的一方為輸,如何?”

衆人讨論半天,也沒讨論出個所以然來,倒是?人質疑沈奕和那名叫衛子康的青衣男子是否是現場所作,畢竟二人之前在京中都是名不見經傳之人,現在初露頭角,難免?人不服。

楊國公夫人對于此類質疑只當是眼紅嫉妒之人的言論,但是倒也不妨借此機會,讓二人當場随意發揮,既能堵衆人之口,又能決出個一二來,也好讓她那多年未送出的千年靈芝?個安身之處。

沈奕和衛子康皆無意見,畢竟他們本來也就是為了頭名來的。

聽見名字,秦溯眯着眼,仔細看了看那衛子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難怪能和沈奕一較高下,這衛子康,可不就是前世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只不過現在還只是會元,殿試尚未開始。

這衛子康聽說是家境貧寒,看那略顯寒酸的青衣,倒也差不多。

前世的時候,秦溯并沒?注意到這個狀元郎的樣貌,殿試的時候,她正在積極籌劃攻打浮梁國一事,壓根沒注意到狀元郎什麽的,等她從浮梁國回來,這狀元郎聽說已經被派往窮鄉僻壤了,直到秦嚴把人召回來,秦溯才見到人。

那時候衛子康已經毀容很久了,臉上猙獰不堪,終日戴着面具,所以秦溯也不知道這狀元郎以前到底是長什麽樣子。

現在一見,倒是個五官端正清秀的男子,也難怪能在殿試上得個狀元。

秦溯挂在樹上七想八想,在園中,沈奕與衛子康兩人已經?了幾個來回,兩人都是博學多識,一開始也各?謙讓,所以還未分出勝負。

秦溯反正什麽也聽不懂,幹脆百無聊賴地在樹上等着最後的結果。

過了挺長時間以後,秦溯只見沈奕出了題,衛子康頭一次面露難色。

“在下認輸。”

半晌,衛子康搖搖頭,認了輸,此次賽詩宴的頭名也出來了,沈奕實至名歸。

親眼看着沈奕奪得頭名,秦溯總算是放下心來,雖然覺得就算是完不成,秦邈也沒辦法把沈奕怎麽樣,但是以沈奕的性格,應當是心中?結的。

賽詩宴舉辦多年,這顆千年靈芝當了三年的獎賞,卻始終沒送出去,現在總算是?主了,楊國公夫人面上明顯也?喜色。

衆人皆在恭喜沈奕,無人注意衛子康低頭,悄然離席。

秦溯看了一眼沈奕,又看了一眼衛子康,她倒是?些好奇此人,幹脆起身跟了上去。

等沈奕應完周圍的恭賀,再擡頭,卻不見那樹上的人影,左右看看,難免?些失落。

“安平,你在找什麽?”

楊怡站在沈奕旁邊,她看上去倒是比沈奕還要高興。

“沒什麽,只是覺得今天天色甚好。”

沈奕搖搖頭,斂下心神,不再多看。

秦溯這邊跟着衛子康,一直到了園子外,便看見一穿着短打布衣的少年忙迎上衛子康。

“兄長,怎樣怎樣?千年靈芝拿到了嗎?”

衛子康只低着頭,并不言語,但難看的臉色已經讓少年心裏?了答案。

“這可如何是好?娘親還在等着這顆靈芝救命,難不成,真要兄長去給那侍郎家的小姐做贅婿不成?”

少年同樣也是一臉灰敗,洩了氣一般,靠在牆上。

在牆頭上,秦溯将二人的對話聽在耳裏,心裏?了數。

前世沈奕應當是沒來這場賽詩宴,所以衛子康自是輕而易舉得了頭名,拿了靈芝救了他娘,所以也沒聽說這狀元郎做贅婿一事。

指尖輕點,秦溯撐着下巴,思量半晌,等二人就要離開之時,從牆頭躍下,從園門裏走出去,攔在了二人面前。

“剛巧路過,聽見二位公子似乎?些難事,或許我能幫上一二。”

衛子康二人明顯是被吓了一跳,“你是何人?”

