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游園題詩,青閑
一頓飯吃得衆人心裏各有算計, 連本來想顯擺顯擺的老三秦珩都食之無味,頗有些心不在焉。
“三皇兄,聽說這次大勝, 父皇賜你了些好東西, 不如拿出來, 讓我等兄弟姐妹開開眼?我倒是甚是好奇。”
秦溯消停了一會, 又看向秦珩, 撐着下巴,好像是真想知道一樣。
秦珩哪能猜不到秦溯的心思, 從小到大, 只要秦溯看上的,那便都是她的,不給就去跟父皇告狀,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簡直煩人至極,但任誰也拿她沒辦法。
瞪了一眼秦溯,秦珩不情不願地派人回府去取。
一直快到宴會散了,那些東西總算是取來了。
秦溯只是興趣缺缺地看了一眼, 倒是迎來不少旁人的恭維。
秦珩被捧到了天上, 之前的不愉快倒是消弭不少。
宴罷客散, 各自離場。
離開全福樓後, 秦溯接着去了盛京樓,先走一步的秦邈正在包廂裏候着。
“如何?”
秦溯一進門,看着秦邈發問。
“不是老三, 也不是老五, 告密者另有其人,但是在定是在剩餘的?人中。”
秦邈給秦溯備上茶, 兩人相對而坐,談起剛才在全福樓時的事。
今日赴宴,目的就是查出當初秦珩出兵,私下告密天煞閣,并且在現在掌控天煞閣的人是誰,按照時間推算,應該就是當初在盛京樓的各位皇子其一。
所以借着這個宴會,秦溯在明,秦邈在暗,二人相互配合,算計了一出。
秦溯先抛出情報,然後故意低頭不看任何人,這樣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溯身上,秦溯又不看任何人的時候,是他們最容易放松漏出破綻的時候,這時候在旁邊跟睡覺一樣的秦邈倒是沒任何人會注意到。
任何人細微的表情都離不開秦邈的眼睛,若是有心虛者,定有異樣。
果不其然,?人皆是面色各異,應當沒少在裏面摻和,但老五秦景倒是一副喝茶看戲的樣,本嫌疑最重的他,倒成了最輕的。
為查出到底是不是老三秦珩,秦溯又故意給秦珩機會,讓他派人出去一趟,結果秦珩百般不願,還以為秦溯惦記他那點東西,最後磨磨蹭蹭才派人回府。
“老三頭腦簡單,整日跟你一般,是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他倒也想不出什麽彎彎點子,老五陰險精明,但是一向向我示好,也不敢插手此事,老七就算有心,但也無力,也沒那個膽子,老八行動也在我的人監視之下,自沒有這個機會,如此一來,就剩老大秦嚴,老四秦桓,老六秦允。”
結合衆人的反應以及背後實施行動的可行性,秦邈給出猜測範圍,“只這三人,便好查了些。”
“此次敲山震虎,想必定有人坐不住了,我們只需等着,總有人會漏出馬腳。”
秦溯點點頭,笑着心中有數,“其實如果當真說起來,我倒是更懷疑秦嚴一些。”
“哦?之前倒是忘了問你,你同你大皇兄以前好好的,怎突然反目成仇了?”
說起秦嚴,秦邈就想起來之前秦溯和秦嚴鬧開一事,那當真是沒給秦嚴一點面子。
“莫要再提了,怪我以前識人不清。”
秦溯想起秦嚴就來氣,恨不得現在送他上黃泉路,但是時機尚未成熟,尚未鬧出人命,若是真除了第一條人命,估計往後便會越發瘋癫起來,于自己的計劃無益。
“這大皇兄确實是個心機深沉之人,且左右逢源,慣喜裝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來,讓人看着作嘔不說,你們倒是真信他那一套。”
秦邈認同地點點頭,他倒是一向看秦嚴不順眼,其他?個弟弟們加上秦溯,頂多也就是蠢了些,但是秦嚴卻像個臭蟲,不咬人,倒是惡心人。
秦溯笑着搖搖頭,“他不僅是城府極深,而且還喜作戲,臺上的戲子都沒他演得好,心如蛇蠍,此話形容他倒是極為合适。”
“不提他了,我自會好好關照他的,對了,今日沈小姐似乎就在這附近游園,你去不去看看?”
