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睡左邊那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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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裴燼松手離開,寧辭都沒緩過神來,腿軟得厲害,直接跌坐在床沿。
宿舍裏一片漆黑,浴室隐隐傳來水聲。
大腦一片混亂。
裴燼剛剛松開前,說了什麽?
他、他說,如果他今晚敢離開這裏,後果自負……
裴燼的意思是、是要他睡在這裏?
但是,怎麽可能?
被裴燼強行拽下床、被裴燼強行圈在身前的畫面歷歷在目,如果有什麽事,他完全沒、沒辦法跑掉……
寧辭攥着掌心看向門邊。
人還沒挨過去,浴室的門被打開。
裴燼沿着黑暗走出來,連手電筒都沒用,徑直從寧辭身邊過去。
寧辭聽見“咔嚓”的開門聲。
“睡左邊那張。”裴燼聲音有點啞,不知道他進去幹了什麽。
說完,直接就出去了。
門再次被關上,寧辭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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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燼就、就這麽走了?
愣愣地看着門口,寧辭認命般小心翼翼爬上左邊那張床。
如果裴燼不在的話,睡在這裏……确實比他自己宿舍好。
寧辭閉了閉眼,甩掉那些早就已經過去的記憶。
裴燼宿舍似乎就他一個人住,但兩張床都整理得很好,宿舍裏沒什麽奇怪的味道,比王冠他們那間宿舍幹淨多了,床也要大很多。
平時……是不是也帶別人回來?
就這麽胡思亂想中,居然也睡着了。
隔壁,陳放他們宿舍被臺燈照得通明,宿管就算來查寝也不可能會管他們。
陳放和路讓他們正在三排開黑,桌子上放了一堆燒烤,見裴燼回來,路讓頭也沒擡地問:“裴哥怎麽還回來了?”
聽了他的話,陳放擡頭看了眼,“裴哥,你臉色怎麽這麽差?挨揍了?”
裴燼臉色有點蒼白難看,裴燼這人也是長得白,但是沒寧辭那麽白,比陳放他們幾個白點。
但不至于吧?
陳放回憶了一下,他剛進去,看寧辭站那兒動都沒敢動……
說着正好看見裴燼手背上的傷,剛被水沖刷過,碘伏顏色淡了一層,露出了傷口,陳放跟見了鬼似的:“我靠,真的被打了?要不要我們去幫你報仇啊裴哥?”
裴燼随手拿了瓶啤酒打開,朝他嗤笑了聲:“滾。”
陳放哎了兩聲,江禮見在一旁罵他:“能不能專心點!要死了看不見嗎!裴哥打不打!江湖救急啊我和讓讓真的帶不動陳放這個菜逼。”
一直默不作聲的路讓:“……不要喊我讓讓。”
陳放一點都不在意菜逼這個稱呼,思考了一會兒:“裴哥,不然你去把寧辭喊上呗,我們打五排!”
“我們不嫌棄他菜!主要是讓你倆培養培養感情!”
路讓看了他一眼:“培養感情?”
被路讓這麽一問,陳放反應過來,對裴哥來說,培養感情這種東西,應該不太可能,見裴燼沒看他們,陳放小聲道:“我就是覺得,裴哥這次,耐心夠久。”
換以前,裴燼哪兒有那個耐心英雄救美什麽的,頂多就是,人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就關心幾句。
反正就,無情得明明白白。
江禮見:“你有沒有想過,裴哥可能只是覺得好玩?”
路讓:“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不是我們嫌他菜,可能是我們嫌你菜?”
陳放:“……”
偏偏裴燼還聽見了,嗯了聲,也不知道在應誰的話,陳放瞬間跨臉,片刻後,裴燼喝了口啤酒,“确實是挺好玩。”
給他死氣沉沉的生活,多添了點樂趣。
說完,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地難受,臉色變了變,連應都沒應陳放的話,就進了衛生間。
剛才和寧辭近距離接觸時間太久,老毛病又犯了。
裴燼看着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又低頭看了眼手背上快要被沖幹淨的藥水,想起寧辭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卻還是忍着給自己上藥的場面。
突然就笑了。
是特別好玩。
第二天,寧辭在一臉懵圈中醒過來,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睡的是裴燼的宿舍。
裴燼明顯一晚上沒回來,另一張床動都沒動一下。
有些懊惱。
他居然就這樣睡過去了……還睡得這麽舒坦安心,一點戒備都沒有,完全把寧岚教育過他的東西給忘了。
一直到去教室,寧辭還在懊悔這件事,也怕在教室碰上裴燼。
但天随人願,裴燼沒來上課,倒是教室裏多出來兩個沒見過的男生。
陳放正在和他們聊天,見寧辭進來,陳放還朝他揮了揮手。
寧辭愣了下,不好當沒看見,只好朝他扯了個笑,然後就立馬低下頭去。
路讓和江禮見也看了他一眼,江禮見:“裴哥怎麽還不回來?不會被葉平給抓辦公室了吧?”
