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乖孩子乖孩子,太宰哥哥是好孩子。”男孩用天真不谙世事的語調說,仰起頭,像是陽光親吻露水一樣碰了碰他的臉頰。

他說:“綱吉親親太宰哥哥。所以,不要生綱吉的氣氣啦,好不好。”

可他哪裏生氣呢?

太宰治想,突然出現在這家夥面前,自說自話地生氣,最後卻被安慰親吻的他,哪裏會生氣呢?

但沢田綱吉似乎就是這樣的。

明明只是在織田作的身體內有過一天的相處,但卻像是太陽一樣,毫不遮掩地向一切投射着自己的光輝。

他伸出手,沢田綱吉就會毫不猶豫地從集裝箱上跳下來;

他作出生氣的樣子,沢田綱吉就會貼貼他,委委屈屈地說不要生他的氣。

太宰治想着,不知道為什麽就笑了起來。

綱吉歪了歪腦袋。

機智幼崽的腦袋裏飛快地閃過一系列的等式:太宰哥哥笑了=他高興了=不生氣了!

好耶!

一個高興就像是什麽小動物一樣撞在了太宰治的懷裏,稀裏嘩啦地拱了半天,讓本就亂了不少的棕色軟毛變成了一頭雞窩。

一只手從後面将他拎了起來,綱吉茫然地看過去,發現沉默不言的琴酒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上前來。

“gin哥?”

他茫然地叫了對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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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嗯了一聲,伸出手,将綱吉的頭發給理順。

他手裏拿了頂帽子——綱吉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買的,但标簽還沒有拆掉——然後将它扣到了綱吉的頭上。

綱吉:ovo?

他伸出爪爪摸了摸。帽子剛才看了一眼,似乎是棕色的,摸起來很柔軟。

在上方,能摸到兩個小小的立起,不知道是兔兔還是貓貓的耳朵。

後方的森鷗外以一種奇妙的眼神看着銀發的冷漠少年,表情大概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琴酒。

但琴酒什麽也不說,将帽子扣在綱吉的腦袋上,很兇的瞪了太宰治一眼,像是地盤被入侵的狼或者狗。

太宰愣了一下,低下頭,露出有些可憐的眼神。

“好兇啊。”他拉長調子,将聲音控制在綱吉能聽到的範圍內,“這就是小綱吉現在的監護人麽,好可怕——”

空氣裏無端散發出一種綠茶味。

森鷗外的表情變化,從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琴酒過度到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太宰治,最後思考了一下,定格為不愧是你,小兔宰治。

向來人狠話不多的琴酒大概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類型,他沉默着,反手掏出了他的伯萊塔。

“咿咿不要生氣啊gin哥,太宰哥哥是好人,我們沒有偷偷說你壞話的!”

【不,這波屬于是自己挖坑自己埋了,崽崽你可長點心吧。】

【笑死。崽崽只會:點心,什麽點心?】

而琴酒皺起了眉。

“這和你無關。”他說道,聲音和綱吉記憶裏的黑澤陣沒有任何區別。

一定要說的話,是更加冷厲,像是北國冬日的寒風。

但綱吉是在寒風裏設陷阱捉兔子的崽。他死死抱住太宰治的脖子,努力保護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太宰哥哥。

“不、不要吵架。”

并且試圖進行勸導。

琴酒哼了一聲。

“你就只會躲在他後面麽。”他嘲諷道。

太宰治也笑了起來。

但十足緊張的綱吉沒能看到這同樣嘲諷感十足的笑,只聽見他的聲音柔弱地在自己耳邊響起。

“我沒有躲在小綱吉身後。”他柔弱地說道,“是小綱吉在我前面保護我,啊,真是讓人感動啊。”

琴酒忍無可忍地擡起了槍,而後對上幼崽兔子一樣受驚而睜大的眼睛。

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回想起了很多事情,意識中時間的流淌像是一條河流一樣平緩,從他看見沢田綱吉瞪大眼的一瞬間起,琴酒的腦海中就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還有一個人同樣擁有着這樣的眼神。

