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節

恩的頭隐隐作痛——這麽多天,到頭他防的還只是“葉英”——而一個看得見的葉英會用的招數,說實話其實根本沒想過。

香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下了藥,他竟連那人藥性減弱清醒逃脫都沒有察覺。

士兵回報說半夜确實有人獨自出發,是往燭龍殿方向。早上那匹馬也在路邊被找到了,看起來是半途棄馬。

燭龍殿的入口并不少,假如那個人潛入殿內,一時半刻根本找不到人——而且他回去做什麽?直接到藏劍山莊的營地才是最安全的,自己也動不了他,而且還能行動自如。

如果按照計劃,今明兩天将會正式進攻拿下燭龍殿的外宮,此刻葉英失蹤,這人身份不明,為了以防萬一必須重新計劃。

————雙方正在纏鬥,後方也有南诏軍在趕來。女孩子帶他穿過了一條廢棄已久的密道,大概走了半個時辰,身後已經再也聽不見雨聲。

葉英能感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四周都是石磚。姑娘說這原本是建造時工匠休息的地方,最後是封起來的,不過封的大多不嚴密,所以被當做他們躲藏的地方,很多斥候入殿探查時就靠這種地方打掩護。

“那你……也是軒轅社的斥候?”

“我不是。”

旁邊有索索的聲音,又有瓷瓶碰撞聲。女孩子一邊說着一邊在旁邊蹲下,拉開他衣襟。

“ 你別動—— 流了挺多血, 剛才又跑了那麽久, 但願別傷……”

血色衣襟被拉開,話音突然止住了。

“——你……沒受傷?!”

“沒有……”葉英拉上衣襟,搖了搖頭。連心蠱的事情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所以什麽都不說。

女孩子還在喃喃自語,難道是我看錯了……藥瓶被收起來,她顯然也懶得再去管這件事情,給了他一塊令牌;葉英摸上面紋路,扇形珊瑚牌,是七秀坊坊主的密令。

“雲主讓我內外接應,以防對方的布置再出現什麽變動。結果今天發現葉君,算是萬幸。”

“七秀坊……姑娘是?”

“葉君不記得了?當年與将軍一起來的時候,其實我也在的。”

“綠楊灣之事?”

“當時将軍會過去,主要是處理紅衣教和天一教的滲透。”

代價是七秀坊要協助找出在天策府內滲透的神策軍力量。

外部入侵天策府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這種情況下,李承恩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可以利用內宮情報的地方。

葉英記得他們回去後沒多久,那人為了躲避賜婚來到西湖,期間提及秦頤岩的發妻染傷寒病逝的消息。有些情報他對自己是緘口的,但多少能猜出一些——當時也有人說過李承恩也許會接受惜蓮的做媒娶七秀坊的一位小坊主,惜蓮病逝,這件事情也随之作罷。

——所以身邊的這位坊主,到底是七秀外坊的人,還是神策軍那邊的?

如果要左右天策府的力量,靠婚約無疑是個聰明選擇。

“放心,我是雲主的人。”

小七笑了笑,用帕子擦去劍上的血,雪一樣的手滑過劍鋒,将所有氣息收斂得紋絲不動。這個年紀可以成為坊主之一,必定是有她的道理。

“惜蓮被神策軍買通,這件事情也不能對秦老将軍明說,所以索性順水推舟,無聲無息了結了。”

劍在她手裏像是柳葉垂下時的殘影,又好像蝶翼剪過落下的磷光。光影落定剎那,一道光華擦過葉英肩旁,将後面的南诏兵穿胸而過;人落地,胸口與眉心卻有兩個傷口。但聞一聲清叱長嘯,燕秀劍芒如飛燕點水迅如閃電掠過,動如脫兔。

“聞心劍之名已久,葉君莫負此盛名。”

——天策府作保的人,出現在這裏……當年這個女孩子曾有一樁驚天動地的人命官司,就此離開憶盈樓,此後不論臺面上下如何安排,她絕不該出現在軒轅社這樣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血腥味漸漸充斥了狹小的石室,無數人被劍陣卷入。葉英突然将她拉回來,躲開随之而來的一道強悍劍氣。

——神策軍的命案,除非神策軍作罷……這個人可能故意讓龐龍武的案子就此消去,而按照燕秀傳聞中的性格,一旦不再被通緝,必定會來軒轅社——引君入甕。

幕九“小娘子現在有官司在身,一定日夜不安罷。”

