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韓王的子嗣

第七章韓王的子嗣

早朝和平時一樣,平靜無波地過去了。可沒多久,官家竟召李相,呂相,以及樞密使王顯等幾位大臣議事。

李相和呂相跟着內侍從中書省出來,內侍走的極快,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嚴重看到驚訝。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進了垂拱殿,看到立在官家身邊的王德鈞,他們掩不住地愕然。王樞密使心中忐忑,頂着皇上的怒氣,大氣不敢出。

“陛下!”幾位大臣紛紛來了,官家的每一聲回應都是從鼻孔裏哼出來的。

“你來說說,朕叫他們來所為何事!”皇上指了指王德鈞,又掃了一圈幾位屏氣的大臣,目光在王樞密臉上劃過,王樞密心直往下沉。

“曹将軍不顧陛下旨意,執意攻打涿州,敗軍于契丹,又棄兵而逃,以致我軍在撤退之時無主将,無複行伍,渡拒馬河之時,擁擠踩踏,死者過半,有些幽州官員甚至溺死在水中。”[1]王德鈞一臉憤懑。

所有人呆愣,李相和呂相有些怔忡,官家這是何意?王顯腦門兒全是汗。

“朕召諸位來,共商計策。”官家看着表情不一的大臣們,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他現在十分憤怒,可此時他不能把氣撒在這些人身上。對于王德鈞把所有責任推到曹将軍身上的言辭,他雖然有些不悅,卻也不想加以駁斥,“朕已下召曹國華,海進等人回朝,其他各邊境駐防,諸卿可有推薦之人?”

“臣推薦鄧國公。”李相跨出一步,率先舉薦,“鄧國公骁勇善戰,屢次立下戰功,必能守衛我大宋邊防。”

“嗯。”官家點了點頭,又問,“還有嗎?”

“臣推薦右衛上将軍。”呂相也斜出一步。

“臣薦右骁衛上将軍。”

……

對于幾位大臣的推薦,官家不置可否。幾位大臣走後,官家獨自一人在垂拱殿待了大半日,誰也不知道官家的想法。

“唉!後繼無人了麽?都是一些年邁老将……”他們當然也不知道官家這一聲憂心忡忡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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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官家連下幾道命令,重新布置了邊防。

入夜,韓王回到王府,再次看到了楚晅,他不由得苦笑,他這陣子确實來的勤了些。以前總想他多來這王府轉轉,可他總是連個人影也不見,如今他常來了,自己倒不希望他來了。

“情況如何?”

他總是這麽開門見山。韓王嘆了口氣:“派遣鄧國公守滄州,宋将軍守霸州,劉将軍守雄州。又徙瀛州兵馬都部署趙将軍守貝州,趙知府仍守大名。又命潘将軍再出雁門,掩護雲、應、寰、朔四州吏民及吐渾部族還境,分置河東、京西。”[2]

聽了他的話,楚晅一陣沉默,突然道:“王爺,您該有個子嗣了。”

韓王愕然地看向他,楚晅不躲不避,“王妃進王府一年多了吧?”

他眼睛裏隐含了太多東西,不想看到自己的狼狽出現在他眼裏,韓王移開了目光,看着掩在枝頭的彎月,耳邊聽着他鄙夷的輕哼,韓王眼睫一顫,只覺得心中酸澀無比,思念和悔恨排山倒海襲來,壓的他心頭喘不過氣。

“曹将軍和海将軍此次回朝,必會受到彈劾。”楚晅不忍心逼他,卻也不看他,垂着眼眸,繼續說起正事,“屆時王爺不宜出面。”

“我一定會為曹、海二位将軍據理力争的。”對他的提議,韓王不敢茍同,“曹、海二位将軍乃開國大功臣,此次兵敗雖有罪,契丹未退,正是用人之際。”

“曹、海二位将軍不是你的私人,若你站出來,只會加重官家心中的猜忌。”楚晅道。

“我知道。”韓王聲音很低,帶着無奈,“可我怎麽能眼睜睜看着兩位背負這樣的罵名,甚至有可能身死?”

楚晅沉默,韓王側身對着他,并未看到他眼中的欣慰,良久,他嘆了一口氣:“王爺有分寸便好。”

入夏了,哪怕是深夜,也感覺不到絲毫涼意,韓王卻覺得他的心很冷。他一步步走到主院,女使對他行禮,他疲憊地擺擺手,看着室內燈火通明,輕聲問:“王妃還沒睡?”

“是。”女使恭敬應答。

韓王猶豫了下,挪步進屋,看到潘氏坐在軟榻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強撐着。他低嘆一聲,走過去把她抱起。

正昏昏欲睡的潘氏,察覺身子一輕,竟被人抱了起來,一聲驚呼,下意識地勾住抱她之人的脖子。

“王爺?”

