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受傷的楚晅
第三十六章受傷的楚晅
當天夜裏,有探子來報,夏人帶了三千騎兵,占據了險地,正要偷偷渡河。
楚興所帶兵将早已準備好,就等着夏人落入圈套。
“報!”黑暗中,探子的聲音也壓的低低的,“敵軍已到黑水河。”
“再探!”楚興打了個手勢。
此刻他們所率兩千人,全部埋伏在黑水河岸邊,就等着他們過河。
“報,敵軍已全部入河!”沒多久,探子又來報。
楚興眯着眼,借着微弱的星光緊盯着看似平靜的河面,像獵人等待着獵物乖乖踏入自己的陷阱。
“報!敵軍已入河一半。”這次,探子的聲音剛落,楚興身邊的副将就放了信號。
沖天的喊殺聲,先發制人,鎮住了渡河一半的夏人。
“快撤!”夏軍的将領自然知道中了埋伏,忙命令後撤。
與此同時,敵軍身後也響起了喊殺聲。
經過一場酣戰,敵軍潰散而逃,楚興忙下令追擊。楚晅帶着人,一沖而上。
他們帶的人雖少,卻是精兵,主将又骁勇善戰,指揮得當,天近黎明時,已追擊敗兵數十裏。
夏州城,都巡檢使府內。古卿突然覺得有些心慌,左眼皮從昨晚上一直跳,現在更是猛地從夢中驚醒,可那種心慌的感覺并沒有消散。
她深吸幾口氣,幹脆披衣下床。站在窗前,看到院落裏幾盞燈,光線昏暗。今夜無月,只有點點星辰,天已經快亮了。
Advertisement
想到楚晅已經走了這麽久了,清風偶爾會和她說楚晅的消息,都是平安。可她方才竟然夢到楚晅滿身是血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想給她止血,可怎麽也過不去。這個夢,想起來都讓她心有餘悸。若是他真的出了事……她生生打了個寒噤。她不敢想他出了事會如何,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她和他本來沒有關系,只是為了報恩來做軍醫,也借此逃避京中的那一切。若他出事,自己要麽繼續留在京中做軍醫,要麽回去,對自己也沒什麽影響。可為什麽想到他出了事,她這顆心怎麽就飄飄無着落一般呢?
或許她只是不忍看到那個宛若谪仙的男子,就這麽消失于這世間吧!
古卿的擔憂于當天中午便得到了證實。
彼時,古卿正神不思蜀地默寫醫書,清風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帶了了一個壞消息:“将軍巡視黑水河的消息被夏人得知,夏人帶數千騎兵來襲。”
聽到這句話,古卿手中的筆“吧嗒”掉落,大片墨跡毀了她剛寫好的一頁紙上。
“古大夫放心!”清風被她吓了一跳,看她臉色蒼白,連忙寬慰,“我們爺不會有事的。”
那滿身的血……
“我們将軍用兵如神,骁勇善戰,我們爺足智多謀,又武藝高強,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後面的強調,像是在說服自己。
戰場之上,刀槍無眼,誰知道會怎麽樣?
如果那人真出事了……真出事了,她……
“快帶我去!”古卿穩了穩心神,忙在紙上寫了四個字,拿給清風看。
“不行啊!”清風先是一驚,立馬拒絕,“古大夫必須留在城裏,這是爺臨走前交待的。”
“帶我去!”古卿緊盯着清風的眼睛,無聲地大喊,臉上帶着不容拒絕的堅定。
“不行!”清風堅持,“如今是個什麽情況,我們誰也不知道。若貿然帶您前去若有什麽危險,清風無法和爺交待。”
古卿又急又氣,幹脆甩開清風,快速收拾了一些止血治傷的藥,出門就往馬房奔去。
“古大夫!”清風不得不阻止她,“您不能去!”她一點防身之術都沒有,萬一受了傷,這不是添亂嗎?
被他拉着,古卿簡直氣死了,若是楚晅現在已經受了傷,他攔着自己不讓去,就是在耽誤救治的時間。
“古大夫,您即使出了府,也不知道怎麽去黑水河。”清風一句話說的古卿洩了氣,只能又恨又惱地盯着他。
她的眼神從未有過的淩厲,清風被她看的頭皮發麻,可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他現在的任務就是保證她的安全,況且她去了,能解決什麽問題?她一個大夫!大夫!?清風猛地睜大了眼,哆嗦着嘴唇道:“您是擔心爺受傷?”
古卿連個白眼都懶得給他了,若不是擔心他會受傷,她用得着這麽着急嗎?又不是趕去投胎!她再不去,說不定他們爺現在就準備投胎了!
