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把小劍,将剛才本可以穿透他肩膀的飛槍打歪走勢。

與此同時,一道比方才攻勢都要強悍的氣勁襲來——白衣人立即以劍身相擋。他明白這一擊的走向不是憑這把劍就可以改變的,故而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去防守。用槍者的動作頓了頓,似乎是在驚愕。

——本來依照估計,這一擊可以直接将劍硬生生打碎。

不過現在,這把小劍不過是劍身微折,卻一點都沒有碎。又随着白衣人手腕輕動,變形的劍身流水一樣回複原狀。

“汜水刺”。

劍身上黑色篆文,在微弱月色下顯得蒼勁肅殺。

白衣人落入了瀑布之中,瞬間被水流沖下。可這人的身法極巧且妙,順着水反沖之力,輕而易舉躍出水面。

太牢長槍毫不給他蓄力機會,一時之間,竹林中的枯葉都被這股巨力牽連起的流風卷起飛騰,如狂沙暴雨一般湧向劍客——他方出水,服飾變重,身法便慢了一絲。緊接着短劍直接避開鋒芒,迅速擊向槍身三個地方,暫緩攻勢。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用槍者竟用左手抽出一柄長劍,直接挑開了他的紗籠——

白發紅顏。眉間雖有朱砂,卻因碰到了水,正化作鮮紅一條,緩緩滑過臉頰。

只是短短一瞬,他已看清這人面容;下一刻,李承恩用力拉住了即将落入水中的葉英。

中計了。

他的手松開——葉英從面紗被挑落的時候起就沒有再出手。浸濕的白色僧衣垂落,在月色下閃閃發亮。

“——葉大莊主,好身手啊……”

槍在他手中掉了一個頭,用另一端,李承恩撩起了葉英的頭發。

——短至肩,如同雪琉天那樣。

“看起來,所謂沐浴更衣,倒像是削發為僧?”他放下槍,微嘆一口氣,“大費周章和那人調換身份,又偷偷來此,莊主有什麽想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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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氣還是很尋常,沒什麽逼問的意思——這人已經很久沒有發過火了,不過熟悉李承恩的人都知道,這種氣氛,就是他發怒的前兆。

葉英沒有說話。李承恩的侍衛反而希望他胡扯些什麽——越是沉默,待會的狂風暴雨就更激烈。

“——看起來,是沒有了?”

這個人一直緘默,一字不發。李承恩也沒有催,直接扳着肩膀把人帶走,準備帶回去再問。就在這個時候,葉英的手有了動作。

一個虎頭鈴在他掌中,發出一聲很清脆的聲響。其他人尚不知發生了什麽,只聽見四周驟然響起高低起伏的尖利狐嘯。他回身擺脫李承恩的掌控,竟反過來一把抓住了對方,用力讓兩個人一起往池水裏倒去。

李承恩穿的是铠甲,整個人很快就沉了下去。這個變故實在太大,他想抓住旁邊的石頭,但青苔滑手,根本支不住,只能随葉英一起沉下。

幽暗的水中,光線越來越弱——他只能看到這人已經剪短的銀發在水中飄散,灰色的雙眸,閃耀着一種陌生的光芒。

這個人在歡喜着什麽。

雖然葉英沒有笑,可這一剎那,這種光芒卻讓李承恩直覺感到了一種歡喜——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等了很久,終于即将迎來期盼已久的珍寶。

幕八

既然抓不住石頭,他也不打算讓葉英逃走;只是那人似乎無心再逃,任由自己沉入水底;手拉住了他的铠甲鏈帶,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動作,竟好像一下子顯得親近了。

葉英像不希望兩人分散,手抓得很緊;李承恩就抱住他,讓兩個人一起沉到水底。

水底的沉沙被驚起,就在一片昏暗難辨的時候,他見到葉英将手探入沙中,像是在尋找什麽。

離得那麽近,他能感到臂彎中的軀體十分瘦削,衣襟中露出的蒼白膚色,愈發将人襯得單薄。

忽然,下面騰起更多的沙土;同時葉英手中拉起一條鎖鏈。鏈子是埋在池底的,蓋着厚重的沙,難怪這麽多年都沒人發現什麽端倪。

鏈子是可以拉動的。很快,旁邊斜上的一塊巨石表面露出一個隐蔽的秘密入口。

葉英将鏈子扔下,沉重的鎖鏈立即再一次沉入沙底,不見蹤影。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李承恩去那個入口。

