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大嫌疑人

第十二章最大嫌疑人

一圈話問過來,梁推官也基本明白了這事出在哪裏。看着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群,梁推官一陣頭疼,聽着他們低低地議論着:“難道還真是古大夫毒害不成?”“這古大夫和王家有什麽深仇大恨不成?”“真是沒想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把藥渣端給古氏看看。”梁推官吩咐一旁的師爺。

藥渣用布包着,送到古卿面前,她伸手接過,拿手撥了撥,又細細聞了聞,臉色微微變了。

梁推官暗自點頭,眼神淩厲地看着古卿,道:“我們找了禦醫,驗過藥渣,藥材和你開的藥方一點不差,只是這裏面一味藥卻有問題。”

古卿點頭,是雄黃,她聞出來了。

“經仵作驗屍,死者死于發熱口幹。”梁推官現在倒有些佩服這位女子了,臨危不亂,“藥方本沒問題,只是藥材裏的雄黃有問題。”

剛說到這裏,王錢氏便一下子撲過來:“是你這個毒婦!我要殺了你這個黑心大夫!”幸好被差役眼疾手快地攔住,古卿才不至于被她撲到。

“肅靜!”梁推官很是不悅,“再敢喧嘩者,以擾亂公庭,庭杖五十!”

此話一出,門口外的議論聲也小了。

“死者所服用的雄黃乃是最下等的雄黃,才致死者身體幹燥,發熱口幹而死。”梁推官得出最後結論,忽地臉色一寒,“古氏,你可知罪?”

古卿搖頭,她不知她罪在哪裏。

“你身為大夫,明知雄黃須光明映澈,色理鮮淨,否則會令人身體幹燥,發熱口幹而死,卻以次充好,使人喪命,你可之罪?”梁推官臉色比方才更嚴肅了,直直地盯着古卿。

“官人,我們醫館的藥一直都是最好的,怎麽可能以次充好呢?”齊勝有些慌了,又見古卿無法辯解,連忙出聲,“王二蛋的藥材是草民配的,草民配藥時并未發現藥材有問題,這肯定是搞錯了。”

古卿原本還有些不确定,因為最近一次的藥材,她沒有檢查,不敢肯定是不是錢忠出了纰漏,采購了次等藥材。聽到齊勝這麽說,一顆心便定了下來。

“還敢狡辯!”梁推官怒斥着,示意師爺把證物呈上,“這是在古氏醫館搜出來的藥材,正是死者所服用的下等雄黃,身為醫者,你們竟如此枉顧人命,你們還有何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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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藥材,古卿臉白了白,她一下下地轉頭看和齊勝站在一起的錢忠,錢忠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官人!”齊勝叫了一聲,把梁推官的凝在古卿臉上的視線掉轉至自己身上,“這些藥材完全是栽贓陷害,草民在醫館主要負責抓藥,若是藥材有問題,草民不可能不知道!”

“你們蛇鼠一窩,當然要為她狡辯了!”王狗蛋呸了一聲。

“古氏醫館的藥材是何人負責采買?”梁推官瞪了王狗蛋一眼,王狗蛋立馬閉嘴,他又看着古卿問。

“回官人,是草民。”錢忠白着臉上前一步。

“你所采買藥材,可是故意以次充好?”梁推官問。

“草民不敢!”錢忠立馬否認。

“你是在哪裏采購的藥材?”梁推官又問。

“鄭家藥坊。”

“帶鄭嚴等人!”梁推官吩咐差役。

有三個人被帶上來,有一個古卿認識,是鄭家藥坊的一個掌櫃。鄭家生意做的頗大,尤其是藥材生意,他們家的藥材确實不錯,很多醫館和藥鋪都從他們家進購藥材。

另外兩個,衣飾考究的那位應該是鄭家藥坊的主事人,另外一個看打扮應是個夥計,看起來有些面善。

梁推官又問了鄭家藥坊的人,錢忠确實是在鄭家藥坊進購藥材,且确實是買的上等藥材。鄭家藥坊的賬目都沒有任何問題,那便不是進購藥材上出了問題。

“帶孫峰!”梁推官不再問,對差役吩咐了一聲。

沒多久,孫峰被帶上來,孫峰看到古卿除了臉上有些髒,顯得有些狼狽外,沒有被嚴刑拷打,一顆心便放回了肚子裏。

“這古氏醫館是你和古氏合開的?”梁推官問孫峰。

“是。”孫峰欠身答。

“醫館之事你可清楚?”梁推官又問。

“草民平時基本不過問醫館之事,都是古大夫負責打理。”孫峰如實回答。

梁推官點了點頭,所有問答沒有異議,這些事他昨天接手這件案子時,便着人調查了,古氏醫館這邊的回答和所調查的基本沒有出入。

如今看來,最有可能殺死死者的便是齊勝。古卿只負責看病開藥方,藥方對症,沒有問題。藥材出了問題,進購一環沒有任何問題。而抓藥之人,最有嫌疑。可為何獨獨雄黃有問題,齊勝若是兇手,豈不是太蠢了些?