那個人也會和沢田綱吉一樣親親蜜蜜地叫他哥哥,會在最寒冷的夜裏嘟囔着帶着溫度擠入他的被窩,會用全身上下存下來所有的錢給他買一頂帽子。

然後他死了,死在這把伯萊塔的槍口下面。

他的眼前不斷回放着伯萊塔射出子彈沒入那個人身體,而他應聲倒下,血液漫出流淌過臺階的場景。

他曾經做過很多次這樣的夢,剛才為了保護沢田綱吉而暫時昏迷過去的時候,也同樣做了這個夢。這多多少少讓他有些失控,讓事情變成現在的樣子。

他不該生氣的。

然而一瞬間沢田綱吉的身影又與那個孩子重合了起來。

琴酒知道他不是那個人,但是大概是最近藥吃的越來越少的緣故,他總是會想起那個孩子,總是會把沢田綱吉當成他。

就像現在。

銀發的少年殺手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一樣顫抖了一下。

這個動作過于微小,以至于綱吉完全沒有察覺。

他還像是一只努力張開翅膀保護雞媽媽的小雞一樣護在太宰治的身前,瞪着清澈的大眼,什麽也不知道。

而在他直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剛才發生變化之前,成熟的大人先他一步插入了危機。

“好了好了,不要在小朋友面前做出這樣危險的行為哦。”黑發的前軍醫笑着卡住了琴酒的手臂,站到了琴酒與太宰之間,“我們家的太宰少爺正是胡鬧的時候,琴酒君多多包涵一下。”

像極了一個給熊孩子小少爺擦屁股的老管家。

綱吉盯着黑發成年人的後腦勺,小聲請求:“gin哥……”

少年琴酒冷哼一聲,推開森鷗外,捏了捏幼崽的臉頰。

他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大概是被治愈了(雙手合十jpg)。】

而在海風吹拂之處,銀發黑衣的真·老管家看見抱着幼崽的黑發小少爺,欣慰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

“您還認得回來的路真是太好了。”他說道,恭敬地低下頭,顯露出來的脖子上有刺青的花紋。

這是日本的藝術,這位老者伸出手打開傘,那握着傘的右手小拇指的部分缺失了一半,也是日本的藝術。

太宰治随意地應了一聲,神色郁郁起來。

……

xanxus的心情并不太好。

他還沒找到小鬼,就從即将迎接的小家族嘴裏得知對方正在那邊做客。

剛被作戰隊長大罵一頓的xanxus:……

少年露出了可怕的笑。

直面這一笑容的是名為津島的政客。說是如此,津島家與日本黑|道關聯甚深,此番能夠上位也是借了在戰争時期極速擴張的黑|幫的福。

有了這一前科,為圖繼續發展,他們不知從哪家入手,搭上了彭格列的線。

原本xanxus是連眼角都不會分給這些家夥的,然而現在,因為某個擅自走丢(綱吉:??)的家夥,他不得不纡尊降貴地和這群家夥會談。

在某種程度上很是小心眼的少年暗搓搓記了仇,全然忘記了是自己把幼崽忘記才導致了現在的狀況。

想到呆呆傻傻的小兔子,xanxus就想起出現在他身邊那個礙眼的黑發小鬼,叫津島什麽來着,和他老子一樣讓人生厭。

他略顯焦躁地摩挲着座椅上的雕花,不知不覺想的都是某個小鬼的事。

綱吉仿佛聽見誰在叫自己。

他擡起頭,四周是一片黑暗,面前是那個造型可愛的棒棒糖轉盤,一只腿跨在外面。

綱吉:?

然後是一個手,半邊身體,帶着面具的管理員0000把自己從轉盤裏拔了出來。

“晚上好啊小綱吉。”他正了正自己的面具,俯身摸了摸綱吉的腦袋綱吉乖乖打招呼叫兔兔哥哥。

兔頭面具很人性化地浮現了紅暈。

“是這樣的,剛才系統不是出現了波動嗎?”他說道,“大概是哪位大人又摸了我們的服務器所以導致系統卡頓抽了,原本是翻篇就過的,不過我和1號商量了一下,決定給你發點補。”

這說的是綱吉從集裝箱上跳下來的時候的事情。綱吉歪着腦袋,看兔頭從棒棒糖轉盤後面又拉了個另一個顏色的棒棒糖轉盤出來。

然而大概是因為要來的獎勵,兔頭拉得很用力,手腳并用也才剛拉出來一個轉盤頭。

他一邊努力把這個轉盤拉出來一邊轉過頭向綱吉解釋。

“這就是……補償——嘿咻!”

