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亡魂樂章
阿慈雙眼閃着恨意,幾乎要将于風眠的左肩咬下一塊肉來。
于風眠伸手輕撫着她的長發,直到她漸漸冷靜,阿慈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兒,嘴上的血怵目驚心。
“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回家。”于風眠朝阿慈遞出了手。
阿慈狠狠将他的手拍開,“不可以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就殺了你。”
于風眠眉眼染上笑意:“小家夥,脾氣真不小,等你能殺得了我的時候,再來跟我說這些話罷。”
阿慈有點虛脫,還沒說上幾句話,倒直挺挺的昏迷了過去。
于風眠輕嘆了口氣,老莫上前将阿慈給抱了起來,又看了眼于風眠肩膀上的傷口,“先生,您這必須要盡快處理一下,傷口很嚴重啊。”
于風眠不在意的瞥了眼肩膀上的傷,“沒什麽大礙,還剩最後一個人。”說着擡起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五點之前,将他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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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臣凱只帶了自己的身份證、簽證等,還有所有的錢趕到了機場,其餘的一件東西都沒有帶。
他都有兩座礦山了,價值五個億啊!還要那些破東西做什麽?
買了飛往洛杉矶的機票,看了眼時間,還得等半個小時。他等得實在無聊,正準備拿手機出來刷刷時實新聞,突然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進來。
他不接陌生號碼,而且現在這個關鍵時刻,萬臣凱沒有多想便挂斷電話。
但是這個號碼一直打進來,似乎非逼着他接電話不可。萬臣凱猶豫了許久,終于接了電話。
那端只傳來一陣鋼琴曲,鋼琴曲哀怨綿長,當第一個音符撞進他的大腦時,便如同魔怔了般,随着節奏越加哀怨悲涼,所有的負面情緒上湧。
他想到自己小時候,大約五歲,母親發現了父親出軌。父親跟着小三跑了又卷走了家裏所有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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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債臺高築,母親帶着他向大伯借錢,他親眼看到大伯将母親喊到了偏僻雜間,動手就撕扯着母親的衣服。
他看不懂,為什麽大伯要撕扯母親的衣服。他沖上前去打大伯,喊着:“不準欺負我媽媽!不準欺負我媽媽!!”
大伯揪起他的頭發,就往牆上撞,直到血都迷蒙的雙眼,随後大伯将他關在一個嬸子當年陪嫁用的大箱子裏,他聽到媽媽嘶喊的聲音。
當箱子打開時,母親已經穿好了衣服,将錢塞進了口袋,背着他離開了大伯家。
後來母親意外懷孕了,她去藥鋪買了藥,掉出一個很小的肉球來,讓他拿去菜地裏埋了。
他一邊埋着肉球覺得很奇怪,便拿着樹枝挑了挑那肉球,發現竟然有頭,還有四肢,跟他們一樣。
他害怕極了,只得快速将肉球埋進了菜地裏,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自那之後,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大好,他幫忙着家裏的家務,山上的橘子紅了,摘下了去集市還能買幾個錢。
那一年,山上的橘子都被人偷光了,他交不起學費,去求了大伯。大伯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又是羞辱,最後将兩百塊錢砸在他的臉上,他撿了地上的錢交了學費。
九歲時,那個跟三兒跑的父親回來了,那女人好賭成性,欠了一屁股賭債也不知道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要債的将父親的兩條腿給打折沒錢救治,就殘廢了。一直在外飄泊了這麽多年,實在生存不下去,只得回到家鄉。
于是從此以後,家裏多了一口人吃飯。父親成日躺在床上,幫不得家裏什麽忙。母親漸漸勞累成疾了。
十五歲那一年,他上高中,家裏本就供不起他上學,父親得了絕癌,躺在床上母親和他也不怎以答理他,沒人給他翻身,長了褥瘡。
褥瘡流着腥臭的膿液沾在棉被上,讓人厭惡至極。
最後父親癌細胞擴散,疼得每晚都哭嚎着,母親白天要去工廠上班,他要上學,根本吵得睡不着覺。
一天晚上,母親吵煩了,對他說道:“小凱,把你爸的嘴給堵上,嚎得人睡不着。”
萬臣凱從床上爬起,走到父親的房間,拿布給父親的嘴嚴嚴實實的堵上了。父親用那雙滿是淚水愧疚,悔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他也無可奈何啊。
“爸爸,你聽話,別叫了,我知道你疼啊,可是家裏沒錢,你就忍着吧,再忍一段時間你就解脫了。明兒我和媽還有事呢。”
父親到後來只能喝點清粥下去,吊着一口氣,身上的瘡爛得厲害,死的那一天,瘡爛了好幾個洞,腸子都流了出來。
他還沒有死,只是大口的喘着氣,一個勁兒的叫着他的名字,“小凱啊,小凱,小凱啊……我的兒……”
母親運了一車木碳回家過冬,在外問了句:“你爸死了嗎?”
