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我當你男朋友。”
顏汛眩暈症最嚴重的時候是在他八歲。為了這眩暈症,傅成書還把他帶出國,遍訪名醫,但是檢查的結果都是說器質沒有任何問題,大概率是心理原因。小時候可能有什麽心理創傷,或是陰影引起來的。
這個病只有防範與物理療法。
傅成書每次在顏汛眩暈症發作的時候,就十分心疼,會給他泡腳按摩。随着顏汛逐年成長,眩暈症也發作的越來越少。而且,他也不再是那個八歲的柔弱小孩,傅成書也不再這樣親力親為。
一回去,傅成書讓趙來把按摩水桶找出來。
趙來就緊張起來,“汛汛,你眩暈症又犯了?”
“沒有,就是想讓成書給我按按腳。”顏汛翹着嘴角說。
趙來一臉無奈,小聲說,“成書在外邊忙了一天也累了,你讓人歇歇,我給你找個專業的按摩師來。”
顏汛也小聲說,“我就讓他按一會兒。”
他當然知道傅成書在外面又忙又累。只是他今天不過想借着按摩名義,犒勞一下自己老公嘛。顏汛小臉有點發熱,悄咪咪地看了傅成書一眼。
還是好帥!
傅成書的身影站在露臺上,但沙發旁邊已擺放了加了熱水的按摩桶。顏汛走過去,把腳放進按摩桶裏。
等顏汛在水裏面泡了十分鐘,傅成書從露臺外面走了進來,拎了個圓凳子,在顏汛面對坐了下來。
“泡的時間夠了。”傅沉書這樣說,看來人雖在露臺,心裏還記着顏汛這邊。
“嗯。”顏汛把腳從桶裏拎了起來,把腳伸到傅成書的跟前。
腳趾頭上還沾着水,濕淋淋的,又可憐又可愛。
顏汛有點不好意思,這心思是不是太明顯了。
他偷偷地又看了一眼傅成書。
傅成書拿起趙來準備在竹籃裏的毛巾,握住顏汛的腳踝,給他一只只地擦幹淨了,然後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抓住他的一只腳,用大拇指抵在顏汛的腳心,輕重适宜地按壓起來。
傅成書動作認真,心無旁骛。
如果他真的有想法,也是想到了顏汛的小時候。
顏汛烏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又意外,又失望。
不是吧,就是單純地按按腳腳。
雖然之前是他自己不停地在拒絕傅成書。
“輕一點,好癢。”顏汛憋了一口氣,有些氣鼓鼓的說出這個本來應該屬于挑逗的臺詞。
“以前給你揉腳心也沒癢過呀。”傅成書問。但還是避開了顏汛的腳心,去捏他的腳掌。
“這兒癢不癢?”傅成書問。
“嗯。”顏汛鼓着小臉,心裏說:老公,不是腳癢,是心癢。
只是傅成書習慣性被顏汛拒絕,此刻又擔心他的眩暈症,居然一點都沒有接受到這個撒嬌包的信號。
大手在顏汛細瘦的腳踝上捏了兩把,移到腳背,“這裏呢?”
“有誰這裏會癢,又不是害羞草,全身都是敏感點。”顏汛氣乎乎地說。
傅成書擡起眼睛,他怎麽覺得顏汛好像有點生氣。
這個撒嬌包嘟着嘴,不僅氣得臉都紅了,還用手拎了拎自己的衣領子扇着風,像是在給自己順氣。
傅成書從顏汛大敞開的衣領子裏可以看到他雪白的皮膚,細瘦的鎖骨。
“怎麽又瘦了,是不是那裏夥食不合胃口?以後我讓趙來每天給你準備好飯送到劇組。”傅成書給顏汛拉了拉衣領子。
顏汛放下自己的手,賭氣地說,“我困了,不揉了。”
“我按的不舒服?”傅成書耐心地問。
“沒有。”顏汛一臉不高興。
傅成書的眼睛在顏汛的臉上停了三秒。他實在想不到他哪裏得罪了這個小祖宗,惹他生氣了。明明此前他還挺高興的。
他猜測可能是因為這幾年他都沒這樣伺候過這個小祖宗,手法不對,惹他不高興了?
