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想當你老公

周末很快就過去了,季書言又回了工作崗位上。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段執還是沒有出現,連朋友圈也不發了,號,再沒有出現新的記錄。

他像是一滴水,突然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季書言也逐漸讓自己習慣了。

人總是會習慣的,就像他一開始不适應段執總出現在自己家,恨不得扛着掃帚把人掃出去。到後來他卻覺得段執坐在自己家沙發上是個很正常的事情。

如今不過是再來一次,重新适應。

只是有的時候,季書言工作間隙擡起頭,看見段執送的小蛇擺件就放在桌上,還是會微微出神。

一轉眼又是一個周四,做完手術後,季書言倒在在辦公椅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旁邊的護士剛才點了個夜宵,也給他拿了一份,他接過來一看,發現是一份湯和兩個飯團,喊的就是醫院附近的小餐廳,口味倒也還行,無功無過。

他三兩口把飯團吃完了,繼續寫記錄,寫完以後,他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麽遺漏,又在桌上趴了一會兒,才勉強打起精神準備回家。

他跟值夜班的同事們打了個招呼,出門去了醫院的停車場,現在這時候車輛已經沒有白日多了,他輕易找到了自己的車。

但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越是這種疲憊得想盡快回家的時候,越容易遇見問題。

他的車發動不了,打不了火。

安靜的停車場裏,他嘗試了幾次都沒辦法啓動,他的車像個年邁的烏龜,賴在車位上一動不動。

季書言:“……”

他趴在方向盤上,有那麽一秒十分喪氣,都想在醫院将就過一夜得了。

但他趴了幾分鐘,還是認命地從車內下來了,準備喊個出租回去,明天再讓4S店來醫院把他的車拖走。

只是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他在醫院門口站了十幾分鐘,都沒有車接單,正當他皺着眉不斷加錢的時候,夜風裏傳來一聲緊急剎車的聲音。

季書言下意識地擡起眼,發現面前停的是一輛摩托,看着還有點眼熟,再往上看,他就跟一雙藏在紅色頭盔後面的桃花眼對上了。

是段執。

季書言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段執碰面。

已經大半個月沒見面的人,突然撞見了,反而讓人手足無措。

他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懷疑這會不會只是個跟段執長得像的人。

但很快,這個人就把頭盔摘了下來,月華皎皎,底下露出的确實是那張熟悉的臉,張揚俊美。

段執比他還要驚訝,“你怎麽在這兒,不會這個點才下班吧?”

季書言點了點頭,“嗯,剛結束,正準備回家。”

段執上下打量季書言一眼,“你們醫生還真辛苦。你的車呢,不開車回家嗎?”

“開了,”說起這事季書言就覺得郁悶,“但是剛才車不知道哪兒壞了,啓動不了,我只能先打車回去,但又沒人接單。”

他說着,又低頭去看手機,很好,依舊沒有人接單。

他在心裏嘆氣,心想他們醫院也不算偏遠區域啊,怎麽今天就這麽點背呢。

正在發愁,一只修長的手卻伸過來,抽走了他手裏的手機。

“別打了,我送你回去吧。”段執說道。

季書言的手握了個空,擡起頭看着段執,心裏頭十分糾結。

要是之前,他肯定覺得沒什麽,段執送他回家也就是互幫互助。

但他現在卻猶豫了,他想起季圓說的,段執好不容易在接觸同齡人,想開始一段戀愛,那他但凡為了段執着想,都應該少兩人間的接觸,以免段執再受影響。

“要不還是算了,”季書言道,“你也要回學校,不耽誤你了。”

他想從段執手裏拿回手機,段執卻往後一退,讓他的手落了個空。

“你很介意我送你嗎,”段執把季書言的手機在手指上轉了個圈兒,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一絲兇光,聲音不疾不徐,卻淡而冷,“這都十二點了,你寧可在街頭凍着,也不要我送,我是比病毒還可怕嗎?”