正事商量得差不多了,秦邈順帶跟秦溯提起沈奕的事來。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秦溯當然知道今日沈奕同楊怡他們一起在這附近游園,但是問題是,秦邈怎麽知道的?
“如此看着我幹什麽?我不過是今早剛見過沈小姐一面而已,”看着秦溯眯眼盯着他的眼神,秦邈搖了搖頭喝了些茶,“今早從宮門口你見到我,我便是去見沈小姐了,跟沈小姐商量些事。”
“何事?”
秦溯盯着秦邈的視線更不善了些。
“像個護食的狼崽子,”秦邈嘟囔一聲,“此時我同你說了,你可莫要跟我急,我今早特意遞了帖子去丞相府,邀沈小姐茶館一聚,同她商議了些正事,比如要不要選擇輔佐你登基一事。”
“你說甚?!”秦溯險些眼珠子瞪掉,不敢置信地看着秦邈,“你把這事同沈奕說了?”
“說了啊,”秦邈點點頭,“沈小姐有大才,若是總拘泥于後宅和風花雪月,陳詞濫調中,便算是埋沒了,倒不如一展抱負,你怎知人沈小姐不同你一樣?
你想開古人之先河,沈小姐想女承父業,封侯拜相,這也未可知啊?”
秦邈不管說什麽,都是他有理,三言兩語,就将他主動拉沈奕上賊船一事,變成了沈奕自己的人生抱負,就是不知道沈奕聽見,是作何感想。
不過現在,秦溯是被秦邈唬住了。
想起昨夜沈奕說起将來,那副神情落寞的樣子,和聽見自己的抱負後眼含希冀,又有些感嘆的樣子,秦溯當真對秦邈的話信了七分,沈奕本身便是與衆不同的女子。
若真如此,這條路上能有沈奕同自己作伴,倒是極大的幸事。
“只是我等之事,未成之前,皆是未知,一旦敗露,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将沈奕牽連進來,豈不是害了她?就算安平有此志願,那倒不如等大事已成以後再論?”
雖是對此期待異常,但是秦溯還是擔心沈奕的安危,再加上沈奕本就體弱,不得多思多慮,這實不是個好主意。
“女子從政,本就是艱難重重,若是潛龍之事便立下大功,自另當別論,若是待你大事已成,一切塵埃落定,到時便難以服衆,你可想過這些?”
秦邈真覺得秦溯任重而道遠,趁着她現在年紀尚小,是該好好學學這些了。
秦溯多少有些猶豫了,“那現在安平的意思呢?”
“若是子尋開口,沈小姐自當同意,沈小姐信不過我,她想聽你親口說。”
秦邈一攤手,這他倒也不算說謊,只是給秦溯搖擺不定的天平上預支了個籌碼而已。
“我且問過再說吧。”
秦溯心中有數,點頭應下來。
“既說起此事,秦子尋,你且細想想,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秦邈只靠着椅子,看着秦溯,等着她的答案。
“我……”秦溯剛要問出口,便對上秦邈的視線,開始自己細細想起來。
靈光一現,秦溯看着秦邈,“三個條件?你當時是在給我選人才,你是想測試安平和晉少雲的能力?”
現在秦邈的行為已經很明顯了,沈奕和晉少雲對秦溯的忠心都是絲毫不用懷疑的,這就證明這兩人必定能成為秦溯的心腹。
但是只有忠心還是不夠的,還要了解二人的品行能力,那三個條件,就是在考驗秦溯三人,也是在為秦溯選将。
“尚可,算是塊還能扶上牆的爛泥。”秦邈點點頭,認可了秦溯的猜測。
明明被誇了,秦溯卻感覺自己也像是被罵了一般。
秦邈放下茶杯,“秦溯,你了解過太-祖爺爺就應該知道,天下不是靠一個人就能打下來的,你現在雖然是不像那時一般,但是亦是同樣艱難,你得需要心腹,做皇帝和做将軍是不同的,你得學着在後方坐鎮,而不是沖鋒陷陣,當然,你也得有能為你死心塌地,沖鋒陷陣的人。”
秦溯知道,秦邈這是在教她帝王術了。
“你身邊會有很多人,以後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你走的路和其他儲君的路是不同的,別人可以繼承,可以慢慢來,你不可以,現在父皇在位時候的這些朝臣,一個個都是老東西,就算你能成功上位,接着要面臨的就是朝廷青黃不接的問題,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到時候這些老古董定然都會反對你,正好送他們回老家養老。”
秦邈這話說得是真的狠了,絲毫沒有顧念舊情的意思,冷硬至極。
不過秦溯聽來并無不适,這本就是應該,若是能用之人,定然可用,但現在朝堂上的,皆是守舊只圖安逸之人居多,本也就該早日頤養天年了。
看秦溯贊同,秦邈接着往下說,“所以你上位,得自己帶一個朝臣班子,整個朝堂要換掉大半,你還未上位,這些人便要安排好,未雨綢缪總比臨時抱佛腳好得多。”
“但是我上哪找這麽多人?”
