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一天天氣晴朗,無風。

幾輛豪華的馬車浩浩蕩蕩駛向城外。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城外的錦泉山莊。

那裏有一處常年溫熱的溫泉,正适合宋時問來治病祛毒。

宋時問醒來之後,薛寧前來看了他幾次,不愧是薛神醫,幾貼藥下來之後,他的身子骨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之前,宋時問覺得全身發沉,現在也沒有了。

除了偶爾會咳嗽一兩聲。

宋時問發現,這位神醫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溫和,無比的慈祥,就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孫兒一般。

醒來後就他就從蘇凡那裏得知,他在病危的時候,陛下全身召集名醫,是時老将軍深夜帶着薛寧神醫進宮來,才保住了他的小命,否則下半輩子都有可能癱在床上。

最後,蘇凡描繪着當時的場景:“世子,你不知道,當時你昏迷不醒,脈象薄弱,所有的太醫都說沒辦法,陛下當場發怒了,甚至說了,‘要是治不好世子的病,整個太醫院就陪葬吧!’”

宋時問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軟。

宋時問這時候才感到後怕,誰能想到一個軟筋散居然這麽厲害。

幸好遇到了神醫,幸好有時老将軍。

他對時老将軍的印象還停在第一去将軍府中,一個嚴肅的老将軍,時嶼琛的性情與老将軍很像,卻不想為着他的病請來了薛寧神醫。

待他康複之後一定要登門好好拜謝一番。

早在薛寧來的時候,侯公公就向他提了神醫,說他醫術高明,但是脾氣古怪,敢當面斥責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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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進來說了世子不愛聽的話,請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畢竟他的醫術很高明。

可是見到了才發現,這位神醫脾氣非常好,相當和顏悅色,問他開的藥苦不苦啊,要是苦,他就加一些甘草進去,好言好語,與侯公公告訴他的相差十萬八千裏。

這就是侯公公所說的性情古怪?

侯公公也難以置信,敢當面斥責陛下的人面對小世子怎麽如此這般帶着讨好的意味?

待到宋時問身子已經完全大好,薛神醫才說了清除體內軟筋散的辦法。

非常簡單,不用吃藥。

只是每天跑泡在熱水裏一個時辰,連續泡上半個月,軟筋散的毒素便能随着發熱的汗排出體外。

在這過程中,要一直保持熱水的溫度。

蕭承宇當下就想到了城外閑置的那處溫泉。

第二天便要帶着宋時問出城。

出發前,宋時問道:“哥哥,我不是不可以出城嗎。”出了城,便是破壞了兩國之間的約定,一旦被抓住,就可以直接處死。

對于質子來說,是不可以踏出京都城一步的。

蕭承親了親他,知道他擔心什麽,“我說可以你就可以,沒人敢動你。”

也是,他哥說了算,他也就不擔心了。

他發現哥哥這幾天對他好的不得了,幾乎寸步不離,去哪裏都要跟着。

不僅如此,他還給了他一塊令牌,可以随時随地調動城中的禦林軍。

蕭承宇送給了他一萬人編制的禁軍,并且只聽命與他。

蕭承宇是後來才知道那晚發生的事情。

他不能責怪當晚的那位首領,那位首領也是恪守本分,盡職盡責。

只是他想到那晚宋時問那麽孤立無援,被迫持刀挾持首領,若不是程路及時趕到,接下來的後果會是怎樣,他不敢想。

他不想宋時問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後來,蕭承宇将陳琊叫了來,陳琊還以為陛下是來責罰他的。

結果陛下不但沒有懲罰,還嘉獎了他一番。

陳琊成了那一萬禁軍的統領。

陳琊出宮之後,好似沒沒反應過來,他才知道那晚的人竟是小世子,陛下非但沒有懲罰他,還提了他的職位。

蕭承宇從陳琊那裏知道,那晚,宋時問也沒有為難他們,只是向陳琊求一匹快馬和一把尖刀,說要自己沖回去救人。

真是個笨蛋,蕭承宇心裏像被無數根細小的針密密麻麻的紮在心上,細細密密的疼。

只有他的小朋友想得出獨自一人回去救他的這個不要命的想法。

為了不讓宋時問再次陷入孤立無援的情況,才想到了送他一支禁軍。

至少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小朋友不至于束手無策。

......

程路騎着馬跟随在陛下和世子的馬車旁,蘇凡跟在他身邊。

因為是他救了自家的世子,蘇凡對程路的看法大大的改觀,覺得整個男人除了不怎麽愛笑,愛說話,但人還是不錯的。

所以一有機會便湊到他身邊說謝謝,這些天已經說了無數回了,程路倒也沒嫌他煩。

侯公公在一旁露出心領神會的微笑。

這次他又湊到程路身邊的時候,程路面無表情道:“要是還說謝謝那就不必了,這是身為陛下的護衛應該做的。”

蘇凡啞口無言,半晌後,道:“程大哥,我發現,今天你看起來特別的英俊潇灑,氣度不凡。”

程大哥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害羞之色,兩腿夾緊馬肚,馬兒向前奔,将蘇凡落在身後幾步,耳朵上卻泛着可疑的紅色。

錦泉山莊離着京都并不算太遠,他們清晨出發,晌午時分便到了。

下了馬車,宋時問看見山莊周圍竟然生長的一大片竹林,郁郁蔥蔥的。

大抵是因為此處有溫泉的緣故,溫度也比其他處要高一些,所以才能生長出大片的竹林,形成竹海。

程路安排周遭的守衛去了。

蕭承宇先行下了馬車,宋時問出來的時候,看見蕭承宇背着他半蹲着。

宋時問一笑:“哥哥還要背着我啊?”