季書言想,這簡直是倒打一耙。

但他向來争不過段執,尤其是段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抿着唇,像是被他嫌棄傷了心,他就更覺得愧疚。

也是,他的行為多少有點傷人,沒準段執都沒多想。

“那,行吧,”季書言只得退了一步,“如果你不嫌麻煩。”

“不麻煩,”段執一秒變臉,把頭盔直接戴到了季書言頭上,手指靈活地幫他系好,“你上來吧。”

季書言站了幾秒,還是上去了。

他還真沒怎麽坐過摩托車,手跟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他的手虛虛地搭在段執的腰腹上,不是很敢用力,只是勉強讓自己不要掉下去。

但是段執感覺到他手掌心的熱度,抓着車把手的手還是握緊了一下。

他心想,得虧他換掉了那輛寶馬拿鐵,不然都沒法載季書言。

“那你開慢點。”季書言低聲道。

段執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季書言,戴着他的頭盔的季書言臉似乎格外小,被頭盔的顏色映得臉頰泛粉。

“好。”

段執開得果真不快,季書言坐在後座,感覺還挺新奇的,習慣了四平八穩的汽車,他也沒想到自己有天會在深夜,坐在別人的摩托上。

但他又皺了皺眉頭,隐約記得同事中午看的偶像劇好像也有這個情節,女主坐在男主的摩托後座上,兩個人深夜去看海。

他搖了下腦袋,把這個念頭晃了出去,擡頭問段執,“你怎麽會路過我醫院門口,這麽巧?”

段執卻說,“不是湊巧,我最近經常會從這裏路過,想着萬一你下班,可以裝作偶遇。”

夜風裏,段執的聲音也被吹得有些七零八落。

可季書言卻聽得清清楚楚。

“今天不就讓我遇見了。”段執笑着說道。

季書言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他抓着段執衣服的手一緊,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為什麽……”

段執沒聽清,在前面大聲問,“你說什麽?”

季書言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我說你不是有在約會的人了,怎麽還要來醫院。”

這是腳踩兩條船,不可以,季書言一臉嚴肅地想,雖然他沒想當船,但段執這個想法很不好,需要遏制。

但他還沒想完,吱得一聲,段執就把車給停了下來。

他們正好路過一個僻靜的巷子,四下無人,段執的摩托車聲格外明顯,季書言猝不及防撞在了段執背上,頭都有點暈。

但還不等他說什麽,段執已經轉過頭,面色不善地問,“你聽誰說我在約會,誰造我謠?”

但他轉念一想,還能是誰,季書言身邊的人除了季圓,還能有哪個小碎嘴子。

季書言也被段執給問懵了。

“你不是跟一個男生經常出去約會嗎,”季書言從頭盔後看着段執,“季圓說那個人追了你很久,你最近終于松口了,我不是說他一定會是你男朋友的意思,我只是說你們可能……暧昧……”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段執看着他的樣子太兇了,尤其是他說到最後“暧昧”倆字,段執簡直是目露兇光。

季書言識相地閉嘴了,再不閉嘴,總覺得段執要發瘋。

而段執也總算聽明白了。

那個最近經常跟他出門,還是追過他的人還能是誰,不就是秦照那個傻逼。

他頭疼地按了按鼻梁,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謠言是如何産生的,他可算是明白了,他特麽比窦娥還冤。

他幹脆從車上下來,站在了季書言對面,還順手把季書言的頭盔也給摘了。

他略略彎下腰,視線跟季書言齊平,“我在你眼裏就這麽花心嗎,這麽容易移情別戀,還沒幾天,就已經喜歡了別人?”

季書言不敢說是,只能心虛地搖了搖頭。

段執冷笑一聲,壓根不信。

但他虎視眈眈地盯了季書言一會兒,看季書言渾身不自在,都不敢擡頭看他,又突然笑了起來。

“那你介意嗎,季叔叔,如果我跟別人約會了?”他低聲問季書言。

季書言被問得呼吸一窒。

他沉默半晌,隔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跟誰約會,是你的自由。”

段執不怎麽滿意這個答案,但知道再逼問也沒有結果,季書言像個蚌殼,心防層層疊疊,還有一堆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和道德包袱,撬半天也挖不出一句真話。

他高深莫測地盯了季書言幾秒,突然道,“說謊遭雷劈,聽過嗎季叔叔。”

季書言把臉扭到了一旁,不理他。

段執笑了一聲,也不在意,又低聲解釋道,“我沒有跟人約會,我直系學長在外面組了個工作室,自己接點私活,我也在那工作室裏面,最近人手不夠了,秦照又正好撞上來,我就把他收編了。但是我已經跟他說明白了,他是1,我也是1,咱倆型號不對,他早就放棄追我了。”

