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真的, 懷孕了?”江淮再三确認。
陸無祟點了點頭,“對。”
江淮盯着自己的肚子,半晌後, 才試探性地伸出手, 摸了摸。
在今天中午之前, 他還把肚子裏的孩子認成是腹水。
哪裏知道,他這一肚子不是水。
而是一個小寶寶。
眼見他情緒緩和了不少,陸無祟道:“還願意聽接下來的事嗎?”
江淮茫然地點了點頭。
陸無祟一頓,才道:“做手術是因為, 你的身體不足以支撐你生孩子,如果想生的話, 就要開刀。”
江淮一臉呆滞。
他知道剖腹産這種東西, 雖然沒親眼見過, 但看女性懷孕的部位, 猜也能猜到要從哪裏動刀。
沒想到,他竟然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當然, 如果你不想生的話, 我們現在就能動手術把他拿掉,”陸無祟一頓,語氣有些艱澀, “醫生已經在開會了, 會給出我們一個最佳的解決方案, 現在不管是流掉孩子也好,生下來也好, 都有一定的風險。”
信息量好大。
江淮的大腦處理了好一會兒, 才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
“本來二月份就該檢查出來的, 那時候把孩子流掉, 對你身體的傷害是最小的,”陸無祟道,“但是當時誤診,我以為沒有事情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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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江淮恍然大悟。
怪不得陸無祟給他檢查身體的次數越來越多,最過分的時候,一個星期能拖着他來醫院兩三趟。
他能在陸無祟的眼中看見清晰的痛意。
江淮覺得,從昨天到現在,陸無祟對着他道了好幾次歉了。
陸無祟都有點……不像陸無祟了。
“可是,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啊,”江淮低下頭,小聲道,“也沒有人想犯錯。”
陸無祟安靜地看着他,眸光閃爍。
在坦白之前,他以為他迎來的,會是江淮的抗拒和指責。
可是到了現在,他才忽然明白過來,他喜歡的江淮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像江淮這樣的小傻子呢?
倔強的時候像只馴服不了的貓。
柔軟起來的時候,卻比棉花糖還要松軟,比雲朵還要包容,比太陽還要溫暖。
美好的令他愧疚。
陸無祟道:“再來抱抱。”
江淮聞言,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委屈一下子泛了上來。
可能是知道了自己不是癌症,心裏一直懸挂着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替自己委屈,替陸無祟委屈,更替肚子裏的孩子委屈。
他縮進陸無祟的懷裏。
陸無祟親了親他的額頭,眼眶泛紅,“你要不要這個孩子?”
江淮悶聲反問:“你呢?你喜歡孩子嗎?”
其實陸無祟對孩子沒什麽興趣。
可如果是江淮和他的孩子。
陸無祟當然喜歡,喜歡的不能再喜歡了。
但是,他道:“我只聽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無條件遵從你的想法。”
江淮反問:“可是你之前還想替我做決定不要他。”
“那時候是讓我選擇要你的命還是他的命,”陸無祟道,“你說我為什麽這麽選?”
當然是因為他內心覺得,孩子沒有江淮重要。
江淮又沉默下來。
他問:“都有危險是嗎?”
陸無祟點了點頭。
江淮又道:“三個月的孩子,能有多大呢?”
陸無祟道:“差不多拳頭那麽大,還很小呢。”
“哦,”江淮點了點頭,“那和一只小貓差不多啦。”
他是喜歡小孩的,也憧憬過自己的孩子。
但生孩子本身就有風險,他是風險加倍。
“恬恬,不管你選什麽,”陸無祟道,“天塌下來有我呢。”
江淮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中,擦了擦眼淚。
他悶聲悶氣道:“我覺得,我要是不要他的話,他可能會讨厭我。”
陸無祟摸了摸他的頭,安撫道:“不會的,他不會讨厭你的,你想怎麽選就怎麽選。”
江淮好久都沒有說話。
他腦海中想着剛剛看見的B超,其實他看不太明白,但是陸無祟說,孩子已經有手有腳了。
那這個孩子,能聽見他說話嗎?
江淮不太能确定。
他們沒繼續在這裏待很長時間,等醫生過來之後,又給江淮做了其他的檢查。
其實就是正常的産檢。
在确認沒問題後,兩人就回家了。
可能是陸無祟給了江淮選擇上完全的自由,更給了他時間好好去想。
而且完全沒有逼迫他去做某一個決定,從醫院裏出來後,就很少再主動提起這件事。
江淮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
放松下來之後,他也終于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一些神奇的變化了。
原來他嗜睡,和肚子裏寶寶長身體有關。
他有妊娠反應的時候,是不是寶寶在和他鬧脾氣呢?
