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陸無祟一走,家裏就是江淮的天堂了。
家裏有另外一個人的感覺算不上多糟,但肯定沒有一個人的時候自在。
而且在這個家中,給江淮威脅最多的,就是陸無祟。
解除了一個大威脅,剩下的人全都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江淮的活動範圍,從自己的卧室裏,擴展到了走廊盡頭的陽臺。
他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觀察一些花花草草,如果有什麽想畫的植物,還會自己動手去種。
在江家有一個小角落,就有他自己開闊出來種花草的地方。
前世他在聯姻之後,也想陶家弄一個。
但是陶家的人絲毫不給他隐私,他也只好作罷。
陸無祟一走,他的思緒就活絡了起來。
起先,他只是在陽臺上眺望,時不時拿着畫架過去畫畫。
過了幾天,他在網上買了兩個花盆,種下了他這段時間非常想觀察的兩株湖草。
這種草,往往長在沒人注意到的陰暗的角落,其實不太适合被種在陽臺上。
但是江淮的房間不太适合花花草草的生長。
所以他只能每天都過來這個陽臺上,勤快的給這兩株湖草挪地方。
江淮不知道的是,在陸家的走廊中,是有監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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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的這個監控,只能陸無祟看到。
陸無祟的房間了放了太多重要文件,其實他的房間裏有保險櫃,行事也一直很謹慎。
但凡事就怕萬一。
所以陸無祟在走廊上裝了監控,正好對着他房間的門。
江淮的房間和陸無祟的相鄰,在陸無祟打開監控時,也能看見江淮每天的進出。
第一天,陸無祟在看見江淮時,直接關閉了監控。
他暫時還不太想看見江淮。
接下來的兩天,陸無祟的工作太忙,再次打開監控時,發現江淮的身影在監控中時隐時現,還常常去一個他之前從來沒去過的地方。
而且經常在走廊裏走來走去。
手中端着兩個像花盆一樣的東西。
陸無祟皺着眉頭,打開了另一側的監控。
在那個監控中,他能透過走廊盡頭陽臺玻璃,看見江淮的身影。
他看見江淮的面前擺着畫架,好像在畫什麽東西。
這個小傻子還會畫畫呢?
畫出來的東西,不會是幼稚園小孩的那種塗鴉吧?
陸無祟放大了監控,但是監控的像素有限,哪怕是最高清的,也沒辦法看清楚幾十米之外、還隔着一層玻璃的紙。
算了,只要是他別闖禍就行。
正當陸無祟這麽想的時候,江淮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他心底的聲音,背對着監控的後背一震。
陸無祟關監控的手一頓,随後點擊了放大。
放大一看,江淮又把東西給打了。
陸無祟:“……”
啧,笨死了。
江淮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在監控之下。
當他把再次打碎的花瓶給藏起來之後,整個人長舒一口氣。
他種的湖草已經長出來了嫩芽。
聽說湖草差不多一周就能生長出來了,差不多就是陸無祟回來的那幾天。
希望陸無祟回來之後,不要注意到這兩株可憐的湖草,最好是不要往陽臺上來。
因為這裏不止有的他湖草,還有花瓶可憐的殘骸。
在江淮以為生活會一直這麽幸福下去時。
江家夫婦知道了他和陸無祟領證的事情,堅決要過來見他一面。
在江淮看來,見與不見都無所謂。
但是電話中江夫人哭的很傷心,好像是在為了他從此不再是江家的人而難過。
既然他們想來,江淮也沒有阻止。
這次來的不止是江家夫婦,江毓也跟着一起過來了。
江淮在看見江毓的瞬間,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往江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江夫人避開了他的目光。
陸家和江家根本沒有可比性,哪怕是住的房子差別也十分大。
江淮是因為不在意,所以在住進來後,根本沒仔細的觀察過這裏。
但是,江家夫婦和江毓一進來,頓時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管家給他們端上來了一杯茶。
江毓不甘心地打量着陸家的一切,忽然道:“怎麽就你一個人,陸先生呢?”
江淮一頓,“陸無祟出差了。”
只一句話,就讓江毓變了臉色。
他們兩個人,江毓只能稱呼那個人尊稱,而江淮卻已經可以肆無忌憚的叫出陸無祟的名字。
其實他是有點多慮了。
在江淮的眼中,陸無祟是很可怕,但是還沒可怕到令人名字都不敢叫出口的程度。
剩下的時間,江毓就沒再說話了。
都是江家的夫婦在問江淮一些問題,江其民比較“關心”江淮和陸無祟的感情,而江夫人則是問一些江淮生活上的問題。
比如說,問他在這邊習不習慣。
但終歸是聊勝于無。
畢竟,就算是江淮真的住不習慣,她也不可能把江淮給接回家去了。
在這期間,江毓似乎是聽煩了,打斷道:“我能去廁所嗎?”
不等在場人反應,他自己就走了。
一家人不尴不尬地聊了一會兒之後,江其民終于提出來要離開。
江淮只是反應慢,還是能猜出他來這一趟的目的的。
估計是想看看他和陸無祟相處的怎麽樣。
但是沒想到趕上陸無祟出差的時候,想看的看不成,和他這個兒子又實在是沒什麽好聊的,自然要走了。
江淮站起來,想送他們走的時候,江其民忽然道:“小毓呢?”
