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盈盈水岸,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僅是一個背影,便展現出遺世獨立的孤獨。修名楚遠遠地望着她,之間隔着一汪湖水,使她不得靠近,張口卻又發不出聲音來。

你是誰?她想問,并且在心中問了許多遍,卻不得果。直到那個女人将要回頭的時候,一股漩渦卻将修名楚瞬間吞噬。

“啊!”驚醒時,全身盡是冷汗。骨頭裏往外疼,似乎疼了許久也不見好轉。

“你醒了?”俢餘身影一掠,已經坐到了她的跟前。憔悴的面容上透漏出少有的擔心,一看便知是多日未睡。

修名楚擡手揉了揉額頭,頭還是疼,身體也是,到處都在疼,胸口的位置尤為明顯。好像有一團氣力在她的體內肆意流轉亂竄,彙聚在胸口的位置,越聚越多,像是要炸開一樣。

“我睡了多久?”她啞聲問道。腦袋裏開始逐漸回憶起昏迷之前的事情,是靈槐的藥。

“三天了。”

“又三天了。”這都耽誤多久了。修名楚覺得煩躁,掀開被褥,打算起身下床,然而她身體的情況卻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無力得她連掀被子的動作都艱難萬分。

“你感覺怎麽樣?”

“相當不怎麽樣。”修名楚如實道,“我昏迷期間,靈槐找過你沒有?”

“只有你昏迷當天見過,她說這解藥非同一般,只是讓我照顧好你。”

“這個靈槐,”終于借着俢餘的力氣坐起身來,修名楚呼出一口氣。“我們不該這麽信她的。”

俢餘不解,“你是發現了什麽?”

修名楚搖搖頭,“确切的證據倒是沒有,不過我肯定,她絕不像表面的那麽簡單。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怎麽會有那樣的滄桑感?她說她曾經有一個師姐,我曾經不在意,但現在想想總覺得不對。”

師妹蓄意殺害師姐争上位的故事,太說得通了。那還是其次,關鍵就是靈槐絕不像是表面的那麽溫良和善,若是帶着目的,那她的計劃又是什麽呢?

運氣調息,雖然有些勉強,但流了一頭的汗,總算是有了些許成效。修名楚下床穿戴好,随手擦了擦自己一頭的汗漬,“先找到靈槐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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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真的不要緊?”

“暫時還能忍,這麽等着總不是辦法。對了,你見過渺渺沒有?”

“沒有。那天之後就沒見過了。”

修名楚心覺不好,越來越強烈的不安讓她全身都止不住發抖,說不出問什麽。明明是白天,天色卻陰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好像一場久違的暴雨即将到來。

穿過長長的走廊,兩人來到靈槐住的院子。一路上,他們一個人也沒有看到,這整個地方好像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氣,探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怎麽回事?”修名楚眉頭緊鎖。面前就是靈槐的屋子,屋門緊閉着,屋外收拾的一如往常的幹淨,本是沒什麽問題的,可偏偏就透着一絲說不出的詭異。修名楚大聲叫了兩聲,只要這屋裏屋外周圍有人就不會聽不見,可回答她的卻只有無盡的安靜。

太安靜了,安靜的讓人毛骨悚然。靈槐曾說過,這大片的地方是與五毒教的其他地方隔開的,所以這裏發生的事情,若是沒人過來,五毒教內都不會知道。

事到如今,說沒問題都沒人會信了。

“直接撞進去吧?”俢餘道。

修名楚提手攔住他,誰也不知道這屋裏是不是又藏着什麽玄機。“退後。”她變化出長鞭,淩空一甩,尖銳的頂端刺破那緊閉的大門,再狠狠一拉,整扇門便應聲被拽了下來。

什麽也沒有。修名楚越發覺得奇怪,兩人等了一會,又想着法子試探了一番,仍是什麽也沒發生。“走。”

屋子沒什麽奇怪,但是進去後一眼看到一團毛絨絨蜷縮在地上的花渺渺,修名楚整個心便頓時一沉。旁邊還有一小灘血,從她小小的嘴巴裏流出來。

修名楚眼頭一熱,沖上去将她抱起來放在懷裏,探了一下脈搏,還沒有死。“渺渺,渺渺?”她喚道,感覺小東西微微動了一下,她忽然驅動靈力灌輸到花渺渺的體內。不知為何,她雖全身叫嚣,但靈力卻好像突然大漲,用之不竭似的。

沒多久,花渺渺便在她強硬的靈力下變回了人身。猛地咳嗽,又溢出些血來,慢慢睜開眼睛,那雙曾經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此刻混沌的找不到焦點。

“名楚姐姐……”她只開口細聲的叫她一聲,眼淚便瞬間刷刷的流了出來,止也止不住,也不知道是有多傷心的事呢。

修名楚擡手給她擦去滿臉的淚水,“別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主人……咳咳,呃……”

“怎麽了?”