婦人請她坐下,不過她只是立着,一劍一酒,眼神靜靜的好像還帶着半冷不熱的笑意,從婦人的頭頂掃到腳尖。

“所謂女蘿傍松,其實只要有個好歸宿,也沒有人還會過問以前的事情了。”

青山水冷,卻是胧月夜,殺人好時候。小七擡頭看了看天相,據說近日熒惑襲月,不知是何樣子。

惜蓮被冷落,卻也沒有如何,施施然又讓人将轎子擡近,自己離開坐墊,慢慢将轎簾升起。

千金明珠。

說到底,那龐龍武也不過一區區惡徒莽夫,軍中對他多有不滿,七姑娘為民除害,神策本也無意問難……只是……她往前一步。燕秀劍的劍鋒就在眼前,雖是暗夜少月,卻雪亮霜芒。

“奴已委身于某位大人,那位大人雲,天策府已是強弩之末,要摧枯拉朽,還需借七姑娘之手……”

風倏爾作大,樹聲如濤。她眼神中笑意更濃,忽然轉頭看那婦人,方才冷意無影無蹤。

“……秦夫人是說,當神策的一顆棋子,與天策府的那位成親,從此那樁命案就……”

“就此勾銷。神策軍保姑娘一世榮華富貴——”

“此話當真?”

“自然。”

話音落,惜蓮擡手示意那軍人取來明珠呈上;約有數十顆龍眼夜明在匣中與月争輝。小七拈起一顆,放在眼前賞玩。惜蓮等着那個意料之中的回答,卻見那白玉似的手拿着明珠,抵在她的唇邊。

“——你們都聽見了麽?”

她笑道。密林中頓時現出數十人影,手執兵刃;惜蓮所帶着的神策軍後方也被包圍,一個一個被無聲無息摁倒。白刃刺入肉體的聲響不過短短眨眼,這次突變就此落幕。

那顆明珠堪堪抵在惜蓮的紅唇上,一用力便按入口中。兩名士兵架起她,走向天策府的馬車。

“送秦夫人回府,我也好去見見那位結緣人。”

素衣袖角繡山茶,在青白底上格外嫣紅。小七笑着飛身上馬,一路絕塵。不遠處的高臺上,兩座行辇亦同時起駕,天策府紅銅饕餮紋與七秀坊雲裳之主的棠扇繡在月下閃着隐約的光芒。

雲散月明,熒惑無蹤。

李承恩在紙上寫下些詞句,讓人送與葉芷青的轎子;如他所料的,那邊送回來的詩歌還是一如既往讓人喜愛,卻也沒有給他再寫詩的機會——大抵所謂十全十美的聰慧女子,便也如這位了。

楊寧看他收到信後的苦笑,知道又是和以前一樣的結果,便問,那麽,那女人怎麽辦?

別告訴老秦了,回去就說染了急病,關在東苑,過一陣安安靜靜弄掉就好了。

他話未說完,突然一道光閃過轎前,轎簾飛動,簾上檀香珠散了一地;月下,女孩子笑意正淡得要散去,如輕燕般立在轎欄。

“剛才姐姐說,讓我來‘拜會拜會’。”劍尖轉動,上面正是轎簾上的一粒檀香珠,“大家都是熟人,将軍還給姐姐送那些詞句,是不是……太見外了?”

劍風再動,挑去李承恩手中方才葉芷青的回信,翩然離去。

楊寧看着她離開的方向,過了半天終于咳了一聲。

“有意思。”

“拿劍對着我的距離,她是第二個近的。”

“那第一近的呢?”

“第一近的那位麽……”

李承恩苦笑,手指點了點胸口的某個位置。

“勸你別知道了——到現在還痛呢。”

————石室半邊坍塌,素色身影在煙霧中遠去。另一人白衣無劍,卻欲以劍陣困他。

兩個葉英。

李倓能感到身後的金衣人蓄勢待發。

三個人,敵我莫辨,誰都不能現出一絲破綻。

“他是誰——”

心劍,一者目盲,一者如常。

“——你又是誰?”

到底誰被誰算計,誰又是真是假。

遠處,七秀坊的信號被人點燃——這将是軒轅社大軍三軍齊入的信號。很快整座燭龍殿都将被攻破,戰鬥必須立刻結束。

“一起殺了他——然後我們來談一件事情。”

他舉劍——前後兩方的劍陣都驟然變幻。

“也許某人确實無法合作,但是你不一樣。”

白衣人退開一步——他明白,無論站在不遠處的自己是誰,都有被李倓拉攏的可能。

一對二。風動,劍陣亦如狂濤湧上——幕十他倒下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看到密林和殘垣的時候,自己好像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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