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解一下渴·?

黎洛栖愣了愣,指尖就鬼使神差地戳了下去。

趙赫延的衣服薄,這麽冷的天還是一身瀾袍,食指壓下去的時候,觸感很陌生,就是,硬硬的。

有人的身體會這麽硬的嗎?

她忽然在想,“夫君,你是不是,凍僵了?”

趙赫延垂眸,目光落在她水盈盈的眼睑上,“嗯,是有點冷。”

黎洛栖扯過被子披到他身上,跪着直起腰,長發就散在了他胸前,只一瞬間又勾走了,帶了點豆蔻的香氣。

他不動聲色地低下了頭。

“啊……”

黎洛栖剛一擡手,肩膀上的酸疼就漫了上來,低低哼了聲。

趙赫延見她垂下手去,凝眸道:“哪裏不舒服?”

“被打暈的那個地方……”

趙赫延眼裏劃過一絲狠厲,轉瞬又隐入夜色。

房間裏沒有點燈,什麽都看不太清楚,然而其他感官卻敏感異常。

黎洛栖想擡手去揉,手腕就讓人握住。

趙赫延:“我看看。”

她把頭偏過去,纖細的脖頸就伸直了,男人指腹輕輕撩起衣領,就看到白嫩的後背露出緋色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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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忽然湧起一股腫脹,是氣憤至極,又有一絲道不明的情緒。

“今日一芍給你換的衣服,應該上過藥了。”

黎洛栖一聽,真就點頭了,“那我不碰它。”

趙赫延看着她,忽然笑了下:“膽子真大。”

黎洛栖抿了抿唇,“所以那人被我的箭紮進心髒了,應該,會死吧?”

趙赫延心裏冷笑:“若是你不反抗,他就要殺你了。”

“可你不是說……月微他們趕到了,我不會受傷害嗎?”

小丫頭這會倒是神志清醒了,趙赫延靠在拔步床頭邊,“怎麽我說什麽,你都信啊。”

黎洛栖張了張嘴,轉眼間小臉一皺:“你騙我?”

“要不我明天帶你去看看,那些人死了沒有?”

黎洛栖縮着靠在床頭邊,“他們一定會找上門的……”

“誰?”

趙赫延說話時,把被子掖到了她身前。

“刺客,他們要搶銅袖,真奇怪,不就是一副銅袖套麽,至于如此……”

說到這,她驀地一怔,轉眸看向趙赫延:“薛将軍?!”

他大掌兜了下黎洛栖的腦袋:“挺聰明啊,那你再猜猜,他會不會上門興師問罪?”

黎洛栖腦袋瓜在轉:“是他先動的手,真是莫名其妙……”說到這,她忽然噎了下,緊張地看向趙赫延:“那你們是不是結下梁子了?!”

趙赫延點了下頭:“嗯,人命關天呢。”

黎洛栖腦子轉過一百種方法,最後似下定決心般:“那、那我還是不能再呆在侯府了,會連累你的,你們都是大周朝的将軍,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影響感情。”

“小事?”

趙赫延臉色沉了。

黎洛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忙解釋道:“我是小事……”

忽然,下巴讓他輕擡了起來,眼睛被迫對上他黑黝黝的瞳仁。

“你若是離開侯府,薛信的人殺你倒是件易如反掌的小事。”

他聲音落下,小貓兒果然就害怕地發抖了。

“所以,哪裏都不準去。”

他的聲音低沉通透,帶着不真實的好聽,像她蹚過小溪林時不小心撞翻了石頭,墜入清澗時那輕輕的聲響。

“我……”

黎洛栖忽然有些委屈,“可是,我才學了一天。”

“什麽?”

“騎馬。”

他又笑了。

黎洛栖很不好意思,低着頭:“确實還挺好玩的……”

“在侯府也能玩。”

黎洛栖愣了下,擡眸看他:“侯府?”

