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沢田綱吉并不知道大人們在進行怎樣的勾心鬥角。

他只是在對着其實根本看不懂的書發呆的時候，在完成打開一本書進行閱讀的任務的同時，發現彈幕彈出了一個更新提示。

【系統更新：小朋友已經完成了一百個随機任務啦！下面，即将進行系統更新與升級，更新後，系統将會為小朋友提供更多服務，敬請期待！】

【哇，第一次見版本更新诶。】

【更新的時候會停播嗎？】

【555要見不到小綱了嗎？媽媽好寂寞——會寂寞死的。】

“诶诶诶？不要、不要死啊！”

【崽崽不要管她，只有兔子才會因為寂寞而死哦。】

“是、是這樣嗎……那小兔兔好可憐。”

【當然，也很好吃。】

在彈幕和綱吉的嘻嘻哈哈中，更新默無聲息且超快地完成了。

【小朋友可以選擇立即入睡或推遲至入睡時間進入系統空間，對最新功能進行了解哦——】

綱吉看着這串字眨了眨眼，又偷偷摸摸地看了眼織田作之助，對方似乎沒有注意自己。于是伸出了罪惡的爪爪。

躺在暖氣開得足足的游戲室裏、毛絨絨的地毯上，讀着枯燥的書本就睡過去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看似神游天外的織田作之助注意到拿反書還睡過去的幼崽，正在遲疑着上來給他蓋上被子的時候，門被從外部打開，斯庫瓦羅走了進來。

并不知曉肮髒大人的暗戰，在夢裏，綱吉來到了一處瑩白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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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站穩，魔法一般的，憑空出現了軟軟的沙發和放着糖罐子的桌子，還有和彈幕抽抽樂一樣的棒棒糖轉盤。

“晚上好，小綱吉。我是管理員0000。”

一個頂着兔子腦袋，額頭上貼着0000的男人從轉盤後走了出來。

綱吉仰着頭——管理員0000實在有些高，就像是爸爸一樣高，因此他不得不仰起頭，然後軟軟地打了招呼。

兔頭面具上浮現一抹可疑的紅暈。

“兔兔哥哥？”純潔的人類幼崽發出疑惑的聲音。

對方單手握拳咳了咳，一本正經地開始介紹彈幕系統的優化。

之所以在夢境中進行介紹，一方面是這樣更加直觀，也不容易引起他人的懷疑；

另一方面則是某些升級後的投入獎勵池的獎勵，需要在夢境中才能夠實現。

“這樣講似乎太抽象了。”兔頭面具慫恿道，“不如綱吉抽個十連，我們看看有沒有卡片可以嘗試一下。”

他的語氣過于谄媚，如果彈幕媽媽們在這裏，定然會打着感嘆號讓單蠢的幼崽離這樣的怪大叔遠一點。

但是系統空間內沒有彈幕存在，于是也沒有人作出這樣的提醒。只有一只呆呆傻傻的幼崽，跌跌撞撞進了怪叔叔的圈套之中。

兔頭大叔苦惱地捂住了額頭。

“不可以這樣啦。”他制止了準備來個十連的綱吉，“不要這麽輕易相信第一次見面的人哦。”

綱吉眨眼：“但是綱吉和兔兔叔叔不是第一次見面吧？”

他掰着手指，“上次、上上次，兔兔叔叔都有出現，兔兔叔叔難道不是和彈幕的媽媽們一樣都在看着綱吉的嗎？”

幼崽澄澈的大眼睛就是最耿直的攻擊，兔頭面具捂住胸口刷刷後退幾步，舉手投降。

“好吧好吧，你說得對。彈幕人不騙彈幕人，所以我們其實有給小綱吉準備體驗卡的啦。”

