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老鼠,想要吃烏鴉嘴裏的奶酪。”“一只老鼠跑到烏鴉面前,說,烏鴉烏鴉,我們做了很久的鄰居了,所以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烏鴉心想你們不就是我的飯,但還是做出很高興的樣子,張嘴準備答應……沒想到它一張開嘴,嘴裏的奶酪就掉了下來。”

昏黃的燈火下,林中小屋的閣樓上,淺金發色的青年低着頭,對着一本故事書念着老鼠與烏鴉的寓言故事。

故事還沒有講到老鼠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從烏鴉口中奪下奶酪,身旁的幼崽就已經打起了小呼嚕。他如釋重負地呼出口氣,為幼崽蓋上小小的被子。】

半夢半醒的時候,綱吉回想起普希金給自己講故事的夜晚。

他揉揉眼睛,恍惚覺得燈光下的腦袋有點淺金色的影子。

等到對方擡起頭,才發現并沒有普希金那樣別具特色的一撮,而是無趣(劃掉)魔術師的白色碎發,以及只露出一只的金色眼眸。

綱吉記得自己曾經問過果戈裏為什麽有時候會把一只眼睛遮起來,對方笑吟吟地塞了個櫻桃在自己嘴裏,說這是魔術師的必備道具。就像頭頂的小禮帽,身上的小西裝一樣。

綱吉不懂,但綱吉理解。

而現在雖然已經迷迷瞪瞪了,綱吉還記得已經深夜,果戈裏卻不知為何換上了演出用的服裝。

他努力睜開眼,叫了一聲。

“果果?”

果戈裏似乎在随意地哼着什麽,沒有理他。而綱吉很快就睡着過去,還夢見了許久不見的普希金,坐在自己的床邊讀給自己讀睡前故事。

故事的內容已記不清了,迷迷糊糊地只記得了最後一句:

【“最後,這則故事告訴我們,貪心的烏鴉總是會為了吃掉老鼠,丢失掉手中的奶酪。”】

……普希金哥哥,像媽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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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裏安部隊在疾馳。

這只黑色的部隊是當之無愧的王牌,即使僅僅休憩了十數分鐘再急行軍,也依然保持着精銳部隊的敏銳與警惕。

因此,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另一側同樣是黑色的部隊的行軍痕跡。

“有軍隊的作風……是【烏鴉】的人。”

斯庫瓦羅觀察着地面的痕跡,倒黴地啧了一聲。

烏鴉【Вopohы】是俄地本地的,前身是某個國家的軍隊,在戰争後被國家抛棄,成為三不管地帶的幽靈。

俄地高層大換血,烏鴉借此扶持了某位高官得以入駐俄地,至今發展了數十年,成為了極有影響力的龐然大物。

雖說比起彭格列來說,烏鴉是尚且稚嫩的組織,但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若以任務為目标,還是避讓更加符合選擇。

斯庫瓦羅略作沉思。

雖說他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但事實上卻是心細如發。

以彭格列內部的力量死氣之炎的屬性劃分的話,他是雨的屬性,在狂熱的激情中依舊能夠保持超然的冷靜,為一切拉下序幕,被稱為鎮魂之雨。

他冷靜地讓部下拿來地圖,發現正如向導所說,那座林中小屋好巧不巧地建在了進入森林深處所必經的道路上。

如果要繞行的話,勢必要花費不少的時間,而要是參與到這場烏鴉吃老鼠的戲目裏,也似乎得不償失。

據情報,死屋之鼠是一個狡猾的情報組織。其頭目雖是一名少年,但卻有着令成年人也膽寒的智謀,相傳組織中更有數名異能者的存在。

這樣的話,那麽這個小屋便更可能是一枚誘餌。

小屋外戰鬥的痕跡雖然被大雪掩蓋,但依稀可以判斷出是一人所為。守衛看似薄弱、還放出了頭目在此處修養的流言……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老鼠推出了食物,釣的是嘴裏叼着奶酪的烏鴉。

少年人啧了一聲,叫來下屬,準備避讓。

綱吉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他坐起身,門外沒有開燈,大概是大家都已經睡了。

自覺已經是個小大人的男孩子沉思了一下,扒拉出了彈幕。

令人疑惑的是,彈幕上還有不少的人。即使綱吉沒有和她們互動,也能自如地聊天侃地。

【呀,崽崽醒了?是睡不着嗎?】

綱吉不好意思地耷拉下腦袋,誠實地點了點頭。

【2333崽崽真可愛。】

【我就知道等到現在一定會有這個節目xd】

【畢竟我們崽崽需要人講故事才能睡着嘛。】

綱吉被她們調笑地一直垂下腦袋,都快埋進棉被裏面。

這時候一條彈幕頂着管理員0001號的金标閃過。

【那寶寶要聽什麽故事呢?】

說到這個綱吉就來了勁。

他眼睛亮閃閃地說道:“上一次的,有大機器人打怪獸的!”

