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楚晅和楚興

第十三章楚晅和楚興

梁推官走的極快,陳師爺追上去,笑問:“東翁想到什麽了?”

“派人盯緊邱家藥鋪!”梁推官腳步不停,“還有那個王家。”

陳師爺眉開眼笑:“我這就去布置。”

古氏醫館案久久沒有落定,衆說紛纭。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是古氏醫館賄賂官員,受了庇護之時,王狗蛋及王二蛋妻子錢氏被差役帶走了。與此同時,邱家藥鋪的掌櫃也被抓走了。

梁推官連夜審案,終于把案子理清時,天都快亮了。梁推官長長呼出一口氣,喝了杯涼茶,潤潤幹澀的嗓子。又把案卷整理好,去了左軍巡院關押古卿的地方。

古卿也十分意外梁推官的到來,更詫異的是,梁推官竟然對她露出一個善意的笑。

“古大夫不怕嗎?”從第一天審案開始,她似乎都很鎮定。見古卿點了頭又搖了頭,梁推官又笑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古大夫日後可要提防小人。”

古卿蹙眉,不明所以。

“古大夫放心,今日便能結案,你們就能出去了。”梁推官又說了一句話,便離開了。

可能是考慮到她是個無依無靠的女子,還帶着孩子,又是個啞巴,梁推官便不覺對她多了幾分憐惜。

“東翁。”梁推官剛從軍巡院出去,便碰到陳師爺。

“怎麽了?”梁推官備着手和陳師爺一起往外走。

“邱伯爺來了。”陳師爺聲音壓的很低。

“邱伯爺?”梁推官訝異。

“東翁,邱伯爺是邱氏一族的大家長,邱氏藥鋪正是邱家的産業。”陳師爺低低解釋,看到梁推官嘴角往下撇,陳師爺嘿嘿笑了兩聲,“這邱家也是一二十年間便落沒的沒底了,為了一個小小的藥鋪就能做出這等害人性命之事。這又是京師,撞到了東翁手裏。”陳師爺話沒說完,又嘿嘿笑了笑,眼看到了後衙門外,這才停了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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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伯爺看到梁推官,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在他家沒有等到他,知道他在衙門徹夜未歸,一早便過來了。

“伯爺請坐。”梁推官進了屋,臉上帶着客氣的笑。

“聽說梁推官抓了邱氏藥鋪的邱安。”邱伯爺也不敢端着架子,他這個伯爺,也就只剩個爵位了。若是以往,他絕對不會親自來,可他們伯府凋敝,早已不如當年。這邱安是最會做生意的,若是連他都折了,以後他們可就徹底沒落了。

“嗯。”梁推官也不遮掩,“邱安蓄意謀殺陷害,已經查清了。”

“推官是不是弄錯了?”邱伯爺大驚失色,“邱安一直老實本分,怎麽可能會害人?”

“伯爺是質疑下官的辦事能力?”梁推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邱伯爺老臉一紅,“只是這邱安是我的遠方表侄。”

“哦!”梁推官恍然大悟,“伯爺是想讓下官徇私枉法?”

邱伯爺一噎,轉而又讨好地笑:“推官若能手下留情,我這點心意……”他手下緩緩推過去一個盒子,梁推官紋絲不動,冷眼瞧着,直到他把那盒子打開,露出裏面白花花的銀子。

梁推官冷哼一聲:“陳師爺,送客!”竟是再也不看一眼,轉身進了前衙。

這日,衙門再次審理古氏醫館案,這次來觀看的人比第一次還多。看到古氏醫館乃被人陷害,醫館的人都無罪釋放,衆人無不拍手稱贊。

而邱氏藥鋪的掌櫃邱安承認因嫉妒古氏醫館奪走生意,而收買王二蛋一家,換了王二蛋藥材裏面的雄黃,而致王二蛋死于非命,衆人無不唾棄鄙夷。

王二蛋的妻子錢氏竟夥同外人致自己的丈夫于死地,實在是蛇蠍心腸。

王狗蛋帶人蓄意滋事,打砸古氏醫館,趁機把下等雄黃偷偷放進古氏醫館藥屜,也罪不可恕。

最終邱安以故意殺人罪和蓄意陷害罪,判斬刑。錢氏以故意殺人罪和誣告陷害罪,判斬刑。王狗蛋為從犯且打砸他人財産,徒三年決脊杖二十。[1]

“終于出來了!”齊勝一身狼狽地從牢裏出來,總覺得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可得回去好好洗洗,去去晦氣!”

古卿含笑點頭,是得去去晦氣,她們這次可真是無妄之災。

“娘!”小娃娃幾天沒見自家娘親,可沒少流淚。

古卿從白芍懷裏抱過孩子,心疼得不得了。她被關押的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家兒子。他還不到兩歲,可不能沒了娘。

“娘子。”白芍在一邊看的直掉眼淚,那日出事之後,她和另外兩個婆子根本不敢出門,也不敢露面,沒少人站在他們古氏醫館門前罵。

古卿只能沖她們安撫地笑。隔天,錢大也來了,古卿又是好一番感謝。

“先生,你說那日在酒樓,那個人是不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梁推官越想越覺得自己被人設套了。

“東翁。”陳師爺哭笑不得,“您現在才回過味兒?”

“還真是!”梁推官又氣又笑,“先生怎麽不提前和我說?”