秦溯捂着自己的額頭,她剛才在自己腦子中過了一遍,能用之人也是寥寥無?,這屬實太難了點。
“天下有才能的人多得是,能不能為你所用便是你的事了,與其你一個一個去找,倒不如想想,如何讓天下有能之士皆奔你而來。”
秦邈說完這話,便悠哉游哉地端起茶杯喝茶去了,讓秦溯一個人在那裏冥思苦想。
“我的好二皇兄,你且與我說說吧,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秦溯實是想不出來,只得再看着秦邈。
“你且去看看千金買馬?,和立木為信?的故事,若是還想不出,那便把你那蠢腦袋揪了去,做人總得知些變通。”
秦邈閑閑擡眼,看了秦溯一眼。
秦溯滿腦門疑惑,只氣哼哼地看了秦邈一眼,先将這兩個詞先記下,“那我便先走了,回宮查書去。”
“書到用時方恨少,你現在知道你肚子裏一包草了?去吧。”
臨走秦邈不忘嘲諷秦溯一句。
“你這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繡花枕頭!”罵完秦邈,秦溯且想起一事來,“忘了問你,你是不是身體有疾?若有時間,來正陽宮,讓花溪給你瞧瞧,雖不說能包治,但是好歹看看身子好壞也是好的。”
秦溯閉上眼,懶洋洋地擺擺手,“好如何?壞如何?反正我整日裏躺着歪着,也無甚區別,不必管我,你且走你的。”
看秦邈這副拒不配合的樣子,秦溯也沒辦法,只能讓他想瞧瞧病的時候,去正陽宮找花溪便好。
出了盛京樓,秦溯看了一眼另一個方向,那裏是沈奕游園的地兒。
躊躇半晌,秦溯還是上了馬車,啓程回宮,只等回宮後讓赤水給沈奕遞封信,邀人入宮再細說。
這邊秦溯和秦邈謀算得風生水起,另一邊沈奕也在游園會上大放異彩。
這游園會不同于那日楊國公夫人舉辦的賽詩宴,這倒是更像是民間自發的,也來了更多天南海北的文人墨客,水平雖是參差不齊,但是名家卻是不少,也不乏有真才實學之輩。
沈奕之前在江南,便算是小有名號,一向有江南才女的稱號,如今來了京城,又一舉拿下賽詩宴頭名,自是實至名歸的京中第一才女。
此次游園會,以後不少人好奇沈奕,更有不少人捧着沈奕的詩前來請教。
沈奕也未想到竟是如此局面,但是尚且應付得來,只半途中,不知誰提議,題詩助興。
這其他地方的确實都好說,只這最中間一塊,應是由才學過人之人,題上一絕世佳作,供人拜讀瞻仰。
其餘地方已經在歷次的游園會中寫滿了,現在只餘這一塊,遲遲未有人敢下筆。
畢竟是在衆人面前即興而作,且要經得起天下文人的賞鑒推敲,沒兩把刷子的自然不願上去當那個笑柄,就算是當世有名的文豪,也許得斟酌再三,一來二去,便拖到了現在。
這場游園會,是無論如何都要有人題詩的,否則衆人豈不是成了笑話?一場游園會,一首詩也沒留下,豈不是要贻笑大方?
衆人正圍着此地抓耳撓腮,都希望自己能靈光一現,詩仙附體,寫出個絕世佳作來,名揚天下,但是誰都不敢上前真的動筆。
沈奕聽楊怡說完後,卻第一時間想起來昨夜秦溯的話,再看向那塊空白的牆,又想起今早秦邈的話,心中一時澎湃,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催動她上前一步,拿起了毛筆。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沈奕,任有那麽多的前輩,當世大才都不敢動筆,這小小女子竟然想也不想便上前?豈不是來丢人的?