“古大夫,您快給我走!”清風拍了下腦袋,一下蹿出去老遠,古卿倒是愣了一下,連忙跟上。
于清風而言,從來沒想過他們爺會受傷。可是只要想到,他都覺得天都要塌了。萬一他們爺真受傷了呢?什麽也沒有他們爺的命重要。至于他們爺的囑咐,他也一定會拼盡全力護住古大夫的。古大夫醫術高明,萬一他們爺真受了傷,古大夫必能救回來。
呸呸呸!他們爺必定安安穩穩的,沒有一點兒事兒!帶古大夫去也不過是防範于未然罷了。
“古大夫,您跟緊我了!”清風上了馬,一甩馬鞭,奔出去老遠,古卿也不耽擱,緊追其後。
天色将暗,兩匹馬奔騰在小道上,揚起陣陣塵土。
前面的那匹馬突然停下來,古卿也連忙勒馬。清風從動作迅速地從馬背上翻下來,伏在地上聽了聽,神色越來越凝重。
“有人!”清風一下跳起,拉着馬就往旁邊的林子裏跑,古卿也忙趕馬過去。
果然,沒多久,就能聽到聲音。不是幾個人幾匹馬的聲音,而是急行軍的聲音。從他們紛雜的腳步聲馬蹄聲中,甚至能夠感受到一絲這一支部隊的急切和慌亂。
清風讓古卿藏好,自己緊盯着來路。終于看到人出現,清風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在這支部隊中央,出現了一輛馬車,看到車前的車夫,清風松了一口氣,立馬跳出來,往馬車奔去。
“什麽人?”沒想到突然有人出現,将士們都驚了一下,卻又很快地做好對敵的準備。
“是我!”清風站住,沖着馬車喊,“春風!我是清風!”
專心駕着馬車的春風恨不得能再快些,突然被人攔了路,正在氣頭上,聽到清風這一喊,先是一愣,又忙讓那些時刻準備戰鬥的人收了兵器。
“春風!”清風快步跑過去,跳上了馬車,“你們這是幹什麽?”
“回城!”春風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就準備再次駕車。
“等一下!”清風忙阻了他,朝着林子裏大喊,“古大夫,您出來吧。”
“怎麽這個時候回城?打勝仗了?怎麽不見将軍?爺呢?沒有一起回來?”他喊完之後,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春風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怎麽了?爺呢?”清風本能地感覺不對勁,見到他的那絲喜悅消失的無影無蹤。
春風拽着缰繩的手用力到發白,緊抿着唇瓣一聲不發。
“爺呢?”清風猛地拽住他胸前的衣服,瘋了一樣,“我問你,爺呢?你不是爺的貼身侍衛,爺呢?我問你爺在哪兒!在哪兒!”
他的口水都噴到他的臉上,春風還是緊抿着唇瓣,除了臉上的自責和哀痛之外,沒有其他反應。
這深深的自責和哀痛讓清風的心猛地往下沉了沉。突然聽到馬車內傳來催促聲,他用力推了春風一下,掀開車簾往裏看,看到車內的情形,臉色瞬間慘白。
春風沒被他推開多少,就要再次趕車,突然被清風一腳踹下去,他怒目而視,一雙眼睛通紅,就像暴怒前的獅子。
清風也比他好不了多少,“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別想活命!”他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用他說,春風也沒打算活下去。若不是要抓緊時間送爺回來,他早就準備以死謝罪。
早在清風嘶吼時,古卿心下一個“咯噔”,就連忙往這邊跑,此時正好到了馬車邊。
“古大夫,您快來看看爺!”清風什麽也顧不得了,提着古卿的胳膊,就把她拽進了馬車。
馬車上有兩個軍醫,他們一頭一臉的汗,臉色慘白地看着躺在馬車上的楚晅。
馬車不是很大,清風只覺得他們礙事的緊,一手一個把他們提溜出去。
“你幹什麽?”這兩位軍醫被扔在春風身上,春風一邊扶起他們,一邊低聲怒吼清風。他生氣不是因為軍醫扔到了他身上,而是他把大夫趕出來,現在他們爺什麽情況,急需大夫一刻不離地看着,他這是做什麽?
“哼!”清風冷冷瞥他一眼,下車拉着馬往邊上走,“讓人都護衛好,讓古大夫給爺看傷。”這樣堵在路中間可不行。
馬車被拉到一邊林子裏,清風又跳上馬車,沒再多看春風一眼。
“古大夫,爺怎麽樣?”看他們爺臉色蒼白,一身的血,清風心亂如麻,又酸痛難忍,說話時,嘴唇都在顫抖。
古卿沒空搭理她,拿出了随身攜帶的短匕。楚晅胸前的衣物已經被剪開,露出中箭的部位,黑色的箭羽下,那塊肌膚已經紅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