蕭承宇姿勢未動,“說到做到。”

宋時問:“可是哥哥不是已經背過了嗎?”

薛神醫說宋時問已經沒有大礙的時候,蕭承宇就尋了一個陽光日麗的午後,背着宋時問在皇宮裏走了一圈。

宮裏的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們的陛下,視如珍寶的背着小世子,臉上戴着溫和的笑。

他們覺得陛下最一段時間來,笑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像是自從小世子進宮以後。

原來他們的陛下笑起來這麽好看。

問栖梧殿上下的宮人們這些天都喜氣洋洋的。

小世子醒來後,陛下賞了他們一年的俸祿。

他們就更加盡心的侍奉世子來。

這些,蕭承宇和宋時問不知道。

蕭承宇背着他,兩人一句一句的說話,直到夕陽西下,宋時問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蕭承宇才回去。

宋時問以為說過的要背他的事情就結束了。

可現在蕭承宇還要背着他的架勢。

宋時問看向四周,小聲道:“哥哥,好多人看着呢。”

蕭承宇毫不在乎,“那又怎麽樣,讓他們看見也好,也讓別人知道我有多疼你,看誰還敢欺負你。”

宋時問輕車熟路的伏在他身上,笑嘻嘻的,“有你在,除了你,哪裏還有人敢欺負我啊。”

蕭承宇背着他穩穩地走進莊子裏,“哦,我怎麽欺負你了?”

宋時問臉頰發燙,聲音軟了下來,“我自己能喝藥,你還要非喂我。”

蕭承宇的喂藥不是用手喂,宋時問不肯,蕭承宇就吓唬他,不讓喂就不讓他喝牛乳。

最後兩個人嘴裏全是那哭得不行的湯藥。

蕭承宇低聲笑起來,“那問問喜歡嗎?”

宋時問聲音輕的不能再輕了,“喜歡......”

他們要住的那處侯公公已經提前派人清理打掃出來了。

莊子裏的擺放布置都是按着陛下和世子的喜愛來弄的。

屋子裏燃着安神的檀香。

一上午的舟車勞頓,宋時問有些乏了,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醒來的時候,看見蕭承宇就坐在不遠處的桌子上批閱奏折。

政務不能落下,每天派人快馬加鞭的将奏折送過來,批閱完後,再快馬加鞭的送回京都。

就算在這裏也不會耽誤朝中的大事。

屋子裏的溫度很高,宋時問光着腳蹑手蹑腳的走到蕭承宇身邊,剛要捂他的眼睛,蕭承宇先出聲了,“問問,你醒了。”

宋時問撇了撇嘴,坐在他身邊,“哥哥,你就不能當做沒有看見我啊,無趣。”

蕭承宇攬過他的肩頭,在他額上落下一個溫柔的吻,“不能,因為你身上有很香的味道。”

宋時問聞了聞自己,“我怎麽沒聞到。”

蕭承宇總說他身上有香味,可是他自己卻什麽聞不到。

蕭承宇見小朋友很認真的聞自己,心裏癢癢的,伏在他耳邊輕聲道,“這種味道只有我一個人能聞得到。”

宋時問:“......”

蕭承宇笑着繼續批閱奏折,發現小朋友竟然沒有穿鞋,眉毛都擰起來了,“問問,你怎麽不穿鞋,萬一着涼了可怎麽辦?”

宋時問覺得沒問題,“這屋裏這麽熱,不想穿。”

蕭承宇哪裏由着他任性,起身去拿他的鞋襪,一一套在宋時問的腳上才作罷,末了,裝作生氣的樣子道,“再光着腳下地,我就打你了。”

宋時問恃寵生嬌,眯着眼睛問道:“哦,那哥哥要怎麽打我?”

蕭承宇見他這幅模樣,咬了咬後槽牙,将竄上來的那股邪火壓下去,貼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宋時問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造次,他哥好壞啊......

只是這臉上紅彤彤的......

而蕭承宇笑的十分狡黠......

侯公公進來的時候就是這幅場景。

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一看就是自家陛下又在調戲小世子了。

小世子臉皮薄,又十分的單純,禁不起陛下的調戲。

侯公公不想打擾,但事關國家朝政,不敢耽誤,京都又送過來緊急奏折。

正好蕭承宇批閱完的送回去。

蕭承宇右手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寫字有些費勁。

宋時問也注意到了。

蕭承宇見他滿是擔憂的眼神,将宋時問一把抱在他腿上,“問問,你來替我執筆吧。”

宋時問:“哥哥,別鬧,這是梁國的國事,我怎麽能參與。”

“怎麽不能,”蕭承宇無力的将下颚地在他肩窩上,“問問,我寫了一下午,胳膊疼,可能傷口裂開了,提不動筆了。”

“讓我看看,傷口嚴不嚴重。”宋時問急的去扒開的衣裳看看。

蕭承宇捉着他的手,“沒事沒事,就是不能過度勞累。”

“問問,你要是不幫我寫,我的手就廢了。”

宋時問:“可是我不懂。”

見他答應,蕭承宇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現在,我說,你來寫,以後我再慢慢教你這些事情,總有一天你會用上的。”

宋時問嗯了一聲,不明白蕭承宇為什麽要說後面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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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就......評論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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