大功告成。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棒棒糖轉盤,被均等地分成了四塊,每一塊是不同的顏色,分別對應着織田作之助xanxus太宰治斯庫瓦羅四個人的名字。

兔頭說道:“小綱吉可以來轉一下轉盤,決定如果抽到體驗卡的話,下一次誰陪你一起進入體驗副本。”

他伸出手摸了摸綱吉的腦袋,“一個人在副本的話,果然是會害怕的吧。”

綱吉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背後飛出小花花。

“謝謝兔兔叔叔!”

兔頭再次臉紅。

等他平複好了被暴擊的心,就到了經典的抽卡環節。

綱吉這次繼續聽從了彈幕的建議,湊齊了二十連進行抽簽。

他轉動轉盤,緊張地看着棒棒糖落下各種各樣的光。

【能夠充饑的紅豆面包】【家光的臭襪子】……不用洗的繃帶和教父的手杖。

最顯眼的是最後不情不願抖落的體驗卡,兩個十連下來,綱吉獲得了一張3日體驗卡和一張5日體驗卡。

“唔,這裏有兩張體驗卡呢。”兔頭探頭指導,“小綱吉可以試試把他們合成起來哦。”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卡片上也出現了箭頭,示意着綱吉可以這樣操作。同時,在箭頭上,還有圓胖胖的字體寫着概率up-

不明覺厲的幼崽乖乖伸出爪爪将兩張卡片合在了一起,聽見合成的音效響起。

兩張體驗卡變成了一張10日體驗卡。

【10日體驗卡:由其他體驗卡合成的體驗卡。傳說每個1日體驗卡都能進行合成,但只有天選之人才能通過合成獲得升級,或許是系統作為中間商吃掉了差價。獲得10日體驗卡的你不僅是天選之人,也是系統所鐘愛之人。】

“真不愧是我的……小綱吉。”兔頭誇贊道,将綱吉舉起來舉了個高高。然後拖過小些的那個轉盤,催促着綱吉轉動。

“啊對了對了,差點忘了。”他撓着頭從耳朵上摸出來一只黑色的馬克筆,審視了一下,趴在轉盤上,在xanxus和太宰治之間劃出了一個小小的、大概占5的區域,在扇形內畫上了一個花體的r的字符。

“這是我個人的贈送哦。”他如此說道,把筆放進耳朵裏,“要是抽到的話,會有不知名的仙女教父來幫助小綱吉的——”

綱吉點了點頭,嚴肅地指出兔頭的失誤。

“兔兔叔叔,不是仙女教父,是仙女教母。”綱吉聽過仙德瑞拉的故事哦!

兔頭:“噗。”

兔頭:“小綱吉說得對!是仙女……是仙女教母哈哈哈。”

綱吉擰着眉看他笑得死去活來,最終無可救藥地搖了搖頭。

沒救了,下一個吧。

笑夠之後兔頭又是那個兔模兔樣的兔頭,他俯下身,很靠譜地讓綱吉選擇了何時開始。

這個時候已經入夜了,好孩子都已經乖乖在被窩裏睡覺。

綱吉眨了眨眼,愉快地選擇了現在。

“那麽,游戲開始……啊等等等忘記轉盤了!”

然而幼崽已經被突然出現的漩渦給吞噬了。

兔頭無能狂怒地跳了幾下,垂頭喪氣地自己去扒拉了轉盤。

“啊……果然……”

“玄不救命氪不改非啊!”

“扣扣。”

有人敲響了門。

太宰治拉開門,沒有看見來人。

然而,房間門口的地毯上,躺着一個簡單包裝過的盒子。

手法很粗糙,拉花是最便宜的那種,看起來像是個十年沒碰過家務活的粗糙大漢包的。

他嫌棄地拿起包裝盒,看見一個可愛的兔兔便利貼。

【美好的游戲,從今晚開始。您的友人誠邀您進行游戲。】

落款是沢田綱吉。

黑發的男孩虛起眼,鳶瞳敏銳地掃過走廊。

“怎麽了嗎,太宰君?”