在場除了楊怡和上次賽詩宴成為沈奕的詩迷外,基本沒人看好沈奕,倒一個個抱起胳膊,等着看沈奕的笑話。
“此詩若成,此女必一鳴驚人,名揚萬裏,京城第一才女怕是也能稱一聲大雍第一才女,但若是不成……
呵,怕是這京城第一才女也不過是笑話,名聲掃地,見不得人了,說來也是,區區女子,何必出來丢人現眼?”
沈奕正寫着,圍觀人中一男子出言譏諷。
楊怡雖是不懂這些詩詞書畫,但是卻聽得出此人惡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敢問這位公子,你若有膽,便上前去題詩,若是無膽,便閉上你那尖酸刻薄的嘴牙,在這仔細瞧着,倒也不知是懷着何種惡毒心腸在此,亦不敢上前題詩,亦看不得旁人題詩,只敢唧唧歪歪,活像是那圈養的聒噪鴨子,吵人耳疼,礙人眼,你這怕才是最丢人現眼不過!”
楊怡自小潑辣,長大又以秦溯作則,這口舌伶俐,當真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
那人被楊怡說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我且尚有自知之明,未有其才,不敢亂寫!卻不想竟真有人毫無自知之明,敢如此亂來!”
楊怡倒不懼他,身後家丁一排,自沒人敢動她,便故意激怒此人。
“本小姐瞧你屬實有些自知之明,知曉自己學問狗屁不通,寫不得詩出來,這倒是好事,但你在這此造次,詩未成便忙不疊發表高見,且字眼刻薄,那便是下作至極,連那臭陰溝裏的老鼠也不如,整日慣會瞧不得旁人的好,只一副小肚雞腸的模樣,瞧着便面目可憎些。”
“你……你!”那人只指着楊怡,剛一擡手,楊怡身後的家丁便立馬上前,将人摁在地上。
“呸!”楊怡扶着頭上步搖,嫌惡地看了那人一眼,“自己無能無才,自是沒理還嘴,且還敢惱羞成怒,對女子動起手來,當真是風度全無,就這也能稱一聲文人?怕不是全天下的文人皆不恥與之為伍!當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招搖撞騙,溜進這游園會來的!”
不管如何說,此人剛才擡手的動作,衆人都是看在眼中,無論如何,意見不同可以争辯讨論,但先動手,還是想對一弱女子動手,那自是天下人皆不恥的。
衆人紛紛譴責起地上男子,楊怡也無二話,直接讓家丁将此人扭送衙門,還衆人一個清靜。
正在衆人還在唾棄剛才那男子的時候,裏圈人群中傳來驚呼,原是沈奕的詩寫好了。
剛才還看熱鬧閑話的衆人頓時都踮起腳,伸着脖子看去,楊怡也不例外,她雖是不懂賞鑒,但安平的詩就是最好的!
有人看着沈奕的詩,高聲誦讀出來,周圍衆人皆細細品味琢磨起來。
“小友有禮,此詩當真是小友所作?”
一五十來歲,頭發花白的清瘦男子一拱手,捋着胡須,問向沈奕。
“正是不才,剛才心有所感,即興而作,許有不善之處,還望先生指教。”
沈奕寫完後,心中松了口氣,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詩,心中激蕩亦未平息,但她亦非無禮之人,見人并無惡意開口詢問,亦謙遜回禮。
“絕!”
老先生撫掌大笑,點頭稱贊,“此乃曠世之作,非流于一般風花雪月,故作哀愁纏綿之詩,而是豪氣萬丈,頗有男子未能企及之胸襟抱負,同破空雄鷹,有淩雲壯志!
小友能做此詩,當真非同一般之人,在下青山閑人一個,在此拜讀小友之作,亦是甘拜下風,佩服佩服,當真英雄出少年!”
老先生說罷,深深一揖,沈奕連忙還禮。
“豈敢豈敢,老先生折煞晚輩!”
周圍衆人有人認出老先生,連聲驚呼,“竟是青閑居士!青閑居士!”