聽見他這麽問,陸無祟道:“想什麽呢,現在連胎動都沒有,他怎麽可能和他鬧脾氣。”
江淮好奇道:“什麽是胎動啊?”
“就是小寶寶會在你肚子裏動,把你的肚皮給頂起來。”
江淮想了想那個場面,還覺得有點恐怖。
他更加好奇了,“你知道的好多啊。”
“這些網上都能查……”陸無祟說了一半,止住了話頭。
他不想給江淮太大的心理壓力。
江淮應該完完全全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這個決定。
江淮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哦”了聲後道:“那我也去查一查。”
陸無祟眼睜睜看着他拿出來手機,真的就埋頭去查這些東西了。
湊近一看。
他查的是“怎麽才能知道肚子裏的小寶寶是不是在鬧脾氣”。
陸無祟:……
裏面有人回答道:[這還不簡單吶?以前我兒子還在我肚子裏的時候,不生氣的時候踹的可溫柔了,一旦生氣,能把我的五髒六腑都給踹挪位。]
江淮:……好像有點恐怖。
而且看她這麽說,估計寶寶都快足月了,是江淮現在可望不可即的程度。
陸無祟沒有打擾他,而是摸了摸他的頭。
江淮臉有點紅,小聲道:“不要這麽摸我嘛。”
陸無祟一頓,好像忽然發現了點不對。
江淮……臉紅什麽?
不就是摸了他一下嗎?
要不是知道江淮不喜歡他,他還真會産生點誤會,但因為已經知道這個事實,江淮的臉紅才變得格外奇怪起來。
陸無祟默不作聲,又多揉了幾下。
江淮開始不樂意了。
他稍微挪動了下身體,從陸無祟的掌心把頭給挪了出去。
然後假裝不在意,繼續看手機。
陸無祟:……嗯,還是熟悉的味道。
他也沒有強求,收回手之後,手機鈴聲正好響了起來。
接了個工作上的電話,陸無祟就上了樓。
白天二樓只要是他不在,或者江淮也不這裏活動,那麽這個地方就極其的冷清。
但再冷清,也沒有江淮徹底不在這個家裏時冷清。
找江淮的那一晚,他一直硬撐着沒回來,一個是因為想快點找到江淮。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哪怕回來也睡不着,他更不想面對一個冷冷清清的家。
現在好了不少。
從卧室的床頭櫃裏拿出來工作要用的文件後。
陸無祟的動作一頓。
他看着床頭櫃,忽然想起來在他找到江淮的那一天,江淮跟他說,給他留了一封信。
信呢?
管家和保姆是不可能收走的,只能是江淮自己拿走了。
盡管陸無祟很想知道裏面寫了什麽。
不過根據他的猜測,應該就是交代了一下他為什麽走,然後再說一說他得的病。
甚至為了不把重生的事情給供出來,可能還會在裏面編一些瞎話,特別沒有水平的那種。
畢竟,在江淮心亂成那樣的前提下。
從醫院回來之後,竟然還沒忘了提前把信藏起來,裏面肯定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好可惜,要是被他給發現了,非得裱起來再放床頭上。
過去了兩天,醫院裏才傳來消息,讓江淮再去醫院一趟。
得到消息時,是在晚上了。
其實以前這個時候,要是突然告訴陸無祟有事,他肯定不會舍棄工作,而是讓這麽晚才告訴他消息的人歇一歇,他不會去的。
可是涉及到江淮,他哪怕是在開會,也會臨時請假,把江淮安頓好再說。
晚上,兩人都有些失眠。
從江淮走的那次之後,兩人睡覺的地方,就從次卧重新搬進了主卧。
不過,以前次卧不算大的一張床。
兩人很多的時間裏,都是睡在兩邊。
這次在主卧那麽大的一張床上。
兩人倒是挨得很近,江淮時常還要往陸無祟的懷裏鑽。
月色籠罩着他們。
江淮的肚子就貼着陸無祟,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陸無祟一直強忍着,一次都沒有摸過。
哪怕是江淮故意把肚子亮給他,他也從來都沒有摸過。
江淮不懂他的克制,卻能看出來他的克制。
陸無祟摟着他時,他稍微湊近了點陸無祟的耳朵。
“陸無祟。”
陸無祟睜開眼,視線放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江淮在出走一趟回來後,忽然變得主動了許多。
然而又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也一直沒敢多想。
江淮低聲道:“明天就要看醫生給的方案了,我有點緊張。”
陸無祟頓了一下。
他的視線放在江淮的肚子上,緊接着猶如觸電般彈開。
他沉穩而有力道:“有我呢。”
“我當然相信你啦。”江淮道,“可是我有些害怕醫生給的方案我不喜歡……”
陸無祟:……都這種時候了,還管喜不喜歡的。
不愧是江淮。
緊接着,他忽然感覺到了點不對。
他緊張中有點激動,克制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了什麽?”江淮有些疑惑,“我說,我怕我不喜歡……”
“不是這一句,上句。”
江淮迷迷糊糊:“我說,我當然相信……”
說還沒說完。
他也意識到了不對。
在陸無祟略微灼熱的眼神中,他緩緩閉上了嘴,耳根有點發紅。
他當然是相信陸無祟的。
可是他怎麽說出來啦?
