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時钰...果然是個瘋子。淩洲躺在他懷裏,有種與毒蛇相擁的錯覺。
“大哥你在說什麽啊...”淩洲佯裝不懂,他疑惑地望着時钰,清澈的眼底倒映出時钰森冷的笑意。
時钰松開淩洲,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叔叔嬸嬸們都到了,小洲,下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吧。”
時家祭祖十分講究。畢竟是大家族,傳統觀念和禮儀都十分嚴謹。像淩洲這樣的外家子是不用參與的。
淩洲在祠堂外頭轉悠了一會兒,見時钰忙得無暇顧及他,這才一溜煙跑回來宅院裏。
“小少爺。”——淩洲才一只腳踏入主宅,就被一個人叫住。這人叫李志,淩洲見過很多次,知道他是時钰身邊的親信。
淩洲心虛地站直了些,扯起一個笑,“李叔。”
“大公子不是讓您在門口等他麽,您怎麽自己跑回來了。”
淩洲正想說什麽,就被一雙手攬住。時慶年攬着淩洲的肩,挑釁般地直視李志,“小洲好歹也是時家的人,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
“我今天就是要帶他出去玩兒,怎麽,你要攔着?”時慶年側身撞開擋路的人,帶着淩洲往外走。
淩洲回頭看看李叔,神情茫然,“二哥,我們要去哪兒啊。”
時慶年勉強笑了笑,只是他道行畢竟不如時钰那樣深,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緊繃。
“今天時家不太平,二哥帶你出去避一避。”
淩洲聞言,連忙掙開時慶年的手,“那大哥會不會有危險?不行,我要回去找大哥...”
“小洲!”時慶年見淩洲一心牽挂時钰,心裏一陣火起,“從今天開始,你就沒有大哥了明白嗎?”
時慶年:“從今以後,你的哥哥只有我一個!”
淩洲:“...”這倆兄弟還真是相似。
“我不要。”淩洲睜大了眼,慌亂又無錯地望着時慶年,“我要回去找大哥。”
“只怕,現在時钰那家夥連你都不會放過。”時慶年太了解那個人的性子,凡事背叛他的,一律會被處理。
現在淩洲跟着時慶年跑出來的舉動,無疑給了時钰明确的信號——淩洲選擇了時慶年,背叛了時钰。
“總之你好好在家裏待着。”時慶年将淩洲送上車,吩咐保镖将人送到自己家。
他俯身,望着車裏的人,“你在家裏等着我回去,知道嗎?”
“不要,我要找大哥..”淩洲臉色蒼白,抿着唇,搖搖頭。時慶年有些不耐煩地甩上車門,分明時钰那家夥僞善又危險,手段毒辣、性格扭曲,為什麽身邊的人總是一個一個倒向他?
他看着趴在車窗上想要出來的淩洲,冷漠地吩咐司機開車。只要今晚過去,時钰的一切,包括這個人...都會是他的。
車子一路朝陌生的道路駛去,窗外時家宅院越來越遠,最後只剩一抹朱紅色的暗影。
“小黃,時钰那邊什麽情況。”淩洲實在待得無聊,他躺在椅背上有一搭沒一搭跟系統閑聊。
【危險人物數值沒有明顯變動。】
這人的心理素質真不是一般強大,生死關頭,居然毫無波瀾。又或者,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面,所以毫無波瀾?
反正,托時慶年的福淩洲算是遠離了風暴中心,他面上仍是驚慌失措的模樣,心思卻早就飛遠了。
時家互相厮殺也不是一天兩天,記憶中,淩洲竟從未見過這家子人和睦的場景。淩洲知道,作為從狼圈裏殺出重圍的頭狼,時钰無疑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至于時慶年的下場...淩洲猜測,會跟他幾個時家那幾個長輩一樣,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觸及時家,甚至無法回國。
“不過,時钰說要殺了時慶年應該是在開玩笑吧。”淩洲有些不确定,時钰并不是什麽嗜殺的性子,比起将人弄死他應該更喜歡活生生地折磨人。
可今天在房間裏,時钰似是而非的言語...淩洲為他這個名義上的二哥捏了把汗。
【主人您是在擔心時慶年嗎?】
淩洲嘆氣,“我更擔心我自己。”雖然暫時遠離了混亂中心,可他早晚會被時钰帶回去。
接下來,他還有一場大戲要演呢。
時钰的人找過來的時候,正好是午夜十二點。
淩洲被人從被窩裏揪出來,迷迷瞪瞪地上車,下車,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時家。
時家,沒有了他白天離開時的熱鬧景象,此刻更像是硝煙尚未散去的戰場。杯盤狼藉,腳步聲混雜着低聲的哭泣聲...