住在他旁邊的森鷗外室內傳來聲音。

半晌,得到回應。

“不,沒事。”

黑發的男孩将禮物盒帶進了房間,拆開是一個游戲機,紅色外殼,造型時尚,是最新款的psp。

他皺着眉開了機,一個棕發的馬賽克小人跳動着開啓了游戲。

【平行人生】

【gamestart】

……

熟悉的黑暗,綱吉從黑暗中醒來。

四周是一片黏膩,像是被某種粘稠的液體包裹。

似乎有人在說着什麽,綱吉努力想去聽,但只能聽見模糊的只言片語。

“成功……但是……監護人……”

綱吉張開嘴,就有液體湧進了口腔,緊接着,意識逐漸昏沉下去。

再醒來就是天亮了。

黑色的窗簾被人拉開,銀發的青年站在黑暗裏,寬大的帽檐蓋住他的面部,只看得見叼着七星的下半部分。

“gin哥……?”

綱吉模糊地叫出他的名字。

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沉默地吸了口煙,半晌,将它掐滅在煙灰缸中。

“巴巴萊斯克(barbaresc)。”他冷漠地說道,“恭喜,你通過了審核,擁有了成為幹部的資格。”

“先生為你安排的部下已經在安全屋外等候,他們是今年剛通過考核的新人,以後就由你進行調控。”

他沉默地對綱吉一點頭,不等他說什麽,就大跨步離開了房間。

沉默再度降臨。

綱吉呆呆地坐起,還沒有弄清情況。

上一次的體驗卡使用後,他面對的是擁有令人驚訝的寬容度的織田作之助。

對方雖然是一名殺手,然而,他已經金盆洗手了。更甚至為了贖罪領養了數個孩子,因此很快判斷出了外來的靈魂真的是一個白紙一張的靈魂,并且很是得心應手地和幼崽和平共處了起來。

因此綱吉對這個體驗卡的使用感官是十分良好的。

然而這一次,大概是升級後的體驗卡的作用,他并沒有進入某人的靈魂,而擁有了一個獨立的身體。

但幼崽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一變化,就直面了冷酷到讓人發抖的琴酒,在對方的冷臉以對下,更是感到錯愕。

——明明他都叫gin哥了,為什麽他還沒有來抱抱綱吉,還要對他兇兇。

如此想着,幼崽感到了十足的委屈,一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崽崽不哭不哭,媽媽幫你打他!】

【沒錯沒錯,壞琴酒,我們馬上就打他。】

忍住不哭的幼崽吸吸鼻子。

“不、不可以……不要打gin哥……”

雖、雖然綱吉真的很難過啦q。

就在綱吉被彈幕們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樓下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琴酒坐着他的保時捷356a離開,同時,等候在外的人敲響了門。

“扣扣。”

“我是蘇格蘭,可以進來嗎?”

綱吉小聲說了一句請進。

于是一名氣質溫和的青年便拉開門走了進來。

“我是今天成為你部下的蘇格蘭(sctch)……巴巴萊斯克?”

剛才琴酒是這樣叫他的,于是綱吉吸吸鼻子,點了點頭。

【蘇格蘭?】

【蘇格蘭威士忌吧?應該是琴酒剛才說的部下?】

【崽崽這次的身份是什麽啊,竟然還有部下,感覺很神秘的樣子?】

【的确。現在至少可以确定是和琴酒同一個組織?蘇格蘭說的巴巴萊斯克是崽崽的名字吧,我記得是意大利的一種葡萄酒來着……說起來這是真名嗎。】

【我覺得不是。】

【+1】

蘇格蘭,化名綠川光1、原名諸伏景光的青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這也難怪,畢竟他得到的通知是成為某位準幹部的手下。這是他第一次接近除琴酒和貝爾摩德以外的組織高層,按照猜測,對方應該是一名不亞于那個琴酒的存在。

因此在來之前,不論是作為組織的新人蘇格蘭,還是作為卧底諸伏景光,都做好了無數心理準備。

然而見到的存在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要怎麽說呢?

第一印象就是實在是太小了。

面前坐在床上的男孩實在是太小了。

他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甚至更小,一頭銀色的長發垂到床上,亂得像是一頭被撓亂的鳥窩。

他的膚色是病态的蒼白,像是多年躲在室內不見光的某種疾病患者,而臉頰上有一抹紅,鼻頭也是紅彤彤的,像是剛剛哭過。

難道是受到了琴酒的訓斥?