萬臣凱麻木的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扭頭看了眼父親,回應道:“還沒呢,估計快了吧。”
母親不再說話,剁豬草去了。
萬臣凱僵直着身子,坐在漆黑的房間裏,沒有開燈,惡臭萦繞在鼻尖,讓他呼吸困難。
父親的喘息聲,一下又一下,在這漆黑的屋子裏無比清晰的撞擊着他的耳膜,啊啊!!真是快煩死了!為什麽還不死?快點死啊!!
突然父親的喘息聲停了下去,萬臣凱湊上前輕輕喊了幾聲:“爸爸?爸爸?”
“駭——呃!”父親又回了口氣,“小凱,小凱啊……”
萬臣凱吓了一跳,他抓狂的揪着自己的頭發,沖上前掩住了父親的口鼻,父親的眼睛瞪得老大,明明那樣漆黑的夜晚,可是他瞪得如銅鈴大的雙眼無比的亮。
透着怨氣與不甘,還有不可思議的憤恨。
“求你!”萬臣凱崩潰的哽咽着:“你快點死吧!快點死了吧!”
直到父親真的一點一點沒了氣息,死前的模樣一直回蕩在他的腦海。掉氣的那一瞬間,萬臣凱放聲哭了出來:“爸!!!”
喪事極其簡陋,萬家的人都沒有守來吊喪,屍體在家裏放了三天,實在太臭,拉到山裏給埋了。
自那日起,萬臣凱就會做噩夢,總夢到那些不堪的往事,他會有報應,只是在報應來之前,他想活得比別人好,哪怕下場凄涼。
自母親也病逝後,他就是一個人了,考上了省重點大學,離開了那偏僻的老家。
窮怕了,所以他比別人努力,比別人心狠,比別人更注重名利。
“小凱!小凱啊!”
萬臣凱猛然擡頭朝機場外看去,父親在叫他,他如行屍走肉般站起身朝門外走去,手機滑落在地,行李與一個包裝嚴實的文件袋壓在了行李下邊。
沒一會兒,機場外傳來一陣騷動,大夥兒都圍上去看,冷漠的人們拿起了手機開始拍照視頻,然後傳上朋友圈。
內容:X市國際機場外發生慘烈車禍,一青年被軋在車輪下,當場死亡,腸子都流了出來了。
機場候機室內,人們開始陸續登機了,那只小行李包孤寂的留在了坐位上,壓下行李包下的文件袋,卻不知何時不見了。
阿慈又聽到了那凄絕的鋼琴曲,在睡夢中不由悲恸萬分,她想隔絕這讓人悲傷的音樂,卻又無能為力。
直到一曲落幕,她猛然驚醒,淚水已經浸濕了枕頭。
看了眼時間,已經剛過了晚飯,阿慈的精神不是很好,一連串發生了事情,還有在睡夢中的讓人悲痛到窒息的曲子,到現在都渾身不舒服。
究竟是什麽樣的悲絕之下,才能譜出那樣黑暗得徹底,絕望到窒息的曲子來?這于風眠,還是個人嗎?
阿慈起身只穿着單衣下了樓,大廳裏沒有人,阿慈只能想到一個去處,那就是花房。
他果然在那裏,正細心料理不知從哪裏弄回來的新品種。
聽到腳步聲,于風眠回頭看向了她,如沐春風的笑了笑。阿慈朝他走了過去,視線落定在他的左肩上,穿着厚厚的外套,不知道傷究竟如何,但肯定比她想像中的嚴重。
“醒來了?肚子餓不餓?”
這個男人,對她做了這麽過份的事情,現在竟然還能裝得一副什麽也未發生了模樣,真令人火大。
阿慈冷着張臉,也不回答他。
“還在生氣?”于風眠失笑:“那你需要生多久的氣,才會肯答理我?”
阿慈依舊不說話。
于風眠長嘆了口氣:“事你去個地方。”
說着轉動着輪椅徑自往前走去,他似乎有把握阿慈會跟上來,而事實是阿慈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于風眠帶她來到一處研究室,這研究室有着很濃郁的香味,混雜在一起,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香味兒了。
阿慈驚訝的看着這些香料,又看了看于風眠,“這都是你做的?”
于風眠:“我其中一個身份,是調香師,這些香料各有不同的效果與作用,你想不想知道這其中奧秘?”