人群頓時躁動起來,連沈奕也才反應過來這老先生的身份,竟是當今鼎鼎有名的青閑居士,當為大雍文壇首位之大家,忙再行晚輩禮。
“竟是青閑居士前輩,晚輩無禮。”
“小友這又是折煞老夫了,今日以文會友,何來前輩後輩?”
青閑居士扶起沈奕,随和地笑起。
誰也沒想到,這京中一小小游園會,竟将青閑居士招來了,要知道,這青閑居士,人如其名,自稱青山一閑人,終日醉情山水,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多數人只聞其詩,未見其人,現一見真人,自是激動異常。
青閑居士倒是同家中長輩一般,随和親切,同沈奕在園中涼亭坐下,聊得格外投機,竟成了忘年交。
沈奕先後同秦溯秦邈聊過,心緒早已不同以往沉悶憂郁,倒是有豁然開朗之感,這青閑居士亦是極為豁達通透之人,加之沈奕常聽秦溯聊起些天南海北之事,青閑居士也亦踏過大半大雍江山,一說起來,二人更是忘了個時間。
周圍衆人雖也想同青閑居士說話,但又不好打擾,便一個個都去看連青閑居士都願甘拜下風之作,站在沈奕所題的詩前,亦是紛紛感嘆,此詩在此,當之無愧。
不知道多少人紛紛拿出筆墨,開始現場謄抄下來,等着回家再時時常看。
楊怡本想去尋沈奕的,但見青閑居士在那,許是出于不學無術的慚愧之心,不敢過去打擾,看人都在謄抄,她也湊起熱鬧,拿着筆墨抄寫起來。
只這一下午功夫,沈奕所作之事,便被四散傳來,一時之間,沈奕之名,以京城為中心,快速傳揚開去,怕是這大雍第一才女的名號,亦是不遠了。
今日一天,沈奕只覺自己神清氣爽,縱使在外勞累一天,亦身體輕靈,連呼吸也暢快了些,不似往日繁重。
天色漸晚,沈奕同楊怡一起回府的路上,連楊怡也不禁感嘆。
“今日安平格外不同,整個人神采奕奕,紅光滿面,竟絲毫不見病态。”
沈奕笑着點頭,“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多喜臨門,我心情舒暢,竟也不覺疲累。”
“說起喜事,我當真要恭喜安平!今後安平便是天下第一才女,那我便是天下第一才女的閨中好友,今日,我竟也是喜事臨門!”
楊怡只一想起今日游園會上的盛況,就恨不得時間再退回去,讓她再好好感受感受,雖衆人都是奉承沈奕的,但她再旁邊,亦與有榮焉。
二人邊說笑着,便到了丞相府的門前。
沈奕同楊怡道別,二人也在一條街上,相距不遠,倒也方便。
沈奕回府後,就見沈丞相和沈夫人也是一臉喜色地迎上來,原是他們也聽聞了游園會一事,亦是為沈奕高興。
“且今日更是雙喜臨門。”
沈夫人拉着沈奕的手坐下,只說起來,便喜上眉梢。
“何來雙喜?”沈奕笑問沈夫人。
“一喜是你結識青閑居士,二喜便是今日,那虞府老太君請人來說親了,說的便是虞府的嫡長公子,那可是同京中其餘公子不同,不僅家世沒得挑,且人品端方,年少有為,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好,同……”
沈夫人一邊說着,沈奕臉上的喜意便漸漸退去,“娘親莫要再提此事,此樁親事,女兒不願,女兒累了,先回房歇息了。”
回絕沈夫人的話,沈奕起身,快步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只留下沈丞相和沈夫人面面相觑。
今日一整天的好心情被此事沖淡,沈奕絕未曾想過,自己竟然能同虞琛聯系到一起去,不說自己現在的心上人是秦溯,就說虞琛,那也是楊怡的心上人,出了這般事,自己連見楊怡的臉都沒了。
一路邊想着邊回了院子,沈奕一進門,就看見明霞迎了上來,手中還拿着一封信。
“此是何物?”
明霞是沈奕身邊的侍女,手中的信件定然也是交給沈奕的。
“回小姐的話,這是宮裏傳來的,是長公主殿下宮裏的人送來的,說是請小姐入宮一敘。”
明霞遞上信封。
一聽是秦溯送來的,沈奕忙伸手接過來,只看一眼,“明霞,備馬車,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