“疼……”

“哪裏疼?”修名楚滿心的不忍,光是這麽抱着她,又害怕壓倒她的哪裏讓她又疼了。其實她知道,若不是自己的靈力撐着這個小家夥,她昏迷的久了,生氣逐漸的剝離身體,最後肯定會死的。

“疼,到處都疼……渺渺,是不是會死?……嗚,渺渺,還不想死……”

“不會的,渺渺不會死。”修名楚心裏疼的難受,靈槐究竟是什麽怪物,連花渺渺這般一心向着她,也不放過麽?“你告訴我,靈槐呢,她在哪?”

“主人,死了。”

“死了?!”這個答案太讓人震驚,修名楚頓時傻了眼。靈槐死了,那這麽些事情,要怎麽告終?“她怎麽死的?”

“我看到,一團黑影從主人的身體裏,出來,然而主人就死了。那個黑影,打傷了我,就走了。”

“黑影,什麽黑影?”

花渺渺艱難的搖頭,“我不知道。主人……嗚嗚……”

“靈槐在裏室,确實死了。”俢餘從裏室出來,沉聲道。

“……”修名楚腦袋裏更亂,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暫時放開花渺渺,也進到裏屋去。那床上的身影一下子就撞進了她的眼裏,胃中一陣範惡。這豈止是死了,她的身體還在畏縮,在枯竭,好像所有的靈氣精氣都被抽離了,蠟黃幹癟的臉比*十歲的老太婆都不如,那裏還是從前那個清秀靈動的小姑娘?

疑點太多,根本就理不出個頭緒。這教中的其他人呢,都去了哪裏。那團黑影又是什麽人,為什麽能進來五毒,殺掉靈槐?又是用什麽手段,會将她害成這般模樣?

結果還是将靈槐好生安葬了,就葬在那棵大槐樹下,修名楚扶着花渺渺,看着她哭的肝腸寸斷,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來安慰。

那個黑影能殺了靈槐,卻只是将花渺渺打傷,說明她并沒有下狠手想要置花渺渺于死地。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五毒是不宜久呆的地方,可當修名楚為花渺渺穩定了傷勢,又安撫了自身的诟病後,打算離開的時候,她才發現,那條她們來時的密道,卻被人封住了。封得死死的,連只螞蟻都出不去。

“看來那混蛋并不想讓我們離開這裏。”修名楚得出結論,觀望一周,“矛盾一定還在這裏,再某個地方,等着我們。”她轉頭看向花渺渺,“你在這裏的時間久,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或者比較奇怪的地方?”

花渺渺低頭想了想。

修名楚又道,“就比方說密室,禁地之類比較隐蔽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主人每天都去亭子上喂魚。”

“這有何奇怪?”修名楚心道,莫不是小家夥還惦記着那些魚吧,“那都是有毒的魚,你別打主意。”

“不是的。”花渺渺搖頭解釋,“其實我也常偷偷去那亭上瞧過,根本就瞧不到一條魚的影子。”

修名楚皺了皺眉頭,“水深,魚在湖底,你自然看不見。”

“但是,我無意按動了一個機關。”

修名楚一愣,大概這才是重點吧。“走,去亭子上。”

果不其然,就在花渺渺手指的地方,原本看不出一絲破綻的一盞油燈下,竟有個小小的按鈕,要不是當時花渺渺趴在那,尾巴無聊的到處亂戳,怕是眼珠子盯在上面,也不容易看出那是個機關。

這亭上的風景獨好,怕是入夜更有韻味,便在幾根亭柱上按了幾盞小小的油燈,白天不仔細觀察,壓根不會注意到它們。

而當修名楚小心翼翼的将按鈕按下去的時候,那些平日裏沒影的游魚便成群結隊的出現了。好像打開了水底的一個匣子,讓他們齊聚上水面,張嘴等食。

修名楚當然沒有魚餌為它們,不過她很好奇,這個設計的意義何在呢?她腦中飛速的運轉中,目光無意掃過這亭中其他的幾盞油燈。忽然有了念頭,她提步走到另一盞油燈下,摸索了一番,果然,同樣也有一個開關。

水下轟隆一聲,隐隐又有動靜。本以為會再來一群魚的,但卻并沒有。修名楚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忽然驚覺,水位好像上升了些許,池底的深度好像也有了一絲提高。

“這水底下肯定有問題。”修名楚道,她看着那些蹦跳的毒魚,張開嘴,竟然還有一小排尖銳的牙齒,平時不容易看見,跳起來朝你張大嘴的時候才能看清。“俢餘,你看看另外兩個。”

轟隆又是兩聲巨響,修名楚瞪大了眼睛。只見水下面升起一道平地,通向一個高出水面的入口,裏面黑洞洞的一片,遠遠地什麽也看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要結束了卻慢慢寫不完果然我是個不會爛尾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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