阿慈狠抽了口氣,輕輕點了下頭。
于風眠:“你知道我為什麽非得讓萬臣凱帶你離開游輪麽?”
阿慈擡眸看向他:“為什麽?”
于風眠:“還記得你們為什麽而昏迷?”
阿慈想了想,說:“有一陣迷香。”
“迷香還不夠,單純的迷香并不能使你們至幻昏迷,食物和酒裏都有不同承度的致幻藥劑,麻痹人體的一部分神經,再配合調制的香味,而産生幻覺嚴重致昏迷。”
阿慈覺得這聽起來很神奇,但是也很有趣。
“你為什麽要學這些?”
于風眠:“多一種技藝傍身不好嗎?”
阿慈似乎明白了過來:“萬臣凱沒有吃裏面的酒和食物,而且他當時與李馨一起出去了。”
于風眠笑了笑:“你很聰明,提點一下,便知道答案了。我讓萬臣凱帶你離開,因為你身上已經染上我研制的一種奇特的香料,與他之前在游輪上極少吸入身體裏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足夠使其産生致幻作用。”
阿慈埋下頭嗅了嗅身上的氣味,但是她一點兒也聞不出來。
于風眠看她那模樣,笑道:“自己是聞不出來的,只有別人可以聞到。而且這種香味很淡,只有靠得很近才有迷幻作用。”
阿慈心頭一跳,湊到了于風眠跟前聞了聞,“就是你身上的香味?”
于風眠:“對。”
怪不得,上一次他們靠在一起,于風眠教她彈鋼琴,她就聞到了這種香味,失了心神。
阿慈此時對于風眠即恨,又不得不佩服,他好像懂得很多,一些奇怪,卻又很有用的東西。
“你以後都會教我嗎?”
于風眠:“我會教你,但至于你學到幾分,看你自己。”
“明天還是要上課?”阿慈想到明天排下的課程,一個頭兩個大。
于風眠挑眉:“當然,你現在這個樣子,實在太弱了,不過好在你腦子不笨,而且年紀是個優勢,在這幾年的時間裏,你好好學習,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阿慈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會的。”
于風眠:“給你請老師上培訓課是一方面,等明年開春,我就給你聯系一所不錯的高校,你繼續上學吧。”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一直在呆在山莊。”阿慈疑惑。
于風眠輕嘆了口氣:“當然不會,你留在山莊雖然一樣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但是要真正成長,學會人情世故,你得走進人群,把自己僞裝成正常人。當然,你在我眼裏就是個很正常又可愛的小寶貝,但是別人可不這麽看。”
阿慈白了一眼他虛假得連眼都不眨的模樣,于風眠擰着眉:“淑女是不會翻白眼的。”
阿慈:“紳士也不會像你這樣直白的指責淑女的。”
于風眠扶着隐隐作疼的額頭:“好吧,你現在都已經回會了頂嘴,咱們先把晚餐解決了。晚上想吃什麽?我叫雪莉給你做。”
阿慈想到躺在自己身邊的那具幹屍,現在都有些吃不下飯,主要是那氣味實在太遭罪了。
“不想吃。”
“那可不行,你還在長身體。”
于風眠與她一道離開了花房,一邊自發的給她安排着:“那就讓雪莉給你煮份奶油蘑菇湯吧。”
阿慈:“我讨厭吃蘑菇。”
阿慈對于上學,還是有幾分期待的,雖然她對于風眠很讨厭,但是她真的很感激他,如果不是遇到于風眠,現在她還不知道在哪裏。
于風眠又給她加了禮儀課程,還每天逼着她微笑。
阿慈有點迫不及待的想上學了,至少不用每天看到于風眠這張虛僞的臉。
那一年的冬天,下了兩場很大的雪,莊園被白雪都覆蓋了,下山的路被雪堵住,送入山莊的物資都斷了。
不過好在他們有充份的準備,他們經驗老道,阿慈很久沒有像這樣,大家圍在壁爐前一邊烤着火,一邊吃着幹果點心。
老莫時不時的給壁爐裏添着木柴,壁爐燒得很旺,阿慈拿了一本故事合集無聊的翻着。
雪莉起身道:“我烤的餅幹應該快好了。先生要咖啡嗎?”
“來一杯。”于風眠擺弄着眼前的國際跳棋,自得其樂,窗外的雪覆蓋了一層又一層。
阿慈打了一個哈欠,不知不覺的靠在了于風眠的肩上。
“這些故事真無聊。”
于風眠;“是嗎?那可是我早年很得意的作品。”
阿慈睨了他一眼,有些不信:“你的作品?”說着晃了晃手裏腦殘的愛情青春小說。
“為何這種表情?”于風眠受到了打擊,他可不是第一次在阿慈這裏碰壁了。
阿慈合上了小說,“只是覺得你怎麽會寫出這樣的東西來呢?”
