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會有結果

深夏的天氣炙熱,空氣中如火烤一般,熱波湧動。

想要在這種驕陽似火的天氣裏尋找一處僻靜的戶外休息區,可以說易如反掌。

中心廣場距離目饑工作室不遠,隔着一條街。廣場內樹木茂盛,樹下的涼亭裏,祁青暮和顧嶼并排而坐,兩人之間隔着一小段距離。

祁青暮的手裏拿着一支吃了一半的冰淇淋。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好像今天是約好見面的一樣。

亭子外的樹林裏有一處空地,空地上修建了幾樣健身器材,有幾個小孩子嘻嘻哈哈地跑過來,挨個試着玩,孩童的笑聲遠遠傳來,令沉悶的空氣變得更加鮮活。

祁青暮穿的是一套正裝,因為太熱所以脫掉了外套,攏好搭在腿上。白襯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光是看着就會感覺到悶熱。

所以額頭上的汗珠更加細密的時候,祁青暮就會吃一口冰淇淋。

祁青暮沒有問顧嶼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不得不承認,對于突然冒出來的顧嶼,他并沒有感覺到排斥。

從始至終就只是驚訝。

隔着遠遠的距離忽然傳來幾聲呼喚,還在這邊貪玩的小孩子們發出清脆的回應聲,然後結伴跑走。

也是在這個時候,祁青暮吃完了最後一口冰淇淋。

随手将甜筒上的包裝紙折起來,不經意間擡眸,對上側面投來的那道視線。

顧嶼不知什麽時候扭着頭看他,而且被發現後絲毫不慌,悠閑自在的樣子仿佛已經盯着他看了許久。

“你好像知道我要來。”目光落在祁青暮微紅的嘴唇上,顧嶼的喉結上下顫動,而後似是掩蓋什麽一般指了指自己的左邊嘴角,“你的嘴角沾上了。”

祁青暮用紙巾擦了擦左邊,然後見顧嶼皺了一下眉頭。

緊接着,他伸出手直接在祁青暮右邊嘴角抹了一下,手指觸碰到柔軟的嘴唇,讓顧嶼想起那晚小路邊的激吻。

祁青暮臉上沒有表情,在顧嶼的手指蹭過嘴角之後,向後仰頭,避開了親密接觸。

“謝謝。”他語氣平淡地道謝。

這副疏離的姿态,讓顧嶼心中僅存的一絲心猿意馬散去。

“行了。”他站了起來,神色慵懶挑了挑眉,說道:“我這個人做事有始有終,就是偶然想起你今天要來交稿,所以過來看看。”

祁青暮攥緊了手裏的包裝紙,道:“謝謝你的關心。”

“沒有別的想說了?”

“還需要說什麽嗎?”祁青暮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顧嶼眯起眼,危險的光芒在那雙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瞳中流轉。

最終,他撇了撇嘴,有些無趣地說:“啧,沒意思。”

兩人一站一坐,竟又是共度幾分鐘無聲的時光。

祁青暮定定地看着地上的紅磚,略顯呆滞的樣子亦如剛剛看見顧嶼時的反應。

驚訝、奇怪、沉默,這是在工作室門口看見顧嶼後,祁青暮內心的變化歷程。

不是他不願意給對方好臉色,而是喜悅的心情在對方出現的那一刻被攪散,變得愈發複雜起來。

因為上一次他們見面,還是在那個瘋狂的晚上。

他以為短時間內不會再見到顧嶼了,可沒想到的是,顧嶼居然主動湊過來。

微風吹過,帶來一縷燥熱。祁青暮拿出新的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站起來穿上外套。

他準備回去了。

顧嶼就在一旁看着,見他根本沒有要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一直壓抑着的異樣情緒終于還是爆發了。

“祁青暮,你沒有什麽要說的?”

兩人之間明明做過那麽親密的事情,顧嶼在這一周的時間裏頻繁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且先不論他做何感想,但是祁青暮這副無所謂的态度,着實讓他感覺到了難堪。

憑什麽只有他一直記得?而眼前這個以溫柔禮貌待人的青年卻不願面對?

穿好外套,祁青暮抿了抿淺色的嘴唇,擡眼對上顧嶼的視線,無視對方緊皺的眉頭,他緩緩開口說道:“如果你想說上周的事情,還是忘記比較好。”

在顧嶼的注視下,祁青暮的嘴角牽起一抹看似溫柔的弧度,嘴裏卻繼續說着無情的話。

“因為我們是成年人了,不是嗎?”