“以後我會多抽點時間給你揉腳。”傅成書刮了刮顏汛的鼻子。
顏汛覺得一口老血都要噴得出來。
傅成書認認真真地把顏汛的腳心,小腳丫都擦幹淨後,才把他抱了起來,放在床上。又給他拉好毯子。
“你先睡吧,我去處理些事情。”
傅成書說着在顏汛額上親了一口。
然後直起身子,拉開卧室的門,再輕輕關上。
顏汛呼地坐了起來。
就這就這?面對自己如此明顯的攻勢,傅成書就像老父親一樣,親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以前,他還因為傅成書不勉強自己挺開心,這一刻卻在想,他都這樣了,傅成書還坐懷不亂,是不是對自己沒興趣啊?他老公可是個血氣方剛,正值壯年的男性。
難道是傅成書從小把自己當小孩看,所以現在習慣沒有改正?
剛才傅成書抓着自己腳的那一刻,顏汛分明就從傅成書臉上看到了一絲慈愛之色。
顏汛啊了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到衣帽間的大鏡子前。
亂糟糟的頭發,紅撲撲的臉頰,以及明亮的眼睛,确實......幼稚。
清爽度夠了,但美豔度完全沒有。
顏汛把睡衣脫了,又看自己的身材。
雖然有些瘦瘦的,但皮膚白白嫩嫩,還滑滑的,像是被牛奶浸泡過。
顏汛用食指摸着自己的瑣骨,沉着小臉,想起自己的戀愛史。
.......
小時候傅成書就是自己的一座山。顏汛覺得自己小小的,無論什麽時候,傅成書都會站在自己的背後,給自己依靠。
漸漸的,等他長大,到了青春期,顏汛覺得這個像父親又像兄長的男人,只是對自己好,把自己當小孩兒寵的話,已經無法滿足自己的需要。
最早表白的時候,是顏汛十五歲的時候。他在手機上看到傅成書和另一個人的緋聞。圖片上,傅成書和一個美豔的男藝人共打一把傘。标題還是很大的幾個字:傅成書疑似戀情爆光。
然後顏汛忽然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特別可憐。
等傅成書回來的時候,他就又生氣又可憐地指着圖片上的那個人,“他是不是你朋友?”
傅成書回答,“不是的。”
“那你們怎麽在一起。”
“就是媒體瞎寫,我和他不熟。”
以後,顏汛大點了再想起這段,知道是男藝人在蹭傅成書的熱度。而且,男藝人好像從那以後就沒出現過大衆的視野。
“那你有男朋友嗎?”當時他卻不依不饒。
“沒有。”傅成書也有些興趣盎然地看着向他質問的顏汛,不知道這小家夥腦子裏在想什麽。但顏汛下一句話便把他驚得當場怔住。
“那我當你男朋友。”顏汛認真地說。
當時的傅成書猛地看向顏汛。
那個一直沉穩淡定,風輕雲淡,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傅成書,像是晴天響了個炸雷,把他給驚呆了。
“我是認真的。”顏汛說。
“不行。”傅成書好長時間才徐徐地吐了一口氣,緩緩地說。
“為什麽?”十五歲的顏汛眼睛是罕有的執着。
“我不戀T。”
“我不是兒童。”顏汛委屈地說。
“在我眼裏你就是。”傅成書一邊平緩受驚的心髒一邊說。
“什麽才不是兒童?”顏汛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執拗地瞪着傅成書。
“法定年齡18歲,也就是你高考畢業後。”雖然當時傅成書強做鎮定,但其實他被吓得不輕。
但後來想一想,其實也很容易理解。15歲的顏汛已經到了青春期,而他日常親密接觸的人除了自己,幾乎沒有第三人。一顆躁動的心,就只能投放在自己身上了。
從此之後,本來一直把顏汛放在家裏請私教的傅成書,把顏汛送到了學校。
到了顏汛高考結束,也就是一個月前,傅成書為了慶祝顏汛即将到來的18歲生日,打算給他進行一次隆重的祝賀。傅成書一邊着手準備,一邊問顏汛想要什麽禮物。
“什麽禮物都可以嗎?”18歲的顏汛添添嘴唇。
“理論上都可以,只要我能給的。”傅成書含笑着說。
“那和我結婚。”顏汛脫口而出。那語氣又像撒嬌又像生氣,又像是威脅。
傅成書屏着氣氣,足足看他兩分鐘。