“我們院裏。”

黎洛栖皺眉:“院子雖然很大,但是騎馬好像不合适吧?後院是你的書房,更不行了……”

趙赫延眸光落在她臉上,含着淺笑,夜裏有暗色婉轉,“把扶蘇院的地方都數了一遍,挺熟悉啊。”

“不、不是,我沒有亂跑啊,就只在院子裏……”

他還是看着她,黎洛栖覺得臉頰有點熱了,輕聲道:“我又說錯了什麽嗎?”

好像細數人家的地盤有點占為己有的感覺,畢竟她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侯府客人,還是要保持邊界。

“知道薛将軍為什麽攔着不讓你進馬場嗎?”

提到這件事,黎洛栖就敢擡眸看向趙赫延了,“國公府的劉娘子在裏面練箭……不過不單是攔我,大家都不讓進。”

趙赫延垂眸看她:“嗯,然後呢?”

“然後月微說你的官職比薛将軍高,所以我就讓月微去找薛将軍說明情況了……”

說到這,她有些緊張地咽了下喉嚨,“我又做錯了?”

“我怎麽聽月微說,是你主動問她的?”

“啊……”

黎洛栖被戳穿有些臉紅:“就、就是這個意思……但我不是耍官威啊,我讓大家都進去了,畢竟都好不容易來一趟馬場。”

“如果,你夫君的官職沒他高呢,還會要求進馬場嗎?”

黎洛栖仔細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頭了。

趙赫延指腹撩了下她落在肩頭的長發,又柔又軟的,“為什麽,這次不怕給我積怨了?”

“母親說這馬場是她特意辟出來給軍眷用的,所以,我有這個使用權,如果我沉默了,那就沒有了。再者……”

她瞟了眼趙赫延:“當時都有軍眷打了起來,說明她們在家沒少聽自己的夫君說對方将領的壞話,雙方的矛盾這麽大,那薛将軍的手下肯定私底下說你的不是啊,我要是退讓了,她們肯定得說,嗯……”

說到這,黎洛栖掐着嗓子,聲音變得尖細起來:“這沖喜娘子的膽子真小,我看趙世子都不敢得罪薛将軍咯~”

趙赫延忽然笑出了聲。

黎洛栖板着臉:“我說真的!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生氣,更不用說那些跟着你的部下的軍眷了,回頭肯定罵自己夫君窩囊,然後她們夫君就會對你積怨,你懂這中間的關系嗎?”

趙赫延擡手揉了下她的耳朵,黎洛栖覺得癢癢的,歪頭去撥開他的手:“你有在認真聽嗎?”

“那我問你,”

忽然,他傾身在她耳邊落了句話,很低,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大周跟遼真,是求和,還是開戰?”

黎洛栖瞳孔睜睜,驀地看向趙赫延。

男人的眸光沉沉,一雙眼睛如曠野叢林裏的獵狼,她下意識想躲,手臂卻讓他鉗住,她有些吃痛卻不敢吭聲……

眼睫被迫看向他。

“我只是一個……江南鄉下來的小娘子。”

趙赫延眉眼蓄着淺笑,眸光落在她的嘴唇上,“鄉下來的小娘子,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是嗎?”

黎洛栖心頭猛地一顫,忽然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大周朝主和還是主戰,她在父親的私塾裏聽得最多,那些年輕學生們總是能争得面紅耳赤,當時她在角落裏旁聽,先生問了每一個人,卻唯獨沒有叫她。

因為她是一個女子,沒有人在意她的看法。

“燕雲北境,是前朝失地。”

她眼眸擡起看向他,“大家都說,那是前朝的爛賬,若是執意強攻,難保不會重蹈覆轍。”

纖細的脖頸擡起,她感覺趙赫延的指腹輕輕在上面劃過,就連她吞咽的細微動作都被他發現,指腹跟着聲帶在游走。

“那是大家說的。”他的目光專注地看着她。

“但是,前朝失去燕雲北境,成了前朝。如今大周若還失去燕雲,就不能成為問鼎中原的王朝。”

