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陸無祟沒有吭聲。

現在他對這個醫院的水平産生了極大的懷疑。

這所醫院, 從他小時候就在了,這麽多年,一直方便着陸家所有人的人。

這裏的醫生, 要麽是陸如梅從別的大醫院裏挖過來的, 要麽是他親自挖過來的。

可是現在,他簡直頭疼。

江淮的前主治醫生,也就是廖醫生道:“當然,我只是……”

“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吧, ”陸無祟道, “我親自去聊。”

廖醫生這才松了口氣。

陸無祟站起來,對着會議室裏一衆醫生道:“陸家養着你們,不是讓你們在關鍵時候掉鏈子的, 我知道江淮的情況特殊, 但是從他懷孕開始, 你們就一直狀況百出, 讓我不得不懷疑, 我高薪養着的究竟是一群什麽樣的員工。”

在場的醫生聞言,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不管江淮的案子他們有沒有接手過先例,但是一個醫院裏最基本的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是要有的。

這次他們确實是慌了陣腳。

給出來的方案也不盡人意。

江淮眼見着廖醫生和陸無祟出了會議室的大門,稍微有些坐立難安。

他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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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祟轉過身, 在大門合上時, 用一個眼神安撫住了江淮。

江淮便老老實實坐了下來。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兩天他總是喜歡做這個動作。

好像這樣, 他就能從中獲取到一點力量。

出去會議室,陸無祟對着廖醫生直接道:“你沒有機會再犯錯了, 這點你清楚吧?”

廖醫生聞言, 連忙又要發誓。

陸無祟忍住了腦門兒上的青筋, “行了,可能原本還沒什麽事,你一保證又出事了。”

廖醫生有些尴尬,把手給放了下來,“我這次犯了錯我承認,不過我這個師哥比我的水平高,這點您放心。”

他沒有再多的廢話,直接幫陸無祟把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後,廖醫生道:“那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陸總,就在我的旁邊,你要不要和他聊一聊?”

陸無祟道:“直接開免提吧。”

廖醫生開好了免提。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又尴尬了起來。

“小廖啊,我對這個案子是有些把握,但是你也知道,我不怎麽願意回國,實在是對不住。”

陸無祟還算淡定,“你可以開個價,多少都可以。”

“這位是陸總吧?”對方從一個嘈雜的地方換到了安靜的地方,“也不是錢的問題,是一些私人問題,而且您愛人的情況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我相信國內也能動這個手術……”

陸無祟頓了一下。

廖醫生已經尴尬到想原地升天了,看他的表情,可能已經恨不能沖進手機裏,把他這個師哥給拽出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

陸無祟沒有太過糾纏,反而道:“那您先考慮着,價錢這邊不是問題,國內要是有什麽糾紛,我也可以幫忙解決。您忙吧。”

不等廖醫生反應過來,他擡了擡下巴,示意廖醫生趕緊聊。

在廖醫生把免提給關掉,繼續和他的師哥說話時,陸無祟已經轉身回了會議室。

沒多長時間,江淮被他給牽在身後,帶了出來。

江淮迷茫道:“你和醫生聊好了嗎?”

陸無祟沒說剛剛發生的事情。

他對着江淮道:“嗯,還行吧。”

縮在角落裏的廖醫生:……

明明是被拒絕了,但為什麽他能這麽淡定??

等回了陸家,陸無祟就讓江淮安心養胎了。

晚上的時候,陸無祟從江淮的背後抱住了他。

他道:“做你想做的事情,孩子你想留下,我們就留下,不管後果是什麽,都有我在這裏給你兜着。”

江淮其實什麽都不清楚。

但是看着陸無祟鎮定起來的态度,他漸漸也充滿了安全感。

他小聲道:“你幫我兜着?怎麽幫?”

陸無祟道:“給你找最好的醫生,給你找最頂尖的營養師養身體。”

江淮想了想那個畫面。

醫生還好。

但要是有個營養師天天盯着他吃東西……嗯。

江淮想默默把身體給挪走。

可陸無祟收緊了手臂,在他的後頸上印下一吻。

“我肯定會努力的,你也得争氣,知道嗎?”

江淮眨了眨眼,“我要怎麽争氣啊?”

“要求不高,”陸無祟想了想他今天在醫院裏的發言,“不能不怕死,活着下手術臺。”

江淮也想起來了他在醫院裏的“豪言壯語”。

想想的話,他也不知道他那句話是怎麽冒出口的,可就是那麽自然而然說出來了。

江淮好奇問:“我要是不争氣呢?”

