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們二人之間暗潮湧動,場上的第一場比試已經開始。
太虛門掌門撫着長髯說道:“這清音門的小弟子頗有章法,想必淩霜道友沒少費心思教導。”
淩霜仙子微微一笑端莊大方,客氣道:“我替小徒多謝朱掌門誇獎,說起來還是太虛門弟子修為略勝一籌。”
“哈哈哈,雖然修為高了點,但經驗就不夠了,我這師侄也就這修煉速度能和人比一比了。”朱掌門嘴上雖然如此說,但看表情還是對他這師侄很滿意的。
啓清宗紅山道人說道:“二位道友都太過謙虛了些,依我看二位這門下弟子都各有長處。”
說着又有幾人加入到讨論之中,就場上的比試各種誇贊這兩名煉氣期弟子,仿佛在座的大能都對這煉氣期小小的比試感興趣極了。
就在衆人的點評中,場上的形勢已漸漸明朗,清音門弟子經驗豐富,攻擊手段層出不窮,最後耗盡太虛門弟子體內靈力,取得了第一場勝利。
第二場就是元華宗弟子對陣八極門弟子,元華宗弟子進退有度,本門基礎劍法使得行雲流水,攻敵以先之餘兼顧賞心悅目,看的高臺上衆人連連點頭。
“可惜崇華道友之子已經築基期了,不然這次鴻鹄大比魁首早定了。”紅山道人頗為遺憾地說道。
崇華是元華宗宗主嚴銘道號,他的兒子正是嚴修,上一次鴻鹄大比時年紀還小,這次大比嚴修已是築基,正好錯過了鴻鹄大比。
李青風亦道:“确實可惜了,聽說嚴小友已經可以一人之力平複禁靈之地了,當真是後生可畏。”
元華宗長老此時不得不開口了,“李宗主過獎了,他們小輩還是需要多些歷練才是。”
“哈哈哈,辭風道友也莫要謙虛了,若是我有女兒,必定要上元華宗讨這一門親事的。”紅山道人笑道。
辭風道人回道:“小輩們自有他們的緣法,說不定緣分在其他地方。”
紅山道人說道:“雖是如此,但還是免不了要為這些小輩們操心,我看你們門下弟子那個叫慕音的也不錯,正好我有個徒孫,溫婉秀麗,二人很是般配,不如我們定個親如何?”
辭風道人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淡淡說道:“慕音是我門宗主弟子,一向得宗主寵愛,不是我能做主的事,而且慕音早有他心儀的師妹了,強求不得,紅山道友還是莫要提及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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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話也不能這麽說,我那徒孫很是優秀,說不定慕音見了會喜歡呢?這次大會之後我帶着我那徒孫親自去一趟元華宗,和嚴宗主好好商讨一下,應當還有餘地才是。”紅山道人依然笑眯眯的,完全不為辭風道人的冷眼所動。
辭風道人嗤笑一聲,“紅山道友又何必舍近求遠,我看不如将你那徒孫和林氏遺孤牽個紅線,生個孩子帶回你們啓清宗,正好李宗主就在這,他應是能做自己弟子的主的。”
紅山道人又是哈哈一笑,端着萬事好商量的态度說道:“若是李宗主不介意,我自是求之不得的。”
“正好下場比試他就要上場了,紅山道友不妨也多瞧瞧,說不定你更中意這林氏子弟呢?”
見辭風道人禍水東引,李青風不得不開口說道:“孩子還小,此時說這些未免為時過早,現下我們還是認真看比試才是,莫要辜負了場上弟子的表現。”
三大宗門暗潮洶湧,底下的小門小派全都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聽見。
即便是慕音本人就站在辭風道人身後,此時也是沒有他說話的地方的。
慕音顯得毫不在意,當紅山道人看向他時,甚至還能對紅山道人有禮地微笑,倒是他身旁的嚴修緊皺雙眉,一張俊臉滿是要壓不住的怒火。
在現場衆人有意無意地試探目光中,嚴修微微側身将慕音擋在了自己身後。
慕音在寬袖的遮擋下拉住了嚴修的袖子,又被嚴修反手抓住手指握在了掌心,慕音彎起了笑眼,手指撓了撓嚴修的手心,被嚴修警告式地握緊了。
他們的小動作隐秘又自然,在場衆人似無一人發覺。
三大宗門的暗鬥使得在場各仙門大能們心不在焉起來,表面祥和的高臺之上漸漸起了風,風聲掠過,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
就在衆人的期盼中,第二場比試結束了,在林潮引走上比武場的那刻,高臺上靜了一瞬,接着衆人像是沒有察覺到那絲詭異的氣氛,繼續攀談起來。
比武場邊界上的陣法微微亮了一下,緊接着就關閉了這座比武場,比試沒有結束的時候,誰也不能在這方圓之地進出。