他拉過棒棒糖轉盤，随意地轉動幾下，指針停留在一片紫色的區域。

“恭喜中獎啦-小綱吉抽中的是一日體驗的卡片，唔，算是一個sr吧。”兔頭面具搓着下巴說道。

——雖然這樣說，但其實這面轉盤上所有的獎品，寫的都是一日體驗。

綱吉舉手：“提問！”

“什麽是一日體驗呢？”

“一日體驗可是我們特地為小朋友準備的成長卡片，效果堪比成長o樂哦。”

兔頭面具從棒棒糖裏抽出那種潦草地寫着一日體驗卡的卡片，貼在綱吉的額頭上，聲音從輕佻轉為低沉，帶着些許喑啞，“現在，說出你想到的第一個人的名字。”

诶诶？

綱吉下意識閉上眼，眼前浮現出最近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圍在自己身邊的人的名字。

“作、作之助哥哥？”

——這就是大人們所聽見的他的呓語的由來。

兔頭面具輕笑了一下。

“那麽，bonrêve，prince（做個好夢，我的小王子）。”

話音初落，那張被他笑稱為sr的卡片化作紫光，彙入綱吉的身體中。

就綱吉而言，只不過是兔兔叔叔突然變得正經地說了什麽。

而後睡意襲來，逐漸落入更深沉的夢境。

武裝偵探社今日也一如既往地和平而安定。

國木田獨步整理着文件，在自己的日記本上滿意地打上勾勾。

作為一名時間強迫症患者，他每日的樂趣就寄托在日記本上。

一整排的勾會讓這個武裝偵探社的精英感到身心的舒适，從而更好地進行新一日的工作。

他繼續進行着下一步的工作，聽見門從外部推進的聲音。

“歡迎……啊，是織田啊。”他推推眼鏡，看了看手表，“你今天遲到了三分鐘……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嗎？”

面前的男人——他的好同事織田作之助是一名養育了許多孩子的單身老父親，生活雖說簡樸，但保持着令人敬仰的體面。

但是今天似乎有什麽地方不一樣。

國木田獨步想，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織田作之助。

首先是頭發，織田的頭發每天都是有梳理的，雖然偶爾有些亂，但都在正常範圍。

但是今天卻不一樣，亂糟糟的幾乎和雞窩沒有區別。其次是衣服，對方穿着昨天的衣服，這對于夏天的織田作之助來說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一看身上的其他地方也略顯潦草，比起平日靠譜的夥伴織田作之助，更接近……

他的目光不斷游移，落到獨占了窗邊大好位置的偵探社支柱，武裝偵探社中唯一的偵探，外表雖然是大人、但內心依舊是小孩的江戶川亂步身上。

“嗚哇，感覺你在想什麽很過分的事情！”

頭發亂糟糟、歪七扭八挂一頂帽子，身上穿着昨服的江戶川亂步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國木田獨步：“失禮了！”

世界第一的名偵探這才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局促而拘謹的織田作之助，狐疑地虛起了眼。

他擦擦手上吃薯片帶來的油膩，從包中掏出社長送給他、也是他異能力的開關的眼鏡，架在了鼻子上。

“喂，你。”有着翠綠色眼瞳的黑毛貓咪呼嚕呼嚕地說，“波子汽水和約克夏布丁，你喜歡哪個？”