才輕聲地問他,“你說的是當真,還是只是跟我賭氣。”
雖然顏汛是有賭氣的成分在,但是100%是真的。他想像不出除了傅成書,他還能和誰共同生活一輩子。
顏汛點頭,“真的。”
接着說:“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想看到你和其他人在一起。”
“那你生日那天我們去領證。”傅成書說。
這次換顏汛瞪大了眼睛。
“所以,在此之前,你後悔還來得及。”傅成書說。
“我才不後悔。”顏汛撲過去,勾住傅成書的脖子,“你也不許後悔。”
傅成書摟住顏汛的腰,勾起他的下巴,傅成書的唇輕輕落在他唇上。
顏汛感覺是晴天一個霹靂。傅成書怎麽親吻的,他都不記得了,等他回過神來,整個人都軟在了傅成書的懷裏。
……
顏汛想着想着,臉都紅了。
自己才不是自己單箭頭呢。
他長這麽大都沒看到過,傅成書對什麽人像對他這樣好過。
顏汛從衣櫃裏挑挑揀揀,換了一件不太幼稚的睡衣。又看了看自己像軟毛一樣耷拉下來的額發,覺得自己真是個幼稚的初,哦不,高中生。他拿起吹風筒,把前面的額發吹到了兩邊。
顏汛推開了傅成書的書房。傅成書看着他,“怎麽,睡不着?讓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嗎?”
這話一說,顏汛覺得好氣,“不要提我小時候!”
“我來幫你文件分類吧。”顏汛說。
“你明天還要起早,快去睡吧。”
“再有幾天就殺青了,現在只是補鏡頭,不需要去那麽早。”其實顏汛明天有別的安排。
他打開了另一臺筆電,登入公司系統。
不像傅成書自己的秘書,因為怕出錯,怕耽誤事兒,事無巨細,大大小小都要向他彙報。顏汛沒有這些顧忌。這事在顏汛16歲的時候就幫傅成書幹過。他會把傅成書的文件按輕重緩急分門別類,把又急又重要的文件先挑出來拿給傅成書批閱,不那麽重要的文件給他緩一緩。
果然在顏汛的分類整理下,傅成書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便批閱完了所有文件。
然後兩人一起回到卧室,上床,拉上被子。
“老公,我們好長時間沒有一起睡了。”顏汛如同一只收起爪子的乖巧小貓咪,附在傅成書耳邊說。
雖然不和顏汛同時間入睡的原因其實不在自己,但此刻傅成書的心被顏汛弄得柔柔軟軟的,禁不住在他耳朵邊親了親,“以後我會盡量陪你一起睡。”
顏汛重重地嗯了一聲,鑽進了傅成書的懷裏。傅成書一條胳膊便攬着顏汛的腰,手輕輕地拍在他的後背。
傅成書的大手輕輕撫在他的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拍着,身體與心理都有些躍動的時候,他聽到顏汛勻長的呼吸聲。
睡得真快啊。傅成書苦笑。
因為傅成書不僅早上陪顏汛吃了早餐,而且臨走的時候,又親了他的額頭。這讓顏汛直到坐在車上,依然保持着好心情。直到他習慣地打開手機,去網上沖浪、吃瓜。好心情被沖散了二分之一。還
因為他第一條瓜,就吃到自己身上。
“某二字豪門嬌夫,資源咖,依仗夫家驕橫跋扈,無法無天,仗勢欺淩三線小明星。在對方成人禮酒會,一言不合,給了對方一巴掌。連小明星父親也給他道了歉。在場賓客無不震驚。”
再翻再一頁,還是自己扇劉淩晨嘴巴的瓜。其實一直以來,顏汛都是營銷號熱衷報道的對象。
因為只要有他的瓜,點贊的多,評論的也多。當然罵他的更多。
“我能這樣理解,這人是個被寵壞的小作精嗎?”
“LS說的對,不過我怎麽有種霸總文的爽感。”
“說的對呀,雖然老在說他們是形婚,但是我有點想嗑他們的CP了。”
顏汛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磕吧磕吧。
我保證我們的CP是最甜的。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事情的時候......
車子在一個酒店門口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