“不至于。”路讓困得要死,昨晚他們打了一通宵的游戲,本來想睡,結果裴燼被葉平一通電話給喊過來了,搞得陣仗還挺大。
三個人一下子沒了困意,主要是太好奇發生了什麽,就跟着一起過來了。
這就導致了他們來得比大家都要早。
“寧辭,你認識陳放他們?”寧辭剛坐下來,許倩就拿着一張紙坐到他前面。
寧辭愣了下,立馬搖頭否認:“沒沒有。”他拿起許倩拿過來的紙:“這是什麽?”
“下下個月學校有那個什麽文藝彙演,就是校慶嘛,每個班要報節目呢,文藝委員找不着人,就幹脆讓每個人都填,到時候看看誰的最好就派誰。”許倩一臉愁容:“我什麽也不會啊,難道要我上臺去背一串數學公式?”
“你會什麽嗎?”
她這麽一問,寧辭連忙搖頭,“不,不會。”
許倩有些遺憾地說:“好吧,那你和我一樣填個背數學公式好了。”
寧辭抿緊唇點點頭,沒再說話。
雖然面對的是許倩,但他還是不善交流。
不過許倩明顯不在意,填完數學公式以後,又道:“我早上來的時候,看見老班把裴燼帶辦公室去了。”
聽見裴燼的名字,寧辭眼皮顫了顫。
許倩壓低了聲音:“一般情況下老班也不會這麽大張旗鼓找裴燼,肯定是出事了……我就說裴燼遲早得那啥……”
寧辭張了張嘴,驀地想到昨晚裴燼雙腿禁锢着自己的場景,把話給吞了下去。
裴燼……裴燼确實是很壞。
說話間,許倩看了眼手機,“哇哦我知道了!好像是昨晚裴燼打了王冠啊,你知道王冠是誰嗎?就是我那天說的那個被裴燼給搞去實驗班的。”
有關裴燼的事情,大家也就只能知道一點點表面,甚至都不知道當初王冠到底怎麽把裴燼給得罪了。
至于昨晚裴燼打了王冠,也只是王冠舍友給他請假了說的,就正好有人聽見了。
寧辭愣了下。
碰巧英語老師進來了,許倩連忙小聲道:“哎呀我先走了。”
她剛起身就和英語老師對上視線,還朝英語老師說了句英文打招呼。
寧辭突然就有些羨慕她。
然而早讀課開始沒多久,寧辭就發現自己靜不下心來了,腦子裏都是許倩剛才說的,裴燼是因為打了王冠才被喊去辦公室的嗎?
一整節早讀課過去,裴燼也沒有回來。
但也可能是不回來上課。
寧辭回頭看了眼,陳放他們那群人都坐在教室最後一排補覺。
寧辭心不在焉地做着英語卷子。
裴燼、裴燼不是一手遮天嗎?
應該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找他吧?
努力甩掉這些想法,又一節課過去。
快到上課時間,去辦公室訂正作業的人三三兩兩回來。
“裴燼怎麽還在那兒?葉平臉色好差,是不是和裴燼發火了?”
“那估計挺嚴重吧……”
正好從寧辭身邊經過。
寧辭握着筆的力道不由重了。
第二節課一結束,寧辭就疾步朝着辦公室走了過去。
裴燼并不是無緣無故打王冠,他是、是因為救自己。
沒用的人是自己。
如果因為這個,裴燼受到處罰,那他會自責……
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推開,寧辭攥緊衣角鼓足勇氣,卻又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說……
硬生生停在原地。
“寧辭,你有什麽事嗎?”葉平正頭疼着,寧辭突然闖了進來。
見他面色略顯蒼白,葉平更加頭疼了。
“老師……”寧辭幾乎很少有這種主動來辦公室的經驗,以前他連問老師問題都不太敢,支吾了半天擡起頭。
辦公室裏,氣氛确實比平時低迷許多,只有葉平一個老師在,而裴燼,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見寧辭過來,也有些詫異。
葉平臉色很差。
寧辭心裏一陣緊張,也許對裴燼來說這種事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是他沒辦法看着裴燼被誤會,只能努力正常地和葉平解釋自己的來意:“老,老師,裴燼昨天晚上是為了,為了幫我……”
“什麽?”葉平看起來很震驚。
寧辭被吓了一跳,轉頭看了裴燼一眼。
裴燼本來還挺意外他怎麽突然來這裏,現在突然明白了,居然還從他受到驚吓的表情裏看出了一絲安撫。
安撫?
裴燼盡力繃住了笑意。
見裴燼那副一點也不想理人的表情,寧辭心中更加肯定,被人誤會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他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好不容易才繼續敢和葉平說話。
葉平突然就蹿了起來:“裴燼!你他媽昨晚晚上又幹嘛去了?能不能讓我省點心?”