不知道為什麽，遲鈍得像是一只大型貓咪的織田作之助歪了歪腦袋。

“布丁……吧。”他遲疑地說道。

【糟糕糟糕糟糕。】

只有織田作之助能夠看見的視界中，彈幕開始瘋狂報警。

【我覺得他已經看出來崽崽版的織田作之助不是織田作之助了，我不是一個人吧？】

【我也覺得！】

【不會吧，這家夥看起來明明挺平平無奇的吧？】

【平平無奇——？】

【你看看這異世界當魔王的黑發。】

【看看這盛氣淩人的氣勢。】

【當然最重要的是——】

【眯眯眼都是怪物！】

咿！

織田作之助看着彈幕，逐漸吓得僵硬。

【“那個……”在他身體內的真·織田作之助試圖安慰這個突然進入自己的身體，號稱來自平行世界的幼崽，“我覺得你不要害怕比較好……亂步先生已經發現了。”】

話音剛落，江戶川亂步就發出了哼聲，從自己的零食堆裏扒拉出了一個布丁，不情不願地抛了過來。

“這是看在作之助的份上才給你的哦。”他滿臉寫着沒有選波子汽水算你識相，接過一旁遞過來的波子汽水，豪氣雲天地喝掉一口，在椅子上攤成一攤快樂的亂步餅。

綱吉緊張地控制着四肢——這具身體對他來說太大了，就像是拇指姑娘突然變成了巨人一樣，他有些難以控制四肢。

加上還要聽織田作之助指引他自己的位置，廢了好大一會氣力才坐到座位上。

啪嗒一聲攤在桌上，變成一攤綱吉版的織田餅，和另一只江戶川餅餅遙相呼應。

國木田獨步：……果、果然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在一開始心懷警惕，現在已經逐漸接受了一些的織田作之助：【……】；

在辦公室靜靜地坐一整天對于綱吉來說簡直是折磨，但是看穿了一切的江戶川亂步大手一揮免除了織田作之助的所有工作，嘟囔着反正今天交給他還不如給小學生，不情不願地抱着自己的零食坐了過來。

別扭地扭動了半天，但還是将自己精挑細選（重音）挑出來不怎麽喜歡（劃掉）的零食分享了出來。

“哇！這是跳跳糖嗎！”織田作之助小聲驚呼，“我好喜歡的！”

“哼哼哼算你眼光好，這可是亂步大人用了足足一分鐘選出來的！”

“亂步好厲害——”明明是織田作之助特有的平緩聲線，愣是被內殼的幼崽說出了一種活潑感，不同于他本人更加平穩以至于像是捧哏的腔調，發自內心的稱贊讓黑貓哼哼哼地炫耀了起來。

【好像是貓貓和兔兔在一起啃胡蘿蔔哦。】

什麽胡蘿蔔？不要胡蘿蔔！

【2333我們崽崽可聽不得這種話。】

【可愛死了可愛死了，今晚我就要抱着亂步貓貓和崽崽一起困覺！】

【嗚嗚剛才崽崽看了我一眼，他一定是喜歡我！】

卡茲卡茲……

吸溜吸溜……

呼呼……

沉迷吸崽的彈幕就且罷，武裝偵探社卻是遭到了雙重攻擊，饒是心淡如菊（？）的國木田獨步也差點折斷一支筆。

于是最後兩個人被拆分打包，一個被社長領走，一個被提前下班。

無辜的織田作之助：ovo？

送他出來的谷崎潤一郎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沢田綱吉抱着兩根火腿腸蹲在公園喂貓，在腦中詢問織田作之助平日裏現在在做什麽。

【“平時的話，還是在工作的。”織田作之助也沒想到還有提早下班的一天，沉吟了一下，“一般下班過後，會去熟識的老板那裏小酌一杯。”】

于是他們來到名為lupin的小店。

織田作之助還在猶豫現在進去算不算未成年進酒吧，織田作之助就一臉淡然地走了進去。

調酒師與他熟識，見織田作之助進來，很是熟練地問了一句“還是老樣子嗎？”

綱吉：“當……”

【“不，要一杯牛奶。”】

【“哦……”】綱吉委委屈屈要了杯熱牛奶，其實也想要織田作之助往日喝的東西。

調酒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去後臺熱奶，織田作之助無聊地坐在吧臺旁，轉着椅子玩。

好在這時候還沒有太多人，也沒人看見青年如此幼稚的行為。

正這樣想的時候，門口的風鈴響了起來。

一杯熱牛奶被放在他的身前，伴随着調酒師的歡迎光臨落下。

昏黃的燈光中，一名穿着黑色大衣、帶紅色圍巾的纖瘦青年步入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