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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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輪高懸,給夜晚添上幾許晚妝,而在沒有光亮照到的地方,最适合做些不可告人的事。

一個身影靜悄悄地出現在了慕音的房裏,他只踏出一步,床上的慕音已經翻身而起,出聲道:“誰!”

修士五感敏銳,慕音以為自己這聲驚呼能夠驚動旁人,但四周靜得詭異的環境讓他知道自己并沒有如願。

那人影緩緩走近,口中輕聲道:“慕小友莫怕,我乃是太上洞天長老水木道人,咱們之前當有一面之緣。”

此時,慕音也終于看清來人的面容,他身穿一襲黑袍,的确是太上洞天水木道人,但這并不能确保水木道人沒有惡意。

“水木前輩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慕音問道。

水木道人施施然坐到一旁椅子上,開口邀請道:“我有些話想要對小友說,小友不妨坐下聽聽,最後如何取舍,只憑小友自己做主。”

慕音知道自己區區煉氣期即便擁有神血,也不能和已經進入合體期的大能前輩相比,一番權衡之後,恢複了自己一貫的溫軟神色,坐到一旁說道:“既如此,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水木道人打量了慕音一眼,溫聲道:“這些年,小友受苦了。”

“前輩何出此言?晚輩自幼就生活在元華宗,宗門上下對晚輩愛護有加,并不覺得苦。”慕音笑笑,反駁水木道人的話。

水木道人搖搖頭道:“怪我沒說清楚,我是來幫助你的。”

他說着就擡起手來,一指點向慕音的眉心,面對合體期大能威壓,慕音動彈不得,但他也知道這絕對不會是致命的攻擊,因為神血只防禦致命傷。

“我不能在此久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一份小禮物,你有空就看看,若是你同意的話,知道該如何聯系我。”水木道人說完,又湊近了些說道:“還是說,你甘心這樣活一輩子?”

“被人看管不得自由,甚至還要像種馬一樣到處配種?”水木道人的面容在透窗而過的月光中顯得模糊不清,“或者,你想指望那條看守着你的惡犬?”

慕音在威壓壓迫之下,掙紮着開口道:“我,從沒,指望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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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噬心咒在身,你讨好他也是應該的。”水木道人短促地笑了兩聲,接着道:“我該走了,希望小友早做決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水木道人退入黑暗中,身影漸漸隐去。

太上洞天向來神秘,自千年前建成以來除了抵抗魔修之事,從不摻和修仙界其他事宜,是八大仙門之中成立時間最短的仙門,但其修行功法精妙,戰力方面幾可與三大宗比肩,倒也不曾讓人小瞧了去。

今日水木道人突然找上門來,慕音也不明其中原因,這一切還得待他看過水木道人送來的東西後才能得知一二。

屋外的蟲鳴聲再次響起,慕音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他一動不動地坐了半天,直到天将破曉才躺回了床上。

——

滿春峰回春室內,南忘溪再一次睜開了雙眼,初時尚有點茫然,但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他盤膝坐于回春池中,靈力在體內運行起來,此時他才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築基成功,他本來就已經煉氣期大圓滿了,經過這一場比試,又是早就走過的路,此時築基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而他的內傷也已好的差不多了,靈力運行無礙,不多時就已行經一周天,南忘溪暫時停下了運功,在回春池之中泡了這麽長時間,也該出去晾晾了。

他從池中站起身來,剛轉過身去,就發現他身後竟還有一人。

那人之前顯然也在修煉,盤膝坐于青石之上,聽到水聲才睜開一雙鳳眼來,腰間佩戴的百花紋玉佩壓在一側,白底金紋的幼新峰弟子服鋪展在他周身,宛如一朵盛放的白蓮。

此人正是林潮引,看他模樣顯然是在等南忘溪蘇醒。

南忘溪動作頓了一下,接着面不改色地出了回春池,手上一動,将池邊的浴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發尾未幹的池水很快浸濕了他的後背,他像是完全沒看見林潮引,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直接朝門口走去,顯然是要離開這間回春室。

“站住!”林潮引一聲輕喝,起身輕點足尖朝南忘溪而去,想要阻止他的離開。

南忘溪未回頭已聽到了風聲,身形一轉,避開了身後襲來的林潮引。

林潮引想要抓住南忘溪肩的手一把抓空,直接轉身堵住了南忘溪的去路。

“你就只會堵門這一招嗎?”南忘溪嗤笑一聲,略顯不屑道。

林潮引素來冷漠的臉上顯現出一絲無奈來,“你非要這麽和我說話嗎?”

“我和你本來就沒什麽好說的。”南忘溪頓了一下才說道,他也不想表現的像個瘋子,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瘋子。

林潮引眼睫輕垂,鳳眼中長年不化的冰霜被他掩下,“就算你接近我只不過是你口中的一場游戲,那也是我們兩個人的游戲,而且它已經開始了。”

南忘溪冷酷不減,“是游戲就終有結束的一天。”

林潮引的眼底再次結起冰霜,他上前一步逼近南忘溪,說道:“你以為這一場游戲你說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當初是你非要和我做朋友的,也是你說做一輩子兄弟的。所以,我們還有時間,我倒要看看你這一輩子到什麽時候。”

南忘溪不甘示弱地回視林潮引,“那你林家的仇呢?你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難道你不想報仇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到底想要什麽?”

