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就在青娘血脈覺醒的那刻,元華宗的慕音和飛羽宗的林潮引同時停下了動作,他們忍住能量失控帶來的痛苦,同時擡頭看向那片天空,浩瀚無垠的天空遮掩了群星的軌跡,無人發現一顆微星的變化。
啓清宗一行人自離了元華宗就不緊不慢地趕起了路,巨大的空中樓閣從天上掠過,地上的人無不擡頭仰望。
“師叔,為何不隐匿法器行蹤?”白如雪秀美的臉上滿是疑惑。
紅山道人立于法器前端,從這裏看去,地上的山河都像是能一腳踏過,他開口回答白如雪道:“風景這般好,你何不好好欣賞?更何況于別人來說,我等亦是尋常難見的風光。”
白如雪不太贊同,她素來有話直說,“隐匿行蹤同樣可看風景,再說了,我們現在在元華宗地界,暴露行跡說不定會引來麻煩。”
“你啊,我們堂堂正正地出現,才使小人不好下手啊。”紅山道人不免感慨了幾句白如雪還要多歷練才是。
白如雪趕緊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樣,以免紅山道人說個不休。
眼看就要出元華宗地界,恰在此時,一陣飓風平地升起,氣流沖撞在空中樓閣的陣法之上,發出幾許響動。
紅山道人眉心微皺,這股風古怪卻又有着莫名的熟悉之感,他向下望去,合體期神識輕輕掠過那片土地,只見那風起之地草木俱伏,形成一個圓形,而圓心處疑似躺着一個人。
這種熟悉的圓形讓紅山道人瞬間想到了仙盟大會,林潮引覺醒血脈之時沖散的浮雲,與此時倒伏的草木漸漸重合起來。
他抑制住心中的激動,心念一動,已瞬移至那倒在中心的人影旁,見是一個昏倒的小姑娘,忙把她抱起瞬移回飛行法器之上。
白如雪見眨眼間師叔就帶回一個小丫頭,好奇道:“師叔,她怎麽了?剛才的異像是她引發的嗎?”
“別胡說,我們要快快回啓清宗了,通知你師兄開啓隐匿法陣,我們盡快離開元華宗地界。”紅山道人邊說邊抱着少女急急朝內走去。
很快,啓清宗全速回往宗門,眨眼就出了元華宗地界。
飛羽宗成道峰,林潮引自搬入洗塵院之後就開始修煉起了李青風傳授的心法。
《煉塵心法》共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乃是煉體,此與煉氣期的淬煉身體還有不同,煉氣期引靈氣洗滌肉身,煉塵心法在此基礎上拓寬經脈,打下更為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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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更有煉心煉魂,成功之後自然而然進入金丹期。
也是開始修煉之後,林潮引才感覺到了神血覺醒之後的益處,吸收起靈氣來事半功倍不說,靈氣也更加親和擁有神血血脈之人,調用起來也是靈敏至極。
但這種血脈的力量除了使靈氣表現異常之外,平時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直到今日,血脈沸騰的情形再次出現。
林潮引不知這是何故,但冥冥之中有一種來自血脈的吸引力,讓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某一個方向。
自他從那次滅門之禍中逃出生天後,林潮引一直在尋找有關神血的一切信息,然而像是有一只手掩蓋了有關神血的一切,直到今日他所知依然很少。
如今唯有一件東西或可為他解惑,林潮引不由輕輕撫過腰間的百花紋玉佩。
這是他自林家帶出來的唯一一件有價值的東西,在林家已經傳承了多代,但這個玉佩具體代表着什麽,林潮引卻一無所知,南忘溪曾觀摩過一次,那時他說這一定是一枚寶貴至極的玉佩。
林家的傳承已經斷絕了,有些秘密被掩埋在地下,不知何時才能重見天日。
可惜林家舊址早已被掩埋地下,沒給他留下絲毫線索。
“林師弟?”一聲呼喊從院外傳來,林潮引聽出這是七師兄陸海明的聲音,于是神識一動開了禁制,起身迎了出去。
陸海明并沒有走進洗塵院,只站在院外道:“林師弟,師尊喚你前去。”
林潮引點點頭,言道:“多謝師兄。”随後自顧去了掌門居所。
李青風先是詢問了林潮引修為進度,滿意地點點頭之後,才說起喚林潮引來的目的。
“我宗境內禁靈之地又添了三處,如今禁靈之地于我等宛若藓芥,放置不管只會擴散,封印雖有效,但也非長久之道。”李青風嘆道。
自十年之前,九洲大陸陸續出現了禁靈之地,凡修士入內無不行動艱難,如置身泥淖,體內靈力調用不出,初時有修士入內,竟被居于其中的凡人活活打死。