兩人在夜色中對視了片刻。
陸無祟緊緊抱住他,深吸了口氣。
江淮陷在他的懷中,忽然睜大了眼睛,小聲道:“我好像感覺,我的肚子動了一下。”
陸無祟連忙松開了他。
兩人的視線一同落在江淮的肚子上。
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後,陸無祟不确定道:“一般幾周能有胎動?”
江淮也有些懵。
他想了想,道:“好像是十八周?”
十八周?十八周是幾個月?
陸無祟差點連基本的換算能力都沒了,拿出來手機計算之後,才皺眉道:“至少要四個月。”
可是江淮這才幾個月?
才三個月。
怎麽可能呢?
兩人再次盯着江淮那微微凸起的肚皮。
片刻後,江淮的肚子“咕嚕”一聲……
兩人同時一僵。
江淮咬了咬嘴唇,露出個不太好意思的笑,“原來是我餓了啊。”
陸無祟:“……”
他剛剛心都快跳出來了,就這?
兩人又手忙腳亂地躺了回去。
躺了片刻之後,江淮對着天花板,有些靈魂出竅道:“我好餓。”
陸無祟問:“想吃什麽?我讓廚師給你做。”
江淮道:“可是現在把人家給吵醒,是不是不太好。”
陸無祟道:“我高薪聘請的他們,做飯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江淮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來比較滑稽的一幕。
畫面中是他們家的幾個廚師。
而陸無祟拿着小皮鞭,在他們身後使勁抽打着。
邊抽打,邊冷酷無情道:“做飯,是你們的本分!”
江淮:“……不行不行,我自己去做。”
聽到他這麽說,陸無祟卻有些不樂意了。
他也坐了起來,拉住了江淮的手,“你自己身體都……不行。”
江淮怪道:“只是做個飯而已啊。”
——哪有讓懷孕的人幹活的道理?
尤其是這些活在他沒懷孕時都不用幹。
陸無祟一咬牙:“我給你做。”
江淮:……?
半個小時後,兩人站在廚房裏,看着陸無祟做出來的那一坨“不明物體”。
它甚至已經不能被稱之為飯了。
江淮臉上的表情被擠得皺巴巴,滿臉問號的看着那一坨東西,“這是,這是什麽?”
陸無祟面無表情道:“面條。”
江淮:“……”還真是沒想到的答案呢。
他還以為是面糊糊。
陸無祟從小學習就好,基本沒有掉下第一名的時候。
他的聰明保留在了工作中。
也讓他在工作時,一路順風順水,基本沒有過不如意的時候。
如果不是陸如梅操持不動陸家了。
他在上學的時候,就已經投資了很多的産業,自己出來開一個公司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現在。
他,煮面,煮成了漿糊。
江淮輕聲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完全沒有安撫陸無祟的意思。
陸無祟:“……”
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他還是老老實實把位置讓給了江淮。
江淮做飯的動作倒是很幹脆利索。
上次他把廚房搞得一團糟,是因為在實驗新品,做起來确實沒什麽經驗。
但其他的食物做着,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很快,他就做好了兩碗陽春面。
陸無祟尴尬道:“沒想到,你做飯還挺厲害。”
“那當然啦,”江淮自信滿滿,“上次那是意外。”
江淮站在鍋面前,還喃喃道:“以後要是有了寶寶,她想吃什麽我都給她做……”
話音未落,他止住了話頭。
因為他想起來,他還沒做好決定呢。
好不容易溫馨起來的氛圍,又莫名其妙被打散了。
陸無祟假裝沒看見他的愣神,略過他,端起兩碗面道:“不是餓了嗎?走吧。”
江淮回神,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第二天,陸無祟把江淮帶去了醫院。
之前給江淮誤診的醫生,如今被撸了,換成了上次給江淮做B超的那個醫生。
不過被撸的醫生,暫時還是待在給江淮診療的醫療小組裏。
畢竟就他最清楚江淮的情況。
而且他手上還有國外醫生的門路。
誤診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有的醫生誤診耽誤了病情導致發生了命案之後,會直接被吊銷醫生執照,甚至會被趕出這一行。
所以他還能暫時的從這個醫院裏待着,已經是陸無祟手下留情了。
這個醫生也知道,主要還是因為他手中的那條人脈。
不然陸無祟早就讓他哪涼快哪待着去了。
他在醫院裏,直直撞上了陸無祟和江淮。
原本是想躲的,可是過會兒會議室裏,照樣還是要見面。
醫生僵住,對着陸無祟道了聲好。
猶豫了一下,也對着江淮打了個招呼。
陸無祟不置可否,江淮倒是笑着和他招了招手,問他:“您今天上班呀?”