林潮引面容是一貫的漠然,在他站定在比武場上的那刻,照影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南忘溪的速度也并不慢于他,重雲劍被招出器紋的那刻,劍尖重重砸在青石地面上,激起了一圈微塵。
二人互相施禮,這是比武場上的規矩,照例他們該互相報出自己的名號的,但此時他們都省了,在比武宣布開始的那刻,他們不約而同地沉默着沖向了對方。
重雲劍被南忘溪掄起重重地砸向了林潮引,沉重的劍身帶出呼嘯的風聲,林潮引面不改色彎身躲過這不帶絲毫靈力的一擊,手中的照影劍無聲地掃向南忘溪下盤。
南忘溪不變劍招,重雲劍順着劍道軌跡砸在地面上,他借着這股力道以重雲劍為支點順勢翻身躍起。
二人的招式雙雙落空之後,又迅速地戰到了一起。
照影劍輕盈靈巧,重雲劍勢大力沉,一方角度刁鑽攻其不備,一方穩紮穩打以力破巧,一時間場上二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南忘溪有條不紊地帶動着戰鬥節奏,林潮引很快随着他的節奏形成了慣性,當重雲劍再一次攻向林潮引頭部的時候,他習慣性地彎腰反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南忘溪忽然松手抛開重雲劍,後退一步的同時,左手并指如劍,一道細如蛛絲的靈力激射而出,正正打在林潮引的右肩上。
林潮引只覺得右肩一麻,靈力運行受阻,險些握不住照影劍,電光火石之間,他飛速後仰翻滾,險險避過了南忘溪的後招。
而南忘溪見一擊不中,靈力運行足下點地,迅速掠至重雲劍旁,當他手中握住劍柄的那一刻,重雲劍最外一層劍身飛射而出,重重的劍身向林潮引當胸橫飛而去。
剛剛起身至一半的林潮引不得不再次俯身地上,南忘溪的攻勢也就在此時突然迅猛起來,重雲劍的劍身一重接着一重向林潮引飛去,劍身陣法被引動,靈氣暴動炸裂聲在比武場上接連響起。
為了躲避劍身,林潮引形容狼狽起來,額角的碎發黏在了臉側,将他初顯棱角的臉龐襯得柔弱幾分,身上也添了幾道傷痕,微微沁出血來。
林潮引最恨自己軟弱不如人,如今幾次三番被南忘溪追着打,愈加覺得南忘溪之前全是僞裝,而對南忘溪讓招的自己可笑至極。
當重雲劍脫去最後一層劍身的時候,林潮引拄劍半跪于地,他的右臂剛剛被重雲劍的劍身劃過,汩汩鮮血浸濕了他的衣袖,讓他握劍的手也染上了血跡。
“這都流血了,靈力也像是用盡了,幹脆就認輸算了。”紅山道人皺眉道。
“我等修道之人,怎能輕易言敗,看他的樣子尚有餘力,既是比試,不盡力徒留遺憾。”李青風淡淡道。
辭風道人看着比武場上,“飛羽宗年輕一輩弟子真是人才輩出啊,我看場上這弟子也不錯。”
淩霜仙子亦道:“如此年紀修為就能将靈力控制的如臂指使,确實當得辭風道友的一句誇贊。”
比武場上的形勢如今看來完全是一邊倒,林潮引不停地躲避,像是不敢正面對其鋒芒。
而南忘溪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那種興奮之感随着戰鬥的深入越來越多,沉甸甸地溢滿南忘溪的胸膛。
他恨不得大喊出聲,但理智又克制着自己不能表現得像個瘋子,只能通過越來越狠戾地劍招發洩出來。
就在他不管不顧打紅眼的時候,周身的靈氣突然為之一空,說不出的遲滞感困住了他的手腳。
林潮引将照影劍點在青石上,那裏有着斑斑血跡,是林潮引流的血,絲絲靈力順着劍身流向那血痕。
血痕相連,在南忘溪渾然忘我的時候,林潮引竟然以自己的鮮血做墨,生生在比武場上畫了個吸靈陣法。
“怎麽?這樣就想困住我了嗎?你還差得遠。”南忘溪嘴角勾起一抹笑,桃花眼中卻是兇悍無比,丁點笑意也無。
他不再動用靈力,以純粹的劍招攻向林潮引。
越是形勢危急,林潮引就越是冷靜,他冷冷說道:“你的劍招亂了。”
當林潮引開始反擊的時候,南忘溪不得不感慨,林潮引果真就是個為戰鬥而生的怪物,短短一場比試,他的進步就這麽明顯,看來上一世的自己果真是拖了主角的後腿了,這大腿也不算白抱了。
可惜,現在的林潮引還是太嫩了。
南忘溪的重雲劍泛着冷光,他的大腦在對他說:“殺了他,殺了他就解脫了,現在殺他輕而易舉,不然等他神血覺醒後還怎麽堂堂正正殺他!”
他的心也在低語:“為什麽不殺他呢?難道你想嗑藥一輩子嗎?你為什麽要做些可笑的堅持?難道仙魔大戰中死去的生命還比不過你那些可笑的底線?”
殺了他吧,就現在……殺……殺!殺!
南忘溪猶如身陷泥淖,看不見的妖魔張牙舞爪地拖拽着他的身軀,試圖将他拉入地下,再不見天日。
“殺!”南忘溪大喊一聲,重雲劍挑開照影劍的劍尖,直刺林潮引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