女孩清澈的嗓音在黑夜裏如涓涓流水,包裹着墜入其中的黑石,剎那間泛起漣漪。

黎洛栖看着趙赫延如黑曜石般的瞳仁,滑過一抹如水紋的波動。

撫摸脖頸的指腹停了下來。

黎洛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在蹚鬼門關。

“每一個問題,夫人的回答都讓我意外。”

黎洛栖愣了下,坐直身看他,“我只是一家之言……”

“今日敢讓大家跟着你闖進馬場,我就知道。”

黎洛栖看着他眼角的笑:“啊?”

“夫人做得那麽好,是不是要獎勵點什麽?”

聽他這話,那雙貓兒眼瞬間亮了起來:“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揚起的嘴角上,“過來點。”

“嗯?”

“你搶我被子了。”

黎洛栖愣了愣,忙把被子掖到他身上,“我想要回我的嫁妝。”

趙赫延眸光微頓,語氣斂了下去:“聽不清。”

黎洛栖只好挪過去,求人嘛就要有人求人的态度,“就是上次落在你房裏的箱奁……”

“哪個?”

黎洛栖見他似乎沒印象,好吧,那點錢對他來說确實不算什麽,于是又湊了過去,比劃道:“就是那個并蒂蓮鎖扣的箱子……”

趙赫延看她挨過來的手,眸光一寸寸度在那盈粉色的指甲蓋上,“嗯?”

黎洛栖:“就是騎馬的學費啊……”

她有些生氣了,嘴巴翹了起來。

“都上課了,怎麽能退學費。”

“那你說要獎勵我……”

黎洛栖覺得這人不是在逗她吧,“而且現在又不能出門,馬場肯定去不了了,萬一那個刺客又來了……”

忽然,她下巴讓人挑了下。

趙赫延眸光落在那張不休的粉唇上,“說那麽多話,不渴嗎?”

丁香舌尖果然伸了出來,舔了下四周,唇畔水瑩瑩的,趙赫延氣息緩緩壓了下去,看着她一點點放大的瞳孔,忽而笑了下。

“解一下渴,好嗎?”

她怔怔地看着落下的眉眼,似乎藏匿了鋒芒,變成了一輪月亮,清冷不帶攻擊性,誰能拒絕……月亮呢?

素白的指尖緩緩抓起被衾,眨眼的剎那,唇瓣被一道冷意壓下。

陌生的觸感讓她瑟縮了下,手臂卻讓人扶着,後退不得,她只聽見心跳如雷鼓動,這是做什麽,她想喘氣,可是唇瓣被封住,死死地嚴絲合縫,就在她覺得自己的肺要被抽空之時,細微的空氣滲了進來。

“別緊張。”

他的氣息落在唇角,這是從未有過的距離,他怎麽、還不走啊……

“我……”

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了,嘴唇緊緊抿着,總覺得很奇怪,她在跟趙赫延做什麽,為什麽要親嘴巴。

“嘴巴那麽緊,怎麽喝水啊?”

男人指腹托着她精致的下颚,輕輕落了道笑,帶着一絲蠱惑:“喝水,要張嘴的。”

她驀地擡眼,嘴唇無意識微張,下一剎,方才的涼意就碾了下來,這次心跳得更快了,好像渾身的血液都在朝上湧,一時間嗡嗡,空白了。

纖細的指尖抓着身前人的衣襟,“唔……”

臉頰被他冷硬的鼻梁壓了下去,陷出一陣陣麻意,張開的唇畔已經不受她控制,她渾身輕輕發抖,就連咽水的動作都做不利索了,可是她在咽什麽,不屬于她的氣息強勢地占入,攻城略地地勾着,舌尖也麻了,所有湧上的血液在臉頰漫延出紅暈,身體失去力量開始發軟,所有的聲音出口都變成淋淋低吟。