【好的哦。】

【錄屏錄屏開始錄屏。】

【崽崽晚安哦。】

綱吉道了晚安,迅速躺好,閉上眼睛,彈幕逐漸變得透明,系統自帶的女聲開始閱讀機器人大戰怪獸的故事。

綱吉的姿勢很快從乖巧變得狂放,他抱住邊上的小玩偶,囫囵不清地吐出幾個字眼,陷入沉睡之中。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有人在呼呼大睡,有人在暗夜疾馳。

在木屋前方的森林中,一隊穿黑風衣的烏鴉隐藏在夜色之中。

為首的隊長揮手命令部下停止行動,略作思襯,喚來部下要來地圖。

接過地圖時發現了怪異——相較起其他部下,這家夥似乎要矮上那麽一些。

但烏鴉的選拔标準是對标軍隊來的,這樣纖細又小個頭的小鬼幾乎不可能存在。

警惕心起,他一只手摸上腰側的配木倉,一面嚴厲地叱住對方。

“新兵,編號!”

令行禁止,對方下意識停住的行為讓男人暫且放心,然而下一刻,那厚厚鬥篷下咧開的笑容卻讓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

“喂!”

幾乎在他發出聲音的同時,鬥篷中抖落出不少圓滾滾的炸彈。

那不知名的部下飛快地從鬥篷中掏出一個防毒面具給帶上,在催眠瓦斯釋放之前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鎏金一般的眼瞳在月色下閃閃發光,最先發現他的異樣的男人伸出手還在掙紮,被對方一腳踩住。

耳邊似有若無地傳來少年人的聲音,在幾乎失去意識之前,才察覺到那是俄地流傳已久的民謠。

綠霧散去,果戈裏将面上的防毒面具給扔開,心情甚好地在一地屍體中蹦跳兩圈。

“歡迎歡迎,這裏是魔術師的催眠魔術——”他咧嘴而笑,像是馬戲團的魔術師一樣拎着鬥篷單手放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

在上百人的圍觀之中,果戈裏像是只輕盈的鳥一般在彈雨之間雀躍地跳躍,有近身的子彈,就抖開鬥篷,将他們奉還回去。

他的臉上一直挂着教人摸不到實處的微笑,哼着一首首古老的童謠。

“真是無趣——”他停下說道,敵人們瞄準時機發射的子彈沒有被奉還,卻被一座從地面突起的土牆給擋在了外面——是伊萬。

傳言并沒有錯,事實上,死屋之鼠确實擁有着異能者——更不如說,是全員異能。

就連撿回來的吉祥物,每天都毫不遮掩地在對着什麽嘀嘀咕咕,今天還拿出來了藥品,大概也是他的異能力。

果戈裏自如地跳上牆面,毫無防備的敵人們被從地面突出的土刺穿了個對穿。

他的目光掃過這些人,笑意不斷擴大。

“本次表演到此結束-下次再會吧,客人——”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魔術師先生嘿咻一聲跳下去,站定在伊萬面前。

他很欠揍地湊過去,幸災樂禍道:“怎麽了,伊萬?你應該是去另一邊才是?難道……你的任務失敗了!”

伊萬:“不,我的目标地沒有人,恐怕是在另一邊……陀思大人已經預料到了。”

他狂熱起來,“陀思大人說,會有人幫我們處理烏鴉。”

果戈裏眨了眨眼,頭頂亮起燈泡。

“原來如此!是意大利的海鮮軍團嗎?”

伊萬:……

他并不是很想理這個神經的魔術師,在組織中他最讨厭的除了那個新來的小鬼就是這個外來者,他轉過身,急切的想要回到陀思大人身邊。

走過森林的小路,點着燈光的溫暖木屋出現在他們面前。

陀思妥耶夫斯基坐在屋門口,低頭咳着,大概是藥物的作用,他的狀況小上了不少。

而站在他對面的,正是原本準備繞路而行的斯貝爾比·斯庫瓦羅。

銀色短發的少年桀骜不馴地站在将自己算計了一把的老鼠面前,開口就是一句憤怒的“voi——”

陀思柔弱地咳了兩聲,打斷斯庫瓦羅的音量施法。

“能否請您小聲些呢。”他道,“家裏還有孩子再睡覺,将他吵醒的話很難哄的。”

——其實并沒有,兔子一樣的幼崽只要拍一拍貼一貼就能哄睡着。

斯庫瓦羅先是愣了下,随即感到自己被戲耍,再次加大了音量。

“你這家夥!!”

但下一句再次被打斷了。

木制的門從內部推開,視線循着空無一物的縫隙往下,看見一顆裹得圓滾滾的雪球,雪球頂端一顆毛絨絨的棕色腦袋,正淚汪汪(剛睡醒)地望着自己。

斯庫瓦羅頓時卡了下殼,對着這張小臉認了快一個月的腦子幾乎是在瞬間就反應過來這個幼崽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當即順手從背後抽出了那條凍成魚幹的金槍魚豎着插在了對方面前。

比插進雪地的金槍魚還矮的綱吉眨了眨眼,看看一臉兇惡的銀毛,再看看瞪着死魚眼的金槍魚,被面目猙獰的死魚瞪着,當即吸了吸鼻子,猛地推開門抱住了陀思的小腿。

爐火烘得紅撲撲的臉上泛起委屈,棕色的眼瞳裏氤氲了水意,他抱住陀思的腿,像是一團小團子黏在大團子的身邊,抽鼻子的聲音逐漸染上了委屈的哭腔,嗚咽着嘀嘀咕咕,聲音雖小,但還能聽見他嗚嗚咽咽地指責着大壞蛋“不喜歡”“要抱抱。”

“太壞了嗚嗚嗚……用鯊魚吓、吓唬小孩子的大壞蛋……”

甚至打了個奶嗝。

深夜之中,所有人默默地看向斯貝爾比(鯊魚)·吓唬小孩子。斯庫瓦羅。

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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