林潮引衣袖掩蓋下的手指顫了一下,以前的南忘溪從來不會在他面前提起報仇這個話題,他知道南忘溪是怕揭他傷疤,讓他傷心,但此時的南忘溪卻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仇,我會報,你,我也不會放過。你莫名其妙幾次三番想要殺我,我一直在等你一個解釋,不過現在看來是等不到了。我會如你所願,只要你殺不死我,我必不放過你。”事到如今,林潮引反而平靜了下來。

之前幾次,南忘溪能夠輕易感知到林潮引的怒火,然而這一次,林潮引終于回到他記憶中的模樣——冷靜漠然。

“與你為敵,我所願也。”南忘溪收起了那些尖銳的利刺,他的神情亦是平靜冷漠,“從此以後,我們不死不休。”

——

鴻鹄大比之後,仙盟大會終于迎來了重頭戲,各仙門就未來十年鹿野下洲的鎮魔界碑布防交換了意見,分析了如今鹿野下洲的局勢。

各仙門之間的資源互換才是仙盟大會十年一開的根本原因,大家各取所需,在南忘溪看來,這就像是一場貿易交流會。

在仙盟大會接近尾聲的時候,紅山道人再一次請見了李青風。

李青風自然知道紅山道人的目的,但他有言在先,是不可能将林潮引作為一件可交易物品的,此時面對紅山道人,雖面上是慣有的溫和神情,但态度卻是強硬的。

“我們兩大宗門聯姻只有益無害,李宗主何必如此拒人于千裏之外?”

李青風道:“我們修仙之人順天而為,何必強求?聯姻之事從來只是凡人所為,情之一字古往今來就是我等修士的難關,怎能輕易踏足?紅山道友莫要強人所難了。”

“難不成你還真想讓那神血覺醒者修至飛升?元華宗的那個在煉氣期都呆了多少年了,至今未見突破,你不會不知道原因吧?”紅山道人見李青風實在頑固,又拿出元華宗的先例來說事。

“其他宗門的事又與我飛羽宗何幹?我只知林潮引乃我門下弟子,自然該用教養弟子的方式對待他,莫提他人了。”李青風不為所動。

紅山道人不能與這三大宗之一的飛羽宗交惡,但這次仙盟大會最重要之事卻毫無進展,心情郁郁不得發洩,最後只能拂袖而去。

臨走之時,他說道:“李宗主果然仙人風範,但還請不要忘記,我們三大宗門是如何長青不倒的,我只怕有一天這碧落湖水幹涸。”

紅山道人走後,李青風獨自沉思許久,才使弟子傳喚來了林潮引。

他見林潮引修為已至築基,遂贊道:“潮引天資果真不凡,如今你已築基,幼新峰不必再去了,讓你師兄在成道峰給你準備住處,以後就在成道峰随我修煉吧。”

林潮引躬身道:“弟子謝過師尊。”

李青風翻手間拿出了一枚玉簡,将其遞到林潮引手中說道:“既然已進入築基期了,這個功法也就派上用場了,為師早已為你準備多時了,還望你日後勤加修煉,早日成為我飛羽宗棟梁之才。”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林潮引接過玉簡,再次朝李青風恭敬行禮。

待他回到幼新峰收拾東西的時候,才抽空看了一眼那玉簡,神識掃過,只見玉簡之中“煉塵心法”四個大字發出淡淡金光。

而松鶴峰上,南忘溪正在同南修鶴談到拜師一事。

“飛羽宗九九八十一峰,各峰峰主都有其獨到之處,忘溪可想好要入哪一峰了?”南修鶴見南忘溪傷勢已好,該是正式拜師的時候了。

南忘溪早有打算,此時就道:“我打算拜入父親門下,平時在飛羽宗的時候,祖父教導我就是了,我思來想去,從小就是祖父為我啓蒙,對我再了解不過,沒有人比祖父更适合教導我了。”

南修鶴笑道:“你能這麽想,當然是再好不過,其實我早有此意,正好我最近想要收個徒弟,也可與你一起做個伴。”

南忘溪會心一笑,知道這弟子必是元昊無疑了,但此時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與南修鶴說。

“祖父,待境界穩固之後,我想叩問心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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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林潮引:忘溪難道看不出我在求和?他明明那麽善解人意……

菜雞作者:你辣個樣子,是我我也看不出來,怪別人做啥?

林潮引:那是你眼拙!

菜雞作者:呵!膽子不小,想想你前世,忘溪還願意跟你講話,你就知足吧。

林潮引:宗海魔尊和我林潮引有什麽關系!

宗海魔尊:我心裏苦,但作者不讓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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