忽然,碾在唇畔上的力道松了開來,空氣劇烈地湧入,連呼吸都有了聲音,就像下雨天她在山間裏小跑時的急促,可是她明明沒有動,她只是……

“原來,是這種感覺。”

耳邊落下低沉沙啞的聲音,震動着她的耳膜。

“什麽……”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趙赫延。

“好軟啊。”

他笑音一落,鼻梁又壓了下來,黎洛栖這次緊張地撇過頭去。

趙赫延動作頓了頓,左手還攬着她的腰,有些困惑:“不舒服?”

“嗯……”

“哪裏?”

他這麽一問,黎洛栖就當真回憶起來了,“喘不過氣。”

“我親的是你的嘴,小傻瓜不會用鼻子呼吸了?”

她指尖摳着他的衣服:“還有……你的鼻梁太高了。”

趙赫延看她把頭撇到另一邊,露出臉頰上印出的嫣紅,指腹撫了上去,觸手細膩,比雞蛋還要嫩滑,就像水豆腐一樣,但那豆腐一戳就壞了,黎洛栖的臉卻肉得恰到好處,沒忍住——

“啊……”

粗糙的指腹捏了下她的臉頰,更紅了。

黎洛栖瞪他:“你還捏!”

趙赫延舍不得放手,改捧着臉,氣息壓了下去,“這次,換一邊。”

“嗯?”

沒等她反應過來,唇畔又讓他封住了,“趙……”

臉頰承着他冷硬的力道深深陷入,舌尖的勾纏比前兩次還要熱烈,她不知道這次又要被折磨多久,被迫嘗試着呼吸,肺腔擡起的剎那,沉沉的烏木香順着鼻翼鑽入,強勢地覆蓋在肺腔的每一寸領地。

好像嘗到了……

兩個人的味道。

她縮在寬大的胸膛裏,若不是他的手臂攬着,幾乎要化成水沉下去了。

這次,她想,兩邊的臉頰肯定一樣紅了。

“嗯……”

她後背撞到了床頭,擰眉哼了聲。

趙赫延松開她的唇,低頭看她:“撞哪了?”

她早就被碾得頭昏昏的,哪還有力氣說話,翻了個身就鑽進了被子裏。

小貓都沒她會躲。

趙赫延:“東廂房的床确實小了。”

被子裏的黎洛栖:???

悶聲道:“那你回自己的房裏啊。”

趙赫延擡眸看了眼窗牖,蹙眉道:“這麽快就天亮了。”

聽到這話,黎洛栖腦袋就從被子裏冒出來,目光探向窗外,人也有點傻了,再看趙赫延,“你耽誤我睡覺!”

她記得醒來的時候明明是半夜,怎麽一會會的功夫就……

趙赫延輕“啊”了聲,似乎在斟酌是不是真的自己錯了:“我讓下人不要進來,行嗎?”

黎洛栖:???

她目光有些狐疑地看向趙赫延,他居然問她“行嗎?”

剛才也是,喝水的時候也問了……

她不由自主咽了口水,手心拉起被子蓋到頭上,“嗯”了一聲。

隔着被子,她聽見有什麽東西落下來的聲音,床頂動了下,等房門吱呀出聲時,她忽然掀開被子,發現緋色床帳讓趙赫延落了下來,一時間,又陷入了昏暗。

她指尖摸了摸嘴唇,剛才的麻意還停留在上面,烏木沉香還在肺腔裏流淌,好像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冒了出來。

黎洛栖的回籠覺一睡就是大半天,最後是被餓醒的。

一芍端來了羊肉烤餅和熱湯,香氣頃刻溢滿整個房間。

等那口濃郁的熱湯灌進胃裏,她才覺得寒氣消散了些。

只是她剛吃沒多久,就感覺一芍眼珠子盯在她臉上——

“一芍是想吃嗎?我給你……”

“咳咳!不用,我吃過了!”

