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晉地會元,莫測

“何止耳聞, ”易弦搖搖頭,“這本身其實是一種機關陣,完全不需要人在陣中, 只需要一個人在陣眼處操縱全陣便可, 但是這是改良過後的, 将機關陣與兵将結合在一起, 同樣也将小範圍的陣法擴到到可以兼容整個戰場, 不得不說,此人對此造詣深厚, 且聰敏過人。”

“你知道是誰畫的這張圖?”

秦溯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演陣圖, 看上去發黃破舊,應當是多年前的舊物,可是看易弦的反應,又不大像是。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曾經看過這張圖的原機關圖,我想陣中傀儡機關還需再次改進,不知我是否方便住在軍中?也好學習嘗試人與機關的結合?”

易弦再次拿起秦溯畫的那張臨摹圖,開口提議。

“當然。”

秦溯點頭, 讓藍影給易弦安排營帳, 另外讓易弦随意選人演練便是。

易弦自此便在軍中住下, 不過排兵布陣, 還是秦溯更加拿手,一般都是兩人配合商量着來,就像是人與傀儡的配合一般, 在原有的陣圖上, 亦多加改良。

兩天的時間,基本上已經有了雛形, 秦溯心中也松了口氣,并且開始暗自期待這個秘密大殺器在戰場上的威力。

第三天一大早,也就是到了正月十四的日子,秦溯正在校場上練兵,就見有人來通報,手中還拿着一個帕子包着的東西。

“殿下,門外有人求見,說這是信物。”

秦溯擡眼看去,打開帕子,裏面包着的赫然是自己那天給沈奕的镯子。

心中一喜,秦溯了然,這是沈奕遣人來找自己了。

“那人可還說了什麽?”

“說是他主家相邀,今日巳時于盛京樓相見。”

是沈奕無誤,秦溯點頭,“去回他,本宮定當準時赴約。”

傳信兵折返回去,秦溯手中拿着那個镯子,重新戴在自己手上,叫來旁邊的易弦。

“今日上午我有些私事,此陣演練便有勞你了,下午有人要來檢驗,我會在未時之前回來。”

檢驗一事秦溯倒沒跟易弦提過,不過下午再說也不遲,現在已是辰時三刻,自己還要趕回城中,可能有些來不及了。

易弦也沒過問,反正這兩日都已經差不多了,光是演練已經沒有問題,秦溯在不在都行。

回營帳換了衣服,秦溯想了想,還是選擇了馬車,除了暗中的影衛等人和跟在秦溯身邊的藍影以外,秦溯還難得一見地帶上了自己的近衛,這次出行,總算是有了些公主的派頭。

不過這樣唯一的缺點就是速度太慢了,從兵營回到城中這一段路,秦溯靠在馬車的榻上,搖搖晃晃,幾乎快要睡過去了。

“殿下,到了。”

藍影在外面提醒秦溯。

秦溯撐着頭的手一松,揉了揉眼睛,總算是清醒過來。

不用旁人攙扶,秦溯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盛京樓的門口,自有人前來引路,将秦溯帶到了一個包廂門口。

秦溯揮揮手,讓小二離開,敲了敲門,聽見裏面傳來沈奕的聲音,才推門而入。

秦溯讓藍影等人在門外等候,她自己一進包廂門,便見沈奕正坐在窗邊看書。

“這麽用功?那夫子又布置了什麽功課?”

秦溯坐在沈奕對面,十分不客氣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倒是沒有,只是閑等着也是無聊,随便看點東西。”

沈奕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她還怕秦溯來得太快,自己遲了,所以在派人去給秦溯遞信後,就到了這盛京樓裏等着,結果沒想到,一等就是這麽久。

秦溯稍有歉意,“怨我怨我,是我來遲了。”

“本就定的巳時,是我來早了,”沈奕放下書本,看向秦溯,“子尋,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去打聽那會元衛子康?”

秦溯掩飾一般喝了口茶,“安平可是知道了些什麽?你先告訴我,我便告訴你。”

沈奕看着秦溯,稍稍猶豫,還是先說了。

“你跟我說以後,我便常有留心,之後又與楊怡去了外院兩次,皆是無功而返,只聽說這衛會元少有露面,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一個人苦讀用功,也不與人交往。”

沈奕其實也覺得有些奇怪,雖然确實是有這樣的人,但是這衛會元未免是太過低調了些。

秦溯心中有數,看來要是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是得自己親自去看看。

不過現在這事不急,可以暫時緩緩。

“對了,安平,”秦溯又想起來個事,“你最近可曾見過這位衛會元的文章?