輕聲細語、無懈可擊的教導,讓顧嶼覺得自己是一個臉上塗滿了顏料的小醜,可笑至極。

最初以玩樂為目的的人是他,現在因為祁青暮冷淡疏離而感到惱火的人也是他。

顧嶼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麽離開中心廣場的了。

等他徹底冷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坐上了出租車,報出了沸點酒吧的名字。

而祁青暮被他扔在了廣場內,兩人的溝通也是以對方的那句‘我們是成年人’為結束。

火氣平息,随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煩躁。

他冷着臉看着窗外的景色,腦子裏一幕幕的全是祁青暮冷淡的模樣。

想着想着,直接給他氣笑了。

聽見他的一聲哼笑,司機大叔轉頭看了他一眼。

顧嶼沒理會,直接打開手機給郭金打了個電話過去。

“下午在沸點酒吧組局,叫人來。”

“嶼哥,這才下午呢,哪有人願意去酒吧啊。”郭金疑惑的聲音傳來,透出幾分無奈,“不是我說,你不會被那個大學生調酒師給甩了吧?”

聞言,顧嶼罵了一句髒話,“你說的什麽屁話?”

“得了吧,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嗎?你自己有多關注那個大學生,心裏沒點數啊。”

“滾蛋。”顧嶼又罵一句,不等對面說話,直接把電話挂斷。

他本來是想找幾個狐朋狗友下午喝喝酒,卻沒想到郭金那個小子看準了目标拱火,整個一損友,被他說的也不想喝酒了,至于心裏的煩悶,還是得找地方發洩發洩。

手指劃過手機,顧嶼忽然想到了什麽,點開相冊,向上沒劃幾下,停在一張照片的位置。

那天他只拍了這一張照片,看起來有點孤零零的。

沒有點開,盯着小圖看了一會兒,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

“掉頭,去南洋公館。”

午後,祁青暮沒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坐地鐵去了療養院。

傅濛給他定下的工作時間是周六和周日,也就是說,平日裏他除了上課之外,周六日的休息時間也即将被排滿。

所以趁還沒有正式開工之前,他想來療養院探望阿姐。

這次他沒有提前通知書景醫生,本就是臨時起意,所以當祁青暮拎着水果和一箱奶來到書景辦公室的時候,對方眼中的詫異之色十分明顯。

“你怎麽來了?!”

書景的震驚讓祁青暮感到一絲疑惑,不過他還是如實說道:“我的實習審核通過了,以後可能沒辦法每周都來,所以想來看看我阿姐。”将水果和牛奶放下,祁青暮心裏一動,想到了什麽似的,聲音發顫道,“我阿姐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的。”書景有些慌張地站起來,略顯局促地說:“不是你阿姐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您不要自責。”祁青暮也慌張起來,“也不要擔心我會責怪,阿姐的病情我心裏很清楚,即使出現惡化也不會責怪任何人,只要您和何醫生盡力了就行。”

“額……”書景表情尴尬,張開嘴剛準備說什麽,一陣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祁青暮和書景齊齊擡頭看去,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一道聲音也傳了進來。

“書景,你快去相親吧,這邊交給我就行了……”

何燕開門進來,看見屋子裏突然冒出來的祁青暮也是一愣。

相互對視着,再配上何燕剛剛說的話,心照不宣的三人同時沉默了。

一陣尴尬的氣氛蔓延開,一直到何燕呼出一口氣,清了清嗓子。

“青暮你來了。”她笑着道:“你是來看你姐姐的吧?她狀态很不錯,昨天還問了一嘴你最近怎麽沒來看她。”

“嗯。”祁青暮垂着頭,語氣溫溫柔柔地說,“我的實習審核通過了,所以來看看阿姐,順便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們。”

說到‘你們’的時候,祁青暮朝書景的方向也點了一下頭。

“行啊,你真的很厲害。”何燕驚喜地說:“傅濛這個人事兒特別多,要不是我脾氣好能忍受得了他,他基本就沒有朋友了。能讓他認可你,你真的有點東西啊。”

“沒有,我倒是覺得傅先生是礙于您的面子才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別謙虛,他給我什麽面子?他要是給我面子就不可能在我回國後一次客也不請,整天把忙字挂在嘴邊,好像全世界就他最忙一樣。”

一邊吐槽好友的所作所為,何燕一邊給師弟使眼色。

書景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相親仿佛是他近期經歷的最恥辱的事情。

是的,他已經相親了不止一次,都是家裏長輩牽線搭橋,他根本沒辦法拒絕。

而且以他的性格,也不會把女方自己留在相親地點,不管怎麽說,還是要去見一面再拒絕的。

書景對祁青暮一直都是喜歡的。

可能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喜歡來的莫名其妙。

與此同時,他也清楚地知道,他和祁青暮之間不會有結果。

就像萬裏無雲的天空中,注定能看得見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還有一更~一點之前估計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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