“啊……”醫生受寵若驚,連忙道,“對的,我上班。”
不止是上班。
過會兒會議室裏好像還有他呢。
江淮道:“上次來醫院時,都沒見到您啊。”
上次,是他做B超的那次。
這醫生哪敢再冒頭啊?恨不能躲得遠遠的,別被陸無祟的怒火給殃及到。
雖然說,他的犯錯的程度,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眼見醫生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陸無祟适時的出面,攬住了江淮,“要趕緊走了。”
江淮點點頭。
他看了看醫生,一雙純淨的眼睛直把醫生看得心虛。
直到兩人的背影已經遠去。
醫生對着走廊,才嘆了口氣。
三個月,倒是不怎麽顯懷,但是他看着江淮身上,氣質倒是變得溫軟了不少。
會議室中,江淮和陸無祟坐在最中間。
旁邊是醫院裏所有權威的醫生。
坐了沒幾分鐘,方才走廊裏和江淮他們狹路相逢的醫生,也悄悄溜了進來。
在一開始,之前給江淮做B超的那個醫生就道:“經過這兩天的讨論和研究,我們給江先生制訂了四套的手術方案,還請您兩位過目一下。”
醫生把方案平攤在了兩人的面前。
陸無祟低頭一看後,就緊皺起了眉頭。
他沉聲道:“前幾天不還說,流産和生下來的風險一樣嗎?怎麽今天又成流産是最佳方案了?”
“這個的話,我要為我的話道歉,”醫生道,“當時我和廖醫生對接不是很完全,後來對接完全後,我們組又對着江先生的各個檢查報告做了很長時間的讨論,最後得出來的結果,确實是流産風險要更小,手術也能最快完成。”
陸無祟的臉已經全黑了下來。
如果不是江淮在這裏,他甚至想提出來,讓這群人趕緊滾出醫院。
“是這樣的,”醫生連忙道,“胎兒現在還沒長大,只是一個拳頭大小,但等着他逐漸發育變大,就會壓迫他各個內髒器官,女人和男人的身體本質上就不一樣,骨盆的弧度也不一樣,中間可能會發生的意外……”
“我、我不想打掉他,”江淮忽然道,“我想要這個孩子。”
陸無祟一時之間愣住了。
不止是他,連剛剛還在滔滔不絕的醫生,也對着江淮側目。
“有危險的話,能有我生病時危險大嗎?”江淮心中的條理逐漸清晰起來,“我都死過一次的人了,不怕這個。”
陸無祟皺眉道:“江淮,不要賭這……”
“把他拿掉也要有危險啊,”江淮道,“我沒有在賭,只是覺得,既然都有危險的情況下,我還不要他,他也太可憐了吧。”
陸無祟有些發愣,“江淮!”
“我想清楚了。”江淮堅定道。
他做決定,大部分時候都很快。
從決定換掉聯姻對象,嫁給陸無祟也好,還是在發現自己得病,準備和陸無祟離婚,走人也好。
他都經過思考之後,然後很快做了決定。
這次思考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久到他覺得好像已經過去了一輩子那麽久。
陸無祟沉默了下來。
其實他還是想勸一勸江淮的。
畢竟這個還未謀面的孩子,終究沒有江淮對他重要,哪怕是他們以後去領養,也比江淮賭上生命強。
“那什麽,我能說兩句嗎?”就在這時,江淮的前主治醫生舉了下手。
他一直躲在角落裏沒出聲。
陸無祟咬着牙,不耐煩道:“我來這裏,不是想聽你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辯論……”
“不是辯論,不是辯論,”醫生連忙道,“我是想說,我之前的那個師哥,我已經聯系上他了,他昨天跟我說,他對這個病例感興趣。”
“或許,沒有那麽糟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