“人每一個成長的階段都不一樣,要是擱現在,我也未必能寫得出十年前這樣的小說。”
“是你十年前寫的?那……你那個時候,不是還很小嗎?”
于風眠:“是啊,發現爸爸多才多藝了?”
阿慈雖然一臉嫌棄,但是打從心底佩服着他,一個人怎麽會可以把什麽事情都做得這麽好?
如果于風眠的腿是正常的,那大概也不會窩在這山莊裏吧?他大概會有更大的成就。
“于風眠……”
“叫爸爸,沒大沒小。”他很認真的斥責着。
阿慈這次并沒有那麽排斥,反而有一種親切感,她困倦的趴在了于風眠腿上:“你講故事給我聽。”
于風眠想了想:“要聽什麽故事?”
阿慈:“我比較喜歡聽你講恐怖故事。”
于風眠想了想,笑道:“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從小就沒有了爸爸和媽媽,他在孤兒院裏長大,他很聰明也很可愛,長到七歲時,他被一個很有錢的人家收養了。”
阿慈:“然後呢?”
于風眠:“小女孩一直被細心呵護長大,終于長到十五歲那一天,她的養父養母給他過了一個很隆重的生日宴會。女孩特別高興,她想着将來長大了,一定要好好賺錢,報答她的養父養母。”
阿慈聽得很認真:“聽起來是個很溫馨的故事。”
于風眠:“可是第二天,女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密室裏,她的手腳都被牢牢的鎖住了,任她怎麽掙紮都沒辦法掙脫。”
阿慈原本困倦的雙眼頓時精神起來,“是她的養父養母?”
于風眠:“然後,她的養父養母就出現了……”
養父:“非得這麽做嗎?”
養母:“如果不這麽做,我們的孩子就會死。”
男孩看他們吵得很厲害,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所以感到十分害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愛她的養父養母要将她綁起來。
自那天之後,養父養母再也沒有來看過她,她一直困在那小小的密室裏,靠輸營養液為生。
一天,來了一個醫生,這個醫生是這養父的朋友,女孩也認識。
醫生每天都會準時過來給她檢查身體狀況,女孩實在太害怕太孤單了,于是和醫生開始聊天。
醫生一開始不搭理她,但漸漸的,醫生偶爾也會她說上兩句。
女孩從他的只字片語中得知了養父養母的意圖,原來八年前,養父母家裏起了一場大火,他們七歲的女兒在那場大火裏沒能逃脫,身上百分之九十的面積三度燒傷。
本來是無法救治,但是這對夫婦很有錢,他們将孩子放在一個真空無菌的病房,每天都靠抗生素,氧氣,還有營養液活着。但是她的燒傷太嚴重,必須移植大量的人皮。
女孩聽到後,十分害怕,祈求醫生救她,只要醫生肯救她,她做什麽都願意。
這個男醫生貪圖少女的美貌,于是開始動了心。
一個月後,女孩的身體情況都穩定了下來,男醫生開始将她推到了早已安排好的手術室裏,女孩第一次在手術臺上,見着了那個從未某面,卻要将自己一身皮剝下來給她的女孩。
體無完膚的女孩看着十分可怕,看着女孩白嫩鮮活的皮膚眼裏滿是貪婪。
人皮移植是無法打麻藥的,一般都是活剝下來,所以醫生給女孩注射了一種致幻藥劑,減輕了她的痛苦。
女孩的皮被一點一點剝下來,養父母将未來所有的希望建立在女孩的絕望之上,過程十分血腥,醫生勸這對夫婦出去等,只留助手在手術室裏進行手術。
這對夫婦很相信醫生,便離開了病房。
一個月後,他們的女兒蘇醒了過來,并獲得了新生。
女孩手術後漸漸恢複,這對夫婦覺得這女孩與養女越長越像,但仔細看着又不像,于是去找了朋友問了問情況。
醫生朋友告訴他們,這是正常現象,更多的是他們心理作用,所以需要一段接受期,才會慢慢減除這樣的疑惑。
于是過了一年,越來越像養女的這種暗示與心理漸漸打消了,他們不放心的時候,便去醫院裏看了躺在真空病房的養女,似乎只有養女一直躺在那裏,他們才會安心。
女孩長到十八歲的時候,考上了名牌大學,夫妻倆替女兒高興,一家人請了許多親朋好友吃飯,晚上夫妻倆都喝多了。
女孩獨自一人回了房間收拾了行李,在他們睡得迷迷糊糊時,手裏拿了一把刀走進了他們的房間……
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