入口很狹小,李承恩遲疑了一下——只是那人一點猶豫都沒有,摸索到了洞口,随即就潛身而入。

通道鑿得很潦草,斜向下。他們游了很久才能感受到方向的改變——又往上游了一會,竟然能夠看見眼前有了些亮光。

他以為是月色,可是探出水面就發現不對。這裏沒有預想中的新鮮空氣,可以聞到沉重的黴味與水氣,混雜着淡淡的腥味,讓人不适。

這是一間建在水中的石室。

他擡起頭,發現剛才看到的光亮來自于石室頂鑲嵌的明珠。夜明珠散着冷而清澈的光芒,在這樣詭異的地方,卻有價值□□的明珠,無疑是件怪事。

旁邊的葉英正草草将衣服擰幹。聽見李承恩咳嗽聲回響在石室內,他才轉了轉頭。

李承恩說,“好了,看來莊主對七秀坊比我還熟悉,慚愧。”

葉英唔一聲,沒說什麽,只是将厚重繁複的僧衣外套脫下。裏面是一件淡鵝黃繡栀子的便衣,太樸素了,不是藏劍山莊的風格,估計也是雪琉天的衣物。

“這裏該不會就是狐仙的居所?”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不是狐仙,而是那個僧人的居所。”

葉英站起身,剪短了的頭發還在滴水,貼在臉上,看上去比原先更加清瘦。

“我們落水那麽久,剛才卻沒有士兵跟下來,估計岸上出事了。”

“——如将軍所料,天一教。這樣的石室,在瀑布底還有不少,都是數百年前建造的了。那些人應該就是靠它們躲藏。雪琉天說石室和地面有密道,入口極其隐蔽,天一教的煉屍人就用這些密道往來。”

難怪一寸一寸搜過去都找不到。這些石室牆壁上都長了厚厚的青苔,年代久遠,連七秀坊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地方。

李承恩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什麽,“雪琉天……他是天一教的人?”

“不是。”

葉英搖了搖頭,從袖中拿出了剛才的虎頭鈴搖了搖。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室內,顯得格外冷清。

“将軍應該也發現了什麽……否則不會這麽輕易跟來。”

“這樣啊……哈,看起來這一次我們倆都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将軍先請。”

葉英順着牆壁一路走過去,正在牆上摸索什麽。李承恩看他這樣,估計接下去還有機關——反正事情也砸了,不如就當故事說出來。

“——邈漣是紅衣教的人。”

“嗯……不錯。有這種紅顏知己,将軍真是膽識過人。”

“葉芷青發現七秀坊被紅衣教滲透,但不能确定人數及範圍,坊內直接查又怕打草驚蛇。剛好今年春花演輪到狐仙作祟,她就致書天策府求助。紅衣教的事情不能不管,所以就順水推舟來幫忙。葉坊主給了一份名單,邈漣是已經被确定的人。”

“所以,在我們到的那天晚上,邈漣回屋後,就應該被天策府無聲無息地做掉了。”

“不,只是想帶回去審問——裝作被狐仙帶走,這樣不會打草驚蛇。”李承恩說到這,嘆了一口氣,“——可沒想到她自盡了。”

“接着……将軍就察覺到不對勁的事情了?”

“是。”

李承恩笑了笑,道,“原先以為第二天早上邈漣的侍女就會發現主人失蹤……可一直等到中午都沒有消息。我和莊主去看劍舞的時候派人查探,發現她死而複生,正在自己房中過得好好的。”

“……是麽。可天策府應該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她的屍體是我親自确認的,不會有錯。”他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起身走向葉英,“接下去的事情,我也暫時沒有眉目了,于是——莊主是不是也該坦誠一些?”

葉英的眼睛動了動,手下用力——一塊不起眼的石頭被他按了下去。機關開啓左邊的一扇石門,又露出一條密道。

“百越族的遺産。”

他矮身走入密道,聲音在石道中變得模糊。

“将軍讀過軍書,應該知道數百年前,越族有兩支分支在這裏同族相殘。其中一支戰敗,全族被滅盡。”

“确實聽聞過。”

“但難免有幸存者……”通道已經走到了頭,前面已經沒有路了,“雪琉天就是其中之一。”

“是幸存者的後代?”

“不,他就是幸存者。雖然沒有确鑿證據,但從一些古書裏,可以發覺越族的這支分支血脈奇特。他們壽命奇長,但生育能力極差。”葉英示意李承恩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可以拉的東西,很快就在暗處找到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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