看她迷糊中帶着驚喜,韓王心中的愧疚之意湧上來,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到床上去睡吧。”

“嗯。”潘氏心中甜蜜,攬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卻收緊了。

韓王把她放在床上,又去吹滅了蠟燭,轉身回去上了床。

見他還是如往常一般,直挺挺地躺着不動,潘氏不禁自嘲,強自壓下心中濃濃的失望,背過了身。她出身名門,自知禮義廉恥,在洞房花燭夜難得一次主動,他卻絲毫不為所動之後,她再也厚不起臉皮。

她這般想着,慢慢阖上了眼眸。

一只手臂輕輕放在她的腰上,她驚訝地睜開了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那緊靠過來的身子,溫熱,她一下僵住了身子。一雙手臂抱着自己,一只冰涼的手從她衣擺下緩緩探進,潘氏忍不住,哆嗦了下,那只手頓了頓,卻也只是頓了頓。

他的動作很溫柔,無一刻不顧及她的感受。多麽溫柔的人啊,當她沉浸在情|欲中時,她不禁這樣感嘆,如春風細雨般,不熱烈,卻總是讓自己忍不住沉溺其中。

翌日,潘氏在渾身酸痛中醒來,她卻滿心歡喜。韓王已經上朝走了,丫鬟過來服侍她起身。

“恭喜王妃。”貼身丫鬟明翠和明葉一臉笑意,看的潘氏臉熱,瞪了她們一眼。

“王爺早上走的時候可溫柔了。”丫鬟明翠是個話多的,“讓我們不要叫醒王妃呢!”

潘氏也笑了,他可不就是個溫柔的人嗎?體貼又細致。自己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之後幾日,整個朝堂都籠罩在兵敗的低氣壓中。大名府知府趙昌言甚至上書請官家将敗軍之将曹将軍等處斬。

官家下诏褒獎了趙知府,卻并未提如何處置何将軍等人。

“三哥兒。”下了早朝,陳王叫住有些神思不屬的韓王,“三哥兒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謝二哥關心。”韓王停下腳步,與陳王并肩而立,“我只是憂心戰事罷了。”

“曹将軍這次确實是魯莽了些。”陳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嘆。

“曹将軍也是受人挑唆。”韓王緊盯着他的眼睛說出這句話。

“身為主帥,無法約束手下諸将,導致三軍人心不齊,又與米将軍棄軍而逃,實屬不該。”陳王再嘆。

“曹将軍可是阿爹點的主帥。”韓王眯了眯眼,淡淡道。

被他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陳王一噎,只得道:“阿爹自然是明智的。”

“我府中還有些雜事,今日便先回去了。”韓王拱了拱手,與他告別。

“三哥兒慢走。”陳王點了點頭,目送他走遠。

……

“王爺回來了?”韓王今天回來這麽早,韓王妃還是有些驚訝的。

“嗯。”韓王和她一起進了屋,由她服侍着脫去朝服。

“王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潘氏觑着他的臉色,小心地問了句。

“無事。”韓王強打起精神,看她又是吩咐人備茶,又是給他打扇,便露出一個笑:“你也別忙活了,我去書房。”

“王爺也注意休息,不可太過操勞。”潘氏送他出去,眉宇間隐含擔憂。

韓王心下一暖,雙手按在她肩上,讓她不必送:“外面日頭毒,你不用出來了。”

“嗯。”潘氏點了點頭,目送他走遠。

……

這一日官家忽然想到前宰相趙則平前不久的谏阻手疏,又拿出來細細翻看。便賜他手書诏令。後趙則平又上表表示感謝,提出自己對于戰事的意見。

夜晚的樊樓仍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三樓的一間酒閣子裏,楚晅正在細細品着樊樓新釀出來的酒,他臨窗而坐,恰好能夠鳥瞰這京都的繁華,繁樹煙花,參差百萬人家也盡入眼底。而此時,他只慵懶地坐着,雙眼微微眯起,似乎這萬千繁華絲毫入不了他的眼。

“朕原來部署軍隊選擇将領,只令曹國華、海進等人駐守雄、霸二地……恢複原來的疆土,這是朕的志向。無奈将領們不遵照原來的謀劃算計,各持己見,率領十萬軍隊出塞遠征,迅速攻取契丹的郡縣,又返師來領辎重,往複弊勞,被遼人襲擊,這個責任在于主将……”[3]

身後緩慢低沉的聲音停下,楚晅冷笑一聲:“這就是我們的官家!”

身後之人面無表情,好似沒有聽到他這句大逆不道的話。

“趙則平怎麽回的?”楚晅再次出聲。

平穩而無情緒的聲音再次響起:“昨天因為軍隊久駐塞外……陛下特別體察忠誠,親筆書寫翰章,秘密宣谕皇帝聖謀。臣認為興師伐罪,誠信為上策,将帥如果能遵守已有的謀算,一定可以平定。正因為将帥們沒有按照皇上的意志行事,導致事敗……陛下登極十年,使基業興隆,沒有一件事失當,只見國家安寧……哪裏需要窮兵黩武,與契丹一較勝負呢?”[4]

“可真是位忠臣呢!”楚晅的語氣滿含譏諷。

“把這些都送去到韓王府。”又過了很久,楚晅才再次開口,“告訴王爺,曹國華之事他無論如何不能出面!”

“是!”

是夜,守在韓王書房外的小厮,聽到韓王怒不可遏地一聲:“這個牆頭草!”接着聽到裏面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小厮不禁捏了一把汗,王爺最近心情不好,他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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