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見鐘情
周六很快就到了。
前一晚,祁青暮向酒吧請了假,收拾好明天要帶的東西之後,早早便睡下了。
他的作息時間本來不怎麽規律,但只要有足夠的休息時間,一天都能保持充沛的精力。所以這一晚他睡得很香甜,一夜無夢,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被鬧鈴叫起來的時候,他還有一點沒睡夠的感覺。
沉默地收拾好自己,出門之前,只有陸讀從上鋪探頭,眯着一雙睡眼朦胧的眼對他說:“加油。”
祁青暮笑了,“我會的。”
去早點攤吃早餐,簡單的小米粥和奶黃包。牛肉圓蔥的小籠包香味兒撲鼻,很是誘丨人,但是為了保證衣服上不沾染食物的味道,他選擇了兩種相對來說氣味比較淡的食物。
吃着吃着,對面坐下一個人。
雖然時間足夠,但祁青暮心裏惦記着正事,沒怎麽在意,直到他吃完了早餐,擡起頭準備離開的時候,看清對面坐着的人,愣住了。
那人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眉毛一挑,“又見面了。”
祁青暮沉默幾秒,叫出對方的名字:“顧嶼。”
距離上次的雨夜已經過去兩周了,這兩周的時間裏,他沒有見過許晉刑,也沒見過顧嶼。
可以說,這是他在酒吧打工期間過得最舒暢順心的一段時間了,畢竟除了許晉刑,沒人會做出逾越的舉動。
“在圈子裏許晉刑不是什麽路人甲,他最近沒去找你,大概沒人敢找你麻煩。”顧嶼忽然說道,仿佛看透了祁青暮內心的想法,說道:“最近你過的很不錯吧,學長。”
祁青暮眸光微閃,只聽到了最後兩個字,“你叫我什麽?”
“學長啊。”顧嶼懶洋洋地攤開手,“再開學我就是你們學校的學生了,怎麽,校長都認我,你不認啊?”
思緒回到被許晉刑帶到新萊斯會所那一天,他的求證在今天終于得到了當事人的證實。
“為什麽選擇南大呢。”
“因為你在這兒啊。我對你可是一見鐘情。”顧嶼語氣輕挑,話中的每一個字都不可信。
“撒謊。”祁青暮不理會他的‘深情告白’,甚至不去看他,拿出紙巾優雅地擦拭嘴角,面不改色道:“因為南大的地質學很有名。”
顧嶼眯了眯眼,“你知道的還挺多。”
他沒有胡攪蠻纏地否認,倒是讓祁青暮對他的感觀好了一點。
“我沒有時間跟你閑聊了。”祁青暮看了一眼時間,道:“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要去哪,找工作嗎?”
祁青暮站起來,望着街上行駛的車輛,忽然有一種養孩子的無力感。
就是明明對方什麽都不應該知道,可是每問一個問題,都能問到點子上。
要不是知道他玩世不恭的性格,祁青暮就要相信他會讀心術或者窺探靈魂這種不科學的能力了。
祁青暮本想不理,不過轉念一想,他停住了即将邁出的腳步。
“是。”他轉身,神色平靜地凝視着顧嶼,無比認真地說道:“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面試,所以不能陪你玩了。”
顧嶼仰着頭,似乎有些驚訝祁青暮的回答。
很快,他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故作嘲諷的嗤笑一聲,“面試?帶我一個怎麽樣?”
“如果你想去的話。”祁青暮回答說:“用地質學發誓,你不會破壞我的機會,我就帶你去。”
或許從旁人聽來這句話很好笑,但是在那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裏,祁青暮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詞彙。
以顧嶼為中心點,許晉刑、母親、朋友、已故的父親……
包括祁青暮自己。
這些角色圍繞着他,一定會有一個身份在顧嶼的心裏占據重要的地位。而很不适時宜的,他想起來許晉刑說過的話。
顧嶼選擇南大是因為南大的地質學很出名,而他已故的父親,是一名地質學家。
心中有了打算,但祁青暮還沒有卑鄙到言語打擾已故的長輩,于是橫架在顧嶼和他父親之間唯一的橋梁,變成了顧嶼的軟肋。
果不其然,顧嶼臉色沉了下來,仿佛那晚在車裏一樣,俊俏的面容浮現出一絲冷意,濃密細長的睫毛顫了顫,投下的片片陰影遮住了瞳孔中的煩悶情緒。
片刻之後,他緊盯着祁青暮,語調沒什麽起伏地說:“你從許晉刑那打聽到了我不少消息。”
“不多。”祁青暮說:“歸根究底,還是你突然出現在我的日常生活裏。”
“我第一次來南大的時候?”
