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那一道平地還在水下,踩進去的話,大概淹沒到腳踝的位置,如果周邊沒有那些會咬人又有毒的魚的話,直走到那入口壓根不是問題。

想到這,修名楚便回頭去關最初的那個開關。可是卻已經不見了反應。再試着挨個把所有的開關都關上,再去關第一個,這下倒是關上了。但問題又出現了,這四個開關好像有着順序,若是不放出那些毒魚,後面的幾個開關就沒有效果。

什麽倒黴玩意!修名楚在心裏暗罵。想着要不然直接把這些魚給殺光好了,但又想到它們有毒,毒素要是侵染到水裏,再碰上她們的皮膚,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就說不定了。

“飛過去吧,看着不遠。”修名楚想想道。

“你的身體……”俢餘拒絕道,修名楚所謂的‘飛’并不能是平常的輕功,務必把握好距離和平穩,落地更要精準,那裏只有一個入口的大小,前傾一步,都會直接踉跄的跌滾進去。

“沒事,靈力還在就不成問題。”回頭看向花渺渺,本想讓她先留在外面的,可小家夥也是倔的很,怎麽也不願意。說是若是見了壞人,好歹親眼看着給主人報了仇。

修名楚拗不過她,然而轉而細想,此次下去兇多吉少,能不能上來也不是定數,若把花渺渺一人丢在外面,她身體也還虛弱,有什麽變數也未可得知,一起走好歹她還能保護着她。

“那你乖乖跟在我後面,小心行事。”

花渺渺緊忙點頭,“嗯嗯!”

反正不從水中走,修名楚素掌一拍打在了水面上,水花迸濺而起,攙和這随即濃郁的血腥味,那些毒魚便一個個翻起了白肚皮。而後剛剛趨于平靜的水面,浸滿了魚血又突然開始莫名沸騰起來,白沫般的氣泡,竟是将它們自己的身體漸漸并完全的蠶食吞噬,最後只剩下堅硬的魚骨,暴露出它們可怖的根本。湖面一片狼藉,惡臭熏天,卻再看不到任何毒魚的影子。

真惡心!忍不住擱心裏暗罵,靈槐怎麽會養這種東西?難不成,真的只是為了那可入藥的魚鱗麽?想起上次還泡茶給俢餘喝下,她胃中就是一陣不舒服。

本還以為那入口會有什麽蹊跷,不過三人安全抵達的時候,卻什麽事情也沒發生。洞口下面有陡峭的臺階,可以通到深處,只是四壁無光,看不清楚深處有什麽。

“我走前面。”修名楚皺眉道。不等俢餘反對,她的步子已經踏在了臺階上,眨眼的功夫,身形便淹沒在了入口的陰影中。俢餘不敢大聲叫她,這裏四面不透風,臺階的空間又過于狹窄,回音很清晰,輕微的喘息聲都難以遮掩,所以他只能一面護着花渺渺,一面咬咬牙疾步跟上。

臺階不長,到了下面便是另一片豁然開朗的天地,然而随之而來的是一股入骨的寒氣,好像接近冰窖的那種感覺。修名楚不由的打了個寒顫,鼻頭一癢,險些一個噴嚏就要脫口而出,好在被她及時可知。

他們站在一個空無一人,或者說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的廳室裏,四面是堆砌整齊的巨石,不過這些巨石間又鑿出五個大小一致的門洞,通向不知何處的五個地方,似乎都有冗長的石道相連接,所以他們從門外往裏看,壓根什麽也看不到。

修名楚揉了鼻子,凝神觀察,忽而面向最右邊的一個石洞,“寒氣是從那裏傳來的,應該是個冰窖。”他們現在暴露于此,其實早已沒了要隐藏的必要,主人既然設計了這個地宮,就不會連有人進來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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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努力的嗅了嗅,修名楚的目光從冰窖的入口轉移到最左邊第二個門洞,“這裏面有很濃的藥材味。”修名楚最終還是打了個噴嚏,因為這味道過于濃郁,導致将其他的味道都遮去了七七八八。

“啊——!”正頭疼着不知該走哪個,身後便忽然傳來花渺渺急促的呼喊,修名楚與俢餘同時回頭,循聲看去,只見一團分辨不出是什麽的黑衣将她整個人卷在其中,并迅速的往最左邊的門內拖去,速度之快,就算俢餘立馬去追還是差了一段距離。

修名楚一個步子方才邁出去,打算同樣義無反顧的追過去,然而就是這個時候,她的腳步又猛然一頓,回頭萬般詫異的看向那個通往冰窖的門洞。

是盞唯的氣息,她不會認錯!