這時,管家貼到了江淮的耳邊,低聲道:“少爺,江小少爺去了二樓。”
陸無祟的這個別墅,總共有三層樓。
第一層是會客和平時休息娛樂的地方,第二層則是主人休息區和辦公區,第三層是保姆管家住的地方。
管家道:“陸先生說過,二樓的區域不許有外人進去。”
按照往常,管家過去警告就可以了。
但是他顧念着江淮和陸無祟已經領證,江淮怎麽着也是這棟房子的半個主人,主人在這裏,他就不方便出面了。
江淮上樓之後,看見江毓正在陸無祟的卧房門口打量。
他出聲道:“陸無祟不喜歡別人來這裏。”
江毓明明被吓了一跳,但是在看見是江淮之後,氣焰一下子升高了起來,不屑道:“不過是領了個結婚證,你還真當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江淮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出聲。
這是他和江毓吵架吵出來的經驗。
有些時候,沉默比起反擊更讓人惱火。
果不其然,江毓脾氣瞬間變得更大,他冷笑一聲:“根據我的觀察,你和陸無……陸先生,還沒住在同一個房間吧?”
江淮道:“未經主人允許,偷偷看主人的隐私,很沒有禮貌。”
兩人明明是親兄弟,卻搞得像是同處在一個競技場裏的對手。
“主人?你确定你是這裏的主人?”江毓笑了,“一場随時能散夥的聯姻而已……”
江淮不為所動。
就在這時,江淮的手機響了。
江淮從口袋裏把手機拿出來,卻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江毓見他在這種時候還能分神接電話,頓時惱怒道:“不許接!”
原本江淮是不打算接的。
聽見他這麽說之後,江淮一頓,緩緩點擊了接聽鍵。
陸無祟的聲音頓時傳了出來。
“江淮。”
江淮和江毓同時愣了一下。
陸無祟繼續道:“不要讓別人去家裏的二樓,萬一丢了什麽東西,我要上很多天班才能彌補回來。”
江淮慢吞吞“哦”了一聲。
“還有,請你轉告告訴你聯姻不穩定的人。”陸無祟的聲音透過話筒,顯出來那麽幾分的不真實,“在大多數情況下,聯姻比起普通人的婚姻更具有保險性,讓他不必操心。”
江毓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
一個是因為陸無祟對他毫不留情的話。
還有是他話中,無意中透露出來的那麽幾分和江淮的親密。
他懷疑江淮告狀,但是明明江淮就在他的眼前,話也是剛剛說的,江淮哪裏來的機會?
但是以陸無祟的能力,他能知道這些事情,又仿佛不是那麽奇怪了。
不止是江毓。
在送走江家人後,江淮站在走廊裏,也摸着小腦袋研究了很久。
最後當然是什麽都沒研究出來。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陸無祟提前一天回來了。
陸無祟回來的那一天,江淮不在。
彼時他正在學校裏上課,手機震動不停,等上完課之後,江淮拿起來一看,是幾個加好友的通知。
江淮摸不準這種時候誰會加他的好友。
一共三個人,有兩個備注寫着是“木系畫展工作人員”,還有一個是純白色的頭像,冷冷淡淡的。
江淮一頓,都給通過了。
他通過之後,看了看純白色頭像那個人的朋友圈。
這個人的朋友圈就像是他的頭像一樣,點進去直接是空白的。
片刻之後,他的手機受到了空白頭像人發過來的消息。
[什麽時候回來]
江淮愣了一下:[請問你是?]
對方卻沒有再給他發消息了。
這時課間休息時間已經過去,又到了上課的時候,江淮把手機給收了起來。
旁邊的朱小艾低聲問他:“晚上要不要去吃牛排?我最近發現了一家新開的料理店。”
江淮算了算時間,估計今天陸無祟不會回來,于是點了點頭。
晚上,在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等到江淮之後,陸無祟吩咐旁邊的管家可以把飯給熱一熱了。
他在位置上等晚飯的同時,開口問管家,“他這幾天,天天都回來這麽晚嗎?”
其實他有監控,看看監控也能知道。
但一個是不能暴露家裏有監控的事情,還有一個,他不想表現的太過關心江淮。
……盡管他在監控中看着江淮和江毓吵架時,沒忍住給江淮打了個電話。
管家道:“也有一兩天回來早的時候。”
他這話,簡直能稱得上是委婉的藝術。
陸無祟低頭看了看手機——他發過去的消息,江淮至今沒有回複。
聊天框裏,孤零零地躺着他的名字。
他們成為合法夫夫已經有一星期的光景,誰敢相信,他們在今天之前,只存了個電話號碼。
江淮的微信,還是他臨時加上的。
陸無祟在等不到消息之後,就自己上了二樓。
他非常罕見的沒有直接去書房,而是去了陽臺上,終于看清楚了江淮的畫。
——和他想象中的小孩塗鴉很不一樣。
江淮的畫,非常成熟、蓬勃和積極,就像是清晨的露珠,映出初升的朝陽中磅礴的雲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