梁推官思量一番,并未輕易下論斷,驚堂木一拍:“古氏醫館所有人暫且收押。王狗蛋幾人惡意尋釁滋事,每人杖刑五十,其餘人等無事退庭。”

再次被關押的古卿無奈地笑了笑,卻也有些欣慰,最起碼這梁推官不是随意草菅人命的,不是嗎?

“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害那個什麽王二蛋。”被押下去時,齊勝着急地和古卿解釋,“他家窮成那樣,我和他又無冤無仇,幹嘛要害他?”

古卿點點頭,對他笑了笑。她是相信的,今天的審問她已經松了一口氣了。沒有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她着實慶幸。而如今的最大的嫌疑人是齊勝,她是不相信的。這根本說不通,更讓她堅信了她們醫館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先生,你看這個案子……”梁推官又仔細理了理思路,回到後衙,看到幕僚陳師爺,不禁攤手苦笑。

“人證物證俱全,東翁盡可結案。”陳師爺一句話說的很不負責任。

“先生還是這般促狹。”梁推官坐下,接過陳師爺沏的茶。

“東翁從不肯嚴刑逼供。”陳師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一口,“還是比不上東翁沏的茶。”

“那古氏一看便知是無辜之人,你讓我怎麽下得去手用刑?”梁推官回了他一句。

“東翁不是認為那個夥計最有嫌疑麽?”陳師爺笑了笑,“那人看起來硬朗壯實。”

“先生是讓我屈打成招?”梁推官倒是詫異了,先生今天不大對勁兒。

“今天本不是東翁負責審理刑獄,可嚴推官昨日下晌突然身體不适,到今天也沒能下的來床,這個小案子才落到了東翁手裏。”陳師爺不答他的話,而是說起了別的,“以東翁來看,若這件案子由嚴推官審理,會如何決斷?”

梁推官一怔,随即苦笑:“嚴推官審案之快,我不能及。”

“東翁,請看。”陳師爺從袖袋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過去。

“嗯?”梁推官一看,驚訝地挑起了眉毛,“先生何時拿到的?怎麽不和我說?”

“我也是才從關押古氏那兒回來,”陳師爺讪讪笑了,“我看這古氏倒是個明白的。”

“嗯。”梁推官也不計較他一開始忽悠自己,“完全對她不利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清醒,問出這麽一針見血的問題,着實不容易。”

“我看這王家也是有貓膩。”陳師爺眯眼笑了,“正如古氏所問,死者既是口幹而死,那死前必會叫嚷口渴,自東翁接到案子,我便仔細審問了錢氏,東翁也知道,錢氏說并未發現他死前有任何異樣,這也太不和情理了些。”

“嗯。”梁推官點頭,“先生所言不無道理。只是……”

“既然東翁一時無法決斷,不若出去轉轉?”看到他投來的詫異眼神,陳師爺淡然一笑,“甜水巷那兒有個小酒樓,我們去那兒坐坐,權當暗訪了。”

“先生所言極是。”梁推官颔首,放下茶杯站起。

兩人再出來時,都換了一身普通長衫。梁推官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邊走邊看街道兩邊的茶樓酒肆。邊境戰事吃緊,而京都仍舊歌舞升平,梁推官不知該哭該笑。

兩人進了一間酒樓,也沒找酒閣子,就在大廳尋了個散座,随意坐了。剛坐下,便聽到有人議論古氏醫館一案。

“古大夫人那麽好,怎麽可能會害人?”

“是啊!”有人附和,“我娘的病就是古大夫給治好的。”

“唉!”也有不同的聲音,“誰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呗。”

“依我看哪,這古大夫肯定會完好無損地出來。”這句話一出,梁推官與陳師爺對視一眼。

“你怎麽這麽肯定?”有人問出他們心中的疑惑。

“嗨!”那人一拍大腿,“昨天那些差役來抓人,你們沒看出來嗎?那差役明顯像收了好處的!聽說今天審案,明明都審清楚了,可那官人卻不定罪,明明是想徇私包庇。”

梁推官正在小口抿茶,聽到這句話,嗆了一下,壓抑地咳嗽起來。

感覺到他門投過來的目光,陳師爺一邊為梁推官撫背,一邊笑道:“你們繼續,繼續!”

他們收回目光,繼續若無其事地交談,“我看哪,即便古大夫出來了,這古氏醫館也開不起來了,以後誰還敢往她那兒看病啊!”

“就是!”有人十分贊同,又“啧啧”兩聲,“這下邱家藥鋪生意又好喽!”

梁推官不咳了,看了一眼陳師爺,見他對自己眨了眨眼,繼續聽他們說:“古氏醫館沒開的時候,就數邱家藥鋪生意好,去那兒看病買藥的人最多。可古大夫看病準,藥又便宜,邱家藥鋪生意倒是不怎麽樣了。這下古氏醫館垮了,邱家藥鋪可不得抓住這個機會啊!”

“說的也是。”有人點頭,又有些神秘兮兮地笑着,“哎,你們說,古氏醫館這事是不是邱家藥鋪陷害的。”他說完自己倒哈哈大笑起來,“這邱家藥鋪可是百年老號,用不着費那個勁兒!”

說者無心,聽着有意。梁推官一碗茶抿完,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起身離去。

“小二,結賬!”陳師爺喊了一聲,連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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