整個心瞬間沉入谷底,各種驚慌恐懼都從她的心底掠過,讓她從未有過的絕望。也顧不得這突然出現的氣息是不是敵人故意放出來的,然而但凡有一絲可能,修名楚就不可能置盞唯于不顧。

擡頭又看了一眼俢餘追去的方向,甬道中早就沒了人影,四周靜的吓人。修名楚手握成拳,轉身往那冰窖的方向跑去。

她太久沒有看到盞唯了,想象過各種久別重逢的場景,但沒有一個是像此刻這般。一路通行無阻,順利的不可思議,直到她看到那個被鎖鏈束縛于冰室中央,臉色蒼白,全身布滿薄冰毫無生氣的盞唯,眼前的世界,徹底的崩了。

寒氣于她早已算不得什麽,滿腹的怒火将她燒的滾燙。然而頭疼的厲害,先前努力壓抑的痛苦剎那間卷土重來,暈眩的她膝蓋發軟,險些便要站不穩,一頭栽倒在地。

銀鞭幻化成最鋒利的刀刃,周身的靈力都随着她來勢洶湧的恨意,頃刻間迸發。只是當那可怖的鞭身狠狠觸碰道吊縛着盞唯手臂的鎖鏈時,那看似平凡的鎖鏈卻在同時間爆發出幽暗的氣澤,将她傾注的靈力不留情面的反彈。

修名楚被震得飛出去,撞在了堅硬的石牆上,方才停止,跌在了地上。一抹刺眼的鮮紅從她的體內洶湧而出,順着嘴角越流越多。

她覺得不可思議,這般強大的力量,究竟要如何練就才能達成?不過随後,她的面色便不覺一窒,恍然間回憶起還在紫崇門的時候,那次重傷盞唯的黑氣!

好像!和花渺渺形容的一樣,和那附着于鎖鏈上的黑色又是一般。

她吃力的撐着地,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銀鞭收縮成緊致的支撐,随手提袖子擦去嘴邊的鮮血。歪歪扭扭的步伐,玩笑似的笑意,都仿佛在襯托她的不羁性子,然而誰知道她心底的自嘲與苦澀,以及面向盞唯昏迷的容顏時那種寧願以己相替的撕心裂肺?

但她還不可以表露出來,她甚至還沒有見到對方的模樣,就算實力懸殊在這裏,未免也輸的太沒骨氣。心裏已然做好了優先護盞唯的打算,就算情況再遭,好歹也能滿足她生不同時,死可同塚的願望了。

盞唯真的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那麽好看。她就像一座幹淨到了極致的冰雕,讓人不忍驚擾。修名楚嘴角的笑意越發深刻,然而也越發的窒息,她想到了那日盞唯的笑容,就那一次,她見不到她的時候便會想。想着想着又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想念就像不講理的洪水猛獸,剎不住閥門。

到底發生了什麽?在她們分開的這段時間,盞唯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磨難,怎樣的痛苦,怎樣絕望的心情。她一定也在想她,等她來救她,可她最終還是來晚了。

修名楚一直走到盞唯的身前,松手扔掉手中的兵刃,她張開雙臂将她日夜思念的人抱進懷裏,用自己的溫度與靈力來溫暖她。

盞唯還沒有死,她的氣還在,只是靈力被封了,不過若再遲些的話,修名楚不敢想。活活凍死是直接的後果。

她在抵禦寒冷的時候,想的應該都是她吧?修名楚悔的恨不能将自己千刀萬剮在盞唯的面前,她一定恨極了她的遲到!

“走……”許久,耳邊傳來一聲微弱到聽不見的呢喃。修名楚瞬間睜開已滿是水霧的眼眶,怔怔的看向她懷中的人。

“……師姐?”盞唯的眼睛裏沒有幾分神采,曾經紅潤的薄唇慘白和幹裂。

盞唯被她暖的舒服,而眼淚卻幾乎是在看到修名楚的一瞬間脫框而出。修名楚沒看過盞唯這般絕望痛苦的神情,她不會笑不會哭的,她的臉上最多時候都是冷冷清清,平靜的不着一絲煙塵,可現在她卻哭的那麽讓人心疼。

“走……”她重複道,又急切的搖頭,“快……”她的聲音嘶啞,說話已是艱難,奈何還有好多想和修名楚說的,都不能夠了。

修名楚卻無動于衷,她提手擦去那讓她鑽心痛的淚水,只将她摟的更緊,“我不走,師姐,別趕我走。”

“危險,這裏……”

“再危險,我也要和師姐在一起。”修名楚沖她眨眼睛,沖她撒嬌,就像個離不開大人的孩子,以為抱得緊了,便就是自己的東西,別人誰也別想搶走。她用也沒有幾絲溫度的手去撫摸盞唯冰涼的臉頰,就像小時候一樣天真的問道:“師姐,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盞唯閉上酸澀的眸子,不知如何作答。

“小時候,那個晚上,我其實沒有睡着,我是故意問的。”她一字一頓,氣息也并不順暢,而後輕聲的重複起那個問題,“師姐,你會永遠陪着小雅麽?”

她們同時泣不成聲。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好像不太适合煽情戲,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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