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向一個誤以為自己要被賣掉的小孩子解釋不會賣掉他是一件困難的事。

尤其是身邊還有一個寫作果戈裏讀作搞事精的家夥的時候,這件事就又變得困難了數倍。

斯庫瓦羅看着又哭得臉色緋紅甚至打起了小奶嗝的幼崽,覺得讓他去外面和熊打架,都比面對着現在這種情景來的輕松。

太可怕了,人類幼崽。

瓦裏安雷厲風行的作戰隊長如此想到。杜爾那家夥每天炫耀的寶貝女兒就是這樣的人類幼崽嗎?

說什麽寶貝是治愈papa心靈的良藥都是認真的嗎?還是說這也是一種修行……所以他才是劍帝麽!

想着想着他的臉色就古怪起來,別扭地蹭過去,試圖近距離觀察劍帝杜爾不外傳的修行之秘。

于是剛消停些的綱吉驟然看見一張奇怪的鯊魚(劃掉)臉,蹭蹭蹭地往後退着,眼見着眼淚珠子又有嘩啦啦地落下來的跡象。

幾百萬只沢田綱吉又開始在斯庫瓦羅腦袋裏蹦迪了。

他忍無可忍地捏住蹦跶着的兔子的耳朵,色厲內荏地掏出照片。

“好了你這家夥不要哭了!”他大聲,大概是要和幼崽比一下誰的聲音更大,“你忘記你老子是誰了嗎!”

沒想到正在努力掉金豆豆的小鬼嗝了一聲,歪歪腦袋,将老子在腦中翻譯過來。

“papa?”

斯庫瓦羅:“我說的是名字……這個時候你不哭了?”

綱吉換了一邊歪頭,努力地想了想媽媽是怎麽叫爸爸的。

“阿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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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哈哈哈我的崽好可愛哈哈哈。】

【錄屏錄屏快錄屏,等崽崽長大以後給他看哈哈哈。】

大概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彈幕裏除了截屏錄像的(喂),也有人聽完了全程,開始和綱吉解釋陀思不是要把他賣出去,而是父親派來的人找到了他。

所以才問他知不知道爸爸的名字。

很有警惕心的綱吉捏着果戈裏的外套,眨了眨眼睫,白玉一團的臉蛋上紅紅的,還有兩滴眼淚沒擦拭掉,要掉不掉地懸在臉蛋上,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他埋進果戈裏懷裏蹭了蹭,懷抱着對彈幕的信任,開始認認真真地觀察着面前的兇惡鯊魚。

這樣一看對方好像也不是那——麽兇。

男孩子想到,當然,比起gogol和費佳哥要差不少。頭發既沒有費佳那麽黑,也沒有果戈裏那樣白……但是好像也很好看。

他還給他帶了金槍魚做伴手禮,老師說伴手禮(お土産)是帶給好朋友的禮物……

那他一定是喜歡綱吉,才給第一次見面的綱吉帶伴手禮(お土産)的!

想到這裏,男孩子的兔子耳朵嘩啦一下就立了起來。

他捏捏果戈裏的小辮子示意對方将自己放下去,扭捏地站在了斯庫瓦羅的面前。

——媽媽說,誤會(雖然他有些疑惑誤會是什麽意思)了別人是要給人道歉的。

還沒等他說話,一臉兇相的少年就從掏出了一張相片遞給他,正是綱吉和爸爸的合照。

這張照片只有綱吉、媽媽和爸爸三個人有,綱吉的被好好地放在床底的藏寶箱裏,媽媽的擺在家裏,爸爸的據說是随身攜帶。

他踮着腳接過照片,在背後發現自己親自畫上的家庭合照——

三個火柴人,确定了對方沒有欺騙自己。正不好意思地要還回去,就發現對方已經蹲下身來,不用自己再踮腳腳。

綱吉的眼睛kirakira地亮了起來。

——他好貼心!他果然喜歡綱吉!

這就讓他更羞愧了。

性格怎麽也不能算是外向的人類幼崽扭扭捏捏地站在少年面前,磨磨蹭蹭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糖。

“對不起,大哥哥。”他把那顆糖放在斯庫瓦羅手心,小心翼翼地擡眼看看對方,在被察覺到之後趕緊收回目光,低落地垂下,“綱吉以為大哥哥是壞人……對不起。”

出乎意料的直率。

斯庫瓦羅挑了挑眉,接過糖果,突然共情杜爾一秒。

大概是自己有錯再先,即使彈幕還在兢兢業業地翻譯幾人的話語,綱吉也依舊閉着嘴乖乖巧巧地當一個綱吉小團子。

只在聽見二人詢問自己明天就離開的時候捏緊了果戈裏的小辮子。

魔術師先生眨了眨眼睛。

在牽着綱吉回到卧室之後,果戈裏并未離開,而是蹲下身,歪着頭rua了rua綱吉的腦袋。

“小兔子不想離開嗎?”他問。

綱吉捏住衣服的下擺。

“沒、沒關系的。”他吸吸鼻子,讓自己像是一個成熟的大孩子,“綱吉已經是一個大孩子了。”

但是,嗚……

果戈裏彎起眼睛。

“真是不坦率的小兔子(kakokpoвehhыnmaлehьknnkpoлnk)。”

他說道,“那麽提問-若要達到真正的自由的話,小兔子是應該離開還是留下呢?”

綱吉眨眼:“自由(cвo6oдa)?”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魔術師先生伸出兩根手指,怼在綱吉肉嘟嘟的小臉上,“是追求感情的自由,還是擺脫情感的束縛呢?”

綱吉歪着腦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說實話,聽不太懂。

他求助地看向彈幕,然而不知在什麽時候,神出鬼沒的管理員先生已經将體驗版的翻譯系統關閉了,只有一群這個點還不睡覺的夜貓子守着,不能提供任何參考信息。

綱吉抿了抿嘴。

他一只手拽住了果戈裏的外套,但始終不知道要說什麽。只能用濕漉漉的、像是小狗狗一樣的眼神看着對方。

按理說在這樣的目光下,就算是堅冰也該融化些許吧,但果戈裏卻始終笑吟吟地佁然不動。

但如果要說果戈裏對綱吉完全不在意,那雙金色的眼瞳卻始終注視着小小的幼崽,像是蜂蜜罐子裏滿溢出來的蜂蜜一樣,帶着或許連他本人也未曾發覺的些許溫柔。

綱吉扭捏了很久也沒想到該說什麽、該怎麽辦。

他還并不太明白分離的意義,但也知曉自己要去的必然是很遠的遠方。僅是如此,便讓他心生不安與恐懼。

不可以逃避。

已經足夠熟悉果戈裏的男孩清晰地知曉對方舉動的含義。

但是到底要他做什麽呢?

沢田綱吉不知道。但是大概、或許,雖然只是相處了一個月不到的家人,應該也是可以稍微撒撒嬌的吧。

他如此想着,像是一只小鴕鳥一樣抱住果戈裏的雙腿,将腦袋埋了進去。

“想要再久一點。”他嘟囔着,“想和gogol、和陀陀、普希金還有伊萬再玩一會……不要明天就走。”

于是少年魔術師就笑了起來。

“這不是很容易嗎——”他輕快地說,“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哦,tsuna-”

這大概是屬于名為果戈裏的人類的最好祝福。

“那麽-可憐的小兔子。”而他金色的眼瞳在燈火的照耀下熠熠發光,彎腰作出邀請的姿勢,“要一起逃跑嗎(xoчeшьc6eжatьвmec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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