小丫頭忙擺了擺手,只是這眼神有些探究和小心翼翼。

“怎麽了?”

一芍:“少夫人,您脖子後面的傷,我一會再給您上藥。”

想到這事,她不由擡手揉了下,感覺還是有些疼:“對了,昨天我被拍暈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芍聽到這話,狐疑地看了黎洛栖一眼:“世子沒跟您說?”

“啊?”

“今早世子從您房裏出去……的。”

黎洛栖忙低頭喝湯:“嗯……說了幾句,但他肯定也是聽來的,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更清楚嘛。”

一芍半信半疑,但還是把經過都詳細說了:“昨天您被刺客拍暈之後,對方就去解你手上的銅袖套,顯然是沖着這個而來。”

黎洛栖秀眉一凝:“果然……”

“結果那人還沒近身,就被……”

說到這,一芍頓了頓,見黎洛栖睜着眼睛看她,咽了口水:“呃,就被月微趕來的護衛抓住了。”

今早世子跟她交待過,不能跟少夫人說什麽“死”啊“殺”啊的,她方才差點就說漏嘴了,好險。

“月微怎麽會知道?”

一芍:“她說陪你訓練的時候總感覺有人在四周看着,所以回府的路上就一直在車後頭跟着,只是沒想到那些人居然一早就候在了半道上。”

聽到這話,黎洛栖頓時就更不解了:“為了一個銅袖而已,至于麽?”

一芍低聲道:“世子看到您手上戴着的銅袖後,就摘下來看了看。”

“那他說什麽了嗎?”

一芍搖頭。

黎洛栖也是大大的疑惑,這時,一芍從抽屜裏拿出了藥:“少夫人,脖子上的淤青要盡早揉才能散。”

說着,她就轉到黎洛栖身後,把脖頸的衣領往下扯了扯,白皙的牛乳肌上,忽然一道橫梗的淤青,一芍看着心疼,只是眼睛又往四周看了看。

“一芍,怎麽了?”

“啊,沒、沒什麽。”

黎洛栖幫她壓住衣領,“還是很腫嗎?”

“還、還好,要上藥了,少夫人忍着點。”

等一芍上完藥出來後,就見沈嬷嬷正候在院子裏,神色期盼地看着她,卻在一芍緩緩的搖頭中斂下了期待……

“少夫人的皮膚本來就又薄又白的,那手刀打一下都能紅腫那麽久,若是有您說的那些紅梅花,肯定一眼就看到了。”

沈嬷嬷沉了沉氣,“無妨,總歸是有點盼頭。”

一芍總感覺沈嬷嬷在自我安慰,兩人這頭說着話,那邊黎洛栖就掀開房門出來伸懶腰。

密謀的和被密謀的一時間撞上,沈嬷嬷臉不紅心不跳地行禮:“見過少夫人。”

黎洛栖笑出兩汪酒窩:“沈嬷嬷是有什麽事嗎?”

一芍瞟了前輩一眼,就聽她還真說出了事:“夫人讓我來跟您說一聲,以後軍眷馬場那邊的出入人口,都由少夫人您把關。”

黎洛栖:???

女孩一頭霧水了。

沈嬷嬷:“很快就會有軍眷的見面禮送到您這裏,夫人擔心您拒收,就讓奴來說一聲,這些禮的價錢您需得好好估量一下,到時候都要用到馬場的日常支出的。”

黎洛栖“啊”了一聲,“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夫人聽說您昨日被攔在馬場外動了好大的脾氣,讓少夫人您接管也是提醒這些軍眷,到底誰才是立規矩的人。”

黎洛栖都能想到母親發火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又拍碎了一枚玉镯,“可是我對馬場一竅不通……”

“您不需要通,”沈嬷嬷面無表情:“只需要坐着收禮就成。”

黎洛栖:“……那我試試?”

一芍在旁邊興奮道:“太好了,少夫人!”