蘇格蘭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畢竟如果這個孩子确實是那個巴巴萊斯克的話,在理論上地位是與琴酒不相上下的。

驽鈍的下屬伏特加之流也就算了,琴酒那樣的個性……他好像真的會和其他人争鋒相對來着。

蘇格蘭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你在想什麽?”綱吉看着這個大哥哥的表情變來變去,忍不住問道。

這時候他已經被彈幕裏【回去之後我們去欺負琴酒】【我們三天不和他說話!也不叫他哥哥!】

之類的話給哄好了,睜大了眼,這個殼子自帶的綠瞳直勾勾地盯着蘇格蘭,像是一只濕漉漉的小貓。

蘇格蘭被自己的聯想給驚了一下,很快端正了态度。

頂着惡魔角的腦內諸伏景光叉着腰,老成地說諸伏景光啊諸伏景光,你不要忘記面前的這個不是什麽路邊可以撿回家的小野貓。

他可是那個傳說中的巴巴萊斯克,是地位和琴酒幾乎等同的存在,雖然看着年紀小,說不定手上已經沾染了多少的罪惡。

然而拍打着天使翅膀的另一個自己又露出憐惜的神色,說就算如此他也還是個孩子,原本應該是他們發誓要保護的群衆的一員。

兩相僵持不下,蘇格蘭被正探出頭看着什麽的男孩給吸引了注意力。

“您在找什麽嗎?”他謹慎地問。

綱吉擡起頭,有些猶豫。

“在找鞋子……”他小聲道,“剛才gin哥……gin走的時候,好像把我的鞋子踢進床下面了。”

蘇格蘭:……

神色溫和的青年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來吧。”他說道,單膝蹲在床前為他尋找失蹤的鞋。

但他依舊是謹慎的。

先不論這個男孩是否真的是巴巴萊斯克,從他進入這個房間開始,他的一切行動定然都在那個巴巴萊斯克的視線之下。

他的行為、他的語言、他對巴巴萊斯克的要求的反應……

蘇格蘭尋找着鞋子,腦中迅速思考着對方讓他做這件事的原因,盡可能仔細地觀察着床下。

很幹淨。

就算是臨時的安全屋,這裏也一定是今天才有人進入。

那麽巴巴萊斯克此前是不在這裏嗎?任務?還是出于其他原因在另一個地方,今天才來到這裏?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總不可能是特地為了他來到這裏。

剛才琴酒在這個安全屋裏待了很久,他們又在商量什麽?

諸伏景光找到了那只被踢開的鞋,也是新的,連标簽也沒有撕。

巴巴萊斯克會穿沒有撕掉标簽的鞋子出門嗎?不會。除非他有特殊的癖好。而安全屋也不會有這種商場的東西。所以是誰購買的?

他剛才和伏特加聊(套)天(話)的時候,憨厚的伏特加告訴他他們一大早去了商場。

所以是琴酒?

諸伏景光設想了一下琴酒雷厲風行掃蕩商場,伏特加在後面當跟班小弟的情形,覺得組織的tpkiller有形象管理失敗的跡象。

他抓住那只鞋子了,但還沒想好如何面對巴巴萊斯克。

“你找到了嗎?”綱吉猶豫地問,“是在床下嗎?”

好孩子說完話頓了下,他是習慣對比自己大的人叫哥哥的。

然而現在的情況似乎有些詭異。綱吉的直覺告訴他蘇格蘭并不像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友善,但又告訴他對方沒有惡意,甚至是個可以信賴的好人。

所以綱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順從本能。

“蘇格蘭哥哥。”

對方肉眼可見地僵硬了一下。

他擡起頭,遞上一只鞋。

“你……您……”

綱吉眨了眨眼。

這個大哥哥好奇怪哦。他想,但并沒有糾正對方的敬稱。

無論是在瓦裏安還是在彭格列,都有很多人在面對綱吉的時候使用了敬稱。

mafia是看重家族血緣的團體,等級與地位在家族內部為所有人遵守。

因此,就算綱吉只是一個崽崽,憑借着他身為創建彭格列的初代的子孫與門外顧問沢田家光的兒子的身份,就能夠在稱呼待遇上得到禮遇。

這是很正常的事,因此沒有人感到奇怪,也不會有人教導綱吉比自己年紀大的人對自己使用敬稱在一般情況下是很不合常理的行為。

蘇格蘭默默糾結了一下,還是謹慎地使用了敬稱——反正他的人設也是偏向于謹慎內斂的,看着自如地同自己道謝接過鞋子努力穿穿的幼崽,忍耐住上前幫他穿鞋的沖動。

冷靜啊蘇格蘭,不要上去啊蘇格蘭!你以為你面前的是什麽傻白甜的幼崽嗎!這可是巴巴萊斯克,不是你隔壁的小弟弟或者降谷零啊!