說實在話,他也是沒想到秦照比他矮了十厘米,居然能妄想他是0,知道真相後,他差點沒給秦照一拳頭清醒清醒。

但他打量着季書言的神色,心裏那頭小火苗又蠢蠢欲動,特別想欺負季書言。

他半靠在摩托車上,輕輕捉住了季書言的指尖,低聲哄道,“我沒移情別戀。最近沒來找你,是因為太忙了,也怕你嘴上不說,心裏還是覺得尴尬。”

才怪,忙是真的,想冷一冷季書言,讓他感受下沒有自己的生活,患得患失一下,也是真的。

但這話段執永遠不可能說出口,只是一臉無辜地望着季書言,像被遺棄在門外的大狗,眼神幹淨又滾燙。

季書言被看得心都一跳。

但他很快又奇怪地皺起眉,問段執,“1是什麽意思?”

他是真不懂,他上網也不怎麽看這些東西,網絡上稀裏古怪的名詞他是一個也不知道。

段執被問得一愣,等意識到季書言是真的在提問以後,他又止不住笑起來。

“你不知道嗎?”他笑得不行,跟季書言更湊近了一點,逗他,“想知道嗎?”

季書言皺着眉,看他的表情總覺得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他又架不住心裏的好奇,小心謹慎地點了點頭。

段執又笑起來,他慢慢往前傾,跟季書言靠得很近,四目相對,連鼻尖都快靠在一起,再湊近一點,幾乎就是一個吻。

季書言剛想往後躲,段執卻又停了下來。

兩個人的距離只隔着微不足道的幾厘米。

段執眨了眨眼,眼神落在季書言的唇上,明明什麽也沒做,卻充滿侵略性,他身上那淡淡的烏木和玫瑰的味道,也像鎖鏈一樣纏上來,纏得季書言不得喘不過氣。

季書言呼吸都變輕了,覺得那股味道似乎沿着鼻尖一路蔓延到了他的大腦,讓他有些昏昏欲睡,像要醉了。

段執擡起了下巴,湊到了季書言耳邊,低聲道,“1就是當老公的那個。”

他呼出的熱氣噴在了季書言的耳朵上,季書言的耳尖肉眼可見地紅了,他卻還嫌不夠,又壓低聲音說了一句,“我說喜歡你,就是想當你老公。”

季書言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将人推了下去。

他懷疑段執耍流氓,但他沒有證據。

段執乍然被推開也不惱,盯着季書言似笑非笑。

這個僻靜的小巷子,在午夜的十二點空無一人,誰都不會從這兒經過,只有段執和季書言,兩個人,一輛摩托,還有巷子口的一棵梧桐樹,亭亭如蓋。

季書言莫名地不是很敢擡頭看段執。

但要說他真的生氣了,卻也不是。

他低頭望着凝在地上的那一小片月光,樹影搖晃,那片月光也跟着搖搖晃晃。

他聽見段執問,“季叔叔,這幾天我沒有去打擾你,你開心嗎?”

季書言沒有動也沒說話,心裏卻輕輕搖了搖頭。

他不開心。

他甚至不習慣。

“我很難受,我本來我以為能堅持久一點,但才半個月,卻像過了一個世紀,”段執又說道,“真難熬。”

真難熬。

多少來不及說出口的情思都在這三個字裏了,何止是難熬,他用了最大的毅力克制自己不去登門,不給季書言發短信,狠心假裝世界上沒有季書言這個人,卻又在深夜輾轉反側,唇齒間都是這個名字。

季書言終于擡起了頭,他望着段執,說不出話。

梧桐樹的影子落在段執身上,這個比他小了十三歲的年輕人,他侄子的朋友,如此高大地站在他面前,像是要連月光都一起擋住。

他其實完全可以踐行自己的諾言,說他歡迎段執上門,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此刻竟然不是很敢說。

他心裏像是隐隐有個預感,他但凡說了聲好,這之後的事情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可段執偏偏要問,“季叔叔,你說你不會把我拒之門外,這句話還算話嗎,我過幾天還能來找你嗎?”

季書言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

隔了片刻,他才輕輕點頭,嘆了一聲,“來吧。”

段執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又看了季書言一會兒,才重新把頭盔給季書言戴上,又跨上了摩托,“走吧,送你回家。”

寫到這兒應該很明顯了,其實他倆現在是雙箭頭,但是段執的箭頭非常~粗~而季叔叔的還只是個小苗。季叔叔覺得自己大段執太多了,又是個長輩,就會有很奇奇怪怪的道德包袱,就真的很像個蚌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