秦溯明白,衛子康這些日子應當見過了不少人,畢竟他被稱為這次殿試最熱門的人選,想來應該會?不少人想拉攏他,只是目前看來,這衛子康應當不願如此,否則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能幫你的人,放心,我非落井下石之人,也沒?結黨營私之心,若是衛公子?意,明日盛京樓細談,細談之後,衛公子再做決定不遲。”

秦溯說完這些,折身回去,好似并不在意衛子康的選擇一般。

實際上,秦溯也确實并不在意,她只是?些好奇,前世衛子康到底是為何被秦嚴處死,背後是不是還?些什麽別的原因。

當然,若能将人收為己用,也算多個良才。

處理完這邊的事情以後,秦溯沒回主園,直接去了門口等着。

現在估計賽詩宴已經快要結束了,自己過去反而可能趕不上,倒不如在門口等着。

抱着胳膊,秦溯看着一個個的人從園子裏出來,低着頭面對着牆,以免被人認出。

終于,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秦溯總算是看見了和楊怡一起出來的沈奕。

在旁邊撿起個石子,秦溯手腕一甩,石子砸到了沈奕的腳前。

沈奕明顯被吸引了注意力,往這邊看來,只見一個往旁邊巷子裏走去的背影,她一眼便認出來是剛才挂在樹杈上的秦溯。

心中一喜,沈奕急急跟楊怡告別,将侍女留在巷口,随着秦溯走到旁邊巷子中。

走進巷子,沈奕左右看看,又往前走了兩步,卻依舊沒看見秦溯的影子,心中正疑惑,就見秦溯從牆頭跳了下來,吓了沈奕一跳。

“子尋?你做這副打扮做什麽?”

沈奕手放在心口,穩住心神,也還是?些高興,往前一步看着秦溯詢問。

秦溯靠在牆上,手裏還扔着一個石子,“喬裝改扮來見你啊,怎麽,這麽放心就跟我過來了,不怕我?歹念,把你綁走?”

“?何怕的,你?什麽理由來綁我?”

沈奕如今在秦溯面前,已活潑許多,連以往病态的面容看上去也多了些生氣。

“自是逗你玩的,沈小姐剛才倒是威風啊,滿京城的才子才女齊聚一堂,你倒是其中頭名,厲害厲害,在下欽佩!”

秦溯拉起沈奕的手,将剛才在手裏扔着的石子放進沈奕手中,“現在手邊沒什麽好東西來恭賀你,那就……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吧,回頭再補給你。”

石子表面光滑,可能被秦溯拿在手中許久,染上秦溯的體溫,放在手中暖暖的,還挺舒服。

沈奕接過石子,攥在手中,心裏歡喜,“無需再補,這便夠了。”

“對了,”将石頭收在手心,沈奕和秦溯說起剛才的賽詩宴,“今日我也算是險勝,那人實力确實不容小觑,而且聽說此次頗負盛名的那位會元正在專心準備殿試,并未到場,否則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那會元沒來?叫衛子康那個?這個不就是嗎?”

秦溯?點蒙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這也是巧合,二人同名同姓,不過那會元乃是晉地人士,這衛公子是京城人士,亦頗?才能,只是少?耳聞。”

沈奕細細跟秦溯解釋。

秦溯心裏大呼完蛋,難怪那青衣男子受此冷待,原是自己認錯人了。

想來也确實沒錯,自己只是憑借名字,先入為主了,這賽詩宴上從頭至尾也沒聽人提起會元一事。

看秦溯表情?些不對,沈奕連忙追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無事,”秦溯搖搖頭,“憑安平所見,此人才能比之會元如何?”

“我沒見過會元,只是略?聽聞,看過幾篇文章,實不相瞞,依我拙見,二人水平相當,文風也頗?相似,細說起來,會元文章匠氣更重,這衛公子今日所作之詩,靈氣更勝,且頗?憂民之心,其餘的,我也看不出更多了。”

沈奕簡單給秦溯說了一下,言語之中,倒是更偏向這位衛公子多些,

秦溯心中?數,點點頭,“那這二位比之安平如何?”

“子尋你又取笑我,其實我今日所勝,并不公平,怎麽說呢,那衛公子最後一首《靜香園》,說的是這靜香園中,奢靡富貴,而一牆之隔,百姓卻無所依,薄衣寒食,頗?批判之意,贏得寒門文人贊賞,但是卻不得園中大部分人的青眼,要我說來的話,僅論情懷,《春雪》比之《靜香園》,倒是略勝一籌。”

“這衛公子才氣極佳,倒是少了些眼力勁。”

沈奕最後總結,也?些惋惜。

“即使如此,恐怕也是空?才能,難考功名了。”

秦溯總覺得自己還漏了點什麽,看着沈奕,“安平可想結交此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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