現在在太學中,夫子經常會布置一些功課,要求寫些文章什麽的,若是寫得不錯,自當會在內外院傳誦欣賞,這位會元既然有此才能,應該也有文章流傳才是。”

秦溯雖然是功課不怎麽用心,但是好歹也是從小在太學中長大的,有些事情就算是捂上耳朵,這麽多年也不可能不知道。

“确實有的,一共有三篇,我都看過了,怎麽說呢,”沈奕随口念了兩句在衛會元的文章中看到的句子,“文章主題明明是簡析湯朝新政,但是這兩句卻是在說大雍民生問題,在整篇文章中顯得格格不入,當然,後續在給兩院學子賞鑒的時候,這兩句也去掉了,我還是看原版留存的手稿時才發現的。”

秦溯眼珠一轉,點點頭,心裏把這事記下了。

沈奕看着秦溯,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子尋,你莫不是懷疑這衛會元學術造假,與那衛公子有貍貓換太子之嫌?”

臉邊沈奕溫熱的氣息吓了秦溯一跳,稍有些不自然地撤開身,看沈奕自己猜到了,也幹脆點點頭。

“我只是覺得過于巧合了,有些猜測而已,而且不管是不是真的,兩人定然是有些交集,只是很難查得出來。”

其實也不是很難,秦溯想着現在已經被安排進自己一處院子的衛子康,人在自己手裏,還能找不出來答案?

不過這些還是不告訴沈奕為好。

秦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隐瞞,可能是因為自己知道,如果衛子康不配合,自己也許會采取點特殊手段,而自己根本不想讓沈奕看見這些吧。

沈奕沒發現秦溯在想些什麽,還在想着該怎麽幫秦溯去查查那個衛會元,畢竟科舉一事,事關國之根基,絕對容不得有人投機取巧,渾水摸魚。

兩人各自想着,秦溯先回過神來,想起差點被自己忘沒了的晉少雲。

“安平,你最近在京中,可曾聽聞晉少雲的消息?

自從那天他要去追殺那些通緝犯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他,現在我們二人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不知道他那邊怎麽樣了。”

被秦溯這麽一提醒,沈奕也才想起來晉少雲這號人。

仔細想了想,搖搖頭,“這倒是沒聽說過,可能是我整日裏不曾出門,對外界的事一向鮮有耳聞,還未曾聽到什麽消息。”

秦溯想也是的,沈奕最多出門去趟太學,其他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太可能聽見這些消息。

“沒事,反正今天就知曉結果了,話說起來,今日十四,明日便是正月十五,這京中的元宵燈會也是一絕,不知道安平明日是否有約?不如我領你見識見識這盛京燈會如何?”

秦溯并不是很擔心晉少雲,那些只是普通的通緝逃犯,若是晉少雲連這些人都對付不了,那他這個副将軍可真是徒有虛名,趁早回家算了。

沈奕想了想,搖搖頭,“明日應當是沒事,以前在江南的時候,奶娘她們總是不讓我出門,說是燈會上人多,太雜亂,不安全,不知道爹娘會不會讓我出門。”

“沈丞相和沈夫人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燈會上屬實人多了點,不過也是這樣才熱鬧些,往年我都是和晉少雲他們幾人一起,或者跟着父皇去賞賞燈,聽聽戲,簡直是無聊至極。”

秦溯也有些擔心沈奕的身體,現在沈奕看上去只是比平常人柔弱些,但是這也不能忽視,燈會上人那麽多,萬一出點什麽事,自己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想着沈奕可能不能出門,秦溯托着腮,又想起往年的燈會。

其實就算只是跟在永樂帝身邊看看燈,也沒什麽不好的。

前世自從永樂帝駕崩後,秦溯就成了個戰場上的征戰機器,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為秦嚴平定各地戰亂,從邊關,到天災,秦溯幾乎成了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唯一不需要秦溯的,便是這盛京城。

別說是元宵燈會了,就算是除夕新年,怕也是難能回來一次。

尚且記得,前世秦溯見過的最後一場元宵燈會,是在南湘,那裏的風俗與盛京城中大不相同,但是相不相同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戰亂,秦溯待的那個地方幾乎十室九空,人都沒了,也算不上什麽元宵燈會,只有一兩個河燈,飄在黑沉的水面上,好似承載着那些逝去的亡魂。

緩緩握緊手,只要想起這些不好的回憶,秦溯還是常常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子尋?”

看出秦溯的不對勁,沈奕的手握住秦溯的手,輕聲喚着她的名字。

秦溯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勉強扯出個笑容,“怎麽了?”

沈奕握着秦溯的手,這是她頭一次感覺到,秦溯的手比自己的還涼,就如同外頭檐下還未融化的積雪。

“你剛才臉色很難看,真的沒事嗎?“

秦溯搖搖頭,反握住沈奕的手,“沒事,只是想起了些不愉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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