“我也是事後知道的。”陳師爺這倒是實話,“我後來去查,那個人是個幫閑,是有人讓他故意那麽說的。”

“那你說這幕後之人是誰呢?”梁推官好奇心大于被欺騙的惱怒,“肯定是盯着我們府衙了,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

“東翁想查?”陳師爺湊近他兩分,故意制造出神秘感,他這位東翁,少年狀元麽,總是有那麽點兒不同。

梁推官肯定地點頭。

“那您派人盯着古氏醫館?”陳師爺提議。

“這個不大好吧?”梁推官有些猶豫,他怕被人誤以為偷窺狂。

“那嚴推官為何突然得病,東翁想不想知道?”陳師爺再抛出誘餌。

“哈哈!”梁推官大笑,“先生真是……先生安排吧。”

……

“大爺來了!”清風在莊子門口迎到楚興。

“三郎呢?”楚興步履生風,越過清風徑自往院子裏走。

“三爺在習射呢!”清風在後面跟着,一邊回答。

楚興露出笑容,步子更急了,沒幾步就跨進了一個小院,正看到楚晅瞄準,“嗖”地一聲,箭離弦而去,正中紅心。

“啪啪啪……”楚興哈哈大笑,“三哥兒好箭術!”

“大哥。”楚晅把弓箭扔給侍衛,往楚興的方向走了幾步,“你可算來了。”

“事兒太多了!”楚興煩惱地擺擺手,“不談那些!咱哥兒倆有段時間沒見了,得好好聊聊。”

“好!”楚晅抿唇笑着,顯然也很高興,只是情緒不露,話也不多。

“看你這幅樣子,真不像我兄弟!”楚興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楚晅不躲不閃生受他這一張,臉色一點兒也沒變,“還好功夫沒落下。”

“我可不敢懶散!”楚晅話中有話。

“要不你這次別回去了,跟大哥一起上戰場去!”楚興兩眼放光,興致高昂地提議,“我們楚家兒郎生就該在戰場上!”

“有大哥和二哥就夠了。”楚晅卻是不大感興趣的樣子,“我還是安安靜靜地享福好了。”

“哪能這般沒志氣!”楚興立即皺起眉頭,有些埋怨,“當初我就不同意阿爹把你留在京都。”

“京都挺好的。”看他酒喝完了,楚晅又給他倒滿,“繁花似錦。”

“哼哼!”楚興瞥他兩眼,臉色不善,“你的風流名聲可是都傳到洛陽了。”

“大哥……”楚晅失笑,“大哥是羨慕吧。”

“老子用得着羨慕你?”楚興不屑地撇嘴,擺出長兄如父的模樣,“這麽大了,還不娶媳婦兒,你侄子都定了親事了。”

“大哥……”楚晅簡直哭笑不得,“這話不應該大嫂來說嗎?”

“你大嫂天天和我唠叨。”楚興瞪他一眼,“擾的我也不清閑。”

“原來大哥是遷怒。”楚晅戲谑地看着他。

“那你何時返回京都?”楚興咧咧嘴,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等諸位将軍判決下來再說吧。”楚晅一雙眉毛挑起,唇角往右邊一撇,說不出來的譏諷。

“也是!”楚興不知被觸動了哪根神經,忽然變得有些傷感起來,“眼睜睜看着,多鬧心!”

“我們這位官家啊,最擅長推卸責任。”楚晅是一點也不掩飾他對這位一國之主的鄙夷,“是他一意孤行要北伐,偏還準備不足,識人不明,用兵不當,卻把全部責任推卸給吃了敗仗的将軍。”

“我最不喜歡打仗的時候,一個不懂兵法的文官在那裏指手畫腳。”想起那個骁勇善戰的将軍兵敗于小小的狼牙村內,楚興一陣慨嘆,“若不是王秘權這個好大喜功之人,楊将軍也不會被俘,以致絕食三日而死。”

楚晅沒有說話,眼睛微微眯着,不知在想什麽,這樣的神情出現在他臉上,讓他看起來有些難以接近。楚興已經喝多了,也沒顧上他什麽表情,只自己一個人說的痛快:“還有潘将軍,知道楊将軍被困,竟然不去救,陳家谷之戰前竟被王秘權慫恿,置楊将軍于死地,實在令人匪夷所思。”說完了又評價一番,“潘将軍這一世英名都毀了啊!若是阿爹還在,指定得罵他!”

是啊,現在韓王心裏也很不好受吧,潘将軍是他岳丈,此次犯了大錯。王妃也懷孕了,聽了這事不知道會不會受到影響。韓王能用之人還是太少了,自己孤軍奮戰,必須得磨煉磨煉意志。

“聽清風說你去了鄭州一趟?”楚興突然問。

“嗯。”楚晅點頭。

“去鄭州做什麽?”楚興奇怪。

“一點小事。”楚晅笑道,“大哥不用擔心。”

“你心裏有數就行……”楚興也不多問,繼續招呼他喝酒。

不知過了多久,看到自己大哥已經趴在那兒呼呼大睡了,楚晅心裏一陣好笑,只好喚人來:“扶大爺去廂房休息。”

見楚興被人扶走了,清風才又過來,手裏拿着一個竹筒,遞給楚晅。楚晅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小片紙,掃了一眼,又遞給清風:“給京城回信,爺七月底回去。”

“是!”清風應了,下去讓人傳信。

“才一個月不在,你就出事了,幸好我留了些人手。”明亮的月光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銀輝,似要羽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解釋:[1]橙子是想研究宋刑統的,但是都是古文,看不懂啊(灬?ω?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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