“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第一次來南大,但是那一次确實是我第一次在南大附近看見你。”祁青暮長呼出一口氣,道:“你是一個很有主見的男生,我的存在對于你來說不過是一個樂子罷了,有時間就看上兩眼,沒時間便抛在腦後,所以你說你那天出現在南大校門口是為了我,我不信。”
“就因為這個?”顧嶼笑了,“我說我對你一見鐘情,這個理由你竟然不信。”
“我應該信嗎?”祁青暮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臉上多了一絲無奈的色彩,“沒有一見鐘情是這樣體現的,顧嶼。”
日料店的那個充滿強迫性的吻,是祁青暮不願回憶起來的噩夢。
有那麽一瞬間,顧嶼覺得自己在被說教。
不過也确實,面前的男生比自己大了幾歲,性格和閱歷更加豐富……
但他顧嶼是誰,能在這種事情上認輸?
當着祁青暮的面,顧嶼慢悠悠地拿出手機,随手滑動兩下,一張照片呈現在手機上。
他舉起手機,将屏幕正對祁青暮。
“看看這個。”
迎着光,祁青暮的視線落在上面,僅僅是一眼,便震驚地瞪大了眼。
“眼熟吧。”滿意于他做出的反應,顧嶼又一次笑起來,看起來一如既往地惡劣,“當時我跟你還不熟吧,吻過你之後,你把我好一頓說教,确實讓我有一點動心了。”
屏幕上的照片太過暧丨昧,令祁青暮不自覺地想起那一天。
顧嶼的氣息将自己包裹,親吻的力道很重,完全沒什麽技巧可言。他像個霸道的初學者,不願承認自己技術很差,強行拉着別人接受自己的深吻,
祁青暮臉色有些蒼白,尤其是被晨光拂過面龐後,白的近乎反光。
“你說你不信我對你一見鐘情,我認了。但是在感情這方面,我從來不撒謊。”顧嶼站起來,笑意盈盈地拉住祁青暮的手,不顧他的反抗,把他帶到街邊,然後叫停一輛出租車,“不是要面試嗎?再不去就晚了。”
祁青暮冷着臉,“我不坐出租車。”
“我坐,順帶你的。”顧嶼把他抵在自己和後車門之間,低聲威脅道:“要是不想我當着司機的面把你壓在車上親,就坐進去,我保證乖乖聽話。”
祁青暮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又一次被顧嶼給拿捏了。
對方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坐在出租車上,祁青暮緊貼着另外一邊的車門,報上目的地之後,頭靠椅背,閉目養神。
顧嶼就坐在他的旁邊,饒有興致地盯着他看。
刺骨的視線無法忽視,祁青暮輕蹙眉心,睜開眼不解地看過去,“你看我做什麽?”
“長得好看還不讓看啊?”
“別鬧了。”祁青暮眉頭皺的更緊,“想說什麽就說,我又不會跳車逃跑。”
話音落下,司機大叔趁着紅燈的時間扭頭朝後面看了一眼。
這倆小夥子着實有點怪。
顧嶼笑了兩聲,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拍照片嗎?”
話題又被扯了回去,祁青暮扭過頭,看向窗外,冷聲道:“不知道。”
“我是想給許晉刑看的。”顧嶼一字一頓地說:“我想讓他知道,他得不到的,我輕而易舉就能得到。”
如果是羞辱祁青暮的話,或許把‘許晉刑’說成‘繼父’更能達到效果。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顧嶼沒有那麽說。
或許是因為有司機在,又或許是他不想提到‘繼父’這兩個字。
畢竟‘父親’這一身份對于他來說十分珍貴。
但是這句話本身的含義也足夠讓祁青暮冒出一身冷汗了。
“你瘋了嗎?”祁青暮認真地質問他,“顧嶼,你真的瘋了。”
“大概。”顧嶼不置可否,“雖然我沒給他看,但是我承認自己很瘋。說不定哪一天你讓我感到不快樂了,我就那這張照片去報複他……相信我,如果他看到這張照片,找不了我的麻煩,而是會用點強制性的手段‘對付’你。”
說完,他啧啧搖頭。
“男人的嫉妒心啊。”
祁青暮緩緩閉上眼,只覺得精神上帶來的疲憊感快要拖垮了他的理智。
沉默在車廂內蔓延開,顧嶼扭着頭,盯着祁青暮那張蒼白的臉看了許久,收斂了臉上所有的戲谑和挑釁,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
“所以我說,我有點喜歡你。”顧嶼喃喃道。
這張照片在最危險的那一刻,只隔了一扇門,就會被許晉刑看見。
當時他興致勃勃地拿着照片去找許晉刑,但是在門口的時候,莫名停下了腳步。
顧嶼想到了被自己強吻的青年,在強忍怒火的情況下,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你的行為很幼稚。
——其實許晉刑不會看你一眼。
嗯……
真的沒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攻受雙方家庭背景都很複雜,感情線是有點互相救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