修士體質強于凡人,即便是生生打死也要費些功夫,足以見得此修士死前必受了很長時間折磨。
此事發生在無極門境內,一經發現,無極門當即封印了禁靈之地,連同其中凡人一起,生生将所有生靈困殺于封印之內。
禁靈之地因何出現說法不一,但修真界卻有一個共識,那就是禁靈之地必與近千年的靈氣減少有關。
林潮引低頭不語,等待李青風接下來的話。
“聽聞元華宗已經找到解決禁靈之地的方法,不但使之靈氣複蘇,并且濃郁程度可相當于宗門內靈地,這種解決方法恰與神血相關。”
李青風說完看向林潮引,他神情似悲似嘆,“當初救下你全因機緣巧合,可惜我終究遲了一步,沒能救下懷之,至今想來仍是我平生所憾。”
李青風口中的懷之乃是林潮引的叔父,與李青風是至交好友,話到此處,林潮引亦道:“叔父與我林家的仇,我一直銘記在心,此仇終有得報的一日。”
“我只願你莫要勉強,”李青風道,“我亦知你大仇未報,将此擔交托于你恐是強人所難,但飛羽宗傳承至今,我作為一宗宗主,亦不能明知有解決之法卻不為。”
“師尊請盡管道來,徒兒當盡己所能。”林潮引微躬身道。
李青風輕托林潮引,說道:“我以宗主身份請你前往禁靈之地,若能得解決之法最好,若是不可得,你當以自身為重。”
林潮引心知自己必有此行,宗主于他有救命大恩,飛羽宗于他有養育之恩,此事自己拒絕不得,于是點頭應道:“宗門養我育我,我自當回報宗門,還請師尊放心,我必定盡力而為。”
李青風贊道:“你是個好孩子,我會在宗門之中選人與你同行,為你護法,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我定會滿足你。”
林潮引聽李青風此言,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出現在他腦海中,又落至他舌尖,讓他險些脫口而出。
但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麽,只道:“修為越高在禁靈之地所受壓制越強,師尊若是要找人與我同行,還是遣些修為不高于築基的師兄弟們為好。”
“為師心中有數,你自去準備一下,修煉之事也萬不可懈怠才是。”李青風最後仍不忘叮囑林潮引勤加修煉。
待林潮引退出之後,李青風沉吟片刻,傳音弟子吩咐道:“你去幼新峰詢問一下教習弟子,看潮引可與什麽人交好過,回來禀報于我。”
就在那弟子去往幼新峰之時,松鶴峰的南忘溪正在進行兇險無比地叩問心關。
這已是他強行過心關的第十日,護法在外的南修鶴心神不寧,內裏的南忘溪卻正面對着另一個自己。
白茫茫的空間中,兩人相對而站,南忘溪對面的人上身穿着一件白T恤,下面是一件牛仔褲,清爽的短發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而南忘溪還穿着飛羽宗的白底金紋弟子服,長袖博帶,衣袂翩翩,他們二人相對而立,像是站在時間長河的兩端,一脈相承又截然不同。
“我以為會看到前世的自己,沒想到看到的是你。”南忘溪幽幽嘆道。
“看到我不好嗎?畢竟你一直對我念念不忘。”和南忘溪有着相同面孔的年輕人回道。
南忘溪搖搖頭,“你不是我的心魔,我的心魔應是上一世一心求死的那個我,不是毫不相幹的你。”
“哈哈哈,”年輕人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你走了十日才走到我面前,卻要否定我嗎?你真的知道你的心魔所在嗎?”
“我知道。”南忘溪的回答斬釘截鐵。
年輕人亦道:“你不知道。”
十日來,心魔一直在幹擾南忘溪的神智,此時的他已有些茫然不清,只餘最後的信念,他舉步向前,要去尋找真正的心魔,除掉它。
南忘溪一步踏出,仿佛穿透了什麽屏障,身上的衣物變成了同那年輕人所穿的一樣,他回頭望去,只見到一張張青澀稚嫩的面孔。
“老師?”第一排的一名學生開口喚道。
像是一道春雷炸響,南忘溪瞬間回過神來,對了,他現在正在給學生們上課,他低頭果見身前的講桌上放着一本攤開的書。
“我們講到哪裏了?”南忘溪問底下的學生們,他的大腦此時有點混沌,想不起之前的事來。
學生們紛紛答道:“《獨立宣言》。”
“對,講到《獨立宣言》了。”南忘溪重複一遍,低頭看着課本上的內容。
歷史教材上正是世界史關于M國獨立戰争的部分,書上還有他做的批注。
南忘溪看着批注緩緩念道:“那麽《獨立宣言》所體現的核心思想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