沒有人知道五好青年諸伏景光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沖動的,當綱吉順利蹬上那雙小皮鞋而呼出口氣,諸伏景光也跟着放松下來。

“接下來我需要做什麽呢?”蘇格蘭問。

綱吉茫然地眨了眨眼。

放在床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爬過去伸長爪爪勾住手機,看見亮着的手機上閃爍着一條短訊。

【下來——gin。】

于是他喔了一聲,準備跟蘇格蘭說。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讓蘇格蘭帶上門後的大提琴盒——gin。】

綱吉眨了眨眼,從床上滑了下來。

“蘇格蘭哥哥可以帶上那個嗎?”他指了指門後,腦袋轉了一圈,找到一個裝手機的毛絨套子。

蘇格蘭拎起大提琴盒,不同尋常的重量讓他立刻就意識到內部裝的并非是什麽大提琴。

他心說果然還是組織的成員,轉過頭,看見綱吉高高興興地将手機塞進了一個黑貓的手機保護套,然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男孩已經從床上跳了下來,黑色的衛衣帽子随着動作扣在他的腦袋上,露出頂端兩只綠色的耳朵,正巧是男孩眼睛的顏色。

他走過來的時候蘇格蘭甚至還看到一條尾巴,是黑色與綠色相間的,像是真正的貓咪尾巴一樣拖在身後。

糟糕。

隐藏着貓控屬性的青年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有點心動。

“蘇格蘭哥哥?”

屬于人類幼崽的軟糯聲音從下方傳來,就算是瓶酒,聲音也依舊可愛過分,配上貓貓衛衣更是直擊心靈。

【awsl】

【想擁有崽崽同款……這樣我們就是母子裝了!】

【別想了崽崽穿叫做可愛的人類幼崽,你穿叫什麽奇怪東西——所以直播間有考慮出同款嗎!我買爆!!】

綱吉看了眼褲子亂飛的彈幕,默默地捂住了耳朵……哦,捂錯了,這是衣服的貓貓耳朵。

走在他斜後方的蘇格蘭不着痕跡地捂住了鼻子。

糟糕,真的可愛過分了。

這樣想着,對連這等大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的黑暗組織更加仇視。

——這種大小的孩子都不能算童工了,這叫變态!變态酒廠!!

綱吉對蘇格蘭在想什麽一無所知,他蹦跶着下了樓,去而複返的琴酒正靠在車旁抽煙。

見他過來,男人順手将剛抽一半的七星摁滅,像是召喚狗狗一樣揮了揮手。

“gin哥!”

綱吉高興地撲了過去,然而話說出口的瞬間想起剛才他對自己好兇,腳步又慢了下來。

綱吉可是很生氣的!

落後一步的諸伏景光一頓,心道果然如此。

從見到巴巴萊斯克開始就産生的既視感終于找到了來源。

銀色的長發,綠色的眼睛,這配色很難說不是和琴酒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再加上gin哥這樣的稱呼,所以是兄弟?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就被伏特加叫到了一邊。

倉促間蘇格蘭擡起頭,見到剛才飛撲的幼崽突然慢下了腳步。

而被自己貼滿了冷漠不近人情可怕兇殘等等标簽的tpkiller,卻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這笑意轉瞬即逝,即使是親眼見到的蘇格蘭本人,也不得不懷疑是否是自己長期艱苦工作而産生了幻覺。

然而下一刻,對方俯下身的行為,又讓他對自己的懷疑産生懷疑。

再繼續看就要被感知敏銳的家夥盯上了,因此他不得不收回目光,腦海中卻殘留着琴酒俯下身配合幼崽身高的行為。

如果說是兄弟也太奇怪了。他想。

按照他從身高體型等方面的猜測,琴酒就算是有兄弟,應該也至少已經成年。

而巴巴萊斯克……私生子?

“喂,蘇格蘭,你在聽我說嗎?”絮絮叨叨了許多的伏特加問道。

蘇格蘭回過神,順口道:“啊不,我在想巴巴萊斯克。”

伏特加警惕:“嗯?什麽?”