“你要是沒能争氣。”陸無祟一頓,“等我下去找你的時候,一定會教訓你。”

江淮沒聽懂。

陸無祟這話說出來原本就不是讓他聽懂的。

他的視線落在江淮的肚子上,眸光一閃,卻還是沒有摸上去。

他柔聲道:“睡覺吧,江恬恬。”

江淮“哦”了一聲。

接下來的幾天,江淮終于有了點養胎的感覺。

頭兩天還想東想西,到第三天的時候,他就完全放松了下來。

之前陸無祟不是說過嗎。

天塌下來有他撐着呢。

江淮只要是想到這句話,哪怕上手術臺的人是他,他的恐懼感就會成倍減少。

可能是心情好了起來,他也不用再擔驚受怕自己可能是癌症,也不用再憂心孩子該怎麽辦。

他的孕吐漸漸緩和了不少。

還是會吐,但不再是之前那樣,一天吐個三四次,一整天都在難受的狀态中了。

不過有件愁人的事情。

他的胃口還是沒好起來。

在沒懷孕之前,他的胃口可以說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瓶頸期,哪怕是在生病的時候,都能喝上兩碗粥。

懷個孕,吃飯的時候可把他給為難壞了。

這件事從之前陸無祟就發現了。

江淮的口味從全肉宴直接進化成了吃素,這麽明顯的變化,他不可能沒發現。

但那時候醫院裏的診斷書在前,又是剛剛入夏。

他以為江淮是苦夏,所以才胃口大變。

在知道江淮懷孕後,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陸無祟給他夾了筷子肉,“聽話,吃掉。”

在沒發現江淮懷孕之前他就想說了。

就江淮這個吃東西的吃法,肯定是不行的。

奈何那時候沒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讓江淮聽話,好幾次他給江淮夾菜,江淮要麽不吃,要麽再給他送回來。

現在好了。

陸無祟一正經道:“你不吃東西的話,你肚子裏的寶寶也沒有營養,你不是想留下他嗎?到時候上手術臺,你身上也沒營養,寶寶也沒營養,怎麽能安安全全下手術臺。”

他們之間,現在也不避諱說這些東西了。

江淮有時候甚至覺得,陸無祟是在給他進行一種脫敏。

一件事經常不說,只會埋在心底發酵。

直到日積月累發酵完成,接下來就是爆發。

有的是憤怒,有的是害怕。

與其在上手術臺前爆發恐懼,不如現在就把心态給穩住。

但這麽脫敏也有個問題。

那就是——江淮聽得太多,都快聽麻了。

陸無祟才開始用這一招勸他吃飯,比什麽方法都管用。

随着次數的增多。

江淮有了點擺爛的感覺。

他板着小臉道:“是寶寶自己不想吃的,關我什麽事?”

陸無祟:“……”

“他要是想吃的話,怎麽會讓我這麽難受呢?”江淮有理有據,“就是因為他不想吃,所以才搞得我也沒有胃口啊。”

陸無祟:“江恬恬,你不要……”

“江恬恬,你不要狡辯,”江淮模仿着他的聲音,惟妙惟肖地說了一句,“你是不是還想說:人可以什麽都不幹,但就是不能不吃飯。”

陸無祟揉了揉太陽穴。

他修長的手指在接觸到皮膚時,能看出指尖都用力到泛白。

不能生氣,江淮懷孕了。

不能生氣。

陸無祟深吸一口氣,“那你是不是好歹把雞蛋吃了?”

江淮也看出來了他的隐忍。

他最近是機靈了不少,但是他不作死。

他也知道陸無祟是為了他好。

所以在和陸無祟對視片刻後,江淮低下了他倔強的頭顱。

雞蛋是營養師弄的煮蛋。

原本陸無祟是想讓廚房給做雞蛋羹,在江淮懷孕之後,就特別的喜歡吃酸的東西,雞蛋羹在蒸出來之後,撒上點米醋,也好讓江淮下口。

可是營養師說,白煮蛋是最有營養的。

就只能吃白煮蛋了。

江淮低頭,嗅了嗅白煮蛋的味道。

他張開了紅潤的嘴唇,輕輕舔了一小口,嘴唇在光滑的雞蛋上留下了點痕跡,舌尖若隐若現。

陸無祟漸漸坐直了身體。

原本沒覺得有什麽的,可是江淮一直在雞蛋上舔,遲遲不下嘴……陸無祟整個人都快支棱起來了。

他控制住不往別的方向去想。

就差開口讓江淮快點吃了。

這時,江淮鼻尖聳動,連忙站直了身體,表情隐隐作嘔,捂着嘴跑了出去。

陸無祟:“……”

他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也跟着江淮去了衛生間,由于江淮反鎖了門,他只能在門口守着。

好在,江淮吐了沒多長時間。

等他出來之後,陸無祟上前,低下頭給他擦了擦嘴上的水漬,掩去了方才守在門口的焦灼。

江淮有點卡頓道:“你看,我說了,寶寶他自己不願意吃。”