黎洛栖不知道她興奮什麽,不過母親居然肯讓她接管馬場倒是讓她很意外。

果不其然,這天就收到了好幾個軍眷的拜帖和見面禮,黎洛栖對這些人都屬實不認識,不過這些軍眷也想得周到,直接就要上門找存在感了。

母親說不用誰都見,也可以把幾個人的時間約到一起,不用管誰跟誰關系好不好,要是敢在你面前吵起來那就攆出去。

黎洛栖是見識過她們打架的,于是在回帖的時候多了個心眼,标注了這些軍眷丈夫的軍官級別,以此分類後把這些人約在一天,并在回帖上寫下其餘出席夫人的名單,若是她們看到有自己不對付的,那就直接回貼拒絕好了。

就這事她都能忙上好幾天,感覺人都快被拜帖埋了。

“少夫人……”

月歸捧着食盒進來,剛想說話,就見黎洛栖頭也不擡,直接道:“我今晚去母親那兒吃飯,飯菜就留給你們吃。”

這句話宛若晴天霹靂。

月歸回到正屋,見世子面前擺了一桌菜,低聲道:“世子,少夫人忽然說今晚要去跟夫人一起吃,馬場那邊的事還要請教她……”

趙赫延沒出聲,月歸感覺自己渾身被釘子紮了似的緊張。

“世子……”

“把她那只貍奴抱過來。”

月歸:??!

“世子……”

趙赫延的眼神刀了過去,月歸急得心裏團團轉,從正屋出來後就去找一芍,誰料她跟着少夫人去了正堂,暖房裏的貍奴還不知道自己要死到臨頭,正高高興興地咬着毛線球。

“別咬了,糯米團,你一會見到世子爺可千萬別咬東西啊,要是傷着爺了咱倆都得死……”

正堂裏,黎洛栖一邊翻着賬本一邊吃飯,這下周櫻俪就有些不高興了:“專心吃飯,這賬本什麽時候看不行?”

沈嬷嬷就把她的賬本收走了,黎洛栖還想拿回來,小聲辯解:“我以前在書院上學,趕功課都這樣……”

周櫻俪沉了沉氣,跟她講道理:“以前完不成功課先生會說,你現在又不是學生,沒人會說你。”

這話頓時讓黎洛栖眼睛亮了亮:“這麽說,不管以後我把馬場管得怎麽樣,母親都不會訓責我?”

周櫻俪不耐煩道:“我才沒那功夫。”

說着,她忽然意識到什麽,扭頭看向黎洛栖,“原來是套我的免死金牌呢。”

黎洛栖眨巴下眼睛,把周櫻俪氣笑了,“管理馬場不是為了我,也不用向我交代什麽,你只需記住一條,将士守衛國家,而我們守衛他的家人。”

這句話忽然讓黎洛栖心頭熱熱的,認真地朝周櫻俪點了點頭。

“我聽說,”周櫻俪端起茶杯刮了刮沫子:“你在馬場裏還跟國公府的劉娘子比射箭了?”

“也不算比吧,因為我先來都中了紅心,劉娘子後面也沒跟我比……”

她說着,就見周櫻俪臉色沉了沉,黎洛栖不知道她是什麽态度,只好謙虛道:“如果她出手的話,還不一定我贏,就像上次投壺一樣……”

說到這,她頓了頓,咬住筷子,畢竟劉清越的箭術還是趙赫延教的,全晉安城的人都惹不起……

“哪裏有對手出箭了,她還不比的規矩,真是丢我這個師傅的臉。”

周櫻俪話音一落,黎洛栖支起了腦袋:???

“劉娘子的箭術,不是……世子教的嗎?”

周櫻俪眉頭一皺:“誰說的?”

黎洛栖“啊”了聲,“那天在光祿大夫府上,聽、別人講的。”

周櫻俪笑了聲,“若是阿延教的,那劉娘子得投湖自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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