淩洲一眼看見了張媽,他還沒來得及跟張媽說上話就被李志帶上樓。
張媽跟在他身後,低聲囑咐,“別惹你哥哥生氣,乖啊,好好跟大少爺認個錯,乖——”
在時家衆人看來,淩洲無疑是背叛了時钰的:從淩洲枕頭下搜到的來自二哥的書信、淩洲房間裏藏匿着二哥的重要資料。
還有今天,淩洲跟時慶年過分親密度舉動,最後趁亂逃離時家上了時慶年的車。
拜淩洲所賜,時钰不費吹灰之力就掌握了時慶年大量違法亂紀的證據,不費勁地解決了時慶年。
只是,當他站在冷清的大廳中央,環顧四周,看着那些或畏懼或不滿的眼睛...時钰只覺得無趣。
獲勝的愉悅短暫地停留,最後留下的,只有滿目的荒唐。
時钰有時候覺得,時家真是一個再無趣不過的家族。親人之間卻踩着彼此的骨頭往上爬,分明是至親骨肉,生下來卻注定要彼此相殺。
金錢,權利,是人性永遠也逃不過的軟肋。為了這些,人可以沒有任何底線可言。
“大哥。”身後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時钰沒有回頭,只是望着寒風陣陣的庭院,“花園裏,你種的玫瑰都被人踩壞了呢。”
淩洲低下頭,認錯:“大哥,對不起...”
“沒關系。”時钰回眸,眼底是深不可見的陰沉,“花種壞了,就拔掉重新種。”
時钰:“只是人心變了,總不能将心挖出來洗一洗...”
淩洲打了個寒顫。時钰卻上前,緩慢地、輕輕地抱住了他,“別怕,我現在還舍不得殺你。”
對于背叛者,時钰從來只有一種解決方法。
可是...當對方是淩洲的時候,時钰卻不想那樣。他望着淩洲比玫瑰還漂亮的眼睛,有些疑惑,有些好奇——為什麽呢,為什麽他會這樣舍不得。
“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時钰松開淩洲,安撫地摸摸他的頭,“不過...我還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他不是沒有想過殺了淩洲。在淩洲生病的時候,在淩洲威脅到他地位的時候,在淩洲背叛他的時候。
可他終究沒有下手。
或許,是因為那雙眼睛裏有時钰沒有見過的生機,他生平頭一次對一個人這樣有興趣。
“大哥,對不起。”淩洲睜大了眼睛,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他低着頭像個做錯了事情多小孩,一遍一遍地認錯。
“你不好奇,你二哥——不對哦,現在小洲只有我一個哥哥了。”時钰平靜地擦去了他眼角的淚水,“你不關心時慶年現在如何了麽?”
“他怎麽了?”淩洲擡眼,看了看時钰,又低下頭,“他,是不是死了...”
時钰手背上一熱,他垂眸,看見自己手背上滴落的眼淚。
“差不多吧。”時钰微微擰眉,掏出手帕擦掉了手背上令人有些心煩的眼淚。他見過很多人哭,眼淚不過是最為廉價的東西。
可是淩洲的眼淚卻叫他心煩。他不知是在煩這個惱人的愛哭鬼,還是,在煩輕易動搖的自己。
“大哥,你不要殺他行不行?二...時慶年他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淩洲善良又天真,仿佛生死之仇不過是兄弟間的矛盾。
“好啊。”時钰輕易地答應,“那小洲用什麽換呢?”
在淩洲疑惑地目光中,時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那張淚意深深的臉擡起。
時钰輕輕碰了碰淩洲的唇,笑得溫良無害,“那小洲就做哥哥的情人,好不好?”
淩洲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向來穩重的大哥怎麽會說出這樣輕浮的語言,更是被這個逾矩的吻弄得驚慌失措。
“張媽。”時钰放開怔愣的淩洲,“小少爺累了。”
時钰點目光蛇一般游弋着,最後停留在淩洲單薄卻并不瘦弱的衣襟前。
他的目光不再是哥哥看向弟弟,而是一個男人在看自己心愛的獵物。
時钰:“帶小洲去洗澡,”他輕輕拍了拍淩洲的臉,一笑,“今晚,他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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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寶子們的支持,破費啦~愛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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