陸無祟:“……”還想着這一茬呢。

陸無祟:“嗯,我知道。”

等回去餐桌,陸無祟就讓人把水煮蛋換了。

換成了雞蛋羹。

之後的幾天,餐桌上再也沒有出現過水煮蛋這種東西,營養餐也根據江淮的口味做了調整,而不再是一味地追求營養。

這個家裏的所有東西,都在為了江淮悄悄做着改變。

從陸無祟搬進來開始,就沒怎麽改動過的家具。

悄悄變到了最不礙事的位置。

有些家具尖銳的棱角,被新的有圓潤角度的家具所替代。

家裏的每個角落,尤其是浴室裏,鋪上了厚厚的防滑墊。

之前陸無祟在避暑莊園給江淮買的花花草草。

也全被他吩咐人送到了陸家。

江淮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樓上睡覺,在月份到三月的時候,他困倦的時候就大大增多,之前都是強撐着不睡,現在安心下來,覺一陣一陣的。

陸無祟為此也緊張過,在從醫生那裏得知是正常現象後,才放心下來。

但在一切都看起來很美好的背後。

那個國外的醫生,還是不肯回國來給江淮做手術。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能在國內做手術是最好的,一切儀器陸無祟都能給那個醫生弄來,他的國內的人脈也很多,一旦有什麽突發情況,陸無祟也能及時反應。

但在他幾次提出幫那個醫生解決國內問題,重金邀請他過來未果後,陸無祟開始考慮出國的事情。

晚上,陸無祟手機的聊天界面停留在廖醫生的那句“還是不行”上。

他眸色暗沉,看向了旁邊正在看漫畫書的江淮。

江淮睡了一天,晚上根本不困。

不困就要找點事情做,所以他打開手機看的連載漫畫。

陸無祟道:“江恬恬。”

才開始江淮還會因為這個稱呼一激靈,現在都已經聽習慣了,聞言敷衍性地“嗯”一聲。

陸無祟盡力忽略掉他語氣中的敷衍,“你對于出國這件事,是怎麽看的?”

江淮漫不經心道:“什麽怎麽看?”

陸無祟剛想把國外醫生的事情告訴他,就聽見江淮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任務欄出來了個消息提示。

這麽晚了,還能有誰找他?

江淮以為是朱小艾或者珍姐,結果打開之後,卻發現是謝老師。

謝老師:[江淮同學,上次老師給你說的事情,你有去了解嗎?]

江淮一愣:[老師好,什麽事情啊?]

謝意明很驚訝的樣子:[我上次給你丈夫打的電話,他沒有給你說過嗎?]

江淮更驚訝了。

他僵硬地看向旁邊的陸無祟,在發現陸無祟的目光不善後,連忙遮住了屏幕。

陸無祟冷笑一聲:“不用遮了,我都看見了。”

江淮心虛道:“你怎麽這樣啊?”

“咱倆躺在同一張床上,我就距離你幾十厘米,”陸無祟皮笑肉不笑,“想不看到都有難度。”

江淮:“……”

雖然說的有道理,但是。

但是怎麽又那麽沒有道理呢?

江淮心虛地側過身體,給謝意明發消息:[老師方便說一下,您都給他說過什麽嗎?]

謝意明那邊停頓了片刻。

發過來:[是關于你去國外做交換生,我幫你引薦學長和學姐的事。]

江淮:……

他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這謝老師。

這謝老師,幹嘛要給陸無祟打電話說這個啊?!

好吧,謝老師也是為了他好。

當時他覺得無所謂,反正早晚都是要和陸無祟離婚的,報名就報名了,他手頭上也比較寬松,足夠支撐他去國外吸收新的知識。

但是現在呢?

他好像沒辦法和陸無祟離婚了啊。

而且,他還有個小寶寶,等幾個月後出生要照顧呢。

江淮猶豫再三,還是給謝意明發過去:[老師,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這個名額還能把我給取消,換成別人去嗎?]

謝意明這次沉默了很久。

在江淮逐漸心虛,覺得自己有點不講道理時,謝意明道:[很多人都在争搶這個名額,如果你不要了,這個名額下一秒就會是別人的,我不支持一個人為了另外一個人而放棄這麽好的機會,不管這個人是你的愛人也好,親人也好,你要想清楚。]

江淮道:[謝謝老師的關心,不過我确實是不能去了,真的麻煩您了。]

謝意明沒有再回複他。

江淮覺得老師可能是生氣了。

不過比起老師生氣,現在他背後的人才是真的重頭戲。

江淮僵硬地轉過身去。

他在陸無祟沒開口之前,率先道:“你知道了怎麽不和我說?”