蘇格蘭頓了頓,将那句我懷疑他是琴酒的私生子給咽進了肚子。

“我在想以前似乎沒聽說過巴巴萊斯克?”他謹慎地說道。

伏特加這才從警惕的表情裏放松下來。

“嗐,你是新人,不知道是很正常的。”他說道,“在這次任務之前,我也只聽過巴巴萊斯克的名字沒見過他。據說是一位可以媲美大哥的工作狂,活動範圍主要在美國和意大利。”

說着他頓了頓,自問自答地嘟囔道:“這麽說我以前跟大哥也負責過美國那邊,怎麽沒見過他。”

諸伏景光心下一緊。

蘇格蘭笑着說道:“或許是任務不同錯過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麽?”

伏特加:“這倒也是……不過他确實在組織內很低調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他完成了成為幹部的任務後,我和大哥才去接他,這麽小的組織成員我還是第一次見……而且任務報告上的完成率也很高,實在是讓人心驚。”

太卷了,組織的下一代真的太卷了。

蘇格蘭的上道讓伏特加舒服了不少,他把住蘇格蘭的肩,老大哥地對他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諸伏景光心中一緊。

伏特加繼續道:“年紀小并不說明能力弱,相反,他是獲得大哥他們承認的家夥,怎麽都有幾把刷子。”

“而且,之前沒有聽說過巴巴萊斯克還是有好處的,至少說明他沒有什麽奇怪的癖好。”

雖然都是酒廠員工,但伏特加某些時候對某些成員的變态愛好可是敬謝不敏。

“既不是虐待狂也不是器官收藏家,也沒有在幹活前和任務對象來一發的變态愛好,他已經很好了。”

至于琴酒麽,他大哥琴酒當然沒有什麽不良癖好,唯一的問題在他伏特加看來大概就是實在是太卷了。

一個琴酒負擔了酒廠至少三分之一的任務量雖然說是笑談,但也和現實差距不遠。

他作為小弟雖然不像琴酒大哥那樣日理萬機,但是開車準備工具甚至訂飯啥的都是他在做的,因此雖然沒有一個琴酒那麽忙碌,但他伏特加的忙碌程度至少也有05個琴酒。

“我最早跟大哥的時候,最忙的一天,我們早上在西伯利亞獵熊,中午在日本暗殺議員,結果下去去了意大利,最後晚飯是在莫斯科吃的。”

蘇格蘭适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晚上呢?”

伏特加道:“晚上我就在酒店睡了,但大哥似乎還有任務……這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了。”

新人蘇格蘭順勢低下頭道歉,順便給對方點了只煙。

伏特加覺得這個新人實在是太上道了,除了那些會透露秘密的東西之外,手把手教點其他東西也不是不行的。

他思襯了一下,左右查看後揮了揮手,神秘地低聲道。

“喂,你知道我是怎麽成為大哥的頭號小弟的麽?”

在琴酒貼心地俯下身聽自己講話還幫他拉開車門之後,綱吉就大度地原諒了對方。

雖然彈幕還在【崽崽咱們不蒸饅頭争口氣,多氣三分鐘再原諒他啦。】地叫嚣着,穿着貓貓衛衣的男孩卻已經坐到了琴酒身邊。

銀發殺手言簡意赅地說了接下來的布置,扭過頭,卻只看到某個家夥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你在聽嗎,巴巴萊斯克。”

綱吉心虛地點了點頭,彈幕适時地跳出一行字。

【系統提示:關愛祖國花朵人人有責-出于對未成年崽崽的保護,副本有關任務內容由彈幕系統邀請代打進行,崽崽可以選擇skip(跳過)或者aut(自動)進行哦——】

那就是說不知道也沒關系,不會給gin哥添麻煩!

突然就膨脹了起來!

琴酒冷哼一聲,得到對方的确認後便搖下了車窗。

雖然在和新人傳授前輩經驗,但也時刻注意着琴酒大哥的伏特加立刻擡起了頭,搖了搖手。

綱吉坐在琴酒身邊,本來想說些什麽,但是卻發現不論是琴酒還是蘇格蘭,好像都不是原本的樣子。

于是他也只能乖巧地閉上嘴,晃着腳等待目的地的到達。

沒過多久,彈幕就彈出了代打模式。綱吉伸出爪爪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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