這招叫“先聲奪人”。

這是他最近看電視學到的。

他看電視的品味,已經從八點狗血檔,換到了家長裏短吵架頻道,裏面是全新的知識板塊,江淮看得嘆為觀止,受用良多。

陸無祟發動他的陰陽怪氣技能,“是嗎?我以為不用說的,畢竟你也沒給我說啊。”

江淮:“……”好像陸無祟比他更高階一點?

他支支吾吾,結巴道:“那不是,那不是因為,那時候我們很快就要離婚,沒必要告訴你嗎?”

“很快離婚?”陸無祟冷笑重複,“沒必要?”

江淮節節敗退。

他看陸無祟确實是生氣了,連忙湊近了一些,對着他道:“那時候你說,等結婚的時間到了十一月,就要離婚的啊。”

陸無祟:“……江淮。”

他那明明是緩兵之計,怎麽從江淮的嘴裏說出來,倒像他真心實意這麽期盼似的?

江淮乖乖地看着他,期盼他能消氣。

陸無祟無奈了。

在哄人這件事上,江淮的技術不能說是零分,只能說是負數。

他甚至都搞不清楚。

江淮究竟是想讓他更生氣,還是真的在哄他。

……大概兩者都不是吧。

他不可能想讓他更生氣,但也沒必要去哄他。

就像出國這件事,沒必要和他說一樣。

江淮眼睜睜地看着陸無祟的怒火消散,逐漸換成了無奈,對着他道:“睡覺吧。”

江淮:啊??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

是不是有點過于……容易了?

他再三确認,發現陸無祟的臉上确實是找不到任何生氣的跡象,只是他眉心微微擰緊,也不可能說是被哄開心了才消氣的。

陸無祟又想起來什麽,“交換生的事情,如果你想去就直接報名,我告訴過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幹什麽都有我給你兜着。”

江淮還在發怔,聞言道:“你要怎麽兜着?”

“把交換生的時間縮短到半年,”陸無祟道,“讓你在上手術臺之前,就把該學的東西全部學完,怎麽樣?”

江淮道:“可是,可是……”

“而且給你做手術的醫生,如果不出意外,常年待在國外,哪怕是你不做交換生,也需要出國,”陸無祟一頓,“我查過,他和你們學校要交換學生的國家是一個,只不過在不同的城市,勉強算是方便。”

江淮有些意外。

意外這個巧合,也意外陸無祟的态度。

他覺得陸無祟沒消氣。

可是陸無祟的态度又不像是生氣。

江淮看着陸無祟躺下睡覺。

卻沒有過來抱着他睡。

他察覺出來了點問題。

江淮也把手機放到了一邊,湊近陸無祟,不自在道:“要不……你還是罵一罵我吧?”

陸無祟:“……”

這話說得,好像他經常罵他似的。

江淮臉上的不自在都快溢了出來,一眼就能看清楚他在想什麽。

他直覺自己是講了不該講的話。

可是對于夫妻關系也好,情侶關系也好,他壓根就沒經歷過,自然不知道該怎麽去和伴侶相處。

他看得電視多,知道有些人的情緒就是比較的敏感。

但那通常都是女孩子啊。

陸無祟可是個男人。

江淮道:“你是不是還生氣呢?”

陸無祟确實沒怎麽生氣。

只不過他的心情肯定稱不上好。

江淮回來之後,乖了很多——這個乖是指他不再想着離婚的事情,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家裏。

除了他的胃口和懷孕的各種反應需要操心。

他幾乎就像是真心實意接受了在這個家裏住。

從前很抗拒和陸無祟在一張床上,現在不僅沒怎麽抗拒,晚上的時候還會主動往陸無祟的懷裏鑽。

可偶爾。

就是剛才那種時候。

他的話也會冷不丁的刺陸無祟一下。

陸無祟心中凝滞的郁氣,忽然到了一個頂點,一個令他無法忽視、想發洩出來的頂點。

他忽然湊近,捧住了江淮的臉。

在江淮以為他要親下來、并且微微閉上眼做好了準備時。

陸無祟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和我離婚?”

江淮愣住了。

他睜開眼,盯着面前的陸無祟。

兩人在半明半昧的燈光下對視,陸無祟眼中的緊張,不安,以及患得患失,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這麽清晰過。

“你可能之前還挺讨厭我的,”陸無祟給他做總結,“但現在,你不喜歡我也不讨厭,湊合着也可以,是這樣吧?”

他忍住讓自己不要貪心,告誡過自己很多次。

但今天是怎麽了?

他垂眸,指尖輕輕拂過江淮的眼角。

“睡覺吧。”

“不是,”江淮結結巴巴,伸出手拽住了陸無祟的袖口,“不是。”

在陸無祟詫異的回眸